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聽到那一聲慘叫,心頓向下一沉,睜眼看時,疤面人的秋水劍已然被斬為兩裁,半截掉在地上,半截握在疤面人的手中,而那疤面人的右手握劍雖然完好,左手卻齊肘而斷,斷臂竟是跌在了一丈開外。
獨孤頓時征住了,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疤面人先是兩聲冷笑,繼而又再是兩聲冷笑,接著就是仰天大笑,口中言道:「罷了,罷了,既是人不能勝劍,劍亦不能勝劍,劍有何用!」說罷將半截斷劍向深谷中拋去,那劍直墜入雲霧之中去了。卻是久久沒有了回聲。
疤面人好似看不到了獨孤及香姑的存在,站立崖畔,忽又仰天而歎,叫道:「既是人不能勝劍,留人何用!」說完竟是縱身躍人深淵之中去了。
獨孤萬料不到疤面人會躍人深谷,他剛欲伸指點自己的穴道止血。猛見到疤面人情形有異,欲待縱身相救時已自不及,他趕到崖邊,甚至連那疤面人的衣服也沒有摸到。
獨孤站在崖邊,頓時感到一片茫然。仰天歎道:「人不能勝劍,留人何用,人不能勝劍,留劍又有何用!」說畢竟然將那紫薇軟劍揮手拋到深谷之中去了。
那軟劍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在將鑽入雲霧之際,忽而大放光芒,映得獨孤一陣目眩,隨即墜入雲霧,再也看不到了。
獨孤猛然覺得腰上一緊,被人從後面抱住了,接著他便聞到了那極為熟悉的香氣,香姑將獨孤抱離崖邊,這才伸指給他點穴止血,隨後將他的褲子慢慢撕開,從懷中取出療傷膏藥,為他貼好了。
香姑做這一切的時候,獨孤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香姑好似並沒有覺到獨孤在看她,她沉著臉;一直默聲不響地給他把傷貼好了。然後扭過臉去坐在了一邊。
獨孤道:「你到甚麼地方去了?這三天我一直都在想你。」
香姑肩膀動了一下,冷聲說道:「你何必再來想我?有第一美女相伴,又有那麼多的美女護衛。到東海之濱去治病可是平安快樂得多啦,我一個野姑娘,專愛拿劍傷你;把你傷成了這個樣子,想我有甚麼好?」
獨孤聽了香姑如此說,沉默了半晌,沉聲緩緩說道:「我想你只是想你,我並沒有因為你的什麼地方出色而想你。別人美也好,不美也好,與我已經沒有甚麼相干了。我在這世上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日子好活了。我也用不著管別人的事情了。你用劍刺我也好,用毒藥毒我也好,都比這般的不告而別傷我更輕。難道你當真不知道我是真心待你麼?」
香姑默默地聽著獨孤的話,尚沒有聽完,她的雙肩已開始抽動,待得獨孤說完了。她猛地轉回身來,臉上已經淚水滂沱,輕聲說道:「你不要說了,我不好,我再不離開你了……」獨孤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香姑面前站定了,看著她,良久,伸手把她拉起來,擁入了懷中,他的口鼻之間頓時瀰漫著她那特有的香氣。
兩人下得躍馬台,獨孤忽然覺得有人在後面。
他正欲告訴香姑,卻見香姑亦是不時地用眼角膘著後面。
獨孤道:「我有些累了,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歇一歇?」
香姑瞬即明白了獨孤的意思,她點點頭道:「好,前面有家客店,我們先在那裡住上兩日,待你腿上的傷好些了,我們再行趕路不遲。」
獨孤剛欲告訴她不必養好了傷再走,香姑已然湊在他身邊低聲道:「千萬別聲張,對方人多,武功又高,你有傷在身又沒了紫薇軟劍,只好先把他們穩住了再說。」獨孤頓時有些後悔,就那麼輕易地將軟劍拋入了深谷,弄得現下心裡沒底不說,能不能保得性命尚屬未知。
但他瞬即坦然。暗怪自己患得患失。姑且不論自己只有三月日子好活,就算自己沒有中毒,難道能夠一生一世仰仗著那樣一柄怪異之極的寶劍來保平安打天下麼?若果真如此,他定然是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疤面人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來:「人不能勝劍,留人何用!」
猛然間他的腦中又是電光石火般地一閃。
若是用習以為常的兵刃戰勝了對手,方始能夠讓對手輸得心服口眼,否則對手又何必服你呢?真正的英雄又豈在乎自己使用甚麼兵刃呢?
這般想著,心情立時輕鬆起來,同時在腦中開始勾畫著,若是將他所悟得的劍招劍法用普通的寶劍使出來,到底會是一個甚麼樣子。
兩人回到客店,香姑馬上就安排了晚飯,並且將獨孤的衣衫及自己的白裙都換下來洗了,非但自己動手洗了不說,還故意找個明顯的位置晾上了,做出一副安心住下來好好養傷的樣子。兩人在太白鎮已停留了三日,對鎮上的情況已然比較熟悉了。自從那日獨孤在醉仙樓上殺了人,官府派人來過兩次,但卻沒有從人們口中得到甚麼線索。因為獨孤那日化了妝不說,又殺的是金國的武林高手。官差推恐把自已的命也搭上,胡亂編了一個理由就回去交差去了。
獨孤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香姑的膏藥也當真是靈驗之極,獨孤貼上了那膏藥就封皮長肉不說,這兩次出劍比武居然也沒有使傷口惡化,那自然皆須歸功於香姑的膏藥了。
現在他的腿上又添了新傷,那是很大的一塊傷,大腿上的一塊肉幾乎被割了下來。
但香姑的膏藥貼上之後痛楚頓減,使得他勉強能夠自己行走。
且說那晚香姑將衣服晾出去,一切都好似是要住下來養傷的樣子,回到屋子,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傷勢,之後就悄悄地出去了。
獨孤正自疑感她會不會又是不辭而別的時候,她已然匆匆地回來了,臉上一副莫測高深的微笑。
獨孤早就不在意周圍的世界了。縱是他還有三十年好活,他覺得也不該在意別人是不是在暗中打他的主意,何況他現在只有三個月了。他一切都聽從香姑的安排,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他餘下日子中的唯一享受。
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想著他的劍法,想著那個金國高手的劍法和那疤面人的劍法。
偶而他也想到了羊舌之的靈蛇劍法。
這時香姑不知從哪裡拿了一套破爛之極的衣服,扔給他小聲道:「快穿上,我們今天就走!」
獨孤二話沒說,就將那破爛衣服穿了起來,香姑在旁邊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待獨孤相詢已然跑了出去。
獨孤知道自己穿上這麼一身花子衣服定然是十分可笑的,但可笑到甚麼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這時忽然聽得有人敲門,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道:「獨孤少俠,有丐幫的使者求見,請開門好麼?」
獨孤一聽,先是一怔;「丐幫的人怎麼會來此處找我?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但隨即便想起了病仙翁,暗想定會是病仙翁派出了丐幫的弟子打探自己的消息,而在北方丐幫勢力寵大。人才濟濟,要找一個人可也並非難事、這樣想著,他便走下床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著一名丐幫弟子,身穿破衣,但是洗得甚為潔淨,面上佈滿疤痕,好似沒有任何表情一般,但那雙眼睛卻最靈活之極,好似會說話的一般。
獨孤正要相詢,猛然間覺出有什麼不對了,禁不住抽了抽鼻子。
那丐幫弟子見了,叫了聲:「啊呀不好!」回身就跑。
獨孤猛然明白了,一伸手已是將那人抓了回來,兩手瞬即向那人的腋下抓去。
那人終於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來,原來都是香姑假扮的。是夜。兩人悄悄地在客店中留了些銀子,然後悄悄地溜了出來,乘著月色皎潔,悄悄地出了太白鎮,一路向東行去。大約行了五里路程,獨孤便有些累了,兩人便在路邊找塊石頭坐了下來。
猛聽得後面馬蹄聲響,香姑忙拉著獨孤在草叢中伏了下來。
漸漸馬蹄聲近了,聽得出是四人四駱,飛快地從兩人—面前躍了過去。
獨孤道:「不知又出了甚麼事情,這四人行色匆匆,晝夜趕路,前面定然要有事端。」香姑聽了獨孤的話卻是默聲不語,只把兩隻朦朧的大眼睛來回轉著。
獨孤道:「我們走罷,我歇好了。」
香姑卻道:「再等等,我……我也有些累了。」獨孤聽了禁不住暗中奇怪,但卻不再言語了,又默默地在草叢中坐了下來。
草叢中有一股花草的香氣,還有一股日間陽光曬在草地上蒸騰起來的微酸微甜的氣味,獨孤抽了抽鼻子,在諸多氣味中分辨著香姑身上的香氣。
香姑似乎知道了獨孤的心思一般默默地將身體靠了過來,立刻,她身上的香氣濃郁地散發出來,那草地上的芬芳氣息卻淡了下去。
獨孤感到一種從未有的甜蜜,他放任自己甚麼也不想,只是用全部身心體味香站的存在。
猛然間香姑的身子一震。
獨孤正自驚異,卻忽然間也坐起身來。
他們又聽到了馬蹄聲。香站仔細地傾聽了一會兒,低聲道:「還是四人四騎,是他們四個人又回來了。」
果然,那蹄聲漸近,月光下四人四騎又奔了回來,卻是沒有去時奔得那麼快了,只聽得一個粗喉大嗓子的人說道:「當真是怪事,他們兩個沒向東去,還能向西走,趕回洛陽去麼?」另一人道:「我看回洛陽是定然不會回去的;洛陽城中各大派都在找那獨孤,他若是回洛陽。那不是自投羅網麼?」
又有一人道:「定然他們兩人還是在客店中沒出來,我們卻這般的大驚小怪追出來,結果設抓到他們兩人不說,反倒打草驚蛇,讓他們知道了。」
那個粗喉大嗓的人又接道:「你道他們是三歲的孩子麼?他們那般故意的洗衣服曬衣定然是做樣子給人看的,若是今夜他們不暗中逃出太自鎮,我這個劉宇倒著寫,只是他媽的走了那麼一會兒神,就給他們兩人溜掉了……」
另一人道:「甚麼走一會兒神,若不是你定然要去看那董員外的小姐,我們四人八隻眼睛定然不會放過了他們……」
那粗喉大嗓的人道:「老兄,話可是哪說那了,若是讓幫主知道了,咱們兄弟四人可是誰也脫不了干係。」
香姑和獨孤躲在草叢之中聽著他們這般說著,始知白天那一番做作是白費心思,若不是他們去看甚麼董家大小姐,只怕此刻尚有許多的麻煩呢。
那四人四騎去得稍遠,香姑俯在獨孤耳邊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說完人已經躍了出去。
獨孤正欲叫她,見她已去得遠了,誰恐叫聲驚動了那騎在馬上的四人,只好做罷。
獨孤站起身來,想要找一個更為隱蔽的所在躲起來。可是腳下剛剛動兩步,便停了下來。
他又明顯地感到了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
他猛然轉過身來,在眨他三丈遠的地方,果然站著一個人。月光下但見那人一襲黑衣,腰懸長劍,頭戴方巾,長身玉立,正自向他看著,見他轉過身來,把手按在劍柄上,卻並沒有抽出長劍。
獨孤道:「你是誰,為甚麼盯著我?」
那人道:「我是我,至於我為什麼盯著你,我想我不用說你也明白。」
獨孤道:「你想怎麼樣?」那人道:「我想要把你帶到一個地方,在那地方有人正在等著你,若是你明智的話就跟我走,我們兩個人都會省下許多的麻煩。」
獨孤道:「我在這裡還要等一個朋友,我也不知道你是誰,要帶我去甚麼地方,我不會跟你定的。」
那人道:「告訴你我是誰也無妨,你可聽說過死亡之神,這個名字沒有?」
獨孤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人道:「好,算是你有膽量,所有輕視死亡之神的人必死無疑,我雖然不想讓你死,但看來你是死定了,因為我在死亡之神手下只是一個小鬼,我的名字難聽之極,叫勾魂鬼。我的職責就是專找些在江湖上名聲顯赫的人物,把他們帶到死亡之神那裡、丐幫、鐵掌幫、黃河幫中的許多人在江湖上莫名其炒的失蹤,那自然是跟我有些干係的。」
獨孤聽了他的話,身上的寒毛忍不住都要豎了起來,但他強自忍住了恐懼,冷聲道:
「我並沒有得罪你們,也不是江湖上的顯赫人物,你來找我,只怕是找錯了對象。」
那人輕聲一笑,聲音冰涼刺骨,獨孤聽了他的笑聲,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笑畢那人才一宇一板地說道:「你別以為你那身破爛衣服能騙得了人,告訴你,我已經盯了你幾天了,若是你的紫薇軟劍在手裡,我或者可以稍有忌憚,現在你卻是只有任我擺佈了。雖然你的名聲並非顯赫,但江湖上各大派各大高手幾乎都在找你,這一點你可能有所不知,實際上你是我找的幾個人中最重要的一個。」
獨孤聽了心中猛然一動,問道:「我是最重要的一個,那麼還有誰?」
那人道:「到時候你自然知道了,走罷,別再囉嗦了,該講的我已經給你講過了。」
獨孤道:「你自信你能勝得了我麼?」
那人道:「若是沒有這種自信,我是不會跟你說任何一句話的。」
獨孤道:「若是我手中有劍呢?」那人道:「你學的是靈蛇劍法,你的軟劍已然墜入了深谷,就算是你手中有劍;我也照樣能夠勝你。」
獨孤道:「既然如此,可否將你的劍借我一用?」
那人一怔,隨即道:「你有劍而我無劍,勝你還是沒有把握,所以劍不能借你。」
獨孤道:「我借你的劍,並非是為了用來與你動手,我只是借用一下,即刻就還給你。」
那人聽了,竟是坦然將劍送了過來。
獨孤接過那人長劍,揮手削下一段樹枝,將葉子順手一櫓,長劍揮處,又將那枝頭斬去了,只留下那長劍長短。
的一段握在手中。然後把長劍拋給了那自稱是勾魂鬼的人。
勾魂鬼接了長劍,終於明白了獨孤的意思。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道:「好。都說獨孤重言諾守信義,看來你是要用那段樹枝跟我過招,我若勝了你,你才跟我走。是罷?」
獨孤道:「是的。」
獨孤剛一說完,那勾魂鬼又是仰天一陣大笑,然後道:「好,我今天索性奉陪到底,我若是用這長劍勝了你手中的樹枝,諒你也不會輸得心服。」
說完了長創一揮。也是斬下了一段樹枝,順手一魯一折、便已然將那技上的葉子擼盡,然後說道:「我就用這段樹枝同你過招,若是你勝了,我便放你走路,若我勝了,你便乖乖地跟我走,你看公平罷?」獨孤道:「我看你沒有必要這麼公平,若是我有軟劍在手,我定然不會放棄軟劍而選用一柄普通長劍與你過招的。
比武的雙方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你用長劍勝我,我不會心中不服,使用枝條勝我,我也不會對你更服一些,你自己看著用甚麼好罷。」
勾魂鬼聽了獨孤的一這一番話,竟是一時怔在那裡、隔了一會兒,方道:「好罷,我雖然佩服你是條漢子,但我有命令在身,還是得帶你走,我只能勝不能敗,我就用這長劍跟你過招,若是你當真勝了我,也省得我後侮。」
獨孤道:「這才明智;不過還得把下一個問題談得清楚一些,若是你勝,我自然心所甘願跟你走,你若是取我性命也隨你,但若是我用這樹枝勝了你,你須得回答我三個問題。」
勾魂鬼道:「好,一言為定。」
獨孤話音剛落,勾魂鬼的長劍已然刺了過來。獨孤將身子一側,樹枝順勢就搭上了長劍。可是那勾魂鬼長劍忽然之間從右手交到了左手,長劍一彈,頓時將獨孤的樹枝削去了一截。
獨孤心下一驚;隨即把手中的樹枝一抖,一招蛇吐雙信向勾魂鬼的雙眼刺了過去。
那樹枝是剛剛從一棵大柳樹上削了下來;所以極是柔軟,在獨孤手中使出來,雖然不及紫籐軟劍那麼順手,但仍是甚具威力。
勾魂鬼見那樹枝一顫,頓時好似有千百條樹校同時向自己的雙眼刺到,心中暗驚,不敢怠慢。急忙向後躍了開去,後躍的同時將長劍舞成了一個劍花擋在了身前。
獨孤禁不住暗叫可惜。
他手中的枝條若是換成紫薇或是隨便的一柄青鋼長劍,此刻他已然勝了,但他手中的樹條若是向前一探,在觸及那勾魂鬼之前,定然非得被他的長劍削斷不可。
勾魂鬼站定了,背上微感涼意,方知自己己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不敢大意,劍交右手,腳下踏著八卦方位,穩穩地又是出劍攻了上來。
獨孤見那勾魂鬼的長劍刺出時竟然發出哧哧的聲響,知道他這番已是加倍小心,盡了全力,於是也將內力運到枝條上面,使那柔軟的枝條變得剛挺之極,待那勾魂鬼的長劍刺到之時,在他的劍上面一擊,震偏了他的長劍,同時枝條的上內力一洩,順勢向他的手腕上抽了下去。
勾魂鬼猛覺長劍一震,竟是險些脫手掉在地上,禁不住暗中奇怪何以這獨孤受傷中毒卻仍有如此深的內力。
原來獨孤自得了那碧血珠之後,聽信那青袍老者的話,將它時刻放在丹田之下,不知不覺間竟是在幾天之內內力大增而不自覺。
適才他用力震偏勾魂鬼長劍之時,竟是害怕自己內力不足而使上了全力,不料一擊奏效,那勾魂鬼長劍險些脫手,急忙躍了開去,獨孤的後招競變成了空招。
勾魂鬼進攻兩次,敗退兩次,一時怔在那裡。獨孤卻不容他多想,枝條一擺,已是攻了上去。
勾魂鬼急忙用長劍封住了胸前大穴。
獨孤的枝條卻是猛然間彎了下去,點向他的伏兔穴,伏免穴位於大腿正前居中的地方,若是被點中,勾魂鬼定然非得摔倒不可。當下他不敢怠慢,將長劍順勢向下去揮,仍是向那枝條上攔腰斬了下去。
獨孤見他極是謹慎,雖是將長劍揮了下來,卻是用劍尖斬向枝條,手腕上提,長劍的去勢仍是在身體胸前的各處大穴上,知道他是害怕自己乘他防守下盤之際攻擊他的上盤,當下靈機一動,那點向對方優兔穴的枝條沒有上彈,也沒有收回,而是猛地向下一沉,避開了削來的長劍,卻順勢向他的足三里點去。足三里位於膝下三寸,獨孤點他此穴,實是冒著極大的凶險的,因為他手中所持畢竟只是一段枝條,對方若是不顧穴道被點,長劍上揮,他不是命喪當場就是身受重傷,面對方至多只是一條腿跪在地下面已。
但是他已然看出那勾魂鬼與他交換了兩招之後,心中已然生出懼意來,定然不會在瞬息之中想到要反擊,而是必會抽劍繼續防守不可。果然那勾魂鬼長劍非但沒有反擊,雙腿也是不由自主的向後躍了開去。
獨孤一見,知道戰機稍縱即逝,就在那勾魂鬼向後躍起的同時猛然向上踏了一步,將枝條點了在他的腳跟之前的解溪穴上。
遺憾的是獨孤在枝條將及他的解溪穴時,心中一喜。丹田一陣疼痛,手上一鬆,枝條上的內力也頓時洩了,雖是點在了勾魂鬼的穴位上,卻沒有將他的穴位封住。
勾魂鬼覺得小腿一麻,頓時嚇得臉色慘白,落到地上一個踉蹌。但不知為甚麼卻沒有跌倒,雖是小腿一陣酸麻。
卻站住了,接著那酸麻之感也漸漸地消失了。
獨孤站住了,並沒有繼續攻擊,沉聲說道:「你輸了。」
勾魂鬼確是輸了,他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輸得實在是冤枉之極。手中明明握著的是一柄利刃,卻讓對方的半段樹枝點到了自己的穴位上,這純是由於自己膽小心虛一昧防守造成的。想明瞭此節,他輕聲冷冷一笑,隨即把長劍一揮,不聲不響地攻了上來。
獨孤見他並不認輸,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暗怪自己適才大意,沒能夠將他的解溪穴封住。
若是封住了他的解溪穴,他想要不認輸時只怕是也不能夠了。當下獨孤見那勾魂鬼的長劍又到了,只好凝神接招,可是才接得兩招,卻禁不住地咦了一聲。
但見那勾魂鬼的劍招甚是詭異,一柄劍不但刺出時發出癡癡聲響,更似乎挾著森森寒意,劍上的寒芒被白光一照,顯得刺眼耀目,那劍的運行也是不按常理。
再鬥得幾招,獨孤的衣袖被刺了一洞,他心下一驚,那柄長劍又捲了回來,把他的枝條又削去了二寸錢的一截,同時把他的褲子又劃破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
他本就穿得極為破爛,現下勾魂鬼將衣服褲子各刺了一劃,愈發地顯得像個花子一般。
再鬥片刻,獨孤見那勾魂鬼的劍招愈來愈奇,知道若是如此下去必敗無疑?便一邊不住地後退才一邊想著對策。
但他所見識過的功夫劍招實在是少之又少,經過的幾次戰鬥都是他使劍而別人躲避他的兵刃,像今天這般的他拿著一根樹枝而別人拿著利刃,他一味地躲藏對方的兵刃,實屬首次。他挖空心思地想那些拿著兵刃躲避他的軟劍的那些人防招式,但覺他們的招式沒有甚麼適合於他。
正自愁眉不展,苦苦受窘之際,猛然間他的胸前又被勾魂鬼劃了一劍,衣衫頓時又被劃破了一道四寸多長的口子,胸口亦被劃破了二寸長的一道:「雖是劃的不深,但已然滲出血來,被身上的汗水一浸,極是疼痛。
他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自憐自棄的情緒來,覺得自己確確實實地是一個乞丐,甚至比之乞丐也還不如,乞丐雖然身穿破衣;卻是不能如他這樣的沒有一刻安定日子,被迫著趕著的,因為丐幫是北方第一大幫,誰想惹丐幫的弟子,那可是自己找事,自討苦吃。
獨孤這樣想著,猛然間心中一動,將樹枝一伸,向那勾魂鬼的長劍上粘了上去。原來他適才想到丐幫,猛然也想起了病仙翁來。那晚在鳴風莊上,病仙翁用一根小小竹棒,居然與羊舌之的無上利刃紫薇軟劍斗了上千招而竹棒絲毫無損,那自然是靠了竹棒所使出的奇妙招數。
在那些招式中。將竹棒粘在劍上的招式病仙翁用得最多,此刻獨孤想到了病仙翁,便將枝條當作竹棒,隨手一揮,粘到了勾魂鬼的劍上。
勾魂鬼的劍雖是怪異,但被獨孤的技條粘上了之後,竟是一時間施展不開。
他挺劍向獨孤刺過來,往往在中途就被獨孤的枝條帶在了一邊,而他長劍順勢橫揮,原來欲削向獨孤的肩頭,獨孤輕輕一帶,他長劍頓時走空,人也向前跨了出去。狼孤被逼無奈,使出了病仙翁對付羊舌之的招式,沒料到一舉成功,若是他知道一根小小的枝條會具有如此威力,能夠將那勾魂鬼帶得向前跨出,那麼他此刻已然勝了。
此時欲特尋求這樣的機會卻再不可得。
那勾魂鬼見自己的劍法居然奈何不了獨孤,一時間煩躁起來,激鬥之際,猛然間劍又交到左手上,在這個瞬間又把獨孤的枝條削去了一節,同時長劍亦是向獨孤的小腹上刺過來。
但突然間他的右腿足三里一麻,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他的劍同時也刺得低了,從獨孤兩條腿中間刺了下去中扎到地上。
原來獨孤與他交手第一招就被他用這招陰陽劍削去了一段樹枝,因此再次粘上了他的長劍時首先防到了這招,在他淬然使出這一招的時候算準方位,將樹校讓他削去一截,剩下的半截卻趁勢點在了那勾魂鬼的足三里穴位上。
這次勾魂鬼卻是再也沒有站起來,他歎息一聲道:「想不到我勾魂劍會敗在你的手裡!」
獨孤正欲說話。見那勾魂劍的長劍一掉,竟是向著自己的頸間抹去,忙伸出木棒,將那長劍粘了開去,道:「你須得守信,你答應了若是輸給我要回答我三個問題,怎麼不等我相問就這麼要去了,這可不算是英雄好漢所為!」
那人將長劍緩緩放了下來,歎息一聲道:「我豈是不守信約,你的三個問題若是我回答了其中的一個,雖是遵守了你的信約,卻是違背了別人的情約,在下只有一死了之!」
說完又欲提劍抹脖子。
獨孤仍是將他的長劍壓住了,道:「我還沒有問你問題,你怎麼就知道那是違背你和別人情約的問題呢?」
勾魂鬼楞了一下,終於緩綴說道:「你問罷,左右一死足以抵了。」
獨孤忍不住心下暗付;「我若問他是誰叫他來的,那麼他定然不會回答,我仍是不會知道不說,反面害了他的性命,罷了,我反正也沒幾日好活,又何必管那許多不相干的閒事,不管是誰叫他來的,又有多少人是所要找的,以及到了那裡去要幹甚麼,我不去就罷了,又何必非要知道?」
這樣一想,便輕聲問道。「我要問的三個問題簡單之極,第一個問題是,你所使的劍法是甚麼劍法,第二個問題是,你跟在我身後幾天了,這兩個問題完了,我再問你第三個問題。
勾魂鬼聽了獨孤的問話竟是楞住了,半晌沒有回答,最後終於啞著嗓子道:「我劍法叫勾魂劍法;江湖上還從來沒有人使用過,沒想到我今天第一次迫不得已的使出來,卻敗得這樣慘。我跟在你後面已經有五天多了,這五天多來我一直在不斷地換行頭,同時我臉上化了裝,是以你並沒有覺察到我在跟著你。你的第三個問題是甚麼?」獨孤道:
「我可以走了麼?」勾魂鬼料不到獨孤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隨即明白了這是獨孤有意不讓他為難,他向獨孤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片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獨孤見那勾魂鬼走了,心下一塊石頭落了地,一鬆手,手中的那半截樹枝掉在了地上,頓時覺得胸口上和腿上的傷口都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隨即他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地上有一條人影:在他坐下的時候他方始看到。
獨孤沒動。
那條人影亦是沒有動。
獨孤暗暗地將銀魚鏢扣在了手中。他實在是不願意使用銀魚鏢,但身後的這個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他方才知道:「所以他再也不敢大意了。
隔了良久,他從地上的影子上看到,身後那人將手緩緩地抬了起來。獨孤慢慢地將銀魚鏢也抽了出來。
但身後那人的手中顯然拿著的並非兵刃,倒好似是一枚奇形暗器。奇怪的是,那人並不是將那件奇怪的物事發射出來,而是舉到了自己的嘴邊。
獨孤心下大為奇怪。他亦聽說有人用嘴發射暗器,但所發射的都是松子、棗核之類,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能用嘴來發射如此大的暗器的。
但他正自奇怪的時候,卻聽到了咀嚼東西的聲音,接著,他便聞到了很香的燒雞的香味。
獨孤不禁啞然失笑。
但他隨即便又警覺起來。世間居然有這等人,面前便坐著他的敵人,而他居然能夠若無其事地吃燒雞。但這也正證明了此人的不同尋常。
是的,他定然不是尋常之輩。
獨孤道:「我也餓了,打了這半天的架。」
後面那人頓了頓,然後從手中的燒雞上面撕下了一條腿向獨孤擲過來。獨孤猛然間覺得一股勁風向腦後襲來,知道是身後那人將雞肉當做暗器向他擲了過來,心中想道:
「我素以銀魚鏢暗器自傲,他這般的將雞肉當暗器向我打過來,若是我用尋常的辦法接住了,終是讓他瞧我不起,須得用一個不尋常的法兒將雞肉接住了,好教他不敢輕易與我動手,我正好歇一歇。」
這樣一想,待那雞肉飛到了腦後,他頭也不回地猛然低下頭去,讓那雞肉從頭頂飛過,然後把頭猛然間閃電般地向前一探,從後面咬住了那塊雞肉。
直到此時獨孤才知對方擲來的是一條雞腿,是真正的雞腿而絕非暗器,他略一猶豫大口地將那雞腿吃了下去。
對方好似也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地接他的雞腿,並真的將他的雞腿吃下去,是以一時間也是楞住了沒有說甚麼。
獨孤道:「你來也是要與我比劍麼?」
身後那人道:「不是。」口中嚼著雞肉,勉強把這兩個字吐出來。
獨孤道:「那你為甚麼跟著我?」
那人道:「我想問你三個問題。」
獨孤聽了這句話禁不住要回過頭去看看那人的相貌,但他強自忍住了,冷聲問道:
「我為甚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那人在說話之間已然將一隻雞吞吃完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好似好生為難地想了半天,最後說道:「那麼我們就也來打上一架吧,你若是勝了。你問我三個問題,我若是勝了,我便問你三個問題,如何?」
獨孤聽他這麼說,倒並不想問他三個問題了,覺得這人甚是古怪,但顯然不似其他跟蹤自己的人那般對自己懷有敵意,於是緩綴說道:「你想問我甚麼問題就問罷;我看那架也不用打了,打贏了我也不知道應該問你甚麼,輸了也是照樣要回答你的三個問題,白耽誤了許多工夫,還不如這麼直截地你問我答來得痛快!」
那人立刻在後面樂得手舞足蹈,口中連叫痛快,之後道:「我這人雖是愛打架,但是更愛結交朋友,咱們既是不打架。那就交個朋友如何?」
獨孤道:「我這人名聲很壞。和我交朋友;別要連累了你。」
那人道:「痛快!痛快!連累也好,不連累也好,我還真就喜歡你這樣的朗友,你比那些沒有膽量,沒有氣魄,畏首畏尾的人可是強得多了!」
獨孤到此時方才轉過身來,見身後那人亦是穿著破爛衣杉,身材高大,骨骼清奇,氣宇軒昂,卻在這一切的後面隱著一個活潑的心性,禁不住心中好笑,頓覺全身放鬆,舒泰無比。於是說道:「那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你要問我什麼問題,請問罷!」
那人道:「好,痛快。你的打狗棒法是從何處學來的?」
獨孤聽了禁不住楞住了,不知道那人問的是甚麼意思。
那人見了獨孤神態,疑惑地道:「怎麼?你不知道你剛才使那枝條粘上那勾魂鬼的長劍所用的招式叫做打狗棒法麼?」
獨孤瞬即明白了,道:「噢,你說的是這個,這是我從丐幫幫主病仙翁那裡學來的。」
那人聽了微微一怔問道:「是病仙翁親自傳授給你的麼?」獨孤道:「不是,是他與別人動手過招時我從旁看著學會的。學的看來很不成樣子,比起病仙翁當初用竹棒使出來,其威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那人聽了、歎息一聲道:「這就對了,這套棒法歷來非幫主不傳,同降龍十八掌一樣,同是丐幫的鎮幫之寶,一般人縱是學得了招式,若然不會口訣也屬徒勞,若是學得了口決非經幫主親授招式,也不知口訣用在哪一招哪一式上。你從旁看著別人打架,便學會了,這番聰明可謂古今罕有了。」
獨孤聽了方始明白病仙翁那日與羊舌之相鬥,確也是盡了全力。但他聽出對方對自己的話已然生出了懷疑,便道:「武學之道:「愈到高深愈見相通,若是將一種技藝悟到了極高深境界的時候,學習別種技藝便會容易一些,縱是不能學全學精,學個樣子唬人還是可以,我其實也並沒有學會這套棒法的甚麼招式,只是當初病仙翁與人打架動手,對方所使的乃是無上利器,病仙翁手中的竹捧若是不被地方削斷,便須粘上對方的利刃,而我今日的處境。與當日病仙翁的處境極是相同。想到病仙翁當日情景。便不由得使了出來,實在是自己也覺得不成樣子,只是一時保命的權宜之計罷了。」
獨孤這般侃侃而談,對方聽了直是點頭,好似是有些信了,未了,又搖了搖頭,最後問道:「幫主與何人動的手?」
獨孤聽到對方的第三個問題問了出來,仍是與這棒法相關,知道對方只是關心這套棒法。對自己並無甚麼惡意,又聽他稱病仙翁為幫主,定然是丐幫弟子無疑,於是將那日病仙翁與羊舌之動手的情形說了—遍。
那人沉默良久。好似亦為當時的驚險之情所動,又歎息一聲道:「原來如此,難怪幫主將這打狗棒法也使了出來,看來這紫薇軟劍的是厲害;不知現在在誰的手中。」
獨孤道:「現在沒有在誰的手中,以後也不會再在江湖上害人了。」
那人道:「你怎麼知道?」
獨孤正欲回答,猛然省起與那疤面人在那躍馬台上比劍。江湖上絕少有人知曉,若是自己向他說了將紫薇軟劍拋進了那深谷之中,定然會牽涉到與那疤面人比武之事。正自躊躇如何回答,忽然想到自己已然回答了他三個問題,而他究竟是甚麼人自己卻還並不知曉,於是說道:「我已回答了你三個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三個問題了,若是你回答得讓我覺得高興,我再回答你的問題不遲。」
那人叫聲啊也道:「好,那你請問罷!」
獨孤道:「你叫甚麼名字?」
那人道:「我叫洪七。」
獨孤道:「你在丐幫中之中做甚麼?」
洪七道:「甚麼都做,只是壞事不做。」獨孤聽了,心下卻覺茫然,不知這甚麼都做該怎麼理會,看那洪七年齡不到二十歲,似乎比自己年紀還輕,那麼他在丐幫之中甚麼都做,自然是做那些跑腿打雜的差事。
但獨孤心下雖如此想,面上卻絲毫對那洪七沒有輕視之態。
那洪七相貌出奇,更在言語之中流露出一股豪氣,令獨孤極是喜愛。
況且從他接近自己而自己不覺,以及自己腦後擲來雞腿的力道上看、此人武功定然不弱。
洪七道:「怎麼,你為甚麼不問那第三個問題?」
獨孤道:「我一時想不起來該問你甚麼。」
洪七道:「怎麼會想不起來?你就不想知道我從何而來向何而去?你就不想知道我怎麼會看見你與那勾魂鬼比武麼?若是你問了這些問題,自然就會永不休止地問下去,因為許多問題都是你極想知道的。」
獨孤道:「我已然不想知道那許多問題了。我沒幾日好活,我知道你叫洪七,是我此生此世結交的第一個知名知姓的朋友,這就夠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我只想知道我要等的人何時回來。」
洪七聽了獨孤如此說,頓時楞住了,吃驚地盯著他看了半晌道:「你還這麼年輕,又有這等聰明才智,將來必成一代宗師,怎地卻這般心灰意懶,競說自己沒幾日好活?
難道你得了甚麼不治之症?抑或是江湖上有甚麼武功奇高的仇家要來找你尋仇的麼?」
獨孤答道:「若是仇家找我尋仇,我定然不會是自己沒幾日好活。那太是沒出息之至。
我也沒有得什麼不治之症,但是和得了不治之症也差不多,我是中了十香酥心散的毒。」
洪七道:「甚麼?你是說你中了那青山綠水兩個淫賊的十香酥心散?這怎麼可能?」
獨孤聽他如此說,知道任是誰人也不會相信那青山綠水會把十香酥心散這樣的毒藥下在男人身上,於是便簡要地將在山坡上中毒之事說了一遍。
那洪七聽得張大了嘴巴,顯是對獨孤愈加佩服了,輕聲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你對那香姑如此情深。」
這時獨孤忽然間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氣,他的心中一蕩,輕聲叫道:「香姑,是你麼?」
洪七一楞,十幾丈外的草叢之中已是站起一人,向兩人立身之處走了過來。正是香姑。
香姑定到近前,見了洪七的裝束,隨即拔劍刺了過去。
獨孤道:「香姑住手。」
香姑住手,對獨孤道:「他是丐幫的探子,卻容他不得!」
說完又是挺劍刺了過去。
洪七隨手從背後抽出一根竹捧,將香姑的長劍輕輕一帶就帶在一邊壓住了道:「有話說完了再動手也不遲,我從沒見過你。為何你一來就與我動手打架?」
香姑見他將自己的長劍輕輕一壓就壓住了,用力一抽竟是沒有抽出,心下更是氣憤,抬起腳來就向洪七的竹棒上踢了過去,可是腳到的時候,洪七的竹棒早已抽了回去,她腳已是抬了起來,手中長劍上的壓力沒了,身體頓時一仰便欲摔在地上,卻被洪七用竹棒在後背上輕輕一托又即站穩了。
這一下香姑頓時覺得難堪之極,想要再去舉劍刺那洪七,卻覺得若不是他適才托了自己一下,自己定然會摔得狼狽之極,若要就此罷休,卻覺得自己終是吃了虧,一時間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