刀刀感激的目送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離去。
他們並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就是這麼放心的從他身前走了,走向霍山。
他們經過他時,一點防範也沒有,這麼信任他,如同就是好幾世端的老朋友、老相交一樣。
刀刀那時出手,大悲和法王必死!可是他們願意,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賭刀刀的領悟。
刀刀沒有出手,只有流淚;流的是感激的淚。
想他自幼被龐虎蓮帶走變成殺手,直到上武當挑戰破塵道長。那時,葉本中的出手,使他混然暗中有了慧根,覺得那一出手幾乎超出人所能達到的意境。想如何能化解這一招!
日前,祖開告訴了他的身世、想不到母親的前人竟是宋朝赫赫有名的雙槍陸文龍!
經此之後,他便日日沉思如何解開師恩和公理正義之間的矛盾。如此日復一日,幾將自裁!
幸虧方才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開示,此際心情竟如齊清明月。
一想及此,刀刀的淚水竟不由自主的又滑落下來!
有人陪他流淚,他自樹林中走出,到了刀刀身前。
葉本中!
兩個相對無語。
葉本中良久才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一掌怎麼出來的?」
刀刀點頭道:「已明白……」
葉本中仰天長歎,道:「昔日,貧道尚未出家時,也是受這兩位大師教化而頓悟的……」
刀刀苦笑道:「來日該上武當山向貴派掌門人負荊請罪!」
葉本中眼睛急的一亮,道:「何不現在去?」
刀刀大笑道:「是啊……」
正當兩人執手緊握,急然轉動之聲而來,正是鍾玉雙駕車奔來。其後,尚有十來名漢子狂喝追趕!
葉本中雙目一凝,道:「走!助她一臂之力!」
刀刀愕道:「可是……我佛慈悲……」
葉本中大笑道:「世尊我道,亦曾和魔神相持,今為救世間之善,當為獅之大吼。」
刀刀笑道:「好!」
鍾玉雙由昏厥中醒來時,便看見了蘇小魂滿是關切的表情。此情,不由自主的兩行淚落了下來。
想這幾天,曾多少戰役生死,最後的印象是看見葉本中道主妝束和另一名壯士在汾河畔出手相救。
最可驚的,是那漢子出手,快如閃電,天下間幾乎無人可擋!
彼此心一安,使昏了過去;待醒來,已在郎君懷中。
鍾玉雙掙扎道:「趙任遠他……」
「好的很……」蘇小魂笑道:「我們那位大內公主正在照顧他!」
鍾玉雙愕道:「朱姑娘?她不是也……」
「是受了不小的傷!」蘇小魂笑的更愉快了:「可是,愛情的力量不可思議。」
鍾玉雙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你還不明白嗎?」蘇小魂大笑問答道,那鍾玉雙也笑了起來。
良久,鍾玉雙才喘氣道:「葉本中和那個漢子呢?」
「漢子?」蘇小魂笑道:「是刀刀——」
「刀刀?」鍾玉雙臉色一變道:「龐虎蓮最得意的刀刀?怎麼「這說來話長……」蘇小魂笑道:「那位刀朋友要出家了!」
情人相對凝眸,最難堪,時飛光逝如箭!
正是掌燈時刻,那趙任遠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想些什麼,反正眼前這位曾折磨自己要活不死的寧心公主,曾是在肚裡罵過千百萬次的朱大小姐,此時看來竟然特別有風味。
兩個便此,著至夕暗月升,猶捨不得暫時點燈。兀是這般捱著,似要把對方看個清楚。
窗外,有人說話啦:「幹啥?是誰的功夫這麼高,點了他們的穴道!」大悲如是說。
接著是六臂法王的聲音:「這可沒禪機,打擾人家作什麼?」
大悲和尚大笑,道:「看他們捱到見時不吃飯……」說著,腳步漸去。
朱馥思臉色一紅,便含羞要站起來,那趙任遠竟自一伸手,握住朱馥思柔荑。
朱馥思一愕,方自要掙脫,只覺手上之力更重;便時,放棄了掙扎之意,手上一軟,又斜靠回床沿!
月,自窗外投入。只見是,凝眸依舊,而手,已握緊!
這世界上,隨時有愛,有恨!
這世界上,到了有月的夜晚,那裡只要無雲便看的見!
月,輕灑在緊握的兩手上!
月,輕灑在緊握的兩手上!
手,是潛龍和紅豆的手。
潛龍心裡很有些矛盾,可是手上的力卻握的更緊!
看著他們的,卻是孫震。
孫震雙腿已廢,是摔斷的!
他看著眼前這對良緣,歎口氣道:「喂!潛龍,天下的好事都被你佔光啦——」
紅豆一笑,道:「還虧孫前輩在半空中結了個網,否則我們早摔死了!」
「算了,算了!」孫震歎道:「張那網是抓鳥的,誰知第一天張網便網住了你們!」
紅豆臉一紅,不再說話。
孫震笑道:「潛龍,你這浪子能被綁的住?」
潛龍苦笑道:「只怕得老死此地!」
孫震一笑:「不會!」
「不會?你的意思是出的去?」
「當然——」
「在哪裡?」
「三里外的鳳翔崖,不過……」孫震歎道:「需要三個人接力的方式才可以……」
紅豆眼一亮,道:「我們豈不正好三個了!」
「不是——」
「不是?」潛龍叫道:「你不是人?」
「去你的,三個健健康康,有手有腳的人才行。」
紅豆失望道:「那只好等下一個受害者了。」
潛龍皺眉道:「如果你爹也沒死……」
紅豆心頭一震:「可……可能嗎?」
潛龍聳了一下肩道:「只好碰運氣了。」
孫震看了潛龍半晌,才歎道:「紅豆大小姐,這小子到底哪點讓你看上?」
「因為他是個男人!」紅豆笑道:「因為是個肯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我的安全的有男子漢氣的男人!」
孫震明白,當地看見他們掉下來的時候,心裡還暗自欣喜著。
是啊!那網張開第一天便有大鵬鳥入網,誰知竟然是個死仇!
而讓孫震感動的是,潛龍果然是條漢子,以全身抵住下衝之力,以為的是讓衝擊紅豆的震盪到最小。
就憑這一點,夠的上讓他孫震出手救下他們。
救,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救就耗損了一半功力!還頭大的張羅吃的來服侍,這兩個小子真是前世造孽!
孫震想到這裡,看著自己腰下雙腿,朝潛龍冷哼道:「小子,咱們以前的那個梁子還沒解呀!」
潛龍笑道:「不用解了,打架你一定輸,我又下不了手。我看,言歸於好!」
紅豆一旁也接道:「是啊!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柳三劍!」
孫震沉思半晌,沉聲道:「你說,那個柳三劍曾偷學了老夫的「大羅剎手」的心法?」
「不錯!」潛龍沉聲道:「而且似乎比你還不錯!」
「不錯最好!」孫震冷笑道:「越不錯越死的早……」
潛龍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那什麼手的心法暗藏殺機?」
孫震一哼,道:「若非如此,老夫昔日豈會被你打入萬幻無相之中;也是因為那年在洞裡抱已死之心,能放下一切生機,反而除掉殺機所以才有大成!」
既無生,何來殺?潛龍明白這點,不禁起敬道:「能放的下,多少參悟了佛禪……」
孫震仰天長笑道:「那柳三劍心中既有殺機,練那人羅利手的手法,豈非自尋死路?」
紅豆急道:「罩門在哪裡?」
孫震重重道:「期門!期門穴一破,必死無疑!」
潛龍和紅豆沉默下來,半晌,那紅豆站起來道:「走!我們先去那鳳翔崖下看看!」
孫震搖了搖頭道:「夜不可行,尤其柏山多毒蟲之物,萬一盯上幾口,只怕得來生再見了——」
紅豆嘟著嘴,半晌道:「好吧,今晚早歇便是了……」
江龍坪下山洞倒不少。
那孫震三個人便挑大的一個住下。
孫震聞言,笑道:「紅豆姑娘先去睡了吧,我倆還有話說。」
孫震說著,邊用樹枝在地上劃出各種人形姿勢來。
潛龍似乎會意,亦如紅豆道:「你先自去睡吧!」
紅豆錯愕道:「你們倆想幹什麼?」
她口裡這麼問,人還是往洞裡去了。
男人和男人之間有他們自己的事,問了白搭,不如到洞裡瞧瞧。
紅豆心裡打定主意,便佯裝進入洞內,做出睡覺的聲音;其實,她躍到洞暗處,看他倆幹什麼!
哪知,方側耳聽去便心頭一驚!
孫震沉聲道:「潛龍!我們之間還有一場決鬥未了是不是?」
潛龍答道:「不錯!」
孫震一笑,道:「你站著,我坐著,是不是很不公平?」
「對,對極了。」潛龍竟坐到孫震前方三尺處,笑道:「這樣你覺如何?」
孫震不語,注視半晌道:「出手吧!」
潛龍也不答話,右臂直伸,掌上五指帶勾略扣,般若綿指往孫震腰上五穴罩去,孫震一笑忽的右掌長大了二寸有餘,迎面拍向了潛龍面來!
俞傲活動了一下左手關節,感覺很好!
無論體內其氣的運行,筋骨的銜接、肌肉的反應、彈性、一切狀態都適合做一場真正的決鬥。
老鬼則含笑的望著。
天可憐見,終於讓他老鬼有生之年還得以見到這位生平最過癮的對手。
鳳翔崖下便是一潭寒潮,竟能讓他老鬼和俞傲得以全身而存。
當真天意!
原先的日子,自己想這一生便無可出之時暗想著,何不將大挪移神功運用在刀法上「飛虹十八斬」。
誰知,刻完後自己日日面對,重改、重刻。
如是,起先三日一回,至後,竟可達一日三、四回。
對這點成就,那老鬼也不禁訝異非凡,如此看來,自己的武學豈非已登上頂峰之境?
如此十數天下來,那一大面巖壁竟然刻了滿滿。
那日,老鬼從頭審閱到尾,看這些日子來的成果時,心中恍然有悟,這一剎那精通透徹不由的大笑出刀!只此一刀!飛虹十八斬到了最後只剩一斬!
這一斬,足令風雲變色,天地動搖。
老鬼面對最後一斬,不由的放聲大笑,自知創下武林中最可怕的殺著!
只可恨,俞傲不在!老鬼對天長歎!
忽然,一道人影如先前自己由那鳳翔崖上落下來!」
老鬼凝目望向落入湖的那人,不覺淚湧大笑,大地知我心!
下來的正是俞傲!
俞傲抱刀坐在老鬼面前沉聲恭敬道:「一謝這回又救了我的命……」一頓,又說道:
「二謝你願將壁上刀法示我,讓俞某明白你的武功境界。」
老鬼含笑,靜聽下文。其實,心裡不禁也有些緊張。
行家對行家的委託,他要的,是俞傲對最後一刀的評語。
那刀,他已取名「滅絕地滅」。
俞傲的神情不但恭敬,而且莊嚴,道:「那招『天絕地滅』足可稱天下第一,只是……」
「只是什麼?」老鬼心中一緊。
俞傲沉思道:「非大憤怒,大殺心,否則無法使出!」
老鬼仰大大笑,道:「知我者,惟俞君……」
俞傲淡淡一笑,道:「前輩需多久的時間來調節心情?」
「三個時辰!」老鬼望東方既出的晨曦道:「今日正午決鬥*DDD口D兩人已拆至五百三十六招!
忽然那孫震仰天大笑,對那東來的晨曦引吭一聲,喝道:「你都明白了嗎?」
潛龍收手恭道:「多蒙指點……」
潛龍和孫震交手了大半夜,那紅豆也看了老半夜!這時,終究忍不住衝出來,三兩個起落到了潛龍面前喊道:「喂!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潛龍一歎,良久才道:「孫前輩將大羅剎手的心法演練了一遍給我看……」
「演練?」紅豆看著兩個汗流夾背的男人道:「我看是比武吧!」
潛龍苦苦一笑,道:「孫前輩由實戰中告訴我,如何破那柳三劍的劍法!」
紅豆一愕,急將目光投向孫震道:「你既然知道柳三劍的缺點,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因為他已不能……」潛龍說著,聲音竟有一絲哀傷。
「不能?」紅豆心一緊,急道:「為什麼不能?」
潛龍無語,那孫震竟自仰天長歎。笑聲不絕於山,而發聲之人竟垂目逝去!
「你的意思是誰,孫前輩救我們的時候已數無活理……」
「是!因為他以本身功力吸出我體內的鶴冠頂劇毒!」
「所以他自己反而中了毒?」
潛龍無語,只是對著墳土,木碑!
碑上有字:恩公綠盟主孫震之墓。潛龍、紅豆敬題。
紅豆輕輕一歎,想這些男人的友誼,仇與敵,原只是一線之隔!
她望向東方,三里外便是鳳翔崖,爹是不是還在?
頂上,日已漸偏中!
老鬼站起來的同時,俞傲也站了起來。此際,兩人各走向兩堆疊石。
疊石各由十八塊不同大小,菱角的石頭疊起來的,高有十文;兩疊相距,亦有六丈來遠。
俞傲、老鬼相互道了一聲「請」,便各自躍上一堆疊石。
山風隨晨曦東來,直吹的兩人衣襟作響,而足下疊石,亦為之輕晃。
老鬼朗聲道:「你我半空交手,各落於對方疊石上,若滾落便輸!」
俞傲點頭,道:「這已不只刀法上殊勝成就的比試。」
大笑又道:「全身、心、口結合的三體戰……」
老鬼亦大笑,大聲道:「得與俞傲比賽,不亦快哉,老夫今生一道沒白來!」
此時,日已漸至中頂!兩人沉默了下來!
老鬼一身上衣競爭鼓脹而起。
俞傲則鞘插於地,反手拔出蟬翼刀,在烈日下躍動不已!
忽的,老鬼大喝,上衣爆破成絲條紛飛,身上,已自纏繞鎖練中,兩把鬼頭刀凡自懸蕩在胸前。
日,正中!
老鬼大笑,俞傲大笑,雙雙騰空躍起。
瞬間,俞傲以畢生精力揮斬一刀;老鬼亦全身骨胳俱響,頸上雙刀帶練奔騰,似那惡鬼出關。
一刀,似來自天化之外;雙刀,似來自地冥之內!便此刻,雙人三刀已交錯、盤扎、碰撞、震盪、分開!
紅豆驚叫了起來!
當她和潛龍正午到達鳳翔崖下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武林刀戰史上最玄妙的一戰。
她認出了爹,狂呼中,往疊石而去!
游龍凝目,只見俞傲和老鬼一戰,只有一刀,兩個各自落到對面的石上背對背。
差別的是,老鬼腳下的石頭動了動,滾下了一顆。
老鬼躍起,采住了第十七顆。
俞傲底下,十八石穩若金。
前傲一刀,驚鬼泣神!
老鬼無臂,閃電殺人!
是不是老鬼第三次決戰又敗於俞傲?
老鬼、俞傲雙雙轉身來看向對方。
老鬼雙目精光暴射,俞傲兩眼駭彩晶瑩,瞬時,皆爆笑。
老鬼仰天大笑半晌,長歎道:俞傲!你贏了!」
俞傲止住笑聲,默然不語。
風動,身上衣竟如柳絲四散,迎風散盡。
俞傲淡淡一個字「錯!」
「錯?」
「是你贏了!」俞傲莊嚴道:「若非你未出全力,那刀氣已深入俞某心脈……」
老鬼不語,仰天大笑。
底下,紅豆大叫:「爹——爹——」
老鬼笑出了淚,笑出了天地之外,已恍然未聞大笑中任何聲音。
便此大笑中,任那紅豆叫破了喉!良久,老鬼笑聲嘎然而止,猶是雙目明亮定向烈陽也不稍眨。
紅豆大叫:「爹……你怎麼了……爹……是女兒……」
老鬼已無言,身子猶屹立如山,頸上雙刀迎風、迎日、迎志氣、迎豪壯、迎——死亡!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初入正午稍偏。
老鬼敗俞傲後,大笑天地而死於鳳翔崖下。
俞傲快馬自柏山北馳。他由唐雷得到的消息,鍾念玉重傷之事。
一月之期將滿,屆時,鍾念玉神仙難救,只有香消玉殞!
所以,他日夜狂策急馬,他要找到金天霸取了「風雲變色」的解藥。
俞傲的速度絕對快,每五十里就有一匹當地最好的馬等他。
沿途上,朝庭今牌,丐幫傳令、唐門總令萬夫子下命,全數一句話,替俞傲準備最好的馬。
俞傲的飯是在馬上吃的,水是在馬上喝的,而淚,則消在心中!
念玉等我——
他想起和潛龍、紅豆爬鳳翔崖,自己少了一隻手,設非思想那鍾念玉的心堅持,只怕是無法完成那斷魂路。
既是為見鍾念玉才撐回了人間,他絕不願鍾念玉死!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晨,俞傲進入曲沃。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午,俞傲進入汾城。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黃昏,鍾念玉進入彌留。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初夜,鍾念玉氣機三度中斷。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子時,鍾念玉流淚大喊:「俞傲……俞傲……到我身旁來……」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時,俞傲衝入襄陵!襄陵城內沿路上共有六千五百三十八名各路英豪、百姓肅立迎接。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時過一柱香,俞傲連連撞破大鷹爪幫三十六道堵,奔到鍾念玉床前,握住鍾念玉半空中的手!
滿室凝結,無人一語!
每個人眼中有淚,輕輕的,一個個退了出來!
鍾念玉,必死!
「大……大師……念玉……她……」
「大概……只有一柱香的時間……」
「難道以大師的……大手印……難道……大悲和尚的大悲指……也……無法……」
「加上我的大勢至般若無相波羅密神功和玉雙的瑪哈幕拉心法……」
「還有我的大鷹爪神功……」
還有我和馥思的大內心法……」
一聲長長……長長的歎息,來啟所有沉痛的心中。
他們明白,縱有天下最好的武功、心法、內力,依舊無法解開鍾念玉身上的回力!
因為,那是以兩命換一命的必死技而傷!
唯一的解救,是金天霸的解藥。
金天霸,人在霍山!
而時陰,已剩不到半柱香!
每個人的心痛,痛至深處,竟不忍望向那房門口。深怕,俞傲那聲悲嚎刺心,刺心入魂、入夢、入一生至死!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時將過兩柱香。襄陵,大鷹爪幫總舵,又有人連破三十六道牆!
金天霸到了眾人面前,丟下一瓶朱玉瓶談談道:「轉告俞傲,我等他!」
明憲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日,丑時,過兩柱香鍾念玉服藥。
同時,金天霸行於禁陵城道,一萬四千二百九十七名弟子、三萬零五十六位未眼百姓俱夾道歡呼、鼓掌!全城為之騷動。
柳三劍看著手下傳來的報告,恨的雙手直抖:全天霸竟然在最重要的一刻倒戈相向!
原本,鍾念玉一死,俞傲必為之一沉,同時,蘇小魂那幫人必鬥志大滅!
柳三劍恨的牙癢癢。此際,那阿部盛自樑上躍了下來,道:「唐門已發動總攻!」
柳三劍:「霍」的站起來,喝道:「立即傳令柏山弟子!殺下山和安徽龍泉山來的本盟弟子前後夾擊!」
阿部盛一歎,道:「貴盟弟子已不聽令……」
柳三劍臉色一變,道:「什麼意思?」
阿部盛苦笑道:「因為他們已另立盟主……」
「什麼?」柳三劍雙目精光暴射,道:「誰?」
「我!」門口,紅豆冷笑的進來,身後,還有十數名綠盟寨主!
「你……紅豆!」柳三劍咬牙緊聲道:「想不到俞傲命大,你也沒死!」
紅豆一笑,手掌中赫然多出一張碧玉綠沙竹牌,往柳三劍一指,喝道:「柳三劍!這暈孫前輩所傳的綠盟信物,見牌如見人,還不快來受死?」
柳三劍大笑,朝紅豆身後的那些寨主寒聲道:「你門就信了她?」
那些寨主齊齊大笑,喝道:「我們只知道你害了孫前盟主!」
柳三到冷笑道:「平時你們又為什麼不報仇?」
立時,一名最有名望的寨主冷笑道:「因為未見碧玉綠竹牌,我們還不知道孫前盟主如何來處置你!」
柳三到怒極反笑道:「你們又能來我如何?阿部盛!」
身旁的阿部盛沒有回答。
柳三劍怒側頭過去,想道:「怎麼,你也要造反了!?」
阿部盛大笑一聲,揭下面罩道:「可惜,我不是阿部盛那倭人。」
是潛龍!
柳三劍只覺的一肚子苦水在翻騰,只見他雙肩一沉,便自動創在手,冷冷笑道:「柳某就看你們來我如何?」
第一個出手的是紅豆,用的依舊是七顆紅豆!
紅豆生南國,相思至死休!
柳三刻大笑道:「沒進步嗎?」
依舊是左手揮鞘迎去,右腕一轉,那到便滑向潛龍,其勢之急且勁,似破空雷廷,猛不可擋!
潛龍沒擋,身上乎乎上升,用的是瞄。只見他連出一十六腿,直罩向柳三劍的頭部四大重穴!
柳三劍大笑,第二劍掠向紅豆!
紅豆不退反迎,右手打出的竟是八顆紅豆。
八顆,已達「三天極門」的極限,紅豆的能力未能達到如此,又為什麼這麼做?
柳三封無暇細想,八顆紅豆的回力大異於七顆連發,只是柳三劍雖然無法以劍鞘納入其中,卻發覺了空門,足可以致命。
柳三劍想也不想,第三劍自上而上,紅豆的大黃穴!
只際,紅豆一提氣,人自平地拔起,可動劍勢急追而至!
潛龍避開第一到之後,雙掌拍地,身在空中一頓!使此一頓,柳三劍自滾住最後一絲殺機。
潛龍忽的大喝,身子在半空中轉了一圈,腳上頭下的直指雙手,立時,將般若練指搶入柳三劍的劍勢之中,搭上了柳三劍胸前的前穴!
期門穴,正是十數目前孫震所說的柳三封死穴!
柳三刻本大以為可將紅豆斃於劍下,再回頭除掉游龍。誰知,潛龍竟然冒險搶救,且用的「大羅剎手」心法!
唯有大羅剎手的「渡鬼泛河」之功,才能隨使用大羅剎手心法的人的氣機波動而搶入其中,正如火燒萬物,卻無法燒火!
柳三劍大駭,自知不死也得重傷,當下一咬牙,便拼得最後一日真氣追殺紅豆,最少要撈個本回來!
潛龍卻不做此想,他奶奶的,老子被那孫震折磨的半死,好不容易才學得這什麼鳥拉手!豈叫你得意?
潛龍雙手緊扣住柳三劍胸前期門穴,雙腿又在上方,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柳三劍用劍的右腔出力?
有,牙齒!
潛龍張口,咬住柳三劍右手曲宏穴!
這一咬,直深入骨!柳三劍暴痛,右腕之力頓失,那紅豆在半空中倒騰而下,雙腳踩在潛龍豎起的腳上,右臂又是一震!這回,七顆紅豆貫如紅電,如瑪瑙、如珍珠,一閃而沒!
又似眩麗的彩虹無著有相、映入人心!
柳三劍自紅豆由百會穴打入體內之後,競自一振,旋即不動。
潛龍、紅豆雙雙躍地,注視眼前這位素以計謀設陰梟雄。只見,那柳三劍一動不動,良久,方有兩顆晶瑩的血淚滴落下來。
便就眾人已為柳三劍已然去逝,忽的,柳三劍突然張口仰天大笑,暴喝:「孫震殺我!」
便此一聲,柳三劍全身暴裂,便自叫那「大羅剎」心法反衝擊,終是死於孫震所創的大羅剎心法之下。
霍山第六次決戰前夕。
葛浩雄已將大鷹爪幫眾人弟子分佈妥當。
蘇小魂朝俞傲笑道:「金大霸留給你了。」
俞傲淡淡一笑,將目光投向鍾念玉,儘是無限溫柔。
鍾念玉一笑,道:「我知道你會贏的!」
俞傲眼睛一亮,沒有說話,又默默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已值深秋的日子。
此時,突然,一名大鷹爪幫弟子邊叫邊衝了進來:「柳三劍已死!」
室中眾人聞聲,紛紛捺不往站起來迎向那弟子。
只見那弟子手上拿著一張排開的信函道:「敝幫主要小的轉告諸位大俠,柳三劍已被紅豆、潛龍所殺!」
鍾玉雙笑道:「不會是潛龍當上綠盟主了吧!」
蘇小魂接過信函,看了一眼,笑道:「是紅豆……」
大悲和尚歎口氣道:「怎的一個丫頭十七八當下了綠盟主?」
趙任遠也歎道:「蘇兄,這下你可慘了!」
慘?趙任遠的意思是,那紅豆發起狠來,將蘇小魂抓回寨去當押寨夫人豈不又是一場大戰?
蘇小魂竟然還笑的出來,而且還很愉快的道:「慘的不是我,是潛龍——」
「潛龍?那個遇河就玩,通江就躲的浪子潛龍?」
「不錯!」
「怎麼會?」
「怎麼不會?」蘇小魂揚了揚信紙。
鍾玉雙一把拿過,只見後面一行小小的字是:潛龍我和紅豆即將行合包之禮於柏山高義堂,時,十月十五。」
鍾玉雙循字念出,眾人大笑。
鍾夢雙道:「快解決了金天霸,好赴柏山參加潛龍、紅豆的大禮!」
六臂法王並沒有和眾人在一起,而是獨自沉思房中。
那第五先生於手上的劍膽太利害,只怕自己的大手印尚未是他的對手!
六臂法王想著,便自沉靜心緒,排除雜念,立時,進入大光明心境。雙手所結,便是「觀自在彌陀定印」
一柱香時候,六臂法王已將金剛界、胎藏界、諸經請尊的心法在心中默行一遍。
突然,六臂法王只覺丹田中一臉氣機直貫背後,往百會穴衝出!
他心中又驚又喜,身體便自輕輕浮起,竟離地!
他暗想:「今日摒性去雜,在武功造詣上隱然有突破另一境界的趨勢,同時,心中暗驚的,卻是怕如此沉迷於這番外相成就,而有執著。
如此,那我佛斷欲般若大智,便此泯沒無存……
六臂法王有念於此,立即將那盤旋於頭頂之上的氣機又緩緩納回丹田之中。
便此一陣往復,忽然覺得一股莫名的殺氣竟竄動不已。
他暗自訝異,兩掌手勢方自放開,忽然,那氣機沖掌而出,擊向前方壁上!
六臂法王驚訝睜目,只見那壁上竟隱隱約約中刻出一個「觀自在彌陀印」來,而叫他錯愕的,便是那手印竟較自己手掌大上尺許!
六臂法王大駭,急忙低頭檢視自己手掌?
還好,他噓了一口氣,手掌大小如初,否則豈不成了怪物?
六臂法王猶自驚疑的看著牆上手印,窗外卻有一喝彩聲。
是蘇小魂!
只見他含笑的跨入房內:「恭喜法王,大手印隨心無慾的境界又上了一層……」
六臂法王一皺眉,站起相迎,歎道:「只怕著魔於外相之中……」
蘇小魂搖頭道:「不!方才法王才離身的三花聚頂又重新回復體內,便是精進佛心不落外道!」
六臂法王訝道:「蘇施主如何得知?」
蘇小魂朗笑一聲,道:「大勢至般苦無相波羅密神功和大手印之間,本就有聯相之感!
大師此等境界,正是這波羅密法門上的殊勝成就。」
六臂法王大笑,道:「人道蘇施主乃是可交至友,今日看來果真不錯!」
蘇小魂亦笑道:「大師怎的落於外道之中?」
霍山之戰,驚天動地起!
金天霸所率高麗四大掌門——金風、金雲、金雷、金電四已去其二;然而,數月來他在霍山的工程,並未為之停頓。
況且,金豹、齊二郎兩名大將以及女真族所暗中支援的兵馬,足夠與大鷹爪幫手下一萬四千二百九十七名弟子相抗。
這回,是金天霸南下之後,第六回和葛浩雄決戰!
便此一戰,可以決定是金天霸北返鍛羽,亦或是長趨直入中原內陸。
當朝聖上並不是沒注意這等情況,而是若此時一用兵,難免行動女真族全面南下,況且此時,那蒙古的達延可汗更虎視眈眈。
當然不能輕舉妄動,以免關守一空,反叫把禿猛可搶了先機。
故而,當今聖上,暗自只有交待蘇小魂一干人,務必將金天霸阻於霍山之上,而不能使這事擴大。
因這些因素,那金天霸和葛浩雄之間的決戰,終於拖到了今日。
趙往遠、朱馥思、冷默、鍾夢雙領軍兩千五百名大鷹爪幫弟子,出襄陵、溯汾河而攻霍山西側。
蘇小魂、鍾玉雙、大悲、法王,則出襄陵攻東側。
至於中路,則由葛浩雄親率八千精兵,以俞傲,鍾念玉為輔。
全天霸對自己的人馬調度顯然也有些讓人煩惱的。東側的蘇小魂是個大問題,想來霍山的工程阻止不了三天。是以唯派金雷、金豹阻擋。
另配上齊二郎及其所率狂鯊幫四殺組中的「狂風」,用忍術阻擋!
至於西南,對付趙任遠一行人,由金電一人全擔,只怕不夠而自己又得應付中路的葛浩雄、俞傲。
金天霸猶自惱煩,第一戰果已至!
經六時辰的堅持,那金電已然退守第二防線!依此下去,西側防線將先為趙任遠等人攻破!
金天霸方一歎氣,門外一聲冷笑。
金天霸大驚,來人好高的武功,竟可瞞過自己的耳朵!當即冷哼道:「來的是誰?」
「第五劍膽!」
門外人緩緩踱了進來,正是長纓劍膽舒的第五先生!
金雙霸雙眉一揚,道:「先生來的正好!」
第五先生朗笑道:「不錯,正是為你守西側而來……」
葛浩雄大笑,道:「趙任遠不愧是宮中一品總督!果有一套!」
俞傲淡笑道:「金天霸將人馬去守蘇兄,只怕打錯了算盤……」
葛浩雄笑道:「東中二路只是駐而不進,叫那西面猛打,敵受我所制而不敢動……
待西面直搗霍山引得金天霸大亂,方是我們出兵之時!」
鍾念玉笑道:「想不到葛幫主智謀過人,竟叫金天霸只有乾瞪眼!」
葛浩雄大笑道:「只不知道蘇小魂正在做什麼娛樂?」
蘇小魂沒有娛樂,他正眺望霍山情勢!
東側的工程已相大浩大,尤其是半山腰的林木,經砍伐修整,有一番陣勢之感!
大悲和尚在一旁笑道:「怎麼,想上去看看?」
蘇小魂瞅了大悲和尚一眼,道:「和尚練成了『旁心道』?」
「和尚沒練成!」大悲和尚苦笑道:「不過有人練成了!」
「誰?」
「鍾玉雙!」大悲和尚苦笑:「她知道你會上去,所以要我阻止你……」
蘇小魂真的苦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悲道:「已有人去了!」
蘇小魂訝道:「喂!和尚,你該不會說鍾玉雙已經上去了吧?」
「誰說不會?」大悲苦笑道:「她是你的妻子對不對,你又是東路主將,所以……」
所以,鍾玉雙只有代蘇小魂上去。今天,她寧可犧牲自己,而不願郎君有任何危險!
無論是為國,為她自己的愛,她的原則是——為丈夫犧牲!尤其象蘇小魂這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她更是心甘情願。
當然包括生命!
蘇小魂明白,她歎一口氣問道:「六臂法王在嗎?」
大悲和尚搖搖頭,道:「他尾隨鍾四小姐上去了。」
「法王的確是夠朋友的人!」蘇小魂苦笑道:「但這下分明下了狠招……」
六臂法王一走,蘇小魂更不能離開。
否則,只剩一個大悲在,萬一霍山上的人突然攻擊,如何應付!
蘇小魂苦笑,大悲也苦笑!
「六臂法王真不夠朋友!」大悲和尚叫道:「這種事怎麼不讓我去!」
蘇小魂一笑,朝眼前這位老朋友拍了拍肩頭,道:「別急,馬上你就有表現的機會了!」
大悲和尚盯住一名「狂風」忍者,不禁皺眉暗道:「這些倭矮的功夫倒是不差!」,想著,便躍身而下。
過了片刻,見那倭矮正朝一處帳蓬觀察著,大悲一笑,溜了進去!
沒一忽兒,大悲和尚運起禪明正宗的「地聽」神功,竟半晌沒聽到呼吸氣息!
大悲和尚一愕,暗想:莫非那傢伙又找到了別處去不成?
正思索著,一陣輕氣吹入帳蓬中。大悲和尚立刻展開「天視」神功,此時,他可以感覺到有一個人進入蓬內,卻不見其蹤跡!
大悲和尚大駭,難道這些忍者練成了「無形無相」魔法?不可能!果真如此,那以後自己還混什麼?
他暗將內貫注於雙眼之上,待提到九成!方見一人影在動!
繼續將內力提升,待十二成極頂時,立可見忍者的影子與自己疊重!
此際,大悲和尚以打坐模樣靠於蓬面,見眼前這小子第一個挑的竟是自己,不覺暗自好笑。
忽的,大悲和尚打了個哈欠,將雙下高舉伸個懶腰!他還抱了一下頭,順勢看看那忍者怎樣做?
果然,那呆子竟也做出同樣姿勢來配合大悲的姿勢!大悲和尚心中不由的一驚一喜。
驚的是,這門武學心法竟如此之驚人;喜的是,這呆小子完蛋了!
伸出的雙腿內夾,上挺的雙臂拍下,立即那名忍者便叫大悲點了四十八處穴道,正正反反的,幾乎點遍全身。
這翻折翻,大悲和尚才笑道:「小子報名。」
那忍者哪料到這麼倒媚!只有長長歎一口氣,道:「泉水十兵衛……」
「泉水十兵衛?」大悲和尚笑道:「你這門功夫不錯呀,叫什麼名字?」
這一問一答,蓬內弟子已然醒來,方自訝異著。
大悲和尚側頭過去道:「別吵!待會兒玩抓鼠遊戲……」
那四名弟子應了一聲,各自伸手將兵器提到胸前。
大悲和尚滿意的點點頭,向那忍者問道:「你還沒有問答呢?」
泉水十兵衛哼了一聲,緊閉兩唇不作聲,準是要打算心不屈的了。
「好!有種!」大悲和尚笑道:「喂!泉水施主,是否叫『無聲影子』殺技?」
昔日,那鍾玉雙、朱馥思受到金豹和齊二郎攻擊時,便聽到齊二郎提起這名稱。
如此,大悲和尚口中淡淡道來,卻嚇了泉水十兵衛一大跳!這絕技方由齊一刀幫主傳來,怎的人家就知道了?心裡想著,口中竟不由自主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大悲和尚一笑,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泉水十兵衛聽了這話,除了苦笑還能怎樣?他還有一絲希望,就是他的兄弟來救他。
大悲笑道:「除了齊二郎那小子,你們一共來了十二個是不是?」
鬧玩笑,這和尚莫非練成了菩薩的天眼神道?
泉水十兵衛臉上十分恭敬的道:「大師已達八部不退轉境界,請原諒小的……」
大悲大笑道:「南無阿彌陀佛,罪過!和尚我不過是凡夫俗子罷了!」
「那大師怎會知道?」
「沒什麼?」
齊二郎心想,今晚是衝到中國的哪一門神啦?自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大下一次馬威,誰知,竟讓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齊二郎暗叫一聲:「不妙!」便要抽身而退!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若是自己也被擒了,那才真的是笑話!
齊二郎主意一打定,剛回身,便看見了蘇小魂在隔壁幹上含笑相望。
蘇小魂笑的很高興,那齊二郎可笑的很痛,很難辛!
蘇小魂還不忘禮貌的道:「你好!」
好個屁!齊二郎苦笑道:「可能不太好。」
「怎麼會?」蘇小魂竟然很訝異的道:「我們剛剛抓到了十二隻大老鼠,正想好好慶祝一下,怎會不好?」
齊二郎歎口氣,往樹下望去!
可不是,那狂風組十二個,已然一個個叫人五花大綁起來。
以十二個人對付三千多個人的攻擊,除了束手就擒還能怎樣?
可是他齊二郎不同!第一,他的武力比他們高出不少;第二,他的對手只有一個!
齊二郎不會自信到以為打敗蘇小魂。最少,他想自己總有些希望逃身。
齊二郎出手,用的是忍術中的「火焰術」。
只見,一大片火焰立時將自己和蘇小魂包在其中。齊二郎當然不會攻擊,他一躍出火團,立即,左臂再振,又使出「飛羽大法」
立時,一片白茫茫的羽毛,紛飛於火焰之外,直似落雪紛飛,叫人不辨東西。
齊二郎連使兩套忍術後,便立即往翟山方向要躍去。誰知,前方四顆樹枝間竟然有了老大一個蜘蛛網!
「不是蜘蛛網!」身後蘇小魂道:「是蠶絲網!」
齊二郎大駭,方拔出「擊浪」名刀,那網竟迎面撞來。
齊二郎暴喝,將擊淚斬斷樹枝,人往下落的向時,右腿復一踢!
立時,那斷技便擊向蘇小魂而去。
蘇小魂大笑,身子一幌,便如蝙蝠倒掛。順勢右臂一振,只見那網瞬間化成一條直挺銀絲,直誘齊二郎天元、大黃穴!
齊二郎大叫,身子墜地的耐時,猶不忘伊賀山中忍者最後的逃命術——變身法。
只見著地的一瞬間,已成為一塊斷木!木上有殷殷血跡!
大悲和尚看那斷木歎道:「你怎麼這樣讓他選了?」
蘇小魂苦笑道:「天這麼暗,我如何去找?」
「哈!大勢至般若無相波密羅神功運用於天蠶絲的心法上,那天視地結神功難道找不出來?」
「大師聰明!」
大悲和尚歎道:「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吧?」
蘇小魂一指那木上血跡道:「齊二郎硬是以變身法逃離,只怕他天元、大黃兩穴便得終生不治……」
鍾玉雙和六臂法王到了半山腰,只見眼前竟有許多巨木被斬成兩丈大小放在山腰之上綿延一長線。
鍾玉雙凝視半晌,皺眉道:「法王有何看法?」
六臂法王歎道:「先是這樹林,隱然有七門八卦之勢!」
「不錯!」鍾玉雙道:「遠觀尚不覺得,如此近看,只怕一旦進入,那陣勢一變便是四千大軍襲入,也得困上好幾日……」
六臂法王點頭思慮道:「這片樹林開拓佈陣極廣,便是一萬雄兵進入,最少也得困上三五天。」
鍾玉雙點點頭,指那半山頂上的成堆圓木道:「待我方出了這樹林,只怕那些圓木便要滾動下來。這下,本已兵疲馬累,又豈能防治的了!」
六臂法王凝目半晌,方一歎道:「只怕非至於此……」
鍾玉雙訝道:「為什麼?」
六臂法王指指山頂,道:「施主請看。那金天霸部屬每隔一丈來遠,便有點火把以為照明;奇怪的是,每至及木堆前十丈,便全然無火……」
鍾玉雙凝眸,點點頭道:「不錯!」
六臂法王又道:「而且,木堆附近的守將似乎更密的多,個個並非暗樁,而是明站。這是為了什麼?」
鍾玉雙道:「是明擺著叫人不要接近?」
六臂法王道:「不錯!由以上兩點可知,那些圓木內,只怕早已埋藏了大量火藥!」
「好狠!」鍾玉雙駭道:「如此一舉,只怕四千兵馬只剩不到其十分之一!」
六臂法王歎道:「我們回去商量對策吧!」
鍾玉雙不語,待那六臂法王一愕望向鍾玉雙,那鍾玉雙早已一步竄出,往那樹林奇陣中飛入!
六臂法王伸手阻攔不及,不由得一歎,亦起身往那林中投去!
鍾玉雙一進入樹林之中,沒片刻,立時東南西北全叫煙霧罩了上來。
她冷冷一笑,想自己鍾家絕地外村亦是這般,況且昔日在長白山曾叫那天下第一武侯冷明冰困過,這陣勢見多了!當下,朗聲一笑,便循八卦行理,循序前進!
原先,十來步走來是沒錯,誰知到了中途,竟然大異樣。
自己方不小心踏到一根落地樹枝,立時左右兩邊巨木夾舉而來!
鍾玉雙大驚,知道已然陷陣,立時,胸中一提真氣,跳往左方飛去。
人尚在半空,那右方林中竟射出一排銳箭來!
好個鐘玉雙,右手「想」劍,左手「思」劍,身子如風輪轉,便將那些來箭擊落。
此際,其氣已盡,身子輕巧方自落地,那地裡竟冒出了兩道滿是鋒刀的木柵,掀地面落而起往中夾至!
鍾玉雙大喝一聲,足尖的一點,又往前行去。
前方,靜立的數塊大石竟然騰滾飛擊而來!
鍾玉雙迫此無奈,用盡最後一口真氣,一翻身,便挑了顆巨石騎了上去。
那幾顆巨石似乎一顫,便自墜地!
鍾玉雙此時已利用時間喘了一口氣,便乘那巨石墜地前瞬間,飛身到一顆樹幹上,定神回顧!
誰知,那樹竟冒出一張巨網,一下子罩住鍾玉雙!網,是用白精鋼打製而成的,瞬間便往內收縮。幸虧她手上紅玉雙劍是兩百年前劍秀才所鑄三大名兵器之一。
如今若斬那網,只後費時,所以,她斬的是樹幹!
紅玉雙劍,一劍日「想」,一劍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夢魂那管千秋!
樹幹豁然而斷,裡頭卻坐了一個人,一個如同豹子的人!
金豹!大騰挪十七殺!
鍾玉雙己避之不及,叫那金豹倏思間打中右肩!劇痛中,身子往後飛去!
六臂法王的情況也不太好的,總算,昔年研究天竺的邪教迷魂法中,領略過迷宮陣的玄奇變化。
所以,他有危險,也可以早一步見機而閃躲。
當他目下在濃霧中尋找鍾玉雙的時候,斗見一道人影迎面而來。
六臂法王仁心厚實,雖為來人是金天霸手下,倒也不願傷他,只是將手上大印反激於地,擲住那人往上而去。
六臂法王方便出,便瞥見那來人竟是鍾玉雙,手上紅玉雙劍仍緊捏不捨。
六臂法王大驚,揚身而起,便要抓住鍾玉雙的上揚的手勢。
此時,金豹倏忽又至濃霧中來!掌中,大騰挪十七殺毫不猶豫的便向六臂法王招呼!
六臂法王一皺眉,將上升的氣收回丹田,雙手結成「八師子奪迅印」便迎向金豹而去。
照理,那金豹攻擊在先,而且時機,方位,出手無一不是揮到極致!而六臂法王慌然應戰,早是抱著兩敗俱傷的想法。
誰知,六臂法王回收丹田真氣湧出大手印之際,如有一淡淡手印影像,倏忽變大倍許,往那金豹撞擊!
這等情景,正如數天前自己在鷹爪下的房內相同!只乎那金豹左掌右拳而來,大手印巨攀談影,僅將金豹攻擊含住,一瞬間交撞,立時叫那金豹「哇」的吐出一口血,反身撞飛了四丈有餘!
六臂法王也自是一愕,此刻已無暇想及其他,抱住鍾玉雙挾於左肩,便自尋原路往林陣之外而去!
齊二郎邊跑邊罵,想今天真是楣到了極點。
不僅狂風組全軍覆沒,就是自己也受那蘇小魂的天蠶絲打中開元、大黃兩穴。
如今一路奔來,竟是隱隱麻木,真氣每回送行至此便停滯不進!
齊二郎心中大是憂慮,還好,眼前林陣已到,總算那蘇小魂沒追來,待入了林陣誰也奈我齊二郎莫何!
想著,便沒命的撞入!
齊二郎急,六臂法王也急。兩相一撞,那齊二郎竟叫六臂法王撞飛,便自摔跌在地,真氣一散,便此昏厥。
六臂法王陡然見一人飛入林中,欲避已是不及!待兩相照面,已看清是齊二郎。
心中暗想是對方派來攔阻之人,雖然這種以身撞身的方式有些奇怪,但此時哪想那麼多?當下運足全身功力,迎面一撞!
只見那齊二郎仆跌於地,六臂法王一愕,又怕是緩兵之計,身勢不變,便急奔往山下而去。
那金豹強忍疼痛率領數十名好手行出林陣時,眼已無六臂法王和鍾玉雙身影。
有的是,數丈外仆地不動的齊二郎!
那金豹恨恨一咬牙,望那山下之路,真是握拳咆哮已!
冷默看著趙任遠的計劃不禁點頭道:「好!趙兄領兵作戰,當真有辦法!」
趙任遠一點頭,道:「冷兄神勇過人,趙某人倒該欽佩不已。」
冷默笑道:「趙兄客氣了……」
趙任遠道:「由衷之言……由衷之言……」
朱馥思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兩個相互抬舉、誇獎、標榜、奉承、放屁完了沒有?」
完了,當然完了。冷默和趙任遠苦笑!
那鍾夢雙淡淡一笑,道:「朱妹子,給他倆一點面子吧!男人總是來這套的——」
朱馥思哼了一聲,朝趙任遠道:「何時進擊?」
趕在遠立刻生氣蓬勃道:「就是現在,你我領軍一千攻南而上;片刻後,冷兄和鍾三小姐領兵攻北而上;兩相一夾,便可破除第二道防線!」
金電面對眼前這位中原的中年文士,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顫,好可怕的氣勢!
那中年文士也沒做什麼,只是由他身上發散出來的力量,便是有王者的感覺。
這人,便是中原最神秘的第五先生!
金電真奇怪自己竟會緊張的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耳中,只聽見第五先生道:「今夜,趙任遠必然偷襲,兵貴神速,一鼓作氣,則勢如破竹!」
金電明白,所以他問道:「他們將如何攻法?」
「南北兩路,一引一夾,前看集合,則第二道防線必破!」
「那……那要如何破解?」
「兵分三路。一迎北,一迎南,大軍主力守於中,向下行以斷他們後路。」第五先生冷笑道:「如此一來,讓他們在中間一合後,反倒是我們由下上攻,逼他們只能放上,便叫是自投羅網!」
丑時,趙任遠朗笑聲中,當先迎撞上眼前的霍山守兵;同時,往半空中打出了信號彈!
那端,冷默見趙任遠已然如計而行,當下亦一聲朗笑,打出信號彈通知之後,策軍往前突進!
五時過兩往香,冷默只覺沒多少戰門,竟然和趙任遠碰了面!
冷默訝道:「趙兄,怎麼好像有些不妙?」
趙任遠皺眉一歎,道:「看來,反而陷入對手的計中,快點下山!」
話聲未落,只見山頂山底俱一聲大喊!上面的是金電挺率高麗人馬而下;而下面的,則是由一位中年文士峙馬而立,高喝揚兵而來!
鍾夢雙臉色一變,道:「是第五劍膽!」
葛浩雄靜觀霍山動靜,忽然,山上似乎有了不平常的移動。
那金天霸的兵馬竟有一部分往兩側而去。
葛浩雄冷笑道:「速通知蘇小魂,全天霸已動!全面決戰開始!」
一名鷹爪弟子立即應「是」,反身奔出!
俞傲左手握刀一緊,雙目一冷,淡淡朝霍山道:「金天霸……久等了!」
金天霸調出一撥人馬支援兩側之後,立即發動攻擊往山下而來。
他知道,葛浩雄必然發動了攻擊,而最重要的,俞傲那把刀正在等他!
金天霸下的命令很簡單,很明白,「除了俞傲以外,上山者一律斬殺!」
寅時初,霍山真正決戰開始!
蘇小魂已然由六臂法王和鍾玉雙的敘述中對那林中陣勢明白了大半。
便在細細搞明白之時,葛浩雄的傳書到:決戰開始!
蘇小魂點點頭,朝鍾玉雙道:「你的陣勢怎樣?」
鍾玉雙笑道:「沒事——」
蘇小魂一點頭,朝六臂法王道:「請法王領兵一千,自左方上攻。」
六臂法王一點頭,道:「為千萬生靈,少不得要阻止魔道猖狂……」
蘇小魂笑道:「多謝大師入世之心!」一頓,朝大悲和尚道:「請和尚領軍一千,自右面上攻。」
大悲和尚道:「好!」
蘇小魂看到鍾玉雙,道:「玉雙,你就帶領剩下的人,自中路往上攻。」
鍾玉雙一點頭,又皺眉道:「你呢?我們何時進攻?」
蘇小魂一笑,道:「待我破那些圓木火藥時進攻!」
「什麼?」三個人叫了起來:「你……」
蘇小魂朗笑起身,道:「天下任何事都是優缺點並存,看你如何做而已。」
六臂法王點頭道:「施主此話甚富禪機!只是,施主的做法是……」
蘇小魂笑道:「拉動圓木下滾,叫它自破其林陣!這是以毒攻毒。」
金雷皺眉看著齊二郎和金豹的傷勢,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想那蘇小魂陣中當真難惹的很。不僅個個武功高強,足智多謀,而且不怕死!
一個人如果能不怕死,那是最恐怖的殺人利器!
他已接到通知,金天霸已然全面發動了攻擊。
至於自己這面,山下蘇小魂並未有什麼搶進的行動。頂多,只是兵分三路,這又如何?
金雷笑道:「人多要過林陣還比較容易,他這一分散便是自尋死路!」
金豹皺眉道:「蘇小魂並非簡單人物。昔年回地一戰,竟能令瑪拉哈重掌阿克蘇王朝便是一例。尤其數日前的蒙古一戰,又能全身而退,他這麼做不是沒道理。
金雷冷哼道:「兵源分散,最大好處是進速加快,如今他連那林陣尚不知如何渡過,又豈非送死而已。
金豹一歎,道:「就怕非如你所想……」
蘇小魂穿過林陣到了圓木守備處。
這些人的武功不頂高,可是個個是明戰於月色下,而且一大堆有數百人之眾,這當真不知如何下手。
唯今之計,只有假傳下令。
蘇小魂一想及此,便運起大勢至般若無相波羅密神功,飛到守軍之中,順勢將那些圓木看個透澈。
只見一堆堆圓木,俱是用巨繩捆住,只須用力一斬,便可直落而下。方便省力,又狠!
蘇小魂穿過了圓木守備,到了接近山頂之時,只見隱密處有三名金天霸手下守著一面大鑼,看來,是做指示之用。
三個之中,似乎其中一名著紅衣的武功較高一點。
蘇小魂心中打定主意,便由暗中輕鬆走近!
果然那紅衣漢子大喝:「禁地闖入者死!你這小子是屬於哪一旗隊的?」
蘇小魂一笑,道:「中間的!」
「中間?」那紅衣漢子唱道:「你胡說些什麼?」
蘇小魂又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道:「中間的意思,就是和齊二郎一起來的。」
那紅衣漢子聞言一驚,道:「原來是狂鯊的朋友,難怪面生得很!有事?」
蘇小魂此時已然走到了擺巨鑼的台前,歎氣道:「據報告,蘇小魂已經攻了上來。」
紅衣漢子一愕,臉色一緊道:「是真是假?」
蘇小魂道:「騙你又沒好處!」
他嘴裡說著,暗中引將內勁透過天蠶絲將紅衣漢子身旁的漢子點倒。
那紅衣漢子斗見身旁兩名下手倒地,不禁臉色一變,道:「你們……」立即蹲身,拍了半晌還不動。
蘇小魂臉色一變,道:「不好!說不定那蘇小魂已攻了上來!
紅衣漢子臉色一變,凝目往山下眺望。
蘇小魂急道:「這兩位朋友倒了,到時要打鑼通知如何是好?」
紅衣漢子並不是沒有懷疑眼前之人,只是從頭到尾沒有見他動手,心中亦是半信半疑。
不答蘇小魂的話反問道:「閣下既是狂鯊的朋友,怎麼以真面目……」
蘇小魂一笑,自身上取出狂風組的面罩和信物道:「你可是說這個?」
紅衣漢子一看,眼前之物並沒錯,於是稍為放心道:「不錯。」
蘇小魂歎道:「你以為整天悶看好受?兄弟我倒是可以送你戴一天試試。」
那汗臭味還得了?
紅衣漢子服啦,當下道:「不用啦!這玩意兒我不習慣!」
說完,又看看地上兩名漢子皺眉道:「這兩個小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魔邪……」
蘇小魂道:「老大,我來教你吧!」
紅衣漢子猶豫道:「怎好煩勞……」
作出很夠義氣的樣子對蘇小魂而言,一點也不難,那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他輕鬆的道:「什麼話!大哥不把我當成兄弟待啦?今天咱們可是在同一條船上,為武林霸業著想啊!」
左一句大哥,右一句武林霸業,叫得那紅衣漢子大樂,也很豪氣的道:「好!
有你兄弟這回話,呼某豈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原來這小子姓呼!
蘇小魂走上了鑼台,聳肩道:「到時如何救法?」
紅衣漢子呼某道:「三長一短是叫人到,四長兩短是有大攻法。至於放圓木則是兩長一短,再兩長兩短共敲三遍!」
蘇小魂笑道:「呼大哥沒記錯!」
「當然沒有!」這是呼某倒下去以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在他那呼寶貝的臉,高挺的鼻子,烏黑的眼睛碰到地面灰沙的同時,耳中已傳來巨鑼大響!
兩長兩短,兩長兩短,兩長兩短!不多不少,正好是三次!
天下無人阻止第五劍膽的來勢!
冷默第一個不信,所以,他立即世故於馬肚下,在亂軍中移動到了第五先生的背後;第五先生前面,當前跟來的是鍾夢雙。
兩袖揚起,鍾家絕學便向第五先生罩來;冷默亦於同時展開冷機堡的暗殺絕技!
昔日,萬夫子曾在醉仙樓說了一句話:「第五先生,手上劍膽,只怕已是天下無敵!」
現在,第五先生證明這話絕對正確!
第五劍膽在亂軍中仰天長笑,右腕一振,掌中如鵝蛋劍膽往後擲去,雙手復往前一拉,便扣住鍾夢雙雙袖。
便此一照面,那冷默方想避過劍膽再進。
誰知,氣機一動,那劍膽有如活物,便自舒彈而開,化為無鋒刃!
琴心已沒,劍膽方熾!
冷默修忽見無鋒刃去來,竟無法得避,當下一台便吐血狂飛摔落於地。
另方面,鍾夢雙袖子被扣,方想掙扎,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而至,那鍾夢雙如受重擊,亦噴血落地數翻三丈遠!
第五先生脾脫群雄,一夾馬,便自策向鍾夢雙而來!
同時,方才打向冷默的劍膽已自迴繞一圈,又成了鵝蛋形狀落入第五先生掌中。
那鍾夢雙墜地,抬頭一見第五劍膽已至眼前,心頭一駭,便自用起鍾字世家的「縮骨換位法」,只見身子一捲上縮,竟自可以左移六尺之遠。
只是,內傷在前,真氣暴動在後,當下便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當場昏厥了過去。
第五先生一擊未中,見那鍾夢雙已然不支,冷哼一聲,便又要策馬過去,錢殺於馬蹄之下。
此時,大鷹爪幫朱雀、白虎兩旗主見狀,紛紛大喝:「放箭!」
剎時,上百支箭齊往第五先生而去!
另方面,趙任遠和朱馥思在亂軍之中,猶自鎮定指揮著。
那朱馥思乍見鍾夢雙陷於險境,立時口中大喝一聲,便要策馬相援。
驀地,一道人形大笑而至,正是那西側守將金電!
金電大喝道:「丫頭哪裡去!」
說著,那金電將手上大刀劈出,端的是如長空電閃,威猛無比!
朱馥思見這刀來的凶狠,口裡一聲冷笑,便自以「柳擺十三技」相迎,只見身子一折一扭,便似那迎風擺柳,貼那刀鋒而過!
金電一刀無功,心裡怒口喝道,便自又反手倒撩而至!怎知,那朱馥思日日苦思向十七所留下的「風鈴三十二打」此刻便派上了用場!
只見她手腕一振,那風鈴聲,竟自動滾於金電的刀背上,急速擊向金電!
金電反手一撩,待回頭斗見一道黃光貼刀背急來,不覺大驚,立時手上用力一震。誰知,那「相思情人鈴」正如其名,似相思入夢,似情人不捨;竟自「叮」的一聲跳起,便打中金電喉頭。
那金電受此內或回力一擊,大叫一聲便落馬墜地。
此時,趙任遠亦趕來想教冷默,鍾夢雙!
一個馬蹄急奔、一個受劍迎面,便叫這一個撞,金電瞬間便無活理。
那端,第五先生已逼近到鍾夢雙兩尺處,眼見便要斬殺鍾夢雙於劍膽之下;倏忽朱馥思自馬急下,一翻三滾至鍾夢雙身旁,抱了便跑!
第五先生怒聲狂笑道:「哪裡走?」
喝聲起,劍膽出!
朱馥思反手打出情人鈴相阻,一揚手,便是三枚。
同時,趙任遠亦隨後趕到,身子暴起,變掌十指連上十二成大內秘功,便往第五先生肩頭罩下!
劍膽撞風鈴,叮叮叮三連響,劍膽一頓;朱馥思早已趁機踢下敵方一人,上了馬便往山下而去。
另端,趙任遠的攻勢,卻見第五先生一收肩,反手一掌拍中腰際!
趙任遠大叫,穩注亂竄的真氣勢落於重傷的冷默身旁!
第五先生大喝,劍膽舒為無鋒刀,便自換成無可摧的「金剛真氣大罩體」,俱將一波波迎面而來的箭銳退飛,快速往趙任遠、冷默而來……
趙任遠節其餘力,揮臂奮力抱起冷默;前方,金天霸手下的高麗刀客和關外的女真族族家也蜂湧而來,已是個個磨拳擦掌,百刀群劈而至!
趙任遠大喝,將冷默挾於左脅;右掌連翻,轉眼間已打倒了十來名敵人,那大鷹爪幫弟子見趙、冷兩人陷於危險,也紛紛過來搭救!
一陣兵亂中,那第五先生已然突破了重圍,手上高攀無鋒刀殺至!
起任遠雙眉一挑,將冷默交給一名鷹爪幫弟子,便自鼓其餘力向第五先生衝來。
那冷默斗見趙任遠這般行止,知道是想以身阻第五先生,以救自己。便大喝推開那名鷹爪幫弟子,也自另一面奮力而至!
第五先生大笑,道:「來的好!」話聲一落,人離鞍起,便如狂濤劍舞,右手亦復一探扣向趙任遠。
趙任遠不避反進,將雙臂貫足內力,任那第五劍膽的戈臂聲中胸膛,便乘此一瞬間,兩臂一抱住第五先生腰部;另方,冷默似也不要命的,任那無鋒刀聲來。
第五先生不是不想避,而是因為那趙任遠緊扣其腰,閃躲上不大方便。再說,趙任遠、冷默雙雙這不要命的夾殺,委實也驚人。
他一受冷默的劍傷,口裡想喝一聲,身子如風輪急轉便將趙任遠,冷默摔飛。
那些鷹爪幫弟子平日早訓練有素,較全天霸所率高麗各大門派和女真族混合的成員也謹有組織的多。這一夜戰下來,雖然是陷入前後夾攻,一兩個時辰下來不但未見散亂,反而越戰越勇。
況且,霍山是他們平日嬉游打獵之處,自是打的得心應手的很。
趙任遠、冷默眼前便受了重傷昏厥過去,立時,就有數名鷹爪幫弟子扶的扶、救的救,將兩人乘亂之中抱上了馬,急奔下山。
同時,整個攻勢並未隨四名主持不在而瓦解,依舊是井然有序的攻守難及!
那第五先生便算是武功高絕,手上劍膽無故於天下,眼見這一波波不要命的攻勢也會暗自驚心。
再加上冷默方纔那一刀刺的實在兇猛,當下便不再猶豫,反腿一夾馬,使自反嚮往霍山北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