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雷只能朝著蜂湧上來的大鷹爪幫徒眾歎氣。
真不知道哪個混蛋敲的鑼,平白將那兩層滅敵絕計毀去。
金雷歎了一口氣,朝金豹苦笑道:「方纔未聽君言,今後悔已晚。」
金豹長歎,恨恨道:「齊二郎已先往東海而去了!這小子倒見機的快!」
金雷道:「你打算如何?」
金豹稍一沉思。耳中傳來的儘是砍伐打殺之聲;目中是火光四起,刀劍齊飛。
他沉聲道:「回高麗!」
「回高麗?」金雷慘然道:「有何面目回去?」
金豹咬牙道:「全戰一年前被俞傲打敗後,躲在雲山苦練劍法。我去找他,終是還會回到中原來的!」
金雷點點頭,長吸了一口氣道:「豹兄,請保重!」
金豹一愕,道:「雷兄不走?」
金雷搖搖頭,望向半山腰緩緩道:「本門弟子正在血戰,金雷身為掌門豈可臨陣退怯?」
金豹急道:「雷兄……」
金雷忽地提刀在手,大喝道:「豹兄,復仇之事來日交給你了!」金雷說完,口中往山下大喝:「蘇小魂,金雷來了!」
金天霸將虎皮椅搬到決戰坪上。手上,是東西兩路的報告。
西路在晨成初現時全垮,金電死,第五先生走!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第五先生傷了鍾夢雙、冷默,趙任遠;東路,在卯時將盡時兵潰。
齊二郎先一步回東海,金豹下落不明,金雷被蘇小魂所擒!
至於自己所掌握的中路,只怕挺不住到正午時刻使得在三路人馬夾攻下潰散。
他金天霸不是提得起放不下之人,這回來的目的就是要以申屠天下的鬼刀斗俞傲。而今,再多死傷已是無益。
金天霸虎地從椅上站起,大喝道:「傳令下去,本門弟子一律停止戰鬥!」
這命令,剎時滾滾直傳往山下去,落入了俞傲耳中!
金天霸的挑戰,終於到了!
俞傲一刀,驚鬼泣神。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俞傲自從上了決戰坪見了金天霸,到了一步步走向金天霸前三丈處停步時,總共走了八十一步。
金天霸眼睛一亮,笑道:「很好。」
俞傲點頭,道:「很好。」
兩人之間,便無再有言語,只剩肅殺。
此時,蘇小魂、鍾玉雙、六臂法主、大悲和尚、葛浩雄及鷹爪幫弟子已圍繞在決戰坪外。
另外,金天霸帶來的人,亦佔據一隅凝神觀察。
就此凝神此刻,趙任遠、冷默也叫人抬了上來;身旁兩騎,則是朱馥思扶著鍾夢雙,也趕來觀看足稱刀戰史上的高麗、中原刀法第一名家的決鬥!
金天霸臉上略略一微笑,四下環顧,只是見那簇旗迎風拍響,數千上萬道目光俱投向自己和俞傲身上。
這一番看下來,不禁仰頭狂笑,足足笑了片刻,方將雙目瞪向俞傲,眨也不眨。
俞傲不動,隱然已感覺到眼前金天霸所發散出的殺機霸氣;果然稱得上狂天傲地。
俞傲一想及此,不禁豪氣大生,口中一聲龍吟,手動,出刀!
便此時,金天霸已亦摔鞘出刀,奔向俞傲而去!
兩把刀,一是昔年宇內三仙「刀法第一」申屠天下的鬼刀;一是昔年制刀名家到秀才畢生心血的蟬翼刀。
蟬翼如紗、如霧、如夢。
蟬翼為刀,刀鋒所過,如絲、如線、如痕、如隱。
鬼魅如影、如虛、如魘、如亡。
鬼魅為刀,刀鋒所斬,如斷、如裂、如滅、如毀。
俞傲、金天霸已然手上利刃交響。便這一聲中,雙方各自使出了一百二十五招!
金天霸手上沉刀似是有鬼有魅,前後飄浮想動,幾以為無所不在!
俞傲手中快刀,則如輕風過草,全無痕跡,又令人為之眩目!
雙方一使完前面一百二十五招,立時身位互轉,又各自出招一百二十五。
如此,不斷互換位置,出手竟達十二次!雙方的揮動已達一千五百招。真夠值回票價。
趙任遠叫人撐起來看,眼前如許精彩絕倫,只弄的他連病痛都忘了。
耳旁傳來一句:「過癮,真過癮!」
趙任遠聞言,應和道:「這一戰真可以名垂千古!」話一說完,忽地想起是冷默發的聲音,不覺慘然一下。只是眼睛捨不得離開場中交錯的人影,口裡只道:「喂!冷漠,你還好嗎?」
那廂,冷默有氣無力道:「好……你的大頭!漂亮……這三刀漂亮……趙大人你怎麼了?」
趙任遠半罵道:「我?哥哥我不是為了你……好!好身法!刀更俊!……如果不是為你早就……俞傲漂亮!」
驀地,傳來朱馥思、鍾夢雙雙雙斥道:「吵死了!」
蘇小魂注目於場中那雙飛人影,耳中聽那趙任遠、冷默對話,不禁菀爾一笑。
此際,場中俞傲、金天霸雙鬥已達三個時辰!
蘇小魂朝葛浩雄道:「葛幫主,可否令責幫弟子掌火?」
葛潔雄似已看癡,並未搭理。
蘇小魂一笑,又說了一遍。葛浩雄似是由恍然中醒來,大悟道:「是極……」
當即,便傳令道:「大鷹爪幫墨魚魚旗弟子掌火!」
一片光亮耀目中,已最少有三百火把高舉。
六臂法王凝眸場中許久,此時才對蘇小魂道:「蘇施主果然大非常人!老衲折心不已!」
大悲和尚可不服氣:「什麼跟什麼,天暗了叫人弄幾把火也算非常人?大和尚有沒有搞錯?」
六臂法王一笑,道:「大師,俞施主和金施主已經交手幾招?
大悲和尚想也不想,道:「對換十四回,總共各自出一千五百六十八招!」
六臂法王輕一歎,道:「大師的眼睛有沒有離開過?」
「笑話!」大悲和尚道:「這百年難得一見……除非是笨蛋或者已知道結果的才會……」
蘇小魂是不是笨蛋?
不太像。
大悲和尚訝異轉頭看了一下六臂法王,又立即將目光投入場中決戰坪上的兩把刀,道:
「若非那臭小子已經知道結果了?」
「不知道!」蘇小魂回答的很明白。
「喂!大和尚!」大悲和尚叫道:「你不是尋我開心吧!」
六臂法王笑道:「蘇施主雖然不知道俞施主和金施主之戰的結果,不過,在第一千五百七十九招時已經明瞭一件事。」
「什麼事?」
「到目前為止雙方還沒有使出真的實力。」
「什麼?他們以為我們來看猴戲的!」
「不是!」六臂法王苦笑道:「他們不過從對方的出招,出手中去領略武功心法、刀上回力。」
大悲和尚訝道:「然後呢?」
然後,六臂法王輕唸了一聲佛才歎道:「真正的鬼刀和閃電刀出,便足以分出生死勝負!」
場中,第十五回換位,雙方共出了一千七百五十招!第十六次,雙方又各自出了一百二十五刀。
大悲和尚歎道:「大和尚是在第幾招發現的?」
六臂法王道:「一千五百八十二招。」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好利害,在場眾人只怕你屬第—……」
六臂法王苦笑道:「不!若非老衲見了蘇施主朝葛幫主說話才猛然看出,否則也是一樣。」
這時,蘇小魂忽然一歎,道:「我是第二個知道的。」
大悲和尚一愕,道:「誰是第一個?」
「第五劍膽!」蘇小魂歎道:「他在一千五百六十二招時便看出了……」
六臂法王急道:「他在哪裡?」
「走了!」
「走了?」
「對。」蘇小魂歎道:「他發覺我在注意他就走了。」
「你為什麼不攔?」問的是鍾玉雙。
「第一,攔不住!」蘇小魂歎道:「第二,只怕我這一喊俞傲便得當場喪命!」
俞傲當然想和天下最神秘的第五先生一較高下,只要他一分心,就立即喪命金天霸手上鬼頭刀下。
所以,蘇小魂不能喊,只有眼睜睜看第五先生在對方陣營中消失。
俞傲在使出第兩千七百五十刀,已是第二十二次換位。
此時,玉兔已沉,金鳥將出。
俞傲只覺全身血脈暢通無礙,所有細微的反應已然趨向於頂峰!金天霸呢?
他手上使的申屠天下「鬼刀」必殺法,經過出招兩千七百五十次已然是融匯於心,其中任何的變化技巧,用力使勁上全然無所滯凝。
金天霸微微垂閉雙目,領略刀鋒所過帶起的風聲。
啊!多像那長白極頂上的雪打大地呼嘯漫天啊!金天霸用心聽刀,已入渾然忘我之中。
便此刻,心中亦有感應,心中一股意念清明,瞬間知道眼前俞傲亦已進入禪定之中,任何一絲行動,已牽起他們兩人相互的刀動行進。
便此刻,其實兩人已化成一人,兩刀正似如天如地,相峙又相輔,豁然之間絲亮無縫圓滿!
第三千刀該是勝負分明。
俞傲一刀,驚鬼泣神!
天霸一刀,狂天傲地!
晨曦劃破天際,星辰、落月、黑暗。
第三千刀出!
武林刀戰史,第一千零六十八頁。
時:明憲宗成化七年十月九日,晨,破曉時分。
地;霍山決戰坪。
人:金天霸、俞傲。
觀戰人數,兩萬零二十八名。
刀戰史第一千零六十九頁。
註:昔日嵩山之下只有金天霸出刀,所以未予計入。
刀戰史第一千零七十頁。
評語:為本史至今為之最成功,亦是最失敗的一戰。
勝:俞傲、金天霸。
敗:俞傲、金天霸。
第三千刀出,出於天地之間,化於天地之外。
俞傲、金天霸的第三千刀並沒有砍向對方,而是落向朝至東曦、落向天、落向地!
當鬼刀和蟬翼刀雙雙向半空中「篤」地定入大地上的同時,俞傲和金天霸的手已緊握住,兩人無言,言盡在眼中!
第三千刀出,天滅地毀,只不過叫兩人各叫對方一刀送入黃泉罷了。他們不是不想試,而是雙方氣機之中的天地璇橋已成,這一瞬間彼此由禪定中大是相惜。ˍ手上略已緩,刀已自掌中離。而手勢不變,便相搭扣一起。
此時若是手上有刀,兩相命。俞、金二人皆自明白。
明白的事便不用的著言語。所以,金天霸大笑,對那朗朗晴日大笑,才道一聲:「不枉此生!」便即轉身,大步邁向鬼刀落處,拔起回鞘。
就此,迎著朝陽和風,往北,往長白、高麗而去。
潛龍著著這些朋友招搖而來,不覺搖頭道慘。
與紅豆大禮,眼前這些傢伙來了便有一番好鬧!
「幹什麼?」趙任遠掙扎叫道:「哥哥我重傷赴宴,你不感動啊?」
「感動,感動!」潛龍苦笑道:「來的真是情深意長!」
「算了吧!」鍾玉雙哼道:「你定這個月十五,本來以為我們趕不到對不對?」
「沒有哇!」
「沒有?」朱馥思嗔道:「只是你沒想到我們退金天霸退得那麼快!是吧?」
鍾念玉也道:「潛龍大哥,你到底有沒有誠心?」
潛龍除了逃跑以外,還能怎樣?他立即鑽入和尚群中,遠離女人。
六臂法王失笑道:「施主躲個啥?」
大悲和尚笑道:「可別逃婚,否則那相思紅豆可不饒人的!」
眾人正在哄笑,那門口傳來,「洞庭湖王京十八及冷知靜大俠到!」
果然,門口朗笑聲中,京十八和冷知靜踏入。
蘇小魂迎上大笑道:「湖王別來可好?」
「好!好!」京十八笑道:「本湖弟子造了十艘巨艦準備和那狂鯊幫大幹一場,這怎能不好?」
那廂,門口中又傳大笑,只見是名老叫化子到,不是雷齊是誰?
潛龍歎口氣道:「慘了!」
雷齊大聲道:「慘什麼?」
潛龍苦笑,歎氣道:「怎麼不慘?老叫化來,而不在東海和那齊一刀對抗便有文章了—
—」
雷齊大聲道:「什麼文章?」
「還有什麼,」潛龍苦笑道:「便是想借我的行禮大典來討論對付狂鯊幫之法,怎會不摻?」
雷齊大笑道:「聰明!」
皺風景!潛龍心裡大罵,口上可是很豪爽大笑的真辛苦。
趙任遠倒真夠朋友地安慰道:「還好,萬夫子和唐門的人沒來……」
正說著,高雷和萬夫子已雙雙而至!
「柳三劍和金大霸都失敗了。」
「是!」「第五劍膽呢?」
「行蹤不明。據說俞傲、金天霸一戰時,他曾在旁觀戰。」
那老人聽了回答,緩緩點了一下頭,隔一片大洋往遠方大陸看去。
此地,他正坐船桅頂端,另旁,是名忍者打扮的精壯漢子!
老人注視陸地良久,才緩緩道:「那片中原大陸,我上回上陸的時候是十年前了?」
老人的感歎是因為感受到死亡已經在向其招手。
那名漢子恭敬道:「是!」
老人一笑,又適:「十年前我沒有聽過蘇小魂這個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竟然可以崛起而領導中原武林!」
漢子恭敬道:「蘇小魂是鍾家女婿,三十二歲。使用的兵器是天蠶絲,武學心法是大勢至般谷……」
老人搖頭打斷道:「有人有義,視友如已。」
老人默默望向西方,一輪夕照已將落;頂上,顆顆繁星出來。
老人復著向起伏波濤,只擎的船壁滾出翻翻白浪,果真如那中國大詩人所言:捲起千堆雪!
雪?雪子!
老人似乎想起一件極為珍貴之物,悠然道:「雪子怎麼樣了?」
「稟告幫主!」那漢子恭敬道:「雪子姑娘在國內很好,請幫主放心。」
這老人便是狂鯊幫幫主齊一刀。
老人大笑,豪氣干雲道:「我齊一刀終會統治中原武林的……哼!那冷明慧的下落找到沒有?」
那漢子屈身道:「屬下無能,未能找到……」
齊一刀點點頭,恨聲道:「好個冷明慧!竟想將老夫辛苦創立的海艦大聯合拆散毀滅!」
「中本義一!」
那漢子恭聲道:「屬下在!」
齊一刀冷然道:「立即派人追殺冷知靜!」
那名叫中本義一的漢子恭敬應了一聲「是』便躍下船桅,迅速將齊一刀的命令傳出。
中本義一指使的是四殺組中的「無限」!
無限,只有六名忍者構成,全數來自甲賀谷。無限組的組長叫無限界。
中本義一下的命令很簡單:「無限兄,幫主想早點見到冷知靜的頭。」
無限界是個沉默的人,他認為動手比用動口有用的多。所以,他只是一點鬥,轉身便消失總艦的甲板上。
中本義一滿意極了,對於甲賀的暗殺術他很有信心。
就在他打算向齊一刀報告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齊二郎自海上乘舟而來。
齊二郎的樣子並不好看,不過,必有不少的情報可知。
「你遇到了第五劍膽和龐虎蓮?」問話的是齊一刀!
「是!」齊二郎跪在船板上恭敬道:「龐先生的武功已經復元……」
「第五有沒有告訴你一些什麼?」
「有!他說趙任遠受了重傷,已經和朱馥思返回大內療傷,只怕一年半載不能用武。」
齊一刀哼了一聲道:「還有呢?」
「冷默和鍾夢雙亦雙雙受了重傷,已往鍾字世家去……」
齊二郎接道:「潛龍和紅豆接管綠盟之後,已經配合唐門清除我幫在中原中部的勢力……」
齊一刀冷冷道:「那位中原第一刀法名家呢?」
「稟告師父,」齊二郎道:「俞傲和他的妻子鍾念玉行蹤不明……」
齊一刀眼睛一亮,寒聲道:「中本義一。」
中本義一往前一步,跪下道:「屬下在。」
齊一刀道:「傳下令去,找到俞傲……要活的!」
「是!」
齊一刀又向齊二郎道:「第五先生還說了些什麼?」
齊二郎臉上露出一絲懼色道:「蘇小魂已經東來,打算向本幫挑戰!」
「哈……」齊一刀笑道,自船桅桿上立起,雙目精光暴射!對遠處岸上大喝道:「蘇小魂來吧!齊一刀等你!」
月,無聲投射於大地,海岸,有聲的是刀聲、笑聲!
安徽白兔湖畔的銅城,不但城大人多,而且文化昌盛。
鍾玉雙對著市集上繁行的人群和一路掛賣的字畫,便滿心的愉快。
她笑著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可別被十丈紅塵給迷惑啦六臂法王一笑,道:「我心有佛,迷不了的——」
歎氣的是人悲和尚:「各位肚子不餓啊?」
鍾玉雙耳尖,笑道:「和尚這身臭皮囊眷戀的很哪——」
大悲和尚看看頂上一輪明月仰起,只覺肚子一番咕嚕嚕叫!他苦笑道:「還好!」
蘇小魂開口了:「前面那家大名樓很是有名。我們便到那兒打尖吧!」
大名樓,銅城第一樓。不但大,而且有名。
大名樓有三個掌櫃,分別是負責前庭酒樓的梁大、負責客棧的梁二、負責後院花園的梁三。
大名樓之所以成功,那是因為這三個掌櫃之外,還有一個大掌櫃。
因為這個大掌櫃,才把銅城原本三十六家酒樓打的只剩下四家。
大掌櫃的口號很簡單,也很容易記住。他的口號是「良心酒樓」。
這個意思是說,大名酒樓是個很有良心的酒樓;另外一個意思是,大名酒樓是他的,因為,他的名字就叫梁心。
心,是良心的心!
大悲和尚對這大名樓滿意極了,尤其是門口那頭大「良心酒樓有良心。的字聯,完完全全沒有誇大。
蘇小魂點頭道:「只怕今晚雅竹園裡便有事。」
「有事?」鍾玉雙嬌笑抱住蘇小魂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成了未卜先知?」
蘇小魂一朗笑,也抱住鍾玉雙,卻在耳旁低聲道:「大概來了八個。」
鍾玉雙也低聲回道:「橫著我們?」
「我們只分到四個!」蘇小魂輕笑道:「和尚們分到四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
這時,蘇小魂和鍾玉雙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人,兩個緊緊抱住,往那床邊移動……
鍾玉雙將頭埋入蘇小魂的胸前道:「怎麼知道的?」
「殺機!」蘇小魂已然抱著鍾玉雙上了床,身於一伏同時順勢說道:「那個叫梁大的掌櫃打算盤中透出來的殺機,指的是我們四個人……」
鍾玉雙一笑,道:「和尚們不知道在幹什麼?」
和尚正在下棋。
棋盤上,黑白對峙,一旁則是上品的普洱茶。
大悲和尚落下棋子,滿意的喝一口茶道:「好!真的好!難怪這大名樓鼎鼎大名……」
六臂法王招子在手,落下棋盤,也呷了一口茶道:「何止好,簡直是服務到『家』。」
大悲和尚竟伸手抓了自己兩顆白子和六臂法王的兩顆黑子找上了棋盤,笑道:「如何?」
忽然,左手動了動,那二黑二白便移動了一下位置。
六臂法王放下茶杯,笑道:「對不對?」
「對,對極了!」大悲和尚大笑,出手!六臂法王也出手!
破窗紙而出的,是棋盤上的那二黑二白的棋子!
蘇小魂覺得撞破人家鴛鴦好事是很煞風景,而且很無趣的事。
言中了,他不幹;他更不願意人家來撞他的好事。
所以,當四名蒙面人從窗外要闖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用天蠶絲把窗戶打開,以便讓這四個人進來快點,而且也不會在三更半夜炒到別人。
鍾玉雙當然也不願人家撞破好事煞風景,他的紅玉雙劍只不過在這四個人的手掌外開穴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而已。
為什麼不刺腳讓他們留下?
鍾玉雙的理由很簡單:「因為窗子。」
窗子?這跟窗子有什麼關係?
「蘇小魂為什麼不讓他們撞破窗戶?」
鍾玉雙道:「因為沒窗遮掩,做什麼事都不方便。」
至於做什麼事,那只能意會的了。
鍾玉雙還有第二個理由:「首腦是誰我們已經知道了,抓這些小嘍囉幹什麼?
殺了造孽,不殺攏在房裡,那才真的煞風景呢!」
所以,與其到頭來還是放了,不如叫他們用自己的腿,早早離開就是了。
梁大昨晚當然沒有睡好。那八個笨蛋連一點聲都沒弄到就跑得不剩人影。
尤其是那四個躺在竹子下睡覺的更是可恨!身上多出了黑白色的圓棋子。
梁大的目的沒達成,無論是打穴的手法,或是劍傷的傷口,全然看不出使力的方式。
唯一的結論是:這四個人都很可怕!
梁大歎了口氣坐上櫃檯,看見蘇小魂漫步走來。
「掌櫃早啊——」蘇小魂叫的親熱。
那梁大就算肚子有一百萬句髒話,到了臉上是笑臉,到了口裡是親熱:「客官你早啊—
—這麼早就起來了?」
「是啊!想去那湖面採些柳絮回來。」
梁大大笑,道:「客它好雅興啊!」
那蘇小魂招招手,便自搖幌的去了。
身後,梁大冷冷一笑,只想,那柳絮會要了你的命!
柳絮果然人如其名。
據說,她的母親是當年四大江南名妓之一,不但天香國色;就是琴棋書畫藝,亦無一不精通。
當然,這五項加起來,還比不上第六項的「線」!
線,是紅線。月下老人的紅線,牽定了天下多少人的姻緣,而柳絮的紅線則是牽著死亡!
死的紅線!柳絮輕輕的將它纏繞在指間。
現在,她就倚在一艘華美的畫肪上,等待婢子的報告。
梁心已然下命令,蘇小魂就會到白兔湖畔。
結語是;想辦法把他留下。當然,什麼方法都行。
蘇小魂在第十六棵柳樹上看見了一行字!「相思望月」。
他笑了,又看第十九樹上的字:「冷楓小刀落月詩,常叫多情應笑我。」
蘇小魂含笑,再往前走,到了第三十一棵,又有一行字:「未若柳絮因風起。」
蘇小魂朗笑一聲,摘下一條明條來,方一回頭,就看見兩名婢女模樣姑娘站在身後。
蘇小魂道:「姑娘有事嗎?」
這時正早,四周可沒旁人。那姑娘臉上急得很,緊張道:「我家……我家小姐落水了……請公子……」
「沒問題!蘇小魂開始往前走了,邊道:「可是那條船?」
右邊的婢女道:「是……小姐已經救了上來,可是,昏迷不醒!」
左邊的也道:「真是的,老爺知道了會打死我們的!」說著,說著,兩位姑娘便哭了起來。
蘇小魂當下做出見義勇為的樣子道:「兩位姑娘放心,歧黃之術小的還懂一點。」
「真的?」姑娘笑了,請道:「那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蘇小魂一點頭,邊走向湖旁小舟邊問道:「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右邊那個給蘇小魂一看,竟不由自主紅了臉道:「我……我叫紛紛……」
左邊那個也道:「我叫空中……」
蘇小魂大笑,道;『那你家小姐豈非叫柳絮了?」
大雪紛紛何所以?撒在空中差可凝,朱若柳絮因風起。
柳絮果然美,尤其是那身軀體包著的輕紗給水一浸,更是撩人的很。
蘇小魂輕咳了一聲故作不自然貌。
那紛紛婢女道:「公子請勿見怪,我……我們已先把小姐的衣物解了下來……」
蘇小魂怎會介意?遇上這有看頭的景致,會介意的是呆子。
可蘇小魂卻不得不介意,因為他想起第十九棵樹上的字:「冷楓小刀落月詩,常叫多情應笑我。」
這表示,鍾玉雙已至,而明白了眼前這位「小姐」的方法。
對付女人,蘇小魂實在不想使用暴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呵癢!
蘇小魂就有早上剛採下的柳絮,於是,他就用柳絮來搔柳絮的癢。
你想,那柳絮做何感想,罵死!她直咬牙苦忍,到了後來,身上竟輕輕顫抖起來。
蘇小魂可愉快的很,他知道有人會出來幫他解決困難的。果然,鍾玉雙突然踢破了船門而入。
一個野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那般吃笑顫動,哪個妻子都會火冒三丈!
蘇小魂太明白了,現在,他可以走了。
女人之間的事,如果你是一個男人,不幸又想硬要插手的話,到時候死的最難看的一定是你。
蘇小魂當然不願躍起的柳絮、兩個婢子和鍾玉雙吵架。
他只道的是,天下最後一位有婦女美德的女人如果發威,男人莫近。
蘇小魂踏上湖岸的同時,身後那條漂亮、華麗、壯觀的畫舫已經沉了下去。
鍾玉雙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可怕。
蘇小魂大名樓雅竹院第三房內可乖的跟小學生一樣。
鍾玉雙終於歎口氣道:「京十八告訴你什麼?」
蘇小魂噓一口氣道:「相思望月。」
鍾玉雙哼了一聲,蘇小魂又急道:「這表示紅豆領導的綠盟清除狂鯊幫陸上勢力已經達到了安徽境內。」
「還有呢?」鍾玉雙的問話,蘇小魂一向回答的很快!「這意思是說,幾天後,洞庭湖的十艘巨艦將沿長江開到白兔湖。因為玉兔就是月,而玉如白,所以……」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
「是!」
「未若柳絮因風起是誰刻的?」
「大悲和尚。」蘇小魂道:「和尚負責追查梁大所派出的指令……」
「六臂法王呢?」鍾玉雙皺眉道:「怎麼到現在還沒看見他?」
蘇小魂微微一笑,道:「法王去找最有良心的梁心了。」
梁心果然有良心。
當六臂法王進入他住的「大呆齊」時,立時便端出好茶來招待。
六臂法王也有良心,喝都沒喝一口。
梁心有點面子上掛不住道:「和尚可是嫌這普洱茶不好?」
「怎麼會?」六臂法王笑道:「只是老衲今天感觸特別深,所以便有了無禮處。」
梁心雙眉一挑,道:「不知大師有何感觸?」
六臂法王一笑,指指外邊的匾額不語。
梁心驚愕道:「莫非『大呆齊』三個字大師不喜歡?」
「『大呆』兩字是很有禪字意,法王含笑道:「只是『良心大呆』四個字便別有用意……」
梁心雙眉一挑,冷聲道:「大師是什麼意思?」
六臂法王手上結起「大惠刀印」大手印,淡笑道:「施主不明白嗎?」
梁心臉色一沉,冷笑道:「禿驢無禮!」
六臂法王朗聲笑道:「我佛慈悲,請施主告訴老衲,那第五先生的下落。」
梁心大笑,道!「好!」
話落,隨著六拳三腿而出,招招是致命重手。
六臂法王一笑,將真氣道回丹田,立時,大惠刀印攸然放大向那梁心罩去……
「六臂法王找梁心,那大悲和尚現在幹什麼?」
「當然是找梁大了。」
「我們呢?」鍾玉雙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梁二?」
「沒錯!」蘇小魂笑道:「所以最小的梁三留給你!」
蘇小魂說完就想走,鍾玉雙突然問道:「為什麼我們來挑這大名樓,而不留給潛龍、紅豆?」
「因為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這樓跟他有仇?」
「沒有,只不過萬夫子告訴了他一句話!」
「什麼話?」
「第五到臉就在大名樓內!」蘇小魂長歎一口氣道:「雅竹、濤軒、落雁、君子四院中的其中一院的其中一房!懂了嗎?」
大悲和尚心裡直罵,怎麼會挑這個最麻煩的梁大?人家好好做生意,你有什麼理由找砸石?沒有理由就造理由!
所以他立刻去找桐城內丐幫的分舵,隨便就二十來名乞丐大搖大擺的到大名樓門前來乞食。
這下,便叫那些進進出出的食客頭大不已。何時你見過二十幾雙手來向你要飯。
梁大當然受不住了,所以隨便派了個小二到門口去趕。
這些要飯的既然是丐幫的,哪有喊走就走的?不一會兒,那三個店小二便被敲了個鼻青眼腫回來。
這樣,簡直是爬到他梁大頭上拉屎!梁大大怒,立即手上一抄起那張鐵算盤便邁出了門。
誰知,外頭一個和尚慌慌張張的躲開石頭大叫道:「會打死人嘍!會打死人嘍!」
和尚這一抱頭嚷著行進來,便撞個滿懷和梁大跌成一堆!梁大會被撞倒?撞倒又會跌倒?這點,打死大名樓上四十八名店小也沒一個相信。
梁大自己也不信。分明看見這禿驢從前面撞來,怎會躲不開?
梁大想站起來,卻是一個不穩,只覺他五會穴似是被人所制!
這下,他明白了。
眼前這傢伙不是大悲和尚是誰?雖然他剛一行過來就被大悲和尚點了自己的穴!
梁大明白他為什麼會被撞到、撞倒時,已經太晚了。
蘇小魂對付梁二也不輕鬆。
他沒有想到梁二的房內機關會這麼多。
蘇小魂連過了四關才總算見到梁二這個人,立即便罵開了來:「梁二先生,下回你換輕爽一點的房間行不行?」
「行,當然行。」梁二笑道:「如果你還有下回的話!」
蘇小魂歎口氣道:「我是一定有,就怕你沒有。」
梁二不信。他這間「妙絕房」什麼子奇百怪的玩意兒沒有?於是,他立即發動機關。
三面飛輪刀自屋頂飛奔而來,立時便將蘇小魂逼往上三路。同時,左右兩壁又冒出二十幾把長槍扎,將那蘇小魂中三路困住!再來,地板也冒出三百一十六支的鋒利鋼刃來!
梁二則靠坐在牆角大笑道:「看你能如何?」
這回要命,頂上飛的、身上刺的、腳下扎的、儘是叫人煩惱的很。
如果是這樣還就算了,偏偏那地板會動,還且還有洞,稍一不小心,不是那鋼刀換位刺穿,便掉入洞中。
這種情況,不被戮死,也被累死。
蘇小魂歎道:「梁二先生,你真會折磨人哪!」
「是嗎?」梁二得意仰著大笑:「誇獎!」
就在這時,梁二隻覺腰上一聚,立時全身無力的被拉入機關中!
梁二大駭,只是為時已晚!他只覺被一雙手抱住!
手,是左手。集二感覺的出來;那右手呢?
右手三指,正執著可達十丈外遠的天蠶絲!
梁三看著鍾玉雙,輕一笑道:「佳人如花,正是和這花園群花相爭艷。」
鍾玉雙一笑,以紅玉雙劍為剪,便一落下六十八朵玫瑰花:「當心是,玫瑰有刺……」
梁三竟然很禮貌地鞠了一躬,道:「多謝小姐提醒。」
躬身未直,話音未落,梁三出手。
花香醉人,卻毒的足以致命!暗器細小,小而辣勁夠。
梁三並沒把握這一手能將跟前這女子如何,他立即又退回花葉之中。花葉才是他真能立於不敗之地,因為裡面奇門陣勢他自有信心可以把任何來犯者整治一頓。
十年來,似乎沒有例外。
問題是,常常第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梁三看見鍾玉雙果然能躲過自己的暗器,接著,便看見她踏入花陣奇門。
他心下大喜,想這小妮子待會兒可有的好受了。立時,那梁三移身到陣源大石旁。
梁三大笑一聲,雙臂一振,便將那大石推動,立時,陣內一幌,群花中冒出各種煙霧來。
梁三大笑;揚聲道:「賤丫頭!看這七彩色花霧你能支持多久!」
梁三的笑聲中斷,因為煙霧是罩向他的!同時,他看見鍾玉雙在面前歎氣:「奇門陣法,姑娘我在三歲時就會玩啦——」
下面的話,梁三已經聽不到了,
「第五先生到底在哪裡?」
「嘿,老禿驢,你找錯時候啦!」
「什麼意思?」
「第五先生已經走了!」
六臂法王可不信,他已將梁心罩在大手印的範圍之下,歎口氣道:「只要老衲口氣一吐,只怕施主便無活理。」
梁心哼了一聲,不答。
六臂法王皺眉,眼前這梁心顯然是著中了六臂法王我不太願意殺生,所以不管啦,看你能如何?
六臂法王無法,那鍾玉雙可有。
門口,鍾玉雙當先一步躍入,舉紅玉劍大叫:「這沒有良心的傢伙留著無用,殺!」
紅玉劍快如閃電,便往梁心刺來。
梁心臉色大變,急叫道:「等等……」
第一個「等」,「想」劍已放入梁心的咀內;第二個「等」時,那「思」劍也放了進去。
鍾玉雙冷笑道:「說!那第五先生在哪?」
「小哥書房」獨立於君子院的另一側。
梁心走到房前,歎氣道:「在不在我可沒有見。」
蘇小魂沉思道:「玉雙、大悲和尚你們兩個看住前後門吧!我和法王進去。」
鍾玉雙當然想跟進,可她是明理的人。前後門一定要守。
而第五先生又是六臂法王要的人,至於蘇小魂進去,直接和第五先生幹起來的話,成功的機會會多見成;所以,她二話沒說便掠往屋後。
蘇小魂感激的看著鍾玉雙的背影。一個女人能明白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永遠會得到男人的敬愛!
蘇小魂輕一歎,朝梁心道:「進去吧。」
三人進了屋。
這屋子很寬敞,甚至還有另外三間。既是書房,書果然不少,至於壁上,獨掛了一副對聯。
上聯是「小榻琴心展」,下聯是「長纓劍膽舒」。
眼前,便真是第五劍膽的住處了。
六臂法王神情凝重,那蘇小魂也未由得緊張起來。
「第五先生的劍膽,恐是天下無敵」,萬夫子的話一向不會錯!
六臂法王調整好心緒,朗聲道:「第五先生,何不出來相見?」
話音迴盪,亦有回音。
六臂法王一皺眉,那梁心道:「我說過,沒保證一定在!」
蘇小魂點頭道:「我知道。」接著向六臂法王道:「我們到每個房間看看。」
第一間是書室,四壁上掛滿了畫。
第二間,是琴室,大小不同的古箏,九弦、十三弦,亦皆名品。
第三間呢?蘇小魂和六臂法王互看了一眼,扣住梁心便推門。
只見門開的一瞬間,萬箭齊發!梁心當前中機關慘乎。
蘇小魂、六臂法王正要退,忽的腳下一空便入地裡。
鍾玉雙在後門聽到慘呼之聲,立時搶進屋內。
這時她是由後門進入,只見是一片花店飛草,迎在風中飄蕩不已。
她一皺眉,便又往前竄去。冷不防,一陣嘿嘿任笑湧出,便自走出了兩名紅衣老者來。
鍾玉雙眉一挑,冷哼道:「閣下何人?」
「寒星雙飛鴻!」左方老者沉聲道:「老夫丁飛。」「老夫丁鴻!」石方老者亦寒聲接道。
「丁家堡的人?」鍾玉雙心裡一沉。
這些年來一直和冷楓堡死對頭的丁家堡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此時,又怎會在這裡冒出來?
丁飛冷笑道:「丁乙和丁一是波潛龍、趙任遠所殺的是也不是?」
「鍾玉雙歎口氣道:「不錯。」
「而你和蘇小魂又是他們的朋友對不對?」
「好像也沒錯。」
「此外……」丁鴻寒聲道:「冷明慧似乎也是你們的朋友?」
「老頭子有知識!」鍾玉雙想這事沒善了了,不如舌上先爭個先:「只是可惜的很……」
丁飛雙目一寒,冷聲道:「丫頭是死鴨子嘴硬!」
鍾玉雙一笑,道:「可惜的是堂堂的丁家堡在昔日比不過冷楓堡,到頭來竟變成海盜的走狗。」
丁鴻大怒,雙臂一振道:「別以為鍾字世家能唬的了人,丁家堡養精蓄銳了五年,今天就要……」
「算了算了!」鍾玉雙搖頭道:「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死得很難看看?」
丁飛、丁鴻兩廂大怒,喇的兩相躍起,便似要出招。
那鍾玉雙橋笑一聲,一顛一移,竄到了一角道:「別急,趕著去投胎啊?」
丁飛、丁鴻人在半空,一折身,便自四掌迎面而至,已不答話!
鍾玉雙笑道:「和尚,這玩拳腳的算你的份!」
丁飛、丁鴻還不明白鍾玉雙在說什麼鬼話,便感覺到兩股推勁迫向自己心口而來。
「我!』大悲和尚歎氣地走了出來道:「阿彌陀佛,施主小心氣大傷身啊!」!
「氣你的頭光光!」丁飛大怒,已和丁鴻一左一右夾住大悲和尚。
那端,鍾玉雙道:「和尚交給你了,我佛慈悲別下手太重。」
鍾玉雙到了屋內,只見三間房的門口俱已打開,那梁心已死命於萬到穿之下。
只是,蘇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鍾玉雙皺眉,走入第三間房間。房內,相當寬大,裡頭儘是奇巖怪石。
她皺著眉四處巡視,並不見一點端倪。
忽然,門口有人說話:「丫頭你就是鍾玉雙?」
鍾玉雙大驚,有誰能接近到她這範圍而她獨不覺?一轉身回顧.便看到一名浪人打盼的老者。
老人瘦瘦幹幹的,極起人眼。
鍾玉雙暗自震駭,道:「閣下是誰?」
「齊一刀!」老者含笑道:「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見鬼!這老頭子就是齊一刀?鍾玉雙心往下沉,只見眼前這老不死的傢伙一下子變得老大起來。
鍾玉雙將雙劍捏於手上道:「東海狂鯊幫幫主齊一刀?」
「不錯。」齊一刀注視鍾玉雙半晌,方笑道:「不錯,你的功夫還不錯!」
鍾玉雙冷冷道:「蘇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齊一刀抽出腰上長刀道:「你只要擔心你自己能不能走出這房間。」
蘇小魂和六臂法王在地道並沒有很難過。
所謂不難過的意思,是指空氣流通,地面乾燥。
蘇小魂歎道:「這可不太妙。」
六臂法王也歎道:「是不妙!」
蘇小魂的意思是,這地道保持了這麼好,表示經常有人在整理打掃;同時,表示這地道裡一走住了不少人。
他們第一個遇到的人是柳絮!柳絮指間纏著死亡紅線,笑嘻嘻的看眼前兩個男人。
蘇小魂歎氣道:「你還活著。」
柳絮嬌笑道:「當然,禍害遺千年嗎!」
蘇小魂淡淡一笑,道:「紛紛和空中兩位姑娘呢?」
柳絮臉上妖異光彩一現,道:「蘇大俠可真會關心姑娘家啊!」
「錯了。」回答的是六臂法王。
「錯了?」柳絮扭動水蛇般的細腰,迎向兩人而來道:「和尚是不是嫉妒啊?」
「難澤你會敗給蘇施主……」六臂法王歎道:「蘇施主的意思是你們三個一起出手一起倒,那不是方便的多?」
「好極了!」蘇小魂笑道:「知我者和尚也!」
六臂法王合十一禮道:「多謝施主誇獎!」
蘇小魂也合十道:「哪裡,哪裡!得遇大師知我,蘇某真三生有幸……」
如此,你一言我一語,兩個人竟似多年不見面的老友,聊將起來。
那柳絮站在一旁象木頭一樣,想自己風華絕代,眼前這兩個到底是不是男人?
柳絮恨聲冷笑道:「喂!你們以為這是哪裡?」
六臂法王可不理她,依舊朝蘇小魂道:「蘇施主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小魂笑道:「當然不是黃泉地府。」
六臂法王含笑道:「何以見得?」
蘇小魂指指兩邊道壁道:「左邊每隔一丈就躲了兩個,大概有十八個,另外,右邊每丈又有一個,也才九個!」
蘇小魂大笑道:「加上這位柳姑娘才不過是二十八位,就算是牛頭馬面,二十八個也無法押我們過那奈柯橋是不是?」
「對極了!」六臂法王笑道:「施主腕上天蠶絲的第三隻耳朵真好用!」
柳絮的心往下沉,眼前這兩個人方才一番談話竟然能將自己把守的第一關看的這般清楚,豈不是大開玩笑?
柳絮心還往下沉,蘇小魂已經走近了來。
柳絮一驚,不覺往後退一步。
蘇小魂笑道:「柳姑娘指上的紅線不知較蘇某腕上的天蠶絲如何?」
柳絮冷哼,暴退。
蘇小魂朗笑著朝六臂法王道:「大師請。」
六臂法王也不客氣,當先一步邁前。約莫了五丈來遠,忽然四壁洞開,只見數十上百條紅線網了出來。
蘇小魂在紅線網外大笑:「大師,小心可別步入情網。」
六臂法王在線網內含笑答道:「這沒什麼。」他口裡這麼說著,心裡可著實吃了一驚。
這紅線情網看起來是不怎樣,甚至可以說美的很。
駭人的,卻是紅線上面的細小倒鉤!那鉤之小,幾乎肉眼難辯!況且在這昏暗的地道中,設非自己目力特別好,看了個清楚,萬一沒頭沒腦的莽撞,豈菲三兩下就一絲不掛?
正想著,這紅色網已然漸漸內縮.
那端,柳絮嬌笑道:「紅線情網最銷魂,世人常為歡樂死!大和尚就看看賤妾為你準備的節目吧!」
話聲一落,兩壁中便走出那二十七名壁中佳人來。只見個個手執線網一端,漫舞起來。
蘇小魂在這端凝目注視,不覺心中一緊,只見那些佳人的指甲,竟是呈現深蘭之色。
這點,再笨的人也知道必然有詐。
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六臂法王此一戰的結果尚未明瞭,若冒然出手,只怕是對他的不敬。
人,活著都有一些骨氣,所以,有些人寧願死的轟轟烈烈也不願苟活。」
六臂法王對於內縮的紅線情網只是淡淡一笑,便就地打坐了起來。
只見他手上結成「三世勝印」的大手印!立時,一股罡氣罩在全身四周,那情網只落於身前三寸便無法再得進半分。
柳絮冷冷一笑,雙掌一拍;立時,那二十八名女子便嬌笑的將指甲的蘭粉彈向線網上;同時,五十六條粉臂抬晃著。
只見,那蘭粉竟化成團團輕淡蘭霧,便往六壁法王而去。
二十八位佳人,二百八十個玉指,二百八十團煙霧,瞬時全投向六臂法王,罩住全身!
只是,只能便如那情網一般,只能停留在三寸外重重疊疊片刻,已不見六臂法王!
柳絮見狀,大笑道:「和尚,我倒要看你能閉氣多久,這靈蛇春霧只要你吸入一口,便是百年高僧也得破壞戒法……哈哈……」柳絮笑的愉快,六臂法王也笑的愉快。
柳絮斗聞六臂法王的笑聲,不覺驚愕道:「和尚果真不怕死?」
柳絮投目望去,只見那深蘭煙霧籠罩中似隱約有金黃光芒閃動。她一驚,指上紅線已執於手中,待隨時有變時發出傷人。
驀地,聞得六臂法王大喝道:「開!」
便此一瞬間,一道若大手掌影像竟奔出蘭霧而出,擎向情網之上。
立時,四名執線網的女子手上一震,趴的倒地!同時,那蘭霧有了一個缺口,便由他處來彌補。
六臂法王一連數喝,大手印不斷打在情網之上;那些執網女子紛紛被震倒的同時,濃濃的蘭霧也隨之越來越淡,終至於無。
柳絮臉色大變,手中紅線直射出!
紅線長不過一尺半,卻足以斷頸脈破氣機令人至死。
六臂法王一笑,右手一挺「八大童子印」,立時令那紅線如蛇被打重七寸,萎落於地。
柳絮臉色一變,暴身後退。
六臂法王大笑奮起,那罩身情網竟「唰」的一聲飛捲而去,罩向柳絮!
柳絮大叫一聲,眼見躲不過迎面而來的情網。
忽然,身子一輕,被人提了起來。
柳絮一驚,回顧,只見是一名手執長戟的大漢,滿臉胡腮,端的是如鋼似針。
柳絮歎一口氣道:「灰鯊,你來這兒幹什麼?」
那名叫灰鯊的漢子大笑道:「我的美人,來救你啊!」
柳絮歎了一氣,瞅了一下踱步而來的蘇小魂和六臂法王,道:「好吧!你能殺得了他們兩個,本姑娘就萎身給你!」
灰鯊眼睛一亮:「這話可真?」
柳絮點頭!
灰鯊大笑,放下柳絮托著那沉沉長戟大步邁向蘇小魂,道:「你是第一個!」
蘇小魂淡笑,道:「灰鯊?閣下便是東海兩雙艦隊中,右隊的主舵?」
「哈……」灰鯊大笑道:「不錯!」
蘇小魂歎一口氣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這個給你還是給我?」
六臂法王一笑,道:「一人一次。」
蘇小魂聳聳肩,轉向灰鯊道:「你覺得怎樣?」
「怎樣?」灰鯊惡狠狠道:「十招取你首級!」隨話聲,長戟已至。
蘇小魂大笑,手上蠶絲纏住直挺長就道:「錯了!九招就可以結束。」
大悲和尚對付丁家堡那兩位長老可不很輕鬆。
雙方打到第八十七招時,大悲和尚總算把「寒星雙飛鴻」的聯手陣給拆散來。
第八十八招,一記大悲指總算點上了丁飛的肩井大;同時左手一掌才叫丁鴻退撞到花圃中。
大悲和尚一歎,道:「人老了,活動便大不靈活……」
丁飛看著掙扎站起來的丁鴻一眼,冷聲道:「和尚功夫是不錯,可是比起屋裡的那位……」
「誰?」大悲和尚淡笑道:「第五劍膽?」
「不是!」丁鴻惡狠狠道:「齊幫主!」
鍾玉雙雙劍握在手中很久了,卻一直沒刺出去。
原因很簡單,眼前這老頭子哪像在決鬥?至少有三十五處空門可以下手。越是如此,她鍾玉雙越是猶豫。
齊一刀也沒有出手。半晌,他才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動?」
「人老了就懶得動。」
「好利口舌!」齊一刀冷哼一聲:「在我們那裡,女人敢頂撞一句……」
「在我們這裡……」鍾玉雙回道:「老而不死是為賊。」
齊一刀大笑道:「老夫不與你爭。」一頓,齊一刀又道:「老夫不動的原因是想看看你使劍的變化。」
「哦?」鍾玉雙笑道:「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
「那又如何?」
「老夫一刀便可以擒下你。」
齊一刀動,動如脫兔。鍾玉雙一驚,想不到這老頭子移身的速度這麼快!當下,那滿注的「瑪哈噶啦」心法便夾在劍勢中狂捲而出。
齊一刀大笑,身子竟能隨劍勢起伏!旋時,長刀迎空劈出!
鍾玉雙冷哼,算準其中六個變化,反手便是十六劍!劍劍奪魂!
齊一刀狂笑,竟以身子迎劍,叫那十六劍全劃破身上衣。
鍾玉雙一愕,當頭一刀已下,快比閃電!
就此生死之際,大悲指力來。硬生生把那刀往左一偏。
鍾玉雙也不怠慢,又劃出一劍自下而上。
「叮」的一響,齊一刀落在窗外,大笑!「好!中原武學果然不錯」
鍾玉雙瞬時明白過來,怨聲道:「你到底是誰?」
窗外那人大笑道:「東海艦隊中,左艦的主航,浪子鯊!」
大悲和尚一歎,道:「其實你是以身喂招,回去後尋找我們的露洞。」
「聰明!」浪子鯊笑道:「和尚的大悲指和鍾家的瑪哈噶啦心法已俱在人身上。」
鍾至雙寒聲道:「你身上穿上了什麼?」
「沒什麼!」浪子鯊道:「昔年俞傲在黃海上殺了白魔巨鯊的事,你知不知道?」
「又怎麼樣?」
「俞傲命大!」浪子鯊道:「他是由腹部刺入白魔體內。」
大悲和尚道:「你的意思是,那白魔巨鯊的背部可以刀槍不入?」
「沒那麼利害!」浪子鯊聲音已遠:「只是差不多!」
鍾玉雙和大悲和尚相對無言。浪子鯊這一去不能說沒有影響。
良久,大悲和尚道:「不對!」
鍾玉雙苦笑道:「什麼不對?」
「浪子鯊受了傷……」大悲和尚道:「白魔巨鯊的鯊皮就算可以抵得住刀槍所刺,可是你那紅玉雙劍的氣機足以震散他的內力。」
「所以,他一定離得不遠?」
「對!」
鍾玉雙突然歎一口氣道:「不行,我不能離開!」
因為蘇小魂從這間屋子消失,她必須等他回來!就算因此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她也要等!
大悲和尚明白,而且感動的道:「好!你留在這裡,我去!」
望著大悲和尚遠去的背影,她感激的歎了口氣。
只是,蘇小魂人在哪裡?她四下又注視了一番那奇巖怪石挑中了一塊,嘩啦的也掉下腳下地板中……
蘇小魂和灰鯊之間果然只戰了九招。
從第三招開始,要不是蘇小魂實在不願意灰鯊輸的太難看,那早就結束了戰鬥!
此時,灰鯊身上的勁裝早已紛紛裂裂掛了一串。
灰鯊苦笑,丟下手上長戟道:「聽說你不殺人?」
蘇小魂一笑,道:「好像是。」
灰鯊安慰的一笑,又朝六臂法王道:「和尚也戒殺生是不是?」
六臂法王歎氣道:「沒錯。」
「所以……」灰鯊拍拍手道:「我走了。」
灰鯊說走就走,而且拉著柳絮走;瞬時,整座通道又只剩下蘇小魂和六臂法王。
蘇小魂看著通道底處轉彎處,歎口氣道:「我們留不下他們兩個是不是?」
六臂法王同意。如果剛才硬是要點灰鯊和柳絮的穴道,只怕得拚死一場。屆時,難保沒有人喪命。
另一個原因是,灰鯊似乎未盡全力而為。
蘇小魂歎一口氣道:「他們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真的死拼……
他們的目的,只是想瞭解蘇小魂和六臂法王的武學根源。
蘇小魂和六臂法王是不是中計了。
蘇小魂的回答很簡單:「當你要設計別人時,別人也正在設計你!」
一過了轉彎處,是個空蕩蕩的石室;只有在石室的底端,有個豎起靠牆的木櫃,大小,約其可以容納一個人。
蘇小魂注視了半晌,朝六臂法王一笑。
六臂法王歎了口氣,真是交友不甚,旋即道:「別看了……我知道換我!」
六臂法王注目望去,櫃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後面,竟似有一條通道。
六臂法王噓一口氣,朝蘇小魂回頭一笑。
蘇小魂能怎樣呢?只有摸摸腦袋,往前邁步。
他走得很豪壯,很視死如歸,很有昔年荊何別易水的味道可是,又很小心。
這段石階上上下下、左拐右彎不過是兩三十丈遠,卻足足磨掉了一柱香的時間,才要踏入洞口。
便倒數第三個石階一踩,前面最後兩個石階突然冒出滿滿鋼針,翻蓋了過來!
蘇小魂心裡大罵,身子暴退!六臂法王的反應也不慢,立即吸氣後退。
便此同時,後面的石階也有兩塊倒掀了起來,眼看六臂法王的背便要撞上了!
好個六臂法王,立時平地掠起,右掌便扣住頂上壁巖;同時,蘇小魂身止倒仰,右腕一振,將天蠶絲直挺一抵後方豎起的鋼釘石階,便接反橫力站定了下來。
兩人方自喘氣,蘇小魂只覺一震,足下竟又竄出無數鋼釘來。
六臂法王見機的快,立時左臂一掄,拉起蘇小魂,正好叫那鋼針刺破鞋底。
蘇小魂還有心情說笑,只見他抬起腳底道:「可憐這雙鞋子,竟一破十來個洞……」
六臂法王歎氣道:「可憐我的鼻子!」
蘇小魂訝道:「大和尚鼻子怎麼啦?」
六臂法王瞅了一眼蘇小魂的鞋子道:「被臭死了!」
蘇小魂苦笑,依依不捨地放下腳,歎口氣道:「和尚,你看我們兩個吊在這裡像什麼?」
「蝙蝠!」六臂法王想都不想就說出來了。
「聰明!」蘇小魂歎口氣,「可是我又想起一個更好的形容詞,比蝙蝠……」「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
「說說看……」
「和尚上過市場沒有?」
「沒有。」六臂法王訝道:「有關嗎?」
「有關!真他媽的有關極了!」蘇小魂覺得人在懊悔的時候,偶爾罵些髒話是很過癮的。
他喘了大大一口氣道:「和尚如果上過市場,就知道豬肉販子吊豬肉的樣子……」
六臂法王歎一口氣道:「我們是不是要一直吊在這裡?」
「不是。」蘇小魂回答很快。
「不是?」六臂法王眼睛一亮,道:「你有方法出去?」
「沒有!」
「沒有?你剛不是說……」
「我的意思是,可以換一個方法。」
天蠶絲的好處實在不少。只見蘇小魂右臂一抖,立即在地上成了一個倒鞦韆狀。
蘇小魂道:「請。」
鍾玉雙是掉在水裡,立時一道強大的洄流把她橫往前去。
她沉住氣,將身子放鬆,便就隨水漂了一柱香工夫,那洄流才算緩了下來。開。
方上了水面,只見十來雙魚鉤飛馳而至。鉤子並不小,有姆指般大,而且,上面有許多倒鉤。
這些還好,可怕的是魚鉤上,竟皆盤繞了一條金鱗黑節蛇。
這蛇,皮之厚,足可以爬行在鋒刃上而不會稍有傷痕。
鍾玉雙鬥見,大吃一驚,立時,又以千斤墜的功夫潛了下去。
人下水,鉤也下水;同時,鉤上金鱗黑節蛇唰地竄了過來。
鍾玉雙一咬牙,暗罵這些人可真恨。便一路往下竄去;只是身後十幾條黑蛇卻緊追不捨。
她降到了底,見那些蛇張口吐信而來,心裡不由的冷冷想笑。
這些不知死的傢伙,可以捱的過一般刀劍,又豈是紅玉雙劍的對手!當下,左右手各執一劍在手,待那蛇來一條砍一條,來兩條砍一雙!
如果單是這樣,那還好辦,偏偏不能叫那蛇流浮到上面,否則便叫人知道了。
為今之法,只有專打蛇身七寸。
只見他雙臂連使,硬是一條一條的震斷這些畜牲的七寸骨處。
如此,折騰了半天,才算叫這些傢伙安安靜靜的躺下。
那鍾玉雙忽的頑皮心起,可不想叫上面的免崽子沒點樂趣。
丁飛注視水面半晌,只見鍾玉雙的身子頭朝水下的浮起。看情況,是已然中了蛇毒。
丁飛冷笑,朝丁鴻叫道:「七弟,那些蛇回鉤了沒有?」
丁鴻在那端叫道:「有動靜了,收桿吧!」
立時,水畔務的那家丁家堡的漢子,紛紛將桿子拉了回來。
便此一瞬間,大家的臉都綠了!綠了的意思,就是不太好看。
丁飛當先叫道:「怎麼會這樣?」
丁鴻也叫道:「怎麼會這樣?」
「怎麼不會?」回答的是笑嘻嘻的鍾玉雙。
丁飛的心疼死了!自己苦心養了十年的金鱗黑節異種蛇,便這一次出手就叫人剝光了皮,只剩下了那青白的身子躺在鉤上奄奄一息。
丁飛大怒,大喝道:「殺!」
立時,那十幾條桿子帶著勒絲鉤齊向鍾玉雙而來。
鍾玉雙一笑,數了數共有十四條。
她大笑:「這十四條魚線能奈本姑娘何?」
丁鴻的心往下沉,丁飛也是一樣。
在這種生死攸關之際,還能談笑自若的數出幾條魚線來,那未免太可怕了!
只是,他們仍然奇怪,鍾玉雙手上的紅玉雙劍是怎樣破這絲鉤陣?別說她斬不斷全部十四條魚線,就算斬斷了,她還有機會發出第二波的氣機將那斷了線的魚鉤擋住嗎?
不可能!
所以丁飛和丁鴻並沒有逃跑的打算。他們真的想看看眼前這個目大的丫頭出窘。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對丁飛、丁鴻而言是不可能的,但對鍾玉雙而言卻是容易的很。
因為,她並不笨的以劍鋒攻擊魚線,而是以劍背!
鍾玉雙出手,紅玉雙劍的劍背擎的是魚鉤!便此一瞬間的牽引,十四條魚線便全纏繞成一堆。此時,丁飛和丁鴻想走已不及。
紅玉雙劍,一劍曰「想」,一劍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夢魂那管千秋?
丁飛和丁鴻歎氣,因為那劍寒意已逼向項間!
蘇小魂大叫:「糟了!」
六臂法王心裡一緊道:「有何不妥?是不是老衲坐在這天蠶絲上太重了?」
蘇小魂歎口氣道:「比這嚴重多了!」
六臂法王臉色一變,急道:「什麼事?」
「小事。」
「小事?小事怎麼會糟?」
「怎麼不糟?」蘇小魂理直氣壯的道:「小解是小事還是大事?」
六臂法王一驚,苦笑道:「小事!」
「糟不糟?」
怎麼會不糟?天下什麼時候不尿急偏偏挑這節骨眼兒。更何況,兩個人站的這地方只是六個石階大小,這一舒服豈不是熏死六臂法王我?
蘇小魂笑道:「大師的意思是……」
「忍!」六臂法王回答的很嚴肅、很莊重,很威嚴!
蘇小魂看見鍾玉雙時,真是感激涕零。
鍾玉雙瞅了丁飛、丁鴻一眼,歎口氣道:「你們再回答一個問題就可以走了。」
丁飛一愕,道:「如果太難回答的,你就別問了。」
鍾玉雙一笑,道:「不難!我只問第五先生在不在這裡?」
丁飛、飛鴻互望一眼,雙雙搖頭道:「不在。」
這點,鍾玉雙、蘇小魂、六臂法王都歎了口氣。
鍾玉雙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立即便解開了丁飛、丁鴻的穴道,道:「你們可以走了。」
丁飛、丁鴻站起來,轉身走了幾步。
那丁飛突然回顧道:「我可以再告訴你們兩件事……」
蘇小魂笑道:「請說。」
「第一,通知六臂法王的信函,是齊一刀幫主假造的……」
「目的是為了探查我們的武學根源?」
「不錯!」
「第二呢?」
丁飛冷冷一笑,道:「沒有我們,你們三個一定走不出這地道迷宮!」
丁飛說這話時,已和丁鴻退出十丈之外。
當他們轉彎時,聽到蘇小魂愉快的笑聲自原處傳來:「我保證走的出去,你們敢不敢睹?」
丁飛和丁鴻在白兔湖畔眼看著蘇小魂、鍾玉雙、六臂法王由湖中冒出來,而且輕輕鬆鬆的上岸,實在是不敢相信。
那地下迷宮涵蓋了半個銅城,他們三個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出來?他們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和蘇小魂睹。
可是,他們很想知道這些傢伙怎麼搞的?丁鴻竟不由自主地脫口道:「你們怎麼出來的?」
蘇小魂笑道:「你們想知道?」
「不錯。」蘇小魂笑道:「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丁飛、丁鴻估量了一下,齊齊道:「什麼條件?」
「很簡單……」蘇小魂笑道:「只要告訴我第五先生在哪?」
下飛、丁鴻互視一眼,點頭。了飛道:「你先說。」
「好!」蘇小魂道:「你知不知道天竺有一種『千里香』?」
「知道!」丁飛歎道:「昔年你解破龐虎蓮陰謀的時候,便是用這種東西跟蹤諸東星和梅夫人的。」
「好啦——」蘇小魂嘻嘻說:「換你說!」
「不知道。」丁飛歎道:「這是實話,我們不知道第五先生在哪裡。」說完,丁飛、丁鴻轉身就走!
大悲和尚追浪子鯊可追的真辛苦。
摸了兩個多時辰,才算把那混蛋找到。
新的問題來了,那浪子鯊身旁坐了一個人,一個貨真價實的齊一刀。
大悲和尚不認得眼前這老傢伙是誰,可是由他的氣勢和目光,已經多少明白這老頭子是幹什麼的。
齊一刀呢?
他注視浪子鯊的長刀,點點頭,道:「和尚出手的時候,是不是由前面而來,且是自右往左?」
浪子鯊恭敬道:「是!」
齊一刀又道:「那時,你是不是用大臂空斬,以三分青眼的握法,人在半空由左肩傾斜下劈?」
浪子鯊恭敬道:「正如幫主所言……」
嘿,這老頭果然是齊一刀!
大悲和尚嘻笑起來,道:「堂堂狂鯊幫幫主,也沒有椅子招待嗎?」
「隨便坐。」齊一刀笑道:「看來……這位師父的大悲指是由湧使勁,通大黃、關心、丹田、氣海、衡上期門,入肩井用外關穴打出的。」
大悲和尚臉色一變道:「好眼力。」
齊一刀笑道:「你曉得我如何得知的?」
大悲和尚搖搖頭,這老傢伙倒真邪!
齊一刀平舉那把長刀,道:「刀為什麼可以殺人?」
大悲和尚一愕,反笑道:「因為人心。」
「不談佛理——」齊一刀指指刀身道:「因為刀的本身,它的粗、細不同。刀有刀紋,為什麼?因為有了這刀紋,不僅美觀,而且可以加強殺傷力。」
大悲和尚點點頭。
那齊一刀又道:「刀的本身有不同顆粒、一把好刀,磨出來的時候,正好是一排粒粒,一排細粒錯雜排列著。」
大悲和尚歎道:「如果排的好,細粒是切破,粒粗是撞擊;兩相配合的結果,可以令殺傷的效果更好!」
齊一刀含笑的看著大悲和尚,道:「大悲和尚能舉一反三,果然大非常人!這點,本座也佩服!」
大悲和尚歎口氣,突然說:「你人不在東海,怎會跑到桐城來?」
齊二刀一笑,道:「因為我得了一個消息,洞庭湖王京十八造了十艘巨艦是不是?」
大悲和尚雙眉一挑,道:「不錯!」
齊一刀笑道:「和尚你想,我會怎樣?」
大悲和尚臉色愀然道:「莫非你想弄沉那十條船?」
「聰明。」齊一刀持刀站了起來道:「可惜聰明人都活不久!」
大悲和尚也站了起來,只見,眼前齊一刀舉刀過頭!立時,眼前這老頭子似乎變得很高大、很雄偉。
大悲和尚只覺自己面對的是座山,是座巍峨、壯闊的大山。
忽的,一聲暴喝,出手的不是齊一刀,也不是大悲和尚,而是另一個人——譚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要命的血刀並不是破窗而來,而是自屋頂劈破直落而來!便此際,齊一刀出刀,大悲指直射!
譚要命的一刀盡力想架住齊一刀的刀斬,只是猶差了幾分,但這空隙,卻足以叫大悲指打在齊一刀如風火山林的刀身上。
此刻,譚要命、大悲和尚雙雙穿頂而出。
那浪子鯊正要出手,由頂上竟落下大批石灰,直蒙的人雙眼流淚。
齊一刀大喝,快刀出,自另一屋頂破出。口裡大叫:「叛徒!別走!」
人到屋頂,只見大悲和尚和譚要命正向東奔去。
齊一刀冷笑,隨即對浪子鯊喝道:「追!」
大悲和尚和譚要命並排往前飛奔;歎道:「喂!要命主,你師父追來了,怎麼辦?」
譚要命指前方西側樹林道:「進去!」
兩人放足狂奔,瞬時進入樹林內。
譚要命又緊聲道:「跟著我的步伐走……」
說著,左拐右轉,每一下落點似乎大有玄機;甚至,有兩回貼著樹幹側進,三回是登樹籐前行。如此折膝一頓飯時間,兩人才又由另一端奔了出來。
大悲和尚歎了口氣道:「這林子動了手腳?」
「對!」譚要命回頭望著樹林,似乎心有餘悸道:「快走吧!一柱香的時間內,齊一刀就會出來了。」
兩人往桐城內飛奔。
大悲和尚歎道:「是誰佈置的?」
譚要命一歎,道:「冷大先生……」
「冷大先生?冷明慧?」大悲和尚訝道:「他也來了桐城?」
譚要命點頭不語。
大悲和尚又道:「他人呢?」
「救人。」
「救人?救誰?」
「救冷知靜和京十八。」
白兔城以北,桐城東南的孔城。
入夜之後,街道上已是一片冷靜。仔細瞧還有兩三名醉客,低唱自己也搞不清的小調,模模糊糊地前進。
冷知靜透著二樓的燈光往下看,眼前不覺一亮。
那成兩批的酒客,絕對不是喝醉酒的人,因為那些人的手都很穩。
身子搖幌、步伐零亂,若仔細看起來,反而是一種凌厲的殺機。
冷知靜數了數,前後五個人。當他正皺眉沉思的時候,京十八已經房門進來。
京十八笑道:「這孔城內的樂淵城果然有大是書香門第的味道。」
可不是,那老闆心巧,左右兩壁各放了三排書籍供閱覽。
冷知靜一笑,指指窗下不語。
京十八走近一看,含笑道:「是洞庭的人。」
冷知靜失笑道:「我還以為是齊一刀派來的!」
京十八道:「據蘇兄傳來的消息,齊一刀果然親率東艦隊的兩位主舵來到湖畔。」
冷知靜雙眉一挑,道:「他的目的是那十隻船?」
「還有……」京十八苦笑道:「取我們兩個的命!」
「好!」冷知靜笑道:「等著吧!」
無限界已經待在孔城一天一夜,他已將所有街道距離、行走方位、屋簷高低做了最精密計算。
當然東海狂鯊幫在孔城的布椿也提供了不少資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京十八和冷知靜住在樂淵樓;另外,則是每一更次都有不同的洞庭湖人物喬裝成醉客。
無限組的另外兩名成員已經開始下手,目標是那五名樂淵樓外洞庭京十八的暗椿。
無限界冷笑一聲,躍身進入樂淵樓的後院。
後院有池,池映倒月。
冷明慧自桐城趕往孔城,方一躍入城門,就見一名乞丐畏縮在牆角。
是丐幫的?
那乞丐躲在陰暗處向他招手。
冷明慧一笑,暗將失傳百年的絕學,軍萘利神功提到最高隨即邁步往前。
冷明慧在前方五尺處停下,笑道:「閣下是……」
那個乞丐取下斗笠的同時,冷明慧周圍忽然有四把刀砍到冷明慧一朗笑,竟不管那四把刀,拳勢向的是那個乞丐。
那乞丐亦是長笑一聲,一挺身,便自貼壁上滑,同時,雙腿踢,急出十二殺著。
冷明慧一翻一扭,人也沿牆壁而上,瞬時,和那人在壁上交手十一回,雙雙落回地面。
冷明意淡笑道:「龐虎蓮?」
那乞丐大笑,一脫身上乞丐裝,月色之下果然是那位龐先生龐虎蓮!
龐虎蓮冷笑道:「冷家父子便得今年喪命此城!」
話聲中,那四把刀已然又捲向冷明慧而來!四把刀大異於中原一般的刀,正是扶桑常角的武士刀。
冷明慧淡淡一笑,狂鯊幫幫主他又不是沒幹過,眼前這四個正是黃海主舵上的殺手。
冷明慧微吸一口氣,連振雙臂,一扣一搭,八雙握刀的手倒垂了下去。
龐虎蓮笑道:「好功夫!」
冷明慧沉聲道:「好計謀。」
龐虎蓮雙眉一挑,冷笑道:「什麼話?」
冷明慧仰天大笑,道:「狂鯊幫的黃海艦隊早想脫離東海這邊的掌握對不對?
齊一刀明知他們不是我的對手為什麼還派他們來?」
龐虎蓮臉色一寒,冷聲道:「人太聰明都活的不長!」
冷明慧淡笑續道:「齊一刀必然也有知於此,所以,這回一定是盡力要求黃海派人來參加。只要黃海方面死了人,必不會置身事外……哈……好個一石兩鳥之計!」
龐虎蓮手上「三天極門」的內力已經充沛,寒聲道:「還有嗎?」
冷明慧冷笑道:「還有兩點,第一,齊一刀這回上陸,必然帶的是東海艦隊的人。看來,黃海艦隊只是應付似的派出這四名殺手……所以,我不殺他們的理由在此。」
一個是人情,一個是揭破陰謀。
龐虎蓮冷聲道:「第二點是什麼?」
冷明慧不答。朝一旁的那四名刀客道:「快回黃海告訴你們的主舵,齊一刀的陰謀是要除去他!至於你們說不說都可以,最重要的是逃命對不對?」
最後一點,他們絕無異議。
龐虎蓮能怎樣?他眼前可站了一個冷明慧!
冷明慧含笑道:「第二點,就是想阻住冷某往援冷知靜是不是?這次齊一刀派的是「無限組」。」
龐虎蓮歎口氣道:「你實在聰明,而且可怕!」
歎氣歸歎氣,殺人還是殺。就在龐虎蓮出手的同時,城外傳來幾聲慘呼!
呼聲有四,是不是剛剛那四個黃海殺手?
龐虎蓮大笑道:「第五先生來了!」
便此時,「三天極門」和「軍萘利神」已然撞在一起!
京十八和冷知靜漫步到後庭園中,便臨池坐了下來。
京十八對那一輪明月緩緩道:「想半年前,多蒙冷兄和蘇兄等人的相助,否則,又豈有今日的京十八?」
冷知靜一笑道:「湖王莫作此言!『朋友』二字本來就是生死談笑。」
京十八朗聲大笑:「京某五十六年來,唯聽這『生死談笑』個字最豪壯!」
冷知靜微微一笑,仰月輕歎道:「是羽仙教我……可恨那龐虎蓮竟然得以逍遙!」
搖頭一歎,低聲慢吟:「柳楊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休。
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冠稍頭。」
京十八聞詞,默默無語。
方一輕歎,只見眼前走來五名醉漢。
京十八一皺眉,那冷知靜自己含笑站起來道:「各位大哥辛苦了。」
京十八亦朗笑,道:「你們做的很好。」
「好」字方出,京十八已然出手,打的是洞庭空明拳。立時,一拳一個,便打飛了一雙。
冷知靜方自訝異,「嘩啦」一聲,身後水池那無限界從池裡冒出,直直一刀便插入冷知靜腰部!
京十八大喝,回身方救,另外三名刺客亦各自反手拔刀,長劈而至!
冷知靜雖受身後一刀,猶一咬呀,身子倒掛,雙掌運起冷楓堡傳下的軍萘利神功便向無限界的兩鼓太陽穴打去。
冷知靜這一著,大出京十八和無限界的意外。無限界亦震駭後退。無奈,冷知靜用必死之心,以命換命!
無限界避之不及,只一回合,便雙雙吐血倒地!
京十八雙目盡赤,瘋狂一腿兩拳,俱將那三名刺客擊死。
他大叫一聲,扶起冷知靜,眼角嘴角竟是無奈抽搐。冷知靜其眼已無法睜開,只是一抹淡淡、淡淡的笑容,輕輕一句:「羽仙……」
明憲宗成化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冷知靜死於安徽白兔湖畔孔城樂淵摟!
是時,據說曾有極大流星自東北面往西南投,最後消失於洞庭湖北端。
又有鄉野傳說,是夜,洞庭湖北端水暴起一水柱直揚半空灑下,如天之泣。
其所灑的範圍,竟是只在知靜齋唐羽仙墳左右三丈內!
又傳說,唐羽仙墓旁的柏榕兩株,本相分離六尺,竟在一夜之間各高長十丈,且相互盤繞不已。後人為紀念唐羽仙和冷知靜,紛紛置設鳥巢於其上,並題有大唐詩人白居易的詩以為志!
詩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他願為連理技。
京十八抱著冷知靜,茫然地抬頭仰望天空星辰和那輪明月,心裡只是抽搐不已。
方談著「生死談笑」,而前後片刻,已是天人永隔。
他又垂首,端詳冷知靜那嘴角的淡淡笑意。
忍不住是奪眶而出的淚水,斗大的滴在恩人身上。
京十八全身顫抖,雙臂已將持之不住;終是仰天哀嚎一聲,聲貫十里內外!撲通一聲,京十八跪倒在地,隨那嚎慟,一口血激的老高、老遠。
明憲宗成化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京十八大慟於冷知靜之逝,亦隨之嚎悲而死!
是花園,於成化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時,由當朝皇上建「義碑」,以志其情。
十五年後,蘇小魂之於蘇佛兒和冷知靜之女冷天恨,雙雙由塞外和王陽明先生回中原時,亦曾在此碑前憑弔。
而後兩年,王陽明大禮之日,和出家後的刀刀亦曾論及「義碑」,所記的京十八和冷知靜為:「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空;夜靜海三萬里,月明飛錫天下風。」
是詩名為《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