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誓死不屈見真情

    這兩耳光打得奇重,老和尚雖有護身罡元,也被珠兒打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口噴鮮血。

    老和尚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一聲厲嘯,目射凶光,左手一抹嘴角鮮血,右手橫杵當胸,威震藏邊的「降魔四十九式」業已展出。

    颯颯勁狂飆四起,老和尚一招「韋陀獻杵」,快逾電奔,直向珠兒擊去。

    珠兒冷冷一笑,嬌軀疾轉輕旋,老和尚這千鈞一擊,業已走空,接著珠兒雙肩一晃,嬌軀已凌空飛起。

    老和尚收勢變招,降魔杵高舉過頂,珠兒已頭下腳上,疾撲而至,老和尚心中狂喜,沉聲喝道:「賤婢,你這是自求速死!」

    語音甫落,老和尚杵勢倏變,快如閃電,「三花聚頂」化作「飛杵降魔」,降魔杵朝天一豎,金光閃處,直向珠兒天靈蓋搗去。

    俠義群雄齊聲驚呼,不禁為珠兒捏了一把冷汗。

    珠兒臨危不亂,猛一提氣,凌空倒翻,業已變成頭上腳下,迎著向上疾搗而至的降魔杵,向下直墜疾沉,就在間不容髮之際,右腳快如電光石火輕點降魔杵尖,就借這些許反彈之力,「呼」的一聲,已從老和尚頭頂疾掠而過。

    老和尚心神一凜,正欲收杵變招……

    珠兒業已凌空倒翻折回,雙臂輕揚,雙掌疾吐,直向老和尚腦後印去。

    老和尚欺身疾進,匆忙中一個「落馬回身」,避開敵掌,金光閃處,降魔杵「偷梁換柱」,橫推進去……

    珠兒一聲冷哼,不避敵勢,不退反進,左掌疾沉,纖纖玉指壓得降魔杵一斜一沉,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她的右手已快如閃電,變掌為抓,直向老和尚當胸抓去。

    就聽——

    「嘶」的一聲輕響,紅光黃影一閃,老和尚業已袒胸露背,一上身盡裸,黃色僧袍,大紅描金袈裟,已被珠兒撕落,攫入手中。

    這老和尚橫行藏邊數十年,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不覺動了真火,白眉一軒,面湧怒容,目紅如火,渾身輕顫,生平絕學「降魔四十九式」業已連環施出,一聲斷喝,直向珠兒撲去。

    但見金光暴閃,杵影如山,勁風激盪,狂飆暴捲,剎那間已將珠兒圈入一片杵影之中。

    這時——

    俠義群雄個個手橫兵刃,圍上前來,見老和尚「降魔四十九式」杵法,威力奇大,將珠兒罩入了一片杵影之中,似已穩操勝券,不禁暗暗焦急,苦思援手之策。

    丐幫幫主齊鰲看得神色倏變,暗暗忖道:「這老和尚降魔杵法,果然不枉稱獨步武林絕學,比起我丐幫杖法,似有過而無不及。」

    這時,珠兒已被如山杵勢逼得東竄西躲,似是已無還手之力。

    老和尚先前被珠兒一身小巧功夫,弄了個手忙腳亂,灰頭土臉,這時,見勝券在握,不禁欣喜若狂,白眉一揚,大聲喝道:「丫頭,你就拿命來吧!」

    說話聲中,老和尚手中降魔杵一緊,狂飆暴起,冰雪紛飛,一招「萬佛來朝」幻化出萬點金星,銳嘯聲中,直向珠兒當頭罩落。

    俠義群雄一聲驚呼,兵刃並舉,飛射而出。

    驀地——

    驟聞一聲清叱,接著響起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俠義群雄收勢一看,珠兒竟從那排山倒海般的杵影中,快如潛龍升天般飛躍出來,接著雙肩輕晃,柳腰一擰,嬌軀又凌空飛起。

    珠兒身懸空中,右臂輕探,玉手反抄,一聲龍吟,紅霞映天,一支寶劍已握手中。

    老和尚微微一灑,橫杵過頂,準備硬接。

    珠兒手中寶劍一抖,突演絕學,劍氣如虹,東飛右舞,剎那間,森森劍氣化做一道朱虹,一吞一吐,身劍合一,直向老和尚當頭捲去。

    老和尚心頭大震,神色倏變,降魔杵橫舉過頭,舞起一團光幕,護住頭頂。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呼道:「大師速退,不可硬接!」

    示警之聲雖快,但仍遲了一步,朱虹如電,輕輕一閃,接著響起一聲慘嗥,老和尚項上人頭,已滴溜溜的飛落丈外,血雨飛濺,灑了俠義群雄一身。

    珠兒初次殺人流血,嚇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嬌軀輕顫,默然怔立當場。

    衣袂飄風聲中,那出聲示警之人,已疾若夜鳥投林般,欺至珠兒身側,凌空發掌,聲勢逼人。

    掌風近身,珠兒始回過神來,心神一凜,魂飛天外,出招不及,欲避不能,只好閉目等死。

    俠義避雄欲救不能,不忍目睹珠兒慘死來掌下,一聲長歎,紛紛背過身去。

    閉目垂首待死的珠兒,突然感到一股柔柔無形潛力,逼近身側,將她一推一托,逼出老遠,接著響起一陣冷冷笑聲,「卜」的一聲輕響,那偷襲她的凌厲勁風竟如石沉大海,消逝無蹤。

    珠兒死裡逃生,緩緩睜開雙目,定睛一看,那出掌偷襲她的原來是紅雲魔僧,而那出手救她一命的,想不到竟是萬靈公子獨孤生。

    紅雲魔僧目眥盡裂,怒聲叱道:「獨孤生,爾敢壞我好事!」

    萬靈公子獨孤生輕輕一笑道:「敢與不敢,大喇嘛心裡明白,去歲北京城內本公子曾經領教過大喇嘛。」

    紅雲魔僧怕萬靈公子獨孤生揭他瘡疤,胖臉一紅,沉聲叱道:「住口!閣下一袖之賜,佛爺終生難忘,今日若不將爾銼骨揚灰,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萬靈公子獨生神色倏變,冷冷說道:「釜底遊魂,竟敢大言不慚!前次饒你不死,爾非但不知感恩圖報,反而惑眾潛來長白山上,妄想巧取強奪『水晶秘錄』,本公子今日若再讓你全身而退,從此隱姓埋名,水不復出江湖。」

    紅雲魔僧哈哈大笑道:「閣下來此,難道不是對『水晶秘錄』生有覬覦之心?哈哈哈,在佛爺面前,你娃娃少來這一套。」

    萬靈公子獨孤生被紅雲魔僧拿話扣住,不禁惱羞成怒,沉聲叱道:「大膽禿驢,竟敢出言無狀!爾還不動手,意欲等待何時?」

    紅雲魔僧笑道:「爾既然欲求速死,佛爺超度你就是!」

    紅雲魔僧語聲甫落,伸手擊掌,「啪啪啪」三響,四周紅影連閃,快如星瀉,十二名高大紅衣喇嘛,手持奇門兵刃,將萬靈公子獨孤生團團圍住。

    萬靈公子獨孤生神色自若,背負雙手,不為所動,仰首望月,輕輕一聲長嘯,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聚而不散,穿雲直上,四野回音,歷久不息。

    嘯聲甫落,四周立刻響起一陣衣袂飄風之聲,接著人影晃動,疾如電光石火,瞬間已將紅雲魔僧和十二名紅衣喇嘛,反包圍起來。

    紅雲魔僧一驚,回身遊目望去……

    暗暗夜空,倏然大放光明,陰森森的淡綠光影中,幽靈似的出現八名身披白紗,浮凸隱約畢現的妙齡少女,手中各執琴、笛、簫、笙樂器,邊行邊奏。磷火一閃,這八名妙齡少女身後,又現出一個絕色美女,一身黑紗長袍,手執一白玉製成的胡笳,吹奏不停,那一身晶瑩雪白的肌膚,從黑紗中隱隱透出,更是魅惑,令人目眩神迷,不敢逼視。

    那笳聲音韻極為怪異,聽來令人如醉如癡,心旌神搖,竟是那淫邪的天竺魔曲——六賊之音。

    幽暗中磷火又是一閃,現出八盞綠色宮燈,這八名執燈美女,俱身披紅色輕紗,紗紅似火,玉肌如雪,相映分明,撩人遐思。

    八盞宮燈之後,四名黃紗裹身半裸美女,抬著一具軟榻,榻上坐著一位面如冠玉,烏髮黑髯老者,身穿一件亮銀繡著金龍攫月長袍,頭戴飾有一枚月牙的冠冕,裝束雖似王者,但卻極為怪異。紅雲魔僧看得心頭狂震,神色倏變,脫口驚呼道:「太陰教主?太陰神君?」

    大陰神君看都沒看紅雲魔僧和十二名紅衣喇嘛一眼,向萬靈公子獨孤生輕一拱手,含笑說道:「公子傳令相召,喀和裡來遲一步,尚祈見諒!」

    萬靈公子獨孤生輕一揮手,淡淡說道:「罷了!」

    紅雲魔僧見太陰教主喀和裡對萬靈公子獨孤生執禮甚恭,已知今夜之事決難善了,若不見機行事小心應付,說不定就要埋骨長白山上,正思忖間,身前不遠突然傳來一陣厲笑聲,忙舉目望去……

    只見虯松之下,一塊畝許岩石上,赫然現出三個怪人。

    東邊之人,瘦若枯木,四肢細長宛若細竹,身長卻逾七尺以上,滿臉皺紋,老耄之至。

    西邊之人,乃是一個鷹鼻雞眼,目射凶光,身形傴僂,但精神卻極為矍鑠的老婦人。

    屹立岩石中間的,竟是一個五短身材,活像一個大酒缸,肥短臃腫,頭頂盡禿,下頷奇長的球形老怪物。

    那瘦若枯木的老者,首先躲身說道:「星宿海枯竹叟見過公子。」

    那鷹鼻雞眼老婦人緊跟著說道:「祁連山梟婆婆前來報到。」

    那活像大酒缸的老怪物上前一步,抱拳為禮,扯著破鑼嗓子說道:「活閻羅雷弼聽候公子差遣!」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朗笑,點頭說道:「好,很好。」

    紅雲魔僧臉上陰晴不定,暗暗忖道:「這三個老怪物不知何時竟附在萬靈公子獨孤生麾下?這三個老怪物,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魔頭,武功之高,手段之毒,難惹難纏,自己獨對其一,自信尚有把握,但合三怪之力,當代武林中實鮮有幾人能獨力堪當!」

    驀地——

    吹過一陣怪風,腥臭撲鼻,令人作嘔。

    紅雲魔僧抬頭向一株參天占樹望去……

    只見那古樹枝梢上,纏繞著無數奇毒怪蛇,蛇群中央端坐一人,樹枝隨風狂舞搖擺,但那人紋風不動,直似釘在枝上一般。

    此人不但內力精純深厚,就是這手輕功,亦足已驚世駭俗,傲視武林。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朗笑,欣喜的說道:「毒中之毒夏侯蟄你也來了?」

    夏侯蟄身形一閃,已落地面,躬身笑道:「公子相召,夏侯蟄願為馬前先行!」

    萬靈公子獨孤生笑道:「夏侯兄,言重了!」

    俠義群雄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故極為平靜,對眼前所見,非但毫不動容,反而一笑置之。丐幫幫主齊鰲擔心「水晶秘錄」落入匪手,陷江湖武林於萬劫不復,故雙眉緊鎖,長歎不已。

    珠兒聰明絕頂,早已看穿丐幫幫主心事,輕一縱身,已落在萬丈懸崖邊緣,輕聲說道:「諸位叔叔伯伯,請看這懸崖之一下,乃是萬丈懸崖之下,乃是萬丈深淵,峭壁如削,冰雪經年不化,人獸難攀,飛鳥難度,珠兒誓與『水晶秘錄』共存亡,決不讓它淪入匪手!」

    俠義群雄無不動容,肅然起敬。

    錦袍秀才歐陽之早已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望著拜兄這唯一遺孤,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驀地——

    傳來一聲厲嘯,曲遠而近……

    暗空中突然浮現出八朵綠色光焰一晃而至,快似閃電。

    就見八名綠袍披髮少女,左手提舉一盞怪形綠色燈籠。

    右手各執一桿招魂長幡,八名少女收幡,快速向左右散開,正中已現出一身著玄色寬袍,面色慘白一無人色,手足四肢俱都隱於肥袖高靴之內,只有那雄偉軀幹和滿頭淒霜白髮,略可看出他是一個魅健老人。

    這魅健老人右首,站著一個頭戴烏紗,臉白似玉,右手一管判官筆,左手一本生死薄,紅袍玉帶,宛若森羅殿內閻君座前的生死判官。

    萬靈公子獨生望著這魅健老人,沉聲說道:「請問萬幽教主可曾佈置妥當?」

    那魅健老人直若殞死一般,雙膝關節朱見曲動,便飄然幽靈似的前移數丈,躬身答道:「公子儘管放心,老朽在這山頂方圓百里之內,已設下重重埋伏。」

    萬幽教主話尚未完,互中之毒夏侯蟄已一聲長笑,接口說道:「縱有漏網之魚,也難逃我夏侯蟄『百毒搜魂』之苦,覷覦『水晶秘錄』之人,決難生離長白山一步!」

    萬靈公子獨孤生輕輕一笑,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時已不早,諸位就動手吧!」

    紅雲魔僧心神一凜,暗暗忖道:「看來今夜凶多吉少,若想全身而退,必先將萬靈公子獨孤生制住、否則勢必全軍埋沒,埋竹荒山,休想再染指『水晶秘錄』!」

    紅雲魔僧一念至此,沉聲暴吼,袍袖揮處,狂飆立起,紅影一閃,快逾電奔,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捲去。

    十二名紅衣喇自幼同門學藝,寢食與共,早已心靈相通,見紅雲魔僧身形一動,亦同時聯手攻敵,將萬靈公子獨孤生緊緊圍住,刀槍並舉,拳掌齊飛,勁風逼人,風雲變色。

    萬靈公子獨孤生身形剛起,一股勁風已迎面襲至,但萬靈公子獨孤生何等乖巧,早已認出這看似乎淡而無奇的一掌,乃是秘宗不傳之秘「佛手印」。

    萬靈公子獨孤生心神一凜,不敢托大硬接,微-一側身,已將「佛手印」這股潛力讓過,就這些許耽擱,十二名紅衣喇嘛已聯手攻至,十二股強勁掌風集結匯成一股,快如電閃,已透體而至。

    萬靈公子獨孤生心頭一震,沒想到這十二名紅衣喇嘛發動會如此之快,更沒想到這十二名紅衣喇嘛聯手合擊,會具這般驚人威力。

    萬靈公子獨孤生大意荊州,此刻已無選擇,只好氣納丹田,功行全身,準備硬接十二名紅衣喇嘛這石破天驚聯手一擊。

    萬靈公子獨孤生究竟是非常之人,功力通玄已至化境,臨危不亂,氣定神閒,待那洞金穿玉的掌風近身日寸,始一聲長嘯,雙掌平胸推出,同時腳一點地,晃肩縱身,倒飛疾退。

    掌風相接,「轟」然一聲大震,兩股勁風推擠擰絞,匯成一股巨大風柱穿雲直上,良久,始散裂開來,狂飆飛竄,樹斷雪崩,呼嘯飛舞,歷久不息。

    饒是萬靈公子獨孤生當機立斷,應變神速,借十二名紅灰喇嘛掌勁反震之力,脫身圈外,但仍受傷不輕,胸口如遭千鈞重擊,雙臂一軟,緩緩垂下。

    萬靈公子獨孤生目光一掃,只見紅雲魔僧和十二二名紅衣喇嘛雙目圓睜,凶光暴射,正邁步進逼,蓄勢待發,竟無一人受傷,不禁暗暗稱奇,忖道:「這番僧合擊之術,果然厲害!」

    思忖間,萬靈公子獨孤生突然感到胸口作悶,喉頭一甜,差點噴出鮮血來。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驚,輕一提氣,硬將到了嘴邊的一口鮮血逼了回去,暗暗忖道:「千萬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業已身受內傷,紅雲魔僧和十二名紅衣喇嘛,和自己已形同冰炭,是敵非友。而俠義群雄和自己,更是勢難兩立,而太陰神君喀和裡、星宿海枯竹叟、祁連山梟婆婆、活閻羅雷弼、毒中之毒夏侯蟄、萬幽教主……」

    萬靈公子獨孤生突然一頓,舉目四下輕輕一掃,接著忖道:「還有至今未曾現身的苗疆蠱仙娘、赤足全真禿道人、瞽目魔卜、鮑隱,以及東瀛倭君,無一不是大奸巨惡,難惹難纏,獨霸一方的梟雄。此番應邀前來長白山助拳,無非是忌憚師門『一袖定乾坤』絕技,而非心悅誠服願供驅策,一旦發現自己身受內傷,定會倒戈反唑,那時,自己孤掌難鳴,恐將死無葬身之地……」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念至此,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但仍強做鎮定,朗聲一笑,衣袖飛舞,沉聲道:「大膽紅雲魔僧,爾難道忘了本公子『一袖定乾坤』的厲害?」

    紅雲魔僧果然被萬靈公子獨孤生鎮住,前撲身形一頓,腥風過處,一聲慘叫,和紅雲魔僧並肩前撲的那名紅衣喇嘛,也已渾身烏黑,倒地而亡。

    紅雲魔僧和十一名紅衣喇嘛,早已驚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證立當場。

    風吹樹動,毒中之毒夏侯蟄順勢一縱,直若柳絮飄風,無聲無息飄落在萬靈公子和紅雲魔僧中間,輕輕一笑,說道:「公子請退過一旁觀戰,俗語說『殺雞焉用牛刀』,就讓咱夏侯蟄來收拾這些禿驢吧!」

    此舉正合萬靈公子獨孤生心意,輕一點頭,背負雙手走至一巨石坐定,含笑說道:「番僧合擊之術不弱,夏侯兄多加小心才是。」

    紅雲魔僧這時才看出那倒地身亡的喇嘛咽喉之上,正釘著一條細長如線,通體烏黑似墨,頭呈三角鏟狀的怪蛇。

    紅雲魔僧一見此蛇,不禁失聲驚呼道:「烏鏟線蛇!」

    為首的那名紅衣喇嘛狐死兔悲,右手食、中二指一扣,「嘶」的一聲輕響,一縷指風直向「烏鏟線蛇」七寸之處彈去。

    那「烏鏟線蛇」真如受過武功訓練一般,直待指風近身之時,始抬頭甩尾,儼然武學中的鞭招「虹射經天」,真向為首那:名紅衣喇嘛左肩斜抽而下。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性烈如火,對「烏鏟線蛇」早已恨之入骨,見它甩尾抽至,不避不閃,右手一翻一抓,快如電光石火,「烏鏟線蛇」七寸要害,已被他緊緊扣住。

    毒中之毒夏侯蟄見自己心愛的劇毒奇蛇,被紅衣喇嘛伸手攫住,不禁怒火中燒,雙腳輕一點,身形已暴起空中,翻腕出掌快如星瀉,直向那為首紅衣喇嘛撲去。

    紅雲魔僧一聲冷哼,雙臂疾揚,振腕一翻,「冰骨掌力」已應聲推出。

    掌力相接,「轟」的一聲巨響,毒中之毒夏侯蟄和紅雲魔僧各被震退丈外,半斤八兩誰也沒佔到便宜。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也真夠狠,右手緊扣「烏鏟線蛇」七寸要害,左手抓住蛇尾,用力一扯,只見他突然濃眉一皺,詫異的尖叫道:「咦!」

    原來這「烏鏟線蛇」竟堅逾精鋼,為首那名紅衣喇嘛奮力一扯,非但未將「烏鏟線蛇」扯斷,反而險些被它滑脫逃走。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環眼圓睜,一聲暴吼,雙手往上一-二抖,運氣行功,力貫雙臂,左右一分,只聽「嘶」的一聲,「烏鏟線蛇」已被攔腰撕成兩截。

    毒中之毒夏侯蟄心痛如絞,一聲厲嘯,飛身前撲,但又被紅雲魔僧擋了回去。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似是餘恨未消,一聲長笑,將那兩截斷蛇摔在地上。

    驀地——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笑聲突的戛然止住,同時神色倏變,渾身輕顫,冷汗直流,右手一探腰際,銀虹輕閃,一柄月形彎弓刀已握手中,咬牙一揮,「刷」的一聲,左手已齊肘被他削落地上。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的失聲驚呼起來,對他這反常舉動,感到納悶。

    只有毒中之毒夏侯蟄臉上不快之色,一掃而空,陰陰的笑個不停。

    原來為首那名紅衣喇嘛,將「烏鏟線蛇」扯斷摔在地上,那知那「烏鏟線蛇」竟借這一摔反彈之力騰空飛起,一口咬住為首那名紅衣喇嘛左手食指不放,剎那間,整個左掌已變得漆黑一片,並迅速向上蔓延。

    為首那名紅衣喇嘛大驚失色,為了保住性命,只好咬牙將左手齊時砍斷。

    十名紅衣喇嘛見同伴一死一傷,不禁怒火中燒,齊聲暴吼,狂飆激射,疾若電閃,十條紅影同時暴起空中,直向毒中之毒夏侯蟄撲去。

    毒中之毒夏侯蟄對十名紅衣喇嘛聯手攻勢,竟然不屑一顧,雙肩輕晃,冷哼聲中,人已飄落丈外,只見他嘴唇張合之間,一縷鑽心刺耳的聲音,已快速隨風傳播開來。

    接著——

    四周響起一陣「沙沙」怪聲,疾若風馳電奔,由遠而近就見——

    無數「烏鏟線蛇」、「獨角青蛇」、「芥米毒蟻」、「刀尾神蠍」、「烏甲毒蛛」、「噴霧蛤蟆」、「赤冠天蜈」、「枯木蝮蛇」等奇形毒物,剎那之間,已將十名紅衣喇嘛和紅雲魔僧團團圍住。

    紅雲魔僧和十名紅衣喇嘛雖然生性凶狠暴烈,悍不畏死,但面對這些天下奇毒,腥風撲鼻,惡臭薰人作嘔,亦不禁色變心寒,濃眉緊蹙,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毒中之毒夏侯蟄見狀,不禁得意的笑道:「哈哈哈,禿驢!爾等已身陷我『五毒奇陣』之中,莫若早早引刃自絕,免遭五毒唑身之苦。」

    紅雲魔僧和十名紅衣喇嘛早已目眥俱裂,凶光暴閃,做勢欲撲,似欲擇人而唑。

    毒中之毒夏侯蟄雖將紅雲魔僧和十名紅衣喇嘛困在「五毒奇陣」之中,但他等設若情急拚命聯手出擊,勝負實難預料,因此,毒中之毒夏侯蟄非但不敢稍存輕敵之心,反而縱身退出丈外。

    紅雲魔僧見狀,冷冷笑道:「幾條蟲豸蟻算得什麼!夏侯蟄,有種別跑,可敢跟佛爺大戰幾百回合?」

    毒中之毒夏侯蟄老奸巨滑,豈肯輕易落八紅雲魔僧圈套。

    驀地——

    毒中之毒夏侯蟄撮唇一哨……

    就見那「刀尾神蠍」應聲飛起首先發難,雙蟄如刀,體泛紅光,碧綠凶睛,光如電,不停流轉,似欲伺機而動。

    「慢著!」

    暴吼聲中,就見三條人影一閃,疾若星瀉般落在毒中之毒夏侯蟄身前。

    毒中之毒夏侯望著星宿海枯竹叟、祁連山梟婆婆和活閻羅雷弼三人,不解的說道:「三位的意思是……」

    星宿海枯竹叟哈哈笑道:「老毒物,你已經拔了頭籌,還不趕快把這些惹厭的蟲豸弄走,我老人家也好活動活動筋骨!」

    毒中之毒夏侯蟄不悅的說道:「這……」

    毒中之毒夏侯蟄「這」字剛一出口,祁連山梟婆婆身形一動,「森羅梟爪」已快如閃電般遞到。

    毒中之毒夏侯蟄突覺一股陰寒之氣透體而至,心神一凜,縱身疾退,瞪著祁連山梟婆婆叱道:「你……」

    祁連山梟婆婆咭咭笑道:「夏侯蟄,你敢看不起我們三個?」

    毒中之毒夏侯蟄無端受辱,不禁心頭火起,右掌一抬,沉聲叱道:「老虔婆,你……」

    毒中之毒夏侯蟄正欲出掌之際,活閻羅雷弼「冥獲陰煞掌」業已縱身後攻至,接著冷冷笑道:「夏侯蟄,你想打架?」

    毒中之毒夏侯蟄不敢托大,雙腳輕一點地,人已向前疾射而去,同時雙臂齊拂,向身後反手拍出……

    毒中之毒夏侯蟄見三面受敵,不禁倏然色變。

    星宿海枯竹叟已哈哈笑道:「老毒物,我們三個是來給你幫忙的,你可別不知好歹,想打架,老夫也算一份兒,來,來,來,你再試試老夫的『枯風掃葉掌』如何?」

    驀地,人影一閃……

    太陰神君和萬幽教主已飛落在毒中之毒夏侯蟄和星宿海枯竹叟二人中間。

    太陰神君含笑說道:「諸位請暫息怒,不要因些許小事,而傷了自己人的和氣。」

    毒中之毒夏侯蟄下欲答話,萬幽教主已搶先說道:「大家同是應邀前來為萬靈公子獨孤生效力,就應同舟共濟,各自盡心。夏侯兄已旗開得勝,下面這一戰,就讓給我們如何?」

    毒中之毒夏侯蟄默然不語。

    祁連山梟婆婆和活閻羅雷弼見狀,不禁心頭火起,一聲冷笑,舉掌欲發。

    太陰神君忙揮手止住二人,轉身走近毒中之毒夏侯蟄,笑著說道:「夏侯兄,請暫作壁上觀,若我等不敵,再請吾兄出手相助也就是了。」

    毒中之毒夏侯蟄急於巴結萬靈公子獨孤生,期能依附門下,拾取「水晶秘錄」牙慧。

    眼見紅雲魔僧和十名紅衣喇嘛,被困在「五毒奇陣」之中,即將伏首受誅,自己好向靈公子獨孤生邀功請賞,誰知半路上殺出幾個程咬金來,使自己功虧一簣,好夢成空。

    毒中之毒夏侯蟄雖不願就此收手,但情勢所逼,亦無可奈何,只好恨恨的說道:「諸位當心,夏侯蟄就將『五毒奇陣』撤去!」

    毒中之毒夏侯蟄說完,撮唇一哨,就聽「沙沙」輕響,剎那間,那些蟲豸蛇蟻,已隨著毒中之毒夏侯蟄遠去。

    紅雲魔僧和十名紅衣喇嘛正在危急之時,見毒中之毒夏侯蟄被迫撤去「五毒奇陣」,不禁喜出望外,長嘯聲中,紅影連閃,如山掌影帶起漫天狂飆,直向太陰神君、萬幽教主、星宿海枯竹叟、祁連山梟婆婆、活閻羅雷弼當頭罩去。

    人影翻飛,勁風逼人,各展絕學以死相拼,攻勢變化愈演愈奇。

    硬打硬接,聲震全場……

    俠義群雄雖都是久歷江湖之人,但也很少見過這等打法,不禁為之目眩神迷。

    驀地,響起一聲如雷暴吼……

    接著,「轟」的一聲大震……

    就聽活閻羅雷弼一聲悶哼,懸空身子已如斷線風箏,在之中連續翻了兩個觔斗,墜落在丈餘之外,雙腳一蹬,氣絕身紅雲魔僧一招得手,氣勢如虹,雙肩一晃,人已凌空拔起,疾若電閃,直向祁連山梟婆婆撲去。

    太陰神君見紅雲魔僧舉手之間,就將名列江湖一流高手的活閻羅雷弼重創身亡,不禁倏然色變,右臂一揚,「幽靈化骨掌」已翻腕拍出,一股森森陰寒之氣,直向紅雲魔僧背後襲去。

    突然,紅影一閃……

    一名身材高大的紅衣喇嘛,被萬幽教主一掌震飛,恰巧將紅雲魔僧擋住。

    這個身材高大的紅衣喇嘛,剛剛將身子拿樁站穩,他做夢也沒想到太陰神君的「幽靈化骨掌」,業已透體而入。

    就聽一聲淒厲慘號,宛如夜鬼悲啼,刺耳鑽心,令人不寒而顫,俠義群雄聞聲望去,不禁雙眉緊鎖,面罩寒霜,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那個身材高大的紅衣喇嘛,業已全身抽搐萎縮,頃刻之間,整個身軀竟連骨帶肉化成一灘膿血,只剩下空蕩蕩的僧衣散落在地。

    冷月高懸,時近午夜。

    一陣山風飄過,樹枝上的冰雪,簌簌滑落。

    在這陰風慘慘夜霧朦朧的長白山頂,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

    無數武林精英,多少黑道梟雄,就像那天邊劃過的彗星,無聲無息的殞落了。

    懸崖峭壁間,磐石縫中斜斜伸出的一棵老枝虯蟠的古松暗處,隱約透出一張秀麗清純的少女臉龐。

    她為了不讓武林異寶「水晶秘錄」淪入匪手,毅然縱身躍入懸崖下的萬丈深淵,沒想到這棵老枝虯蟠的古松,竟救了珠兒一條小命。

    珠兒臉蛋扭曲著,懷著極大的仇恨,默默的偷窺這場武林浩劫。

    她看到群魔如何圍攻將她撫育成人,情同父女的錦袍秀才歐陽之,也看到丐幫幫主齊鰲和俠義群雄如何慘死……

    她咬牙切齒,目光如焚,這簡直不是她這樣年齡的女孩子所能承受的巨變,但她卻迥異常人,因為她有著堅定不移的毅力。

    珠兒悲恨的輕聲自語道:「諸位叔叔伯伯,你們安息吧!珠兒一定為你們報仇!」

    珠兒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射著怨毒、仇恨的火焰!

    萬籟俱寂,突然一聲長歎,劃破夜空。

    萬靈公子獨孤生望著崖下萬丈深淵,悠悠一聲長歎,喃喃自語道:「唉!看來這『水晶秘錄』就要長埋谷底了!」

    萬靈公子獨孤生說首,忽的倏然色變,腳下一陣踉蹌,緩緩跌坐在地,眸子內快如電光石火,閃射出一抹極為詭異的神采。

    接著,就見萬靈公子獨孤生雙目緊甲,盤膝趺坐,運功療傷起來。

    衣袂飄風聲中,四條人影疾若星瀉,落在萬靈公子獨孤生身後,一隻巨大手掌,緊緊抵在他背後死穴之上。

    萬靈公子獨孤生緩緩睜開雙目,有氣無力的說道:「什麼人?」

    他身後已響起一陣咭咭笑聲,接著說道:「茅山禿道人!」

    「東瀛倭君。」

    「瞽目魔卜。」

    「苗疆蠱仙娘。」

    萬靈公子獨孤生輕輕笑道:「四位意欲何為?」

    瞽目魔卜接口說道:「欲借閣下項上人頭一用!」

    萬靈公子獨孤生緩緩說道:「在下與四位有仇?」

    東瀛倭君沉聲叱道:「獨孤生,難道神丐齊鰲、錦袍秀才歐陽之和俠義群雄與閣下有仇?」

    萬靈公子獨孤生默然。

    苗疆蠱仙娘冷冷說道:「獨孤生,爾將我等戲弄得好苦,若不將你碎屍萬段,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萬靈公子獨孤生笑道:「只怕四位沒有這個本事!」

    茅山禿道冷冷叱道:「獨孤生,你已身受重傷,道爺右掌又緊按在你命門要穴之上,只要道爺內力一吐,你將被震得五腑離位,吐血而亡。」

    萬靈公子獨孤生笑道:「那閣下不妨試試。」

    茅山禿道一聲怒叱,力透掌心,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命門要穴按去。

    就聽「噗通」一聲,但倒下去的卻不是萬靈公子獨孤生,而是茅山禿道。

    就在茅山禿道掌力欲發未發的剎那間,萬靈公子獨孤生突施「封穴閉脈」之術,將身後要穴封住。

    茅山禿道感到右掌直似印在一塊寒鐵之上,不禁心頭一顫,倏然色變,一股強勁無匹的反震力量,快如閃電般逆向反震回來。

    茅山禿道如遭千斤重擊,喉頭一甜,眼前一黑,人已倒飛摔出,口噴鮮血,五腑盡碎,倒地身亡。

    變起倉卒,瞬間業已主客易位,東瀛倭君、瞽目魔卜、苗疆蠱仙娘早已驚得面無人色,一聲呼嘯,直若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冷笑,沉聲叱道:「你們走得了麼?」

    說話聲中,萬靈公子獨孤生雙腳輕一點地,人已凌空飛起,疾若脫弦之箭。「呼」的一聲,已從三人頭頂疾掠而過。

    東瀛倭君、瞽目魔卜、苗疆蠱仙娘見狀,不禁肝臟俱裂,暗喊一聲:「不好!」

    就見萬靈公子獨孤生凌空倒翻,疾沉落地,正好將三人攔個正著。

    身法輕靈美妙,不帶絲毫火氣。

    萬靈公子孤生輕輕一笑,雙目精光閃射,冷冷掃了三人一眼,最後落在瞽目魔卜身上,說道:「閣下欲借在下項上人頭,獨孤生正欲雙手奉上,不想兄台竟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瞽目魔卜老臉一紅,默然無語。

    萬靈公子獨孤生雙眉一軒,繼續說道:「瞽目魔卜,爾只要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獨孤生的大好頭顱送君做球踢!」

    瞽目魔卜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長笑,譏諷的說道:「閣下怯戰亦可明講,為何扭捏作婦人狀?」

    瞽目魔卜被對方冷嘲熱諷,一再相逼,眾目睽睽之下,實難下台,不禁心頭火起,沉聲喝道:「獨孤生,爾這等盛氣凌人,苦苦相逼,難道我還真的怕你不成?」

    語聲甫落,右手一抖,鐵板「叮咚」作響,脫手飛出,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飛擊而去。

    萬靈公子獨孤生移步橫跨,鐵板已擦身而過,右臂順勢反手一抄,直向鐵板攫去。

    瞽目魔卜一驚,右臂一抖,鐵板已疾若電閃,中途反折飛回,左手一振,金光閃處,銅鑼挾著銳嘯,已盤旋飛出。

    萬靈公子用心就在逼他出手,一見瞽目魔卜銅鑼盤旋擊至,冷冷一笑,不避不退,左手運掌如飛,直向鑼身拍去,就聽「噹」的一聲脆響,銅鑼已碎裂如粉,隨風飄落地上。

    瞽目魔卜見鐵板銅鑼,兩招俱已落空,不禁魂飛魄散,縱身欲逃。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斷喝道:「瞽目魔卜慢走,本公子借爾項上人頭一用!」

    說話聲中,就見萬靈公子獨孤生身形連閃,袍袖翻飛,疾若流星趕月,直向落荒而逃的瞽目魔卜腦後攫去。

    東瀛倭君和苗疆蠱仙娘見狀,神色倏變,不禁失聲驚呼道:「十二指乾坤功!」

    瞽目魔卜聞聲知警,但對方十指所發銳風,已至腦後尺許之處,灼熱炙人,如遭雷極,慘號聲中,瞽目魔卜、業已身首異處。

    就聽「嗤」的一聲輕響,瞽目魔卜的屍體上已飄起一層淡淡輕煙,剎那間,焦臭撲鼻隨風四溢,屍體烏黑如炭,化為灰燼。

    苗疆蠱仙娘此刻卻異常平靜,望著冷汗直流的東瀛倭君說道:「倭鬼,茅山禿道和瞽目魔卜業已遊魂地府,看來你我亦難全身而退,生死交關也不必講什麼江湖規矩,來,我們就一起上吧!」

    東瀛倭君點頭道:「行。」

    東瀛倭君說著,右臂順勢一抖,一柄其薄如紙,柔軟似帶的柔刀已握手中,銀芒暴閃,疾若電閃,直向萬靈公子橫削而去。

    萬靈公子獨孤生沒想到東瀛倭君刀法如此犀利,尤其是那苗溫蠱仙娘,雙目張合之間,神光有如冷電閃射,看來這二人武功尤在茅山禿道和瞽目魔卜之上。

    但萬靈公子藝高人膽大,分身挫步避過柔刀,道:「二人聯手出招最好,黃泉路上也好結伴同行!」

    萬靈公子獨孤生說著,孔雀扇已握手中,「刷」的一聲,直向蠱仙娘遞去。

    苗疆蠱仙娘不敢硬接,霍地雙袖一抖,宛若鳥翼倏張,身軀已騰空飛起。

    她快,孔雀扇卻也不慢,銳風過處,孔雀扇已擦著苗疆苗蠱仙娘腳底掠過。萬靈公子獨孤生適才一扇,本是虛招,苗疆蠱仙娘騰空避招,早在他意料之中,朗笑聲中左手連揮,如電扇影,幻成一道彩幕,將苗疆蠱仙娘去路封死。

    接著,雙腳輕一點地,身形快如電閃,直向苗疆蠱仙娘射去,同時右手箕張,「十二指乾坤功」挾著風雷嘯聲,直向苗疆盅仙娘拍去。

    但苗疆蠱仙娘乃是內外兼修的一流高手,豈止內功真力神奇,垂直飛昇丈外,接著凌空倒翻,宛若夜鳥投林,早已滑翔到萬靈公子獨孤生身後。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冷哼,霍然一個轉身,快如閃電,直向苗疆蠱仙娘身側欺去,冷冷說道:「螢末這光,膽敢與皓月爭輝,你給我躺下吧!」

    說著,左手孔雀園指顧間攻出三招,擋住苗疆蠱仙娘掌勢,右手「十二指乾坤功」直向她肩頭拍去。

    萬靈公子獨孤生不但動作快得出奇,而且孔雀扇勢飄忽難測,明明是攻向苗疆蠱仙娘前胸,哪知她出掌一封時,萬靈公子孤生扇勢突的一圈,又閃電般擊向她身後「風府穴」。

    萬靈公子獨孤生招術奇幻至極,苗疆蠱仙娘再想閃避,已是不及。

    苗疆蠱仙娘眼前一花,掌扇業已同時近身,心神一凜,暗暗喊道:「唉!想不到這長白山巔,竟是我蠱仙娘埋骨之所!我……」

    苗疆蠱仙娘覺得掌風透體而入,灼熱炙人,悠悠一歎,閉目等死。

    萬靈公子獨孤生微微一怔,身後已傳來一陣輕輕破空之聲,忙回頭一看,東瀛倭君仗以成名的「鯊王皮索」業已攔腰纏來。

    同時,他那柄洞金穿玉的「倭人柔刀」,亦抖手擲出,銀虹耀眼,銳風嘶吼,快似流星趕月,疾若風馳電掣,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雙腿射去。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驚,暗暗忖道:「我雖不難將苗疆蠱仙娘立斃掌扇之下,但亦難逃東東瀛倭君『鯊王皮索』和『倭人柔刀』全力一擊。」

    萬靈公子獨孤生一念至此,顧不得再對苗疆蠱仙娘痛下殺手,撤扇收掌,晃肩挺腰,人影一閃,快如電光石火,業已斜飛丈餘。

    東瀛倭君右腕暗用內力,向上一揚一抖,「鯊王皮索」宛若靈蛇一般,將「倭人柔刀」纏個正著,輕輕一帶,銀虹閃處,柔刀已入手中。

    東瀛倭君刀尖一指萬靈公子獨孤生,冷冷笑道:「獨孤公子果然身手不凡,逃得比兔子還快!」

    萬靈公子獨孤生自出道以來,何曾受過別人這等奚落,不禁渾身連顫,雙目盡赤,斷聲叱道:「住口!倭鬼,我獨孤生若不將你銼骨揚灰,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話聲中,萬靈公子獨孤生右臂疾抬,已從袖底取出一對奇門兵刃「竹劍木筆」,雙手各勢其一。

    他口中雖怒罵不休,但手中卻快擬電奔,振腕直撲東瀛倭君,竹劍和木筆已各攻出三招。

    東瀛倭君見獨孤生武功深不可測,自知遠非其敵,適才雖僥倖偷襲成功將他逼退,現在卻不敢冒險硬拚,見「竹劍林筆」來勢奇猛,雙腳用力一頓,人已斜飛避開丈餘之外。

    萬靈公子獨孤生對他恨之入骨,雙肩一晃,人已凌空而起,正待追襲之時,苗疆蠱仙娘手中「鳩面魔杖」已連人一齊撞了過來。

    這一次,苗疆蠱仙娘含怒出招,威勢非同小可,杖風呼嘯,當頭罩下。

    萬靈公子獨孤生年輕氣盛,生性狂傲,豈能忍得下這口氣?

    就見他雙肩一晃,側讓三步,苗疆仙娘「鳩面魔杖」業已走空,身軀順勢疾轉,「竹劍木筆」快擬閃電,瞬間攻出三招,分向苗疆蠱仙娘「氣門」、「玄機」、「將台」三大要穴點去。

    苗疆蠱仙娘大吃一驚,躲身疾退,「鳩面魔杖」一招「鐵索橫江」,捲起一陣狂飆,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攔腰掃去。

    就聽萬靈公子獨孤生一聲冷笑,不但不避敵勢,反而欺身疾進,左臂倏沉,手中木筆反取苗疆蠱仙娘心窩,右手竹劍快如電閃,直向她眉心點去。

    苗疆蠱仙娘見萬靈公子獨生以攻止攻,硬打硬架,被逼得連連後退,仰身倒射丈外。

    饒是如此,苗疆蠱仙娘胸前仍被萬靈公子獨孤生木筆掃中,鮮血飛濺,火辣生痛。

    萬靈公子獨孤生正欲乘機痛下殺手,突覺腦後生寒,一股疾猛勁風已由背後襲至。

    萬靈公子獨孤生久經大敵,聽風辨位,蜂腰一挫,輕輕一閃,接著晃肩疾縱,快似弩箭離弦,避開東瀛倭君偷襲,身劍合一,直向苗疆蠱仙娘射去。

    東瀛倭君心知苗疆蠱仙娘一旦伏誅,自己亦難免殺身之禍,因此,奮不顧身,「倭人柔刀」一抖,銀虹映月生輝,刀鋒兵著銳嘯,直向萬靈公子獨孤生腦後劈去。

    誰知萬靈公子獨孤生竟不回身迎敵,疾躍避刀,仍然追殺苗疆蠱仙娘。

    瀟湘書院圖檔,7dayOCR

《湖海飛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