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把父仇母恨及淒涼身世,不厭其詳,從頭到底告訴了麟兒後,雖然兩人同衾共枕,心心相印,但女孩子只要觸動了愁懷,人在玉郎懷中,那眼淚兒還能少得了!忍得住?這一夜,真是婉轉嬌啼,哭得如帶雨梨花,她人本俏麗艷絕,對麟兒更是柔情蜜意,故麟兒對她,除了那師妹外,當然是愛之至極了,這一哭,把美男子哭得也失去了主張,緊抱著她的嬌軀,姊姊長,姊姊短,也不知喊了多少遍。
翌日清晨,窗中已透進朝霞,照著那床上兩個金童玉女,男的伸著一條右臂,臂彎裡,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他們臉偎著臉,緊閉著一雙秀目,真是如花美眷,錦繡鴛鴦,男的一覺醒來,見天已大明,忙把女的喊醒,兩人忙穿著衣服,打開門,讓店伙送來了洗臉水,梳洗己畢,略進一點飲食,付過店銀,雙雙束裝動身,直向四川巫山進發。
麟兒武功已臻化境,瓊娘因跟著麟兒鍛煉了不少的奇招異式,功力業已比前進步了不少,就是凌虛飛渡的絕頂輕功,麟兒也傾囊相授,不過她功力不深,兩人輕憐蜜愛,一路行來,不但毫不寂寞,反顯得日子太短。
進入四川境內後,不久,兩人即到達秀山,這裡四處都是山地,不但沒有什麼名勝古跡,而且是地瘠民貧,四周居民也極為稀少,麟兒提議夜間乾脆找一廟字或尼庵居宿一晚,第二天再趕路,瓊娘笑道:「這兒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廟字或寺院,倒不如找棵大樹,露宿一晚為佳。」
麟兒嬉皮笑臉地接口道:「那一來,我們豈不變成了露水夫妻?」
瓊娘紅著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輕罵一聲:「短……」底下的字,卻不忍說出口來,麟兒不禁對瓊姊姊扮了一個鬼臉。
夜色已深,兩人已來到一座山上,山並不高,岩石樹木到處皆是,兩人只想找到一處巖洞或一株大樹,以作棲身之處,但這種巖洞與大樹並不好找,即使有,那巖洞也嫌大濕、大小,侷促在裡面,豈不委屈了美人?樹木雖多,但並不是什麼古木撐天。虯枝密干,人坐其上,並不好受,瓊娘歎了口氣,只好耐著性子,與麟弟弟繼續找尋,麟兒人本天真,有了瓊姊姊朝夕相對,更加樂不知愁,兩人攜著手並肩同行,宛如兩顆明珠玉樹對映生姿,他為了安慰心上人,自有說不盡的情話綿綿,鶼鶼鰈鰈,瓊娘見他如此,自然是心滿意足,隨遇而安。就這樣,兩人正在心心相印,物我皆忘的時候,忽然從側面飛來兩團花瓣,打得他們兩人滿頭滿臉,遠處還傳來一陣很輕微但像銀鈴似的笑聲,並道:「要這樣,才像一對新婚夫婦呢!」
停了一停,隨又聽見那聲音繼續說道:「這種荒山乏人的地方,他們今晚找不到住宿之處,只好暫時做對野鴛鴦了!」說罷,似乎嗤嗤地笑個不停,但情形卻絕無惡意。
這聲音特熟,使瓊娘不禁怔了一怔,麟兒也聽出戲弄自己的分明是兩位女子,雖無惡意,但說話卻尖刻異常,自己無所謂,野鴛鴦三字,瓊姊姊焉能受得了?
正想出手找尋,來一個投桃報李,人來作勢,瓊姊姊早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對他說道:
「出手輕一點兒,這是自己人,傷了人家,姊姊可不依你,你整天向我廝纏,聽聽人家說的什麼?你看多羞人,今後如再不聽我的話,我理你才怪!」說完握著麟兒的手,捏了一把,麟兒笑了一笑,一招飛燕投林,從斜刺裡直向旁邊一棵大樹撲去。
麟兒用的原只是一兩成功力,故功夫並不顯得特高,忽然從樹從樹上發出兩種銀鈴似的笑聲,並飛出兩條俏影,分向旁邊兩棵大樹上飛去,迅速異常,在左邊的一個,還咯咯地笑個不停,邊飛邊說道:「你撞著我,看我饒了你那心愛的人才怪!」
麟兒聽她說話尖刻異常,但那聲音嬌得有趣,不禁逗發了他的童心,一式神龍擺尾,快如駑箭,從空中直向她撲去,那俏影落在枝上,一見麟兒撲來,卻用飛燕投林的身法,對著瓊娘的身邊直落,落地後,一把抱著瓊娘纖腰,笑嘻嘻地央告道:「三妹救我,那野男子太厲害了,我還鬥他不過。」
這時向右邊飛落的一條黑影也撲到瓊娘身邊,瓊娘一見這兩人,早親熱地招呼了一聲二姊、四妹,三個絕色女子,站在一塊兒,那話兒還有完嗎?只見她們低語笑濾,手攜著手,親熱異常。
麟兒也落在她們的身邊,他能暗中見物,只見這兩個女子都生得秀麗異常,雖較瓊娘稍次,但也系人間麗質,瓊娘稱師姊的那位,穿著一身淡綠,那稱師妹的,則穿的是一身淡黃,兩人都背著一柄長劍,掛著一隻革囊,麟兒落地後,瓊娘忙叫他見過師姊及師妹,那師姊姓畢,芳名瑤,師妹則系袁玉英,麟兒喊了一聲音姐姊,並手為禮,恭謹異常,兩女忙還禮不迭,月下細看麟兒見他那份人品,不由得暗中間聲喝彩,驚為天童,兩人雖屬正門俠女,也禁不住春心微蕩。
畢瑤笑問瓊娘道:「三妹,你幾時遇上了這位弟弟。」停了一停,又一本正經地道:
「我應該說是妹夫。」
瓊娘不依,走過來要呵她肋下,嚇得她作揖求饒,兩人戲謔了一陣,於是找到了一塊石地,同坐下來,自然,麟兒也挨著她們坐在一塊。
瓊娘細間她們來此的經過,畢瑤一副大姊姊的派頭,一一向她說了。
原來自瓊娘走後,青雲師太頗不放心,叫師妹青蓮推演神算,青蓮佔了一卦,卦上現出的是有驚無險,不但會著當世奇人,而且她終身大事,似乎亦與此人有關,青蓮正要赴四川峨嵋山上採藥,但因峨嵋派在江湖上至為名大,本門與峨嵋派,素無淵源,採藥峨嵋,難免引起無謂爭端,雖然並不伯他們人多勢眾,但少一事總比多一事好,可是這種丹丸,與本門關係頗大,又不能不煉,故立意親赴峨媚一行,經與師姊商量,青雲也點頭應允,她又向師姊請示,擬攜向淑雲赴華山一行,而後轉赴四川,畢瑤、袁玉英則逕奔巫山,以助三弟子一臂之力,因江湖劫運已起,急需與各派連絡,門下弟子也需在江湖閱歷一番,她們師妹妹情感極好,這麼一說,青雲還有什麼不贊同?
姊妹兩人在秀山附近就發現了麟兒與瓊娘的行蹤,依照袁玉英的意見,應該馬上招呼他們,但畢瑤生性卻有點刁鑽古怪,故趁著夜晚,乘他們不備的時候,故意地變花樣捉弄他們,瓊娘笑著打趣畢瑤道:「你成天的捉弄小妹,總有一天,要嫁個惡姊夫,把你管束得喘不過氣來、你才知道厲害!」
畢瑤早笑得花枝招展,向瓊娘說道:「那還早呢!不像你如今,就被什麼愛弟弟把腰兒也摟細了。」說得麟兒、瓊娘臉上一紅。
戲謔了一陣,因大家還未曾吃過食物,彼此自然感到有點譏餓,麟兒忙拿出身邊的乾糧及剩下的陳釀招待她們,姊妹們邊吃邊談,異常高興。瓊娘自然把認識麟兒的經過毫無隱瞞地-說了,聽得畢瑤。袁玉英兩人,也感歎不置,因此對麟兒更產生了不少好感!
當晚,四人終於找到了一座巖洞,過了一宵,翌晨立向巫山進發。
他們一行四人聯袂北進,一路上笑語如珠,歡洽異常,畢瑤雖然是大姊姊,但比瓊娘也不過大了三個多月,比袁玉英還小了半歲,廬山派系以入門先後列長幼次序,並不以年齡高低為準,一路北行,走的都是山林捷徑,畢瑤人最好勝,她施展的輕功提縱術,竟是廬山派上乘輕功踏雪無痕,袁玉英則施展草上飛行術,只見她兩人走得呼呼鳳響,快如風馳電掣,捷逾奔馬,兩人功力,以畢瑤較高,玉英稍次,按著畢瑤想法,輕功一項,姊妹行中以她列為第一,麟兒功力,她昨晚見過,似乎不見得比自己強到哪裡,雖然瓊娘說得他功臻化境;但總有點不大相信,一陣奔馳,看到麟兒與瓊娘行若無事,那身子卻輕飄飄的,麟兒走的竟是普通步法,連瓊娘也絲毫沒有施展什麼上乘輕功,不管你怎樣加快,他們兩人始終與自己保持著同樣距離,袁玉英則落後四五尺遠,她不覺暗暗稱奇,殊不知麟兒已可凌虛飛行,瓊娘也鍛煉了這種功力,雖然她還不及麟兒那樣已是陸地神仙一流,但與自己師妹輕功提縱術來比較,那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走了數日,已到潛字廟附近,這一路居民頗多,道路也頗寬廣,四人放緩了腳步,邊走邊談,忽然從斜刺裡來了五匹白馬,馬上坐著三女兩男,那三位女的生得俏艷異常,穿的都是淡綠色的緊身襖,束著淡綠色的自摺羅裙,淡紅弓鞋,身背長劍,劍把上拖著黃穗,人雖然生得秀麗,但顯得高傲異常,那兩位男的全副武生打扮,穿的都是一身青色服裝,背上負著古色長劍,劍柄上卻拖著紅穗,面象也頗不惡,但兩眼望人卻帶著不屑神氣,這五匹白馬高大異常,馳如駑箭,一望而知是寶與龍駒,馬上男女也未注意到麟兒等人情形,他們把馬韁一提,五匹馬一聲長嘶,從麟兒等人頭上一躍而過,背後的男子還回過頭來,對著他們一陣哈哈大笑,畢瑤不禁大怒,罵道:「瞎了眼的東西,你們騎著馬,從行人頭上飛躍,畜牲固無知識,難道馬背上騎的,也是畜牲一道的麼?」
那五人一聽,立將馬經一勒,掉轉馬頭,一字橫徘,攔在路上,三位女的一看到麟兒,臉上均顯出驚異之色,那滿懷怒火似乎立即消去了一大半,男的看到瓊娘等人的秀色,滿臉蠻橫與輕蔑也沖淡了不少,畢竟女人是水做的,水性善變,男人是泥做的,有時不免糊塗,所以事情還是容易出在男人身上。
這二男三女,說起來很有點來頭,男的是峨嵋山覺明大師的高足,一名楊立,一名雙華,從小、就拜覺明大師為師,得峨嵋派武學秘傳,峨嵋武功自成一家,人多勢眾,除與青城,鄧崍、岷山等派互有淵源外,與其他各派均無來往,就是武林兩大主脈,崑崙、崆峒兩派,也不在他們眼內,故楊立與雙華行道江湖,一方面仗著師傳武學,再則又仗著峨嵋威望,故很受江湖同道的敬仰,於是養成一種自大與狂妄的氣習,那三位女的系青城派赤霞女愛徒,人稱青城三鳳,第一位陳玉貞叫做雲中鳳,老二成玉霜叫碧梧鳳,最小的一位熊玉儀,又名歸來鳳,老大與老二與峨嵋派楊立雙華打得火熱,老三與峨嵋高弟郭祥武人稱天生一對。這次郭祥武沒有來,故成為三女兩男,麼鳳只好打單,楊立與雙華同訪青城派,青城掌教一氣真人與峨嵋四老交情至厚,對這兩位師侄自然與眾不同,赤霞女也深覺這兩位師侄人才武功均超人一等,而大鳳二鳳,上顯出對二人有相愛之意,男方對女的則更傾倒,師徒同意,那還不是烈火乾柴,一拍即合。
漕宇廟與觀音庵系峨嵋、青城之別院,漕宇廟由峨嵋派鐵杖仙童董一清主持,觀音庵則由赤霞女師妹冷面觀音金素霞掌理,三女兩男此次騎著青城五匹寶馬聯袂下山,一方面系靜極思動,再則系到潛字廟與觀音庵看看分別已久的師叔。楊立雙華與巫山蛇蠍書生武成林系總角之交,這次下山,自然也想看看童年舊友。
峨嵋青城鄧崍三派在江湖上自然是武林主脈之一,更因三派人多,這一互相連絡,氣勢更勝,於是推峨嵋為首,青城鄧崍為副,遂有作武林盟主之心,事態雖未臻明顯,但趨勢業已形成,於是崑崙與崆峒兩派對他們也深覺頭痛,引為深憂。
峨嵋與岷山兩派也有極深感情,岷山派與青城鄧崍則彼此稍有嫌隙,不過雙方如由峨嵋來排解,小誤會自然可以冰消。
這一來,江湖上派與派相聯,幫與幫結合,門人弟子,彼此互以門派不同,為點小事,各不容讓,如有那氣量狹小性喜護短的長輩,為著門弟於吃了虧而實行報復,則星星之火,將成燎原之勢。峨嵋青城鄧崍三派聯盟,囂張跋扈,實為未來武林劫運之起一主要因素,麟兒等與馬上三女兩男爭端一起,於是江湖事變,也就層出不窮,同時也替崑崙廬山豎下了幾個強大敵手。
雙華因見畢瑤出口傷人,雖然看到對方是一個很俏麗的女子,但一向狂妄慣了的畢竟還是帶著一點怒意,於是瞪著一雙怒眼,向畢瑤喝道:「你為何出口傷人?」
畢瑤也叱問道:「你為何向行人頭上躍馬?」
陳玉貞也睜著怒眼,半喝半問道:「你看到了馬,為何不讓路?」
麟兒笑道:「你的馬是從斜刺裡而來,路中既有行人,你們將馬稍停,讓人過去後再走,才是正理,江湖道上,我們從來也沒有遇到騎著馬從人家的頭上飛過,我們要是與你們一般見識,一出手,恐怕你們的馬也得當場受傷,但是我們認為那大無意思,故而就忍手未發,事情過去也就算了,彼此包涵一點,諸位就此趕路吧!」
麟兒這番話說得人情人理,但也相當強硬,陳玉貞見到他那份人品,眼睛只朝他身上轉,怒火早已飛去爪哇國,當然不會有第二步不友好的行動,楊立卻氣到萬分,手中馬鞭朝著麟兒臉上橫掃過來,那能用手指彈得破的俊臉,如被馬鞭抽著,那還得了,麟兒瓊娘一點也不急,畢瑤袁玉英倒焦急異常,正待動手攻擊,解救麟兒,卻被瓊娘用手止住。那馬鞭看看抽到臉上,也未見麟兒怎樣動手,對方的鞭子卻到了麟兒手上,他秀眉揚了一揚,瓊娘早知道,觸怒了這位小煞星,對方準得吃點苦頭。麟兒這一手百變擒拿法一施展,不但對方兩男三女心中一怔,就是袁、畢兩女也不覺一呆。
那雲中鳳用眼看了看師兄妹,早跳下馬來,向麟兒一笑道:「這位好俊的功力,我想就此討教幾乎高招,不知是否樂干賜教?」
畢瑤早已越眾而出,笑向雲中鳳道:「待我和你比劃比劃。」說完,手按啞簧,拔劍在手,赤蛟劍一出鞘,紅光映日,耀目生輝,雲中鳳劍也出鞘,卻是一道淡綠光華,劍光射著人,使人有陰森森的感覺,最奇特的還是那劍柄,劍柄是白的,卻帶著一顆拳大的骷髏頭,使人一看心中感著很不舒服。
瓊娘俏生生地走到麟兒身旁,幽幽地問道:「這是一柄什麼劍?那綠光照著人,使人機伶伶地感到一股寒意,瑤姊武功雖高,遇著這種奇異的兵刃,可能不是這女子的敵手。」
麟兒低聲回答道:「麓山學藝時,我曾聽恩師講過各派奇異兵刃,據云:青城派有幾把很厲害的寶刃,其中一把,名叫白骨碧磷劍,系周代魔家白骨真人防身之物,一出手,綠霞閃閃,綠光中顯著無數奇異的白色骷髏頭,使人產生一種幻覺而膽戰心驚,劍把上的骷髏,隨著劍式而發出各種嘯聲,有攝人心神之效。瑤姊姊如果不敵,你可以帶著紫龍-或用我背上的寶劍,必可破它,不必發愁。」
瓊娘嬌嗔道:「我問你一句,你卻像流水般他說個不完,誰還怕她不成?她如傷了瑤姊姊,我不用陰陽罡力打她才怪?」
麟兒笑道:「好姊姊,手下積點德好不好?這麼一個美人兒,把她打傷,豈不可惜?」
瓊娘微慍道:「從你天生那對桃花眼,准知你見不得女人,見一個會愛一個,剛才我看到她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你瞟個不停,向你講話,也總是含著一副笑臉,不用說,是兩廂情願,一見傾心,乾脆,不用打,讓我來給她作個媒,包你是一說就合,你既得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助手,又由她介紹她那許多秀美的妹妹,你每日左擁右抱,保證其味無窮,這意見怎麼樣?」
麟兒兩手合什,低眉垂目,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這簡直冤煞小僧了,小兩口細語喃喃,場上已打得不可開交。
原來兩人一出手,所使的都是上乘劍術,對方運的是青城追魂劍,畢瑤則施展廬山伏魔功,兩人半斤八兩,劍式既奇,功力悉敵,但見紅光滾滾,綠霞森森,綠色雲霞中,果然隱隱現出千萬顆白色骷髏頭,隨著那綠色雲霞,載沉載浮,此起彼落,那劍柄上白色骷髏頭,不時發出一種陰沉淒厲而使人心驚膽戰的嘯聲。畢瑤的赤蚊劍,劍身上現出萬道紅光,幻成一條赤蚊,在空中飛騰奔躍,神劍雖然厲害,但仍無法破掉對方那種魔家異寶,綠光中的骷髏,已慢慢侵入紅光之內,異嘯使畢瑤心神不安,功力大減,神劍越發不能發揮威力,劍上光芒也愈來愈小,侵入的骷髏影也越來越多,看來畢瑤有敗無勝。
麟兒忙取下項上紫龍佩,掛在瓊娘頸上,令瓊娘急速援手,瓊娘俊影一閃,人已落在二人劍幕之中,紫龍-上已現出萬道碧霞、千重彩霧,碧霞內幻出一條紫龍,圍著瓊娘身畔,上下左右飛舞,那魔家異寶遇著這種上古奇珍、功能避邪之物,早已失去作用,綠光被碧霞一罩,已黯淡無光,所幻出之骷髏頭,也被那紫龍影沖得紛紛四散,這一下可震住了三女兩男,連廬山的袁玉英也看得驚奇不已,佩服萬分。
畢瑤正意亂神昏之際,瓊娘一人劍幕,紫龍佩上的光華,照在自己身上,人立即清醒過來,見到師妹這種聲勢,不禁萬分驚奇。瓊娘笑向畢瑤道:「二姊請退,待小妹來會會這位姊姊的高招。」畢瑤只得回到麟兒與玉英身旁。
陳玉貞滿面驚奇,提著劍向瓊娘發話道:「請動手亮劍。」
瓊娘笑道:「小妹劍術尚不能登大雅之堂,就用拳和姊姊過幾招吧!」
陳玉貞目高於頂,不覺怒道:「恭敬不如從命。」說完,竟用青城絕技五行劍術,與瓊娘斗在一塊兒。
瓊娘項掛紫龍-,劍上魔影異光對她絲毫不起作用,對手劍招雖奇,功力雖高,但和瓊娘一比,那就相差頗多了,瓊娘一上手,就施展崑崙秘技七十二式斬龍掌,這掌式的威力大得出奇,只見她雙掌如飛,虛實難測,每一招一式,功力沉厚異常,掌挾勁風,快如奔雷,一彈指,一出足,均使人防不勝防,寶劍挨著掌風好幾次,幾乎出手,這才明見人家確係身懷絕技,應用自己的劍術仍無法勝過人家,不由得心中激起滿腔怒意,於是寧神靜氣,應用青城無上劍術卅二式射陽絕招,一式神駑奔日,劍身上綠光大盛,魔影復上下飛騰,與那條紫龍,又鬥在一起,瓊娘見她競存心拚命,心中也引起反感,一聲清嘯,功行四肢,紫龍佩上金龍影迸出萬道紫光,光化千朵彩蓮,托住那無數魔影,瓊娘更騰身一躍,招化綵鳳騰空,掌變力士屠龍,人從空中,左手用掌力震開對方劍式,右力向王貞頭上劈來,只聽麟弟弟發出一聲輕叫,知道心上人憐香惜玉,自己也就不忍辣手摧花,對方因無法避開這一招武林秘技,早已芳容變色,粉黛淫淫,瓊娘於是右手變劈為摸,輕輕在人家如花似玉的臉蛋上撫摸了一下,一式神龍擺尾,帶著萬道金光,千重碧彩,紫龍影飛騰天際,裹著一個絕色美女俏生生地落在麟兒身前,男的秀麗如仙,神彩飄逸,女的若桂宮青娥,嬌艷欲絕,這一看,不但震注對方三女兩男,也看得畢袁二女,暗中喝彩不止,深深佩服麟兒功力果然與眾不同,否則,師妹絕不能在短短四個月中,會有這種奇異功力。
陳玉貞雖仗著魔家異寶,行道江湖,可以說戰無不克,但人家有的是降魔利器,而且功力又高出自己很多,招法之奇,不但沒有見過,而且也未曾聽人說過,這兩位少年男女,到底是何門派?有此功力實在令人驚奇,楊立、雙華,驚異中還隱含怒意,雙雙跳下寶馬,其他二女,也紛紛躍落馬下。
楊立向麟兒發話道:「原來四位挾絕頂功力,行道江湖,剛才我師妹已領教過幾式高招,確屬爐火純青,不同凡響。楊某不自量力,想和你比劃幾手拳功劍式,藉以拋磚引玉,請亮兵刃如何?」
麟兒還未答話,瓊娘早蓮步輕移,笑向楊立道:「江湖上印證武學,原也不是什麼壞事,不過你要和他比試,他可能還不會出手,待我來領教你幾式高招好了!」
楊立道了一聲好,反手拔劍,劍作龍吟,竟是峨嵋寶刃龍泉劍,瓊娘也把師門至寶金牛劍取出,兩人立式發招,互展師門所學,只見紫氣騰空,白光耀目,風雪並發,飛砂走石,楊立氣定神閒,功力深厚,瓊娘則奇招百出,變化無端,兩人巧打硬拚,各不相讓,忽然楊立將劍招一變,竟把師傳輕易不用的靈禽劍術抖露出來,只見他滿場奔馳,縱躍如飛,龍泉劍擁著一片寒芒,挾著強烈勁風,招招刺向瓊娘要害,瓊娘心泛怒意,竟把麟兒從天音樂譜中悟出的招式使了出來,這種劍式隱含著三百六十周天天體運行之理,一經施展,身劍自能合一,與崑崙派失去的絕傳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瓊娘經心上人著意指點,畢竟功力不深,饒是這樣,楊立仍然不能支持,只感覺劍身上有一股絕大拉力,自己的寶劍,竟不聽自己指揮,隨著敵人劍光,欲從手上躍出,而瓊娘身形早隱蔽在她那奇異劍幕中,只感覺敵人劍器,有如山崩海嘯,地動天搖,紫光茫茫,如置身雲海,不到十招,心神早已慌亂,劍已脫手而出,直向敵人劍慕中飛落,忽聞聲如裂帛,敵人劍幕已收,手中卻捧著兩把長劍,其中有一把正是自己引為神物的太阿龍泉。
驀聞錚錚數聲,半空中已飛出兩道金環,快如閃電,挾著一陣厲嘯,直向瓊娘頭部直落。瓊娘探手革囊,摸出天狼釘,右手一揚,打出魔家異寶,只見一道烏光脫手飛出,雷聲隱隱,震得山谷齊鳴,那東西奔向金環,烏光閃了兩閃,掙掙兩響,半空中兩枚金環竟被炸得粉碎,紛紛落在地上。
瓊娘右手向後一揚,收回魔釘,正擬人向後退,回到麟兒跟前,只聞得一聲怒喝,半空中落下一蓬黃砂,腥臭刺鼻,發砂的正是雙華。因見師兄慘敗,自己金環又被敵人用一釘形物震破,不禁勾起滿懷怒火,竟打出江湖禁用之物毒龍砂,這東西厲害異常,中人必死。瓊娘心中大怒,將右手劍交到左手,氣聚丹田,功凝玉臂,右手一揮,打出陰陽罡力,只見一股狂颶隨著美人玉掌呼嘯而出,勢如排山倒海,拍岸驚濤,對著毒龍砂只一卷,早把它吹得無影無蹤,瓊娘心地善良,不擬傷害來人,罡力打到中途,旋將力量卸去,故雙華楊立未受傷害。
瓊娘一聲清叱道:「我已兩度相讓,未忍傷人,如再不知趣,那就恕我不再容止了!」
說完話,看了陳玉貞一眼,嫣然一笑,淺現梨渦,俏生生地問到麟兒身旁。
陳玉貞等三人,自瓊娘打出內家罡力後,相顧愕然,自己功力雖高,決鬥不過來人,於是相互看了一眼,對著麟兒等人望了望,滿臉羞慚,匆匆地跨上馬向觀音庵而去。
日已西沉,四人來到漕宇廟附近。這座廟佔地很廣,建築在一個很大的叢林中,前面是一個大殿,供的是道家三清,大殿金碧輝煌,香煙裊裊,殿中懸掛著玻璃燈三台,發出青艷光輝,顯得莊嚴肅穆,清靜異常,大殿兩旁,各有一排房屋,延伸人內很長,殿後有一紫竹叢林,裡面一閣巍然,高與殿齊,林中房屋想必甚多,未經允許,自然未便擅入。
麟兒等走到殿前,當即有一中年道士出來招呼,含笑向麟兒等深施一禮道:「小施主是否路經此方,因天色已晚,來小廟投宿?」
麟兒點頭稱是。
那道士帶著麟兒等人,走到右邊最後兩問房子,麟兒住了一問,三姊妹共住一間,房子很大,佈置也很雅潔,每間房有床鋪兩張,紅漆椅四張,茶几兩個,杯子是一色宋時官窯,顯得精雅別緻,那道士告訴麟兒業已準備晚餐,少時即可一齊用膳,說罷,施了一禮,人即退出。
瓊娘擬把寶劍革囊卸下,畢瑤含笑止住她道:「你還是到隔壁去陪他吧!他一個人形單影雙,最近你們小兩口睡慣了,如今丟下他一人,不惟你心中苦悶異常,他心中更感覺難受,我們也感到不安,這樣大家都不痛快,卻是何苦?乾脆爽爽快快,彼此不拘形跡多好!」
瓊娘玉頰徘紅,啐了她一口道:「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種話,也虧你做姊姊的講得出口。」她還是把寶劍革囊卸了,與袁玉英同床共寢。
小兩口隔壁分住,確也引起麟兒不少寂寞,但又不便當著熟人與瓊姊姊同床共寢,因為彼此縱然心心相印,但畢竟尚未明媒正娶,也未經師門許可,縱使白璧無暇,然而睡在一起,誰又相信男的是坐懷不亂?女的是玉潔冰清?何況宋時最重禮教,不管你私人生活怎樣荒淫,但表面總得板起一副道學面孔。偷東鄰之垣,而摟其處子,心中想想,暗中作作,不為人所發覺,那總是僥倖之尤,男女未婚而同居一榻,光明正大地作,如今日之所謂同居,而不為人所指責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麟兒與瓊娘雖屬江湖俠士,武林兒女,世情比別人看得透,但幼受名師薰陶,敦詩習禮,欲求完全擺脫世俗,自不可能,故抱衾獨眠,雖然寂寞難耐,但我們的美男子,也只好忍受點禮教束縛了。
瓊娘心愛麟兒,自不用說,兩處分居,不但麟兒感到寂寞,就是她自己也覺得有點黯然神傷,更想到與他百年偕者,中間還不免魔劫重重,不知不覺間,竟自發出一種長歎。
袁玉英含笑看了她一眼,幽幽地問道:「三姊,你怎麼啦?」
瓊娘的臉一紅正待回答,麟兒已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笑向瓊娘道:「三位姊姊,我們要吃晚飯了,請到小弟房中用飯吧!」
畢瑤含笑看了看他,又用眼瞟了瞟瓊娘,拉著袁玉英的手,一陣風似地搶在前頭,逕奔麟兒室內,麟兒大眼睛眨了一眨,向瓊娘笑了一笑,只好同瓊娘跟在後頭,回到自己臥房。
室內擺的是素席一桌,八個菜,都做得精美異常,色香俱佳,瓊娘讓師姊坐了首席,又推師妹坐第二位,玉英不肯,硬讓麟兒,麟兒笑道:「這桌酒菜,既然擺在小弟室內,那就算我為東道主,焉有主人叫客人倒陪未座的道理?」
玉英又讓瓊娘,畢瑤早拉她坐下,笑道:「她也是主人之一,自然也沒有叫你倒陪未座的道理,還是乖乖地坐下吃飯吧!」袁玉英也只好含笑坐了。
麟兒稚氣地一笑道:「這才是正理。」
瓊娘瞅了他一眼,他仔細地一回味,才知方纔的話內有語病,禁不住俊臉一紅,畢瑤笑對他扮了一個鬼臉,他只好假裝不見,讓瓊娘坐了第三位,自己未座相陪。四個人喝了一陣酒,將擺的菜餚盡情享用了一陣,席間,畢瑤滿懷妙論,笑語如珠,將瓊、麟兩人,戲謔了一陣,兩人嘴上鬥她不過,只好由她。
驀聞室外有人談話之聲,而且那專司招待來賓的道士,尊稱來人為師叔,來人似乎是個女的,只聽她問那道士:「你師父可曾在家?」那道士告知來人,自己師尊現在雲房中,只聞兩人一陣談話聲,逕向後面走去。
麟兒停杯不飲,傾聽了一下,笑向瓊娘道:「走過去的人,似乎武功極高,因為從腳步響聲可以辨別出來。」
畢瑤笑道:「管他呢,別人會不會武功,與我們何干?真的遇到那些為非作惡的人,對我們有不利的舉動,我們也不見得會怕他,何況我們中間還有一位絕世高手!」說完,拿眼瞟了瞟麟兒,麟兒只好一笑而罷。
飯後,姊妹們談了一陣,睡意已濃,遂分男女就寢。
麟兒盤坐床上用功調神,心想:「剛才進來的女人武功似乎很高,本廟主持可能也是江湖異士,瓊姊等此時想已入夢,我何不獨出察看一番,弄清他們底細也好!」他武功已臻化境,飛行只在意動之間,雙手微揚,窗戶已劃然而啟,人如飛燕穿簾,落地無聲,只見離窗不遠處,早站著一絕色女子,翠袖羅裳,飄逸欲仙,不是心上人還有哪一個?
麟兒躍上前把她抱個滿懷,瓊娘毫不掙扎,微風輕掠,體散幽香,吹氣如蘭,中人欲醉,彼此靈犀一點,息息相通,加以月色朦朧,樹影搖曳,美景如畫,撩人情思,伊人既具萬縷柔情,芳心早托,玉郎又復千重縫絕,逸與逸飛,這一抱,只覺鹿撞心頭,亦驚亦喜,朱唇相並,難解難分,陡見瓊娘星眼微揚,似睜還閒,香腮帶赤,喘息微聞,彼此款渡丁香,貼胸壓股,所幸羅襦未解,平地難作陽台,否則,未赴巫山,早已襄王人夢,事果如此,他年瓊娘陰山歷劫,嬌軀將化玄冰,縱令扁鵲華陀再生,殆亦回天乏術。
兩人相抱已久,纏綿了一陣後,麟兒挽著瓊姊姊,輕問道:「你怎知我會出來?」
瓊娘抿著嘴含笑輕輕地答道:「你那些小心眼還能瞞我?一個人睡不著一定要東想西想,何況你還說到此處有武功很高的人,不探聽來人的底蘊,你會干休?」
麟兒笑了一笑,挽著瓊娘,飛上樹枝,捷如飛烏,直撲殿後竹林。後面場地很廣,中間建有一所樓閣,頗為富麗堂皇,四面房屋極多,但均散落在竹林之內,廟中主持的雲房可能就在閣上,此時閣上的燈尚未熄滅,麟兒與瓊娘飛身上樓,用壁虎功將身子貼在壁上,從窗孔向室內偷看,只見雲房內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不高,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白淨無須,相貌不俗,手裡提著一根綠油油的寶杖。女的卻是一身白色宮裝,論年紀,約四十上下,貌相極美,宛如畫上觀音,但外形似極為冷竣,背上插著的卻是一件奇形兵刃,那東西形如蓮花,花瓣卻是一種極為鋒利的刃口,蓮花中心,還隱藏著一隻蓮蓬,燈光照著它,發出白茫茫一片光華,桌子上放著一隻魚籃,籃內則有金色鯉魚六條,都是金屬製的,鯉魚的嘴鋒利異常,魚鱗也是一片片的刀片,那魚籃身帶黑色,烏光閃閃,也不知是什麼制的,只看的瓊娘心中納悶。
他們兩人面對面地坐著,女的雖然面容冷峻,但對待那男的卻也有說有笑,親密異常,只聞那男的長歎一聲道:「師妹,想起白雲生,我就恨上加恨,當年我赴苗疆追跟陸思南,姓陸的看著敗在我杖下時,他卻從中插手,致使我體部受傷,以致與師妹雖幼訂絲羅,卻無法完成婚配,害得師妹等待至今,至為遺恨,十年前曾赴本門一位長輩處,特為此事叩關,蒙他參悟了一種藥丸,說是吃了可使身體復元,但那些藥物,卻極不易找,目前各物均齊,只差那合歡蓮實一種,若找到此物,就可報師妹待我的恩情了。那藥方上還特別載明,如能獲得靈石天露與紫蘭仙實,兩者合吃,則比這藥丸功效更大。」
女的笑道:「我和你年紀都已達四十歲,還結什麼婚?反正我老處女已經定了,相隔這麼近,能不時見面,已足慰平生,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那道者微笑道:「因為身體缺陷,不能和師妹行夫婦之禮,我心中焦急異常,最想到我們第一次魚水之歡,我對白雲生就恨上加恨,否則今晚我們早已膠在一塊了,還會坐著說話嗎?」
女的粉臉一紅,啐了他一口,又罵一句「活該如此」,旋又恢復她那張冷峻的面孔,幽幽地問道:「剛才我和你談的那四個少年男女,論我的忖測,可能是崑崙和廬山派的門人,因為那相貌最美的女子所使的劍,劍芒內隱現金牛,這把劍很像廬山派的金牛劍,另外一把劍現金光,這大約是沉犀劍。可是從那武功最高的女子所使用的劍術上看來,據真兒言,卻又看不出她的門路,她最後還打出內家罡力,那罡力收發由心,力道奇猛,崑崙與廬山兩派的罡力都只能發不能收,收發由心,只有天山派那老叫化的陰陽罡力才有此妙用,那少年男子除接了一次馬鞭外,一直都未出手,真兒的至寶白骨碧磷劍在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畏,除少數的幾個老鬼以外,似乎還沒有人可以抵禦這把寶劍,但是那女的項上掛的玉石,卻異常奇特,碧霞漫天,紫龍隱現,真兒的白骨劍對她絲毫不起作用。據說,這玉石是那少年的,師兄,你可知道這玉石出自何派?」
那道士笑道:「我雖然未看到當時比劍的情形,但據這玉石的形狀看來,似乎是崑崙掌教紫陽真人定情之物。那東西原是雌雄一對,江湖上稱為紫龍-,崑崙掌教有一愛女,混名叫做白衣龍女,據雲生得嬌美異常,這武功奇高的女子可能就是司馬倩霞,我們也不必管他們屬何派別,既和我峨嵋、青城兩派作上對手,說不得明天又要取出四枚百蟲紅棗了,將他們拿下,解往本門掌門人處,聽候發落,讓司馬子陽那賊道親自來峨嵋要人,也叫他嘗一嘗我們的厲害。」
女的點點頭,慢吞吞他說道:「司馬子陽性極護短,但功力特高,合你我之力,是否能敵住他,也無把握,但他如闖上峨嵋,那就無異自投虎口,你門中有位前輩佛祖黃衣古佛,已是金剛羅漢一流,紫金缽與化龍錫杖,原是佛門八德池中之物,他那獨有神功,萬靈掌。
獅子吼、八九玄功、青蓮罡力、萬里飛缽、錫杖伏魔、……一時也說不完,任何一樣功力,合崑崙五子之力也難敵它,不用說他老人家,就是本門與邛崍兩位前輩,一道一老,任一位出手,絕非崑崙派的人所能及其項背,這幾個後生晚輩,雖然不弱,但螢螢之火,也難與皓月爭光!明日師兄就用你那獨門特製的百蟲紅棗把他們擒下吧!」說完,就同往雲床上閉目行功。
麟兒與瓊娘兩人聽完他們所講的,忙自壁上向林中飛落、麟兒拉著她的手商量了對策後分別返房。麟兒要向心上人糾纏,瓊娘向他耳邊細語道:「日子長著呢!你這樣給姊姊們看了,倒要笑話我過於輕薄,時候不早了,快點去睡吧!」麟兒只好罷手,遂分別返房就寢。
第二天早晨,瓊娘等起床後,自有小道士們送來洗臉水,三女略加梳洗,均同至麟兒臥室,麟兒將昨晚所見,細告畢瑤等,並說明抵禦對策,瓊娘立即從麟兒革囊裡取出蝻蛇內丹,放在瓷碗內,盛滿清水。那內丹可以解除百毒,一會兒,碗內清水已變淡黃,麟兒著畢瑤、袁玉英飲了一口,因自己與瓊娘吃過紫蘭仙寶與靈石天露,早已不畏蠱瘴,故不必御防,四人若無其事,靜候敵人詭計,不一刻,那招待客人的道士早已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背後緊跟著兩個小道士,送來許多細點並四杯清茶,每杯清茶內果有大紅棗子一個,芬芳撲鼻,瓊娘靠桌子站著,小道士已將送來之物擺得很整齊,道人態度極為慇勤,特請麟兒等略進飲食再行啟程,說完即攜著小道童,掩門而去,麟兒吃了點果子,又將茶內棗子放在口內,賞了一賞,果然味極甘美,待三女吃完。故意對瓊娘道:「我有點頭暈目眩。」三女也裝得痛苦難堪,四人同時倒在榻上,狀若昏迷。
不一會兒,只聽得那道人一陣笑聲,自後面竹林傳來,毫無顧忌地走入房中,背後卻跟著昨晚來的那位中年女子,道人對那女的道:「我這蠱棗,百發百中,就是神仙吃了,也難逃百蠱之災,如無本門解藥,要想清醒,寧非做夢?」
這話差點使畢瑤笑出聲來,她暗罵一聲膿包,一個小小棗兒,要使人眨眼不醒,這才是真正做夢!
那道人又喚來了幾個弟子,吩咐預備快馬,將人解往峨嵋,聽候發落,說完與冷面觀音雙雙出室。
人剛走到室外,忽聞室內有一清秀的聲音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話未完,又聽忽一聲長嘯,有如金鐘玉器,鳳噦龍吟,四個美秀少年男女,早從座上一躍而起,面對著門外站著的道士與女人,見他們滿臉驚異之容,美少年微微一笑道:「道長的百蠱神棗功能提神益氣,固本培元,蒙賜愚姊妹神棗四枚,使獲益非淺,理宜拜賜。」說完深施一禮,大眼睛神光四射,望著那中年女子與道人,旋又轉移目光,對那女子微微一笑道:
「名花雖有主,鴦夢總難成,駐顏有術,歲月不居,美人遲暮,徒磋奈問!此已是人間恨事,若心懷善念,則石可補天,惜迷途不返,苦海茫茫,縱有慈航,焉能望其同登彼岸?武功不足恃,惟誠可格天,良言盡此,還望三思!」
瓊娘知道心上人這段話,原是昨晚偷聽了道人和女子的密談,知他們原是一對假鳳虛凰,欲根治那男子病疾,自己身邊有的是靈藥,事情不過舉手之勞。道人心懷惡念,原氣他不過,但心上人心地善良,見過中年女子能守貞不二,卻也可取,只要化除敵對之心,對放蠱之事能知悔改,則願施靈藥,成就他們美滿姻緣,故拿話暗中點破,以觀其如何反應。
冷面觀音聽了麟兒的話,粉臉一紅,心中異常納悶,為何自己與師兄的事,這少年似已盡知,而且語氣隱含指點之意,但繼而回心一想,這少年有何奇異之處,難道他身懷靈藥,可以醫治師兄絕症不成?師兄所需靈藥,不要說這少年不可能有,就是老一輩的長輩,曾踏遍名山四處尋求,也從未獲得,這美少年到底是何來歷?愈想愈猜不透,不禁柳眉深鎖,默默無言。
欽杖仙童董玉清見師妹柳眉深鎖,以為麟兒的話觸怒了她,不覺心中大怒,當即大喝一聲道:「你休得胡言亂語,既能化解百蠱神棗,自然有點來歷,房中地小,也顯不出你的功力,房後有場地一塊,我們不妨同到後面,待貧道看看你的高招。」
畢瑤冷笑一聲道:「我師弟苦口婆心,不惜浪費神舌,存心指點,換來的卻是你的怒罵,大約你以為人家怕你功力深厚,人多勢眾,再加上一些什麼毒蠱毒棗之類,助長你的聲勢,因而目空一切,大肆凶威,我老實告訴你,你若心存此念,那是你自我麻煩,不信你就試試。」
鐵杖仙童鐵青著一張臉,從鼻子哼一聲,往後就走,畢瑤早已一招飛燕穿簾,越窗而出,緊隨著麟兒等三人也飛出窗外,廟中已鼓動鐘聲,弟子徒眾不下百人,提著兵刃,趕往後場,董玉清與師妹金素霞,也隨著徒眾走了出來。麟兒等四人見對方已排開陣勢,知道一一場惡鬥無可倖免,早已戒備。
這時出來叫陣的是一個卅餘歲的虯髯道士,袁玉英因前次未曾出手,這一次當然不願後人,反手拔出沉犀劍,只見白光閃閃,聲勢不凡,道人亮出的兵刃卻是武林中從未見到的巨靈臂,這東西烏光閃閃,粗逾兒臂,但有兩尺多長,頭上一端,是-個烏漆漆的鐵掌,中指獨伸,鋒利異常,而且臂藏機簧,掌含暗器,按動臂上機括,黃蜂刺可任意傷人,端的是神妙無方,數說不盡,為峨嵋派歷代相傳之物。虯髯道士姓宗名浩,為鐵杖仙童愛徒,武功極強,系峨嵋派後輩中有數人物之一,功力絕不在楊立、雙華之下,自視頗高,兩人誰也不理誰,出手就是一陣狠鬥,宗浩舞開巨靈臂,風起五十步,烏光飛騰,帶著龍吟虎嘯之聲,挾雷霆萬鈞之勢,運用天龍八十一式招術,硬打猛攻,進逼袁玉英。
袁玉英揮舞沉犀劍,施展師門秘技七七仗魔招,只見她一招雲裡金剛,銀芒萬道,金剛探掌,疾若奔雷,一會兒,古佛開山,年一片寒光直奔強敵,修變作雲封五嶽,擁千種變化巧閃來招,只平那劍芒中幻出的獨角犀牛在空中飛騰奔舞,炫人耳目,震人心神。虯髯道人功力精深,兵刃奇特,而且那巨靈臂寶刀室刃傷它不了,而它本身則可奪人兵刃,故袁玉英的劍式他都硬接硬架。
袁玉英仗著身體輕快異常,師門劍術奇妙,巧閃輕縱,靈活非常,這場比鬥至為狠辣,只見一片烏芒,烏芒中鬼爪閃閃,步步逼進,幾重劍氣,劍氣裡犀牛來去,虎躍龍騰纏鬥三百餘合,殺得難分難解。忽聞袁玉英一聲清叱,招變青撲風,俊影起在空中,擁著一片白霞,快似天河瀉浪,從虯髯道人頭上飛過,削掉他頭上一團毛髮,這一下也勾起對方怒火,只見他手按巨靈臂機括,飛出六根黃蜂刺,這東西細似花針,發出以後既無風聲,又極迅速,武功再好,也無法預防,何況二人又相隔最近,這三根毒刺,袁玉英一根也未躲開,兩臂、胸部、雙乳及下體私處,各中一根,立感身體刺痛異常,兩眼發黑,搖搖欲倒。虯髯道人恨她入骨,一式毒蛇出洞,施用巨靈臂惡狠狠地向她心坎直刺,眼看一代絕世青娥化作南柯一夢。
驀聞兩聲清嘯響徹雲霄,兩條俊影一前一後,一撲虯髯道人,一撲袁玉英。頭一位少年那身法快得出奇,而且人未到,掌力已發。虯髯道人一招得手之際,被那罡力一撞,人如斷線風箏,胸口處如中了一下千斤鐵錘,口中噴血,當場昏倒。那少年正是麟兒,因恨透了虯髯道人手法太狠,故施展達摩罡力,將他震傷,回頭看了看瓊娘,只見她手抱袁玉英,那眼淚如斷線珍珠,只管直落,袁玉英臉無血色,全身看著逐漸浮腫,人已只有嚥氣的份兒,畢瑤也半抱著師妹,珠淚滾滾。
麟兒忙近前仔細一看,秀眉皺了一皺,即將玉英穴道閉住數處,取出玉瓶,拿出一枚紫蘭果實,又倒了一點仙露,開傷者牙關,讓她吃了,囑咐她們靜以候變。
鐵杖仙童見麟兒一出手,就把自己徒弟震傷,一方面驚異少年武功奇高,再則也憤怒異常,忙用內功將虯髯道人推拿了一陣,冷面觀音又從身旁取出幾顆丹藥交傷者服下。鐵杖仙童喚來幾名弟子將人抱入雲房靜候,便鐵青著臉步入場中,指著麟兒罵道:「你是何人門下,動輒以罡力傷人,今天若叫你安全離開此地,我從此斂跡江湖!」
麟兒笑道:「我隸屬崑崙,紫陽掌教就是我授業恩師,明告你,我也不懼你尋仇報復,再說,憑你這點聲勢,如傷了我一毛一發,我也從此斂跡江湖,我們話不投機,半句為多,就請亮招動手吧!」
鐵杖仙童哈哈一笑,那笑聲發自丹田,聲震長空,四周林木落葉紛紛,周圍山巒起伏,回聲響應,此起彼落,宛如雷震大地,萬馬奔騰,又如海浪驚濤,怒瀉千里,奪人膽氣震人心弦,畢瑤知道這是一種內家功力,但苦幹無法御防,只得勉強運功提防,但愈來愈忍受不住,只震得玉容變色,粉黛淫淫,眼看瓊娘卻渾如不覺,不禁暗服師妹功力之高。
麟兒此時已引吭高歌,那歌聲抑揚頓挫,音調清奇,時而作天籟之音,忽而有金石之雅,聲發似不知其所自來,聲頓似不知其所自去,發人雅興,啟人幽思,最奇的是音調不強,音色互異,清歌一曲霎時即淹沒鐵杖仙童那種怪聲,鐵杖仙童頭上大汗似黃豆般滾滾而下,雖然口還張翕不定,卻已不聞笑聲,那中年女子,也顰著一雙柳眉,人似痛苦已極,左右弟子,早變作泥做木雕,笑聲既停,歌聲亦劃然而止。
麟兒笑對道人道:「佛門獅子吼本是一種降魔內功,道長將這種功力隱含是於笑聲中,確也別開生面,但遇著天音奇樂,它以天體運行之道。將這種降魔內力,四處疏散,以實補虛,以虛道實,使其生生全克,互相消滅於無形,佛門道力雖高,對我焉能發生絲毫影響?
這種功力不談,再試試其他高招吧!」
鐵杖仙童面紅耳赤,雙目噴火,怒吼一聲,惡狠狠地將鐵杖橫掃過來,那鐵杖帶著一股勁風,發出一種尖銳的奇嘯,凌厲無匹,眼看要打到麟兒身上,只見麟兒隨身一閃,避開來勢,駢著食中二指,跨步欺身而進,向仙童脈門點來。鐵杖仙童忙收住杖勢,杖化怪蟒纏身,向麟兒攔腰截去,麟兒將身子向後一退,掌震三下,打出一股潛力,硬將杖勢封住,兩人拳來杖往,不出六招,鐵杖仙童被麟兒掌力震退五六步。
他雙眉向上一揚,左手提著鐵杖,右手袍袖一展,施展百盞神功,只見一陣黃色腥風,帶著連天異嘯,向麟兒捲來。
麟兒大眼睛眨了一眨,右手向前一揚,已打出師門秘傳乾元罡力,立時有一股陽和之氣向著黃風捲去,旋見麟兒右手向上一托,立將黃風捲入半空。那黃風團團亂轉,愈轉愈快,只聞波的一響,大光一閃,兩種罡力立刻消滅於無影無形。
冷面觀音心頭一怔,暗想這少年的功力實在高得駭人,崑崙派何時出了這種奇人,江湖上均未傳聞其事,實在使人費解,忙撥下肩上的奪命金蓮,一招善財獻寶,帶著耀眼寒光奔向麟兒前胸。麟兒一聲清嘯,人已起在空中,神龍擺尾,腳上頭下,那玉一般的右手早已變掌為抓,向冷面觀音左肩抓到,冷面觀音一旋身,金蓮從下而上,招名平地湧蓮,帶著絲絲勁風,硬向麟兒腹部刺來。麟兒童心未改,見冷面觀音秀髮上插有玉釵一對,同時也看到她心辣手黑,存心捉弄她一番,因施展御風飛行之術,人在空中,可以隨意上下翻騰,一見金蓮奔向腹部,早如飛隼盤空,避開敵人兵刃,左手卻隨手一帶,已從金素霞頭上拔下一枚玉釵,人從空中直落,拿著玉釵,迎風而立,秀逸似仙。
金素霞粉臉一紅,右手將奪命金蓮一緊,立從蓮蓬內噴出十餘道水珠,直奔麟兒身上,這孩子怔了一怔,也不管噴出的是什麼玩意,立即發動伏魔神功。這種功力視之無形,聽之無聲,但有一陣清香味道散佈周圍,同時八面四方已無異於布下了銅牆鐵壁,五毒露雖然是江湖上絕無僅有之物,厲害絕倫,但遇上這種絕世神功,那無疑等於白費。果然,毒露撞著神功,震得紛紛四落,如一蓬花雨,均灑於地上。
金蓮失勢,毒露無功,只氣得金素露粉臉變色,玉面含嗔,咬碎銀牙,微蹙翠黛,徐伸玉臂,輕挽魚籃,素手朝籃內一揚,六枚金鯉已呼嘯而出,只見金霞閃閃,怪鯉四處紛飛,三隻奔向麟兒,另三枚則逞向瓊娘等人頭上直落,瓊娘探手革囊,打出魔家異寶天狼釘,麟兒驚叫一聲可惜,忙右手向後一揚,將心上人防身之物收回,縱身一躍,疾若奔雷,攔在金鯉前頭,人在金芒中閃了幾閃,運用飛燕捕蛾手法,將三枚金鯉接在手中,他右手又巧運陰陽罡力,將另外三枚金鯉也全部也去。這孩子大約恨冷面觀音面冷可憎,一招龍飛虎躍,面對觀音直落,本來童子拜觀音,觀音道力通神,自可穩坐蓮台,一臉莊儀寶相,但這位觀音自金蓮失效,已覺童子功力不凡,一見童子向面前直落,幾乎撞在自己身上,帶來一陣蘭香,也帶來不少恐懼,疾伸玉臂,擬用功抵擋,童子已伸手將她玉腕上魚籃摘下,含笑一聲道謝,快於母箭,人已落在瓊姊姊身旁。
這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一個動作不隱含巧招,也沒有一個動作不巧快逾常,不但峨嵋弟子驚得目瞪口呆,就是瓊娘和畢瑤也看得眼花鐐亂,鐵杖仙童形如喪家之犬,冷面觀音宛如漏網之魚,匆忙中攜著弟子門徒進入廟中,連一句壯門面的話也不敢說,這且不提。
這正是:
神功寒敵膽
童子伏觀音
麟兒打退了強敵,又與瓊娘兩人各獲得了一種兵刃暗器,心中喜悅異常,於是提著魚籃仔細看了一眼,見是一種黑色籐制的東西,非常精美,籃裡面有六朵蓮花,也是一種淡紅細籐編織之物,將金魚安放在蓮花之上,有如一朵盛開的紅蓮,其中伏著一條金鯉,這種暗器須用內家罡力發出,收取時也須用內家罡力驅使魚籃網取金鯉,當下把魚籃送了瓊娘,收取的天狼釘也交還了她。
瓊娘嬌嗔道:「這種勞什子細看它作什麼?玉妹中了暗器,雖然吃了紫蘭仙寶,吐出了不少毒水,但人也未見清醒,你還不仔細看她一看。」
麟兒忙走向畢瑤面前,察看玉英傷勢,見玉英臉色已逐漸恢復原狀,但身上傷處必須解開衣裳才可看出,雖然如此,麟兒從她身上浮腫之處,也大約猜出了八九分,當下向瓊娘苦笑一聲道:「解毒容易,取針極難,師姊與我男女有別,總不能讓她解除衣服來讓小弟取針,這事情真不好辦。」
畢瑤櫻唇一撇,嬌嗔道:「瓊妹中了瘴毒,病中危急時,人家按胸撫腿大獻慇勤,才把她的病治好,那又不知是什麼人於的?有了瓊妹,當然可以不顧玉妹了。」說得麟兒。瓊娘玉頰通紅,羞不可抑。
畢瑤不依不饒,俊目盯著麟兒,問道:「假如這次中暗器的人是瓊妹,中的也不是地方,你治不治?」
麟兒紅著一張俊臉,嚅嚅地答道:「誼屬姊弟之情,焉有不救治的道理,但玉姊姊身上,可能中了五六針,要手按傷處,運用乾元或太清罡力將針吸出,如瓊姊姊懂得這種功力,自然毫無問題,但她學的是天山派陰陽神功,這功力過於霸道,縱然吸出毒刺,玉姊姊人也受不了,所以小弟煞費躊躇!」
畢瑤笑了一笑,問麟兒道:「你喜不喜歡你玉姊姊?」
麟兒怔了一怔,肅容答道:「我對兩位姊姊,都敬愛異常,絕不敢稍存不敬之念。」
畢瑤道:「這就對了,瓊妹既是你救的,對玉妹妹你又避什麼嫌?反正都是我的妹妹,大不了,她此生不嫁人就是!你若有其他困難,未來也可相機而解,你還是不用顧忌吧!」
瓊娘見麟兒滿臉都是困惑之容,不禁心中異常憐惜,很親切地對他說:「你還呆著發什麼癡,不論如何,玉妹傷處總得設法解救,我們先找個居住的地方,讓玉妹躺下來,然後察看她傷在何處,再決定治療的辦法吧!」
由畢瑤抱著玉英走了十餘里,找到了一所破廟,額名玄武殿,雖荒寂無人,亦只好暫時棲身,殿後有房屋三間,尚存有三張破榻,榻上還擺著半新不舊的蓆子,麟兒、瓊娘忙把它打掃乾淨,將袁玉英輕輕地放在床上,畢瑤著麟兒解開她全身穴道,不久袁玉英也就清醒過來,見了三人,忍不住籟籟淚落。
畢瑤問玉英傷在何處,玉英告訴她中了六針,胸口一針,臂有兩處,其他三側,玉英看了麟兒一眼,紅著臉,怎麼問也不肯直說。麟兒早見機溜出,畢瑤忙把她的衣服解開,露出酥胸玉乳,瓊娘不禁嚇得驚叫起來。
原來胸口浮腫,一片青黑,兩乳膨脹如球,傷處還滲出黑色毒液,左右兩臂也浮腫異常,瑤、瓊兩女,痛惜萬分,不禁驚問道:「還有一處傷呢?」
玉英仍是紅著臉不肯直說,畢瑤心中明白,也不管妹子肯與不肯,鬆開了她的羅裙羅襦,彼此都是女人,而畢瑤又生性爽直,哪還顧忌什麼,只見她隱微私處,大異平常,也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女孩子的身體珍貴異常,男女兩手相接,猶與禮教乖違,這種羞人答答的地方怎好教麟弟弟當面下手?就是將來讓玉英與他吧,此事現時也委實難以從權,即使畢瑤不拘小節,也實無辦法可想。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又將玉英衣服裙帶繫好。
袁玉英望了畢瑤、瓊娘一眼,淒然一笑道:「小妹前生孽重,有負恩師培養,與人動手,遭此奇毒暗器,所中之處,又無法治療。雖蒙麟弟惠賜天露仙果,傷處已減輕痛楚,但奇針業已鑽人體內,全身達六針之多,任何藥物均無法化除,除了麟弟有此功力,可將毒針驅出外,恐恩師親來亦屬枉然。但小妹身為女子,縱使麟弟是我嫡親兄弟,我也無法讓他前來治療,好在能拖一日就算一日,兩位師姊也不必為我操心了。」
瑤、瓊兩女確也無法可想,姊妹情重,不禁泫然淚落。
麟兒已從外面走了進來,帶著滿臉嚴肅問瓊娘道:「師妹們是否帶了備用衣服?」
瓊娘嬌笑道:「女孩子出門,應用之物自然齊備,你問這個幹嗎?」
麟兒著瓊娘抱著袁玉英嬌軀,笑向瓊娘道:「師姊體內毒刺,兩臂與胸口等處,我先用功力把它拔了出來,胸口一處關係最大,其他一根,待我另籌良法,反正我得把她治好,免得你我心理難受。」
畢瑤、瓊娘異常高興,禁不住異口同聲問道:「真的嗎?」
麟兒笑道:「我幾時講過假話?」
大家心情不由一鬆,袁玉英也異常感激,但又想到有些地方,怎能讓麟弟弟施行功力,愈想愈覺臉紅,偏巧麟兒那對大眼睛,也看了她一眼,只看得她胸口直跳,這一跳,胸部刺痛異常,臉上的汗也浸淫而出。
麟兒著瓊娘將玉英胸部傷處打開,右手按著傷處,人在玉英前面盤坐著,俊目緊閉,寶相莊嚴,鼻中已吐出兩股白氣,直向玉英鼻中鑽去,他已用精氣神三種功力為師姊治傷。
太清罡力為師門至高無上神功,何況他懂得三百六十周天天體運行之理,一經施為,神異無匹,玉英只覺胸部傷處刺痛的地方,範圍愈來愈小,麟兒手掌所按之處,似乎也產生了一種吸力,那股吸力好像拖著體內一物,而使物體緩緩向胸口移動,鼻子裡這兩股白氣,只在物體周圍流轉,流轉一周,即感舒暢異常,只見麟兒右手往外一揚,緊跟著鼻中白氣,劃然而止,掌中卻多一根繡花針樣的東西,針身上滿佈著血絲,色成赤黑,他兩掌稍為搓了一下,已把毒刺化作飛灰,袁玉英胸口痛楚頓失。
只看得瓊娘等二人心花怒放,畢瑤更是口服心服,暗想:人這麼俊,功力又這麼深,這種丈夫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處可覓,三師妹真算是有福了。
麟兒將玉英衣袖用指尖劃破,露出白玉般的兩條秀臂,兩手分按傷口,輕微後一揚,玉英立感一陣刺痛,但很快即止,兩臂毒刺又分別取出,麟兒探手革囊,將蝻蛇內丹放在傷處一陣搓揉,只覺其熱如火,慢慢由熱轉涼,臂上痛楚全失,剩下來的三處卻是不好下手的地方。
瓊娘放下玉英,囑其靜臥,又將蝻蛇丹交與她,告知可放在其他傷口處,慢慢搓揉,以吸取傷口毒汁,畢瑤陪著師妹,溫言細語,盡情安慰,麟兒已緩步出室,瓊娘也跟在他的後面進入麟兒房間,挨著他一同坐下,幽幽地問道:「其他三處,你預備怎樣治療?」
麟兒笑道:「這傷處如果是在你身上,那治來易於反掌,但玉姊姊身上重要的地方,叫我如何接觸?」
瓊娘笑道:「玉妹妹國色天香,人也比我聰明,你把她治好了,她只有心存感激,到頭來委身而侍,你師妹縱然不願,我姊妹二人,願作你貼身丫環,任何事絕對低聲下氣,絕不會起任何爭端,你願不願意?」
麟兒正色道:「這樣一來成何體統?如果連續地遇上這種事,那我得收多少妻子?我們三人情深義重,我已心滿意足,如再添一個,這豈不變成攪局了?再說玉姊姊麗質天生,人間好丈夫多如恆河沙數,我何必無緣無故糟蹋人間麗質,自找麻煩?令師望重江湖,如今女弟子多同事一人,縱然事出從權,究非雅事,即使慍言數說一二,我們焉能承受得起?這事千萬不可!」
瓊娘嗔道:「看不出你的道理倒還不少,對我們一本正經,對待旁門別派的女子,卻涎著臉,口口聲聲什麼美人兒啦!天生麗質啦!讚個不停,一雙桃花眼飄來飄去,存心也不見得有什麼正經!如今我師妹身負重傷,非你不救,只緣傷勢無法請男子治療,否則只有委身相恃,故我吐露真言,想以情動,不料你倒背出一篇大道理來,師妹如果有三長兩短,我從此認為你行同薄倖,絞去青絲隱身佛門,這一生一世,再見了你才怪!」說完,輕移蓮步,竟欲轉身外出。
這一著可把我們麟兒嚇壞了,忙縱上前,一把抱住瓊娘纖腰,央告道:「好姊姊,千萬別生我的氣,你要不理我,我活著還有什麼趣?玉姊姊的傷我一定想法治療,但絕不能用剛才的方法,本來胸部雙乳,未始不可從權,但最後一處,一定得用其他方法。」
瓊娘還故意繃著臉,麟兒早對著她的香唇,深深一吻,這是男孩子對付女人的好辦法,莫道瓊娘發怒是假意,就算是真的,雙方早吻得骨軟身酥,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兩人鬆開手,透口氣,雙雙坐在床邊,又復細語喃喃。
麟兒告訴瓊娘:據說大巴山紅雲寺對於梅花暗類之暗器,早已獨步江湖,他們治療的方法,系用一種特製的磁石,目前只好獨赴大巴山,找塊吸鐵石將毒刺取出,再用喃蛇丹吸取毒汁,不日即可痊癒,這樣即保存了玉姊顏面,又可免去我的礙難,豈個是妙事一件?我和你暫把寶劍互換使用,你既有紫龍佩在身,又背著軒轅至寶,再厲害的敵人也敵不過你,這豈不是萬全之策?」
心上人說得天花亂墜,只聽得美瓊娘喜上眉梢,於是換了寶劍,恣意溫存了一番,雙雙走出房門回致病人臥室。
畢瑤看了兩人一眼,幽幽地問道:「麟弟瓊妹,你們兩人玩夠了麼?玉妹的事如何下手,也該胸有成竹了。」
麟兒將自己的意見詳細告訴了畢姊姊,那當然是最善最美,瓊娘催促麟兒立即趕辦。
大巴山位於四川東北,距離當地約五百餘里,麟兒功力已可御氣飛行,來往千里只不過需時半日,他人在空中,施運大清罡力,只覺身輕如燕,一股潛力把人托在空中,那罡力可循環運用,變化無方,能化虛為神,化神為力,力隨心意,逕奔大巴山。天空白雲朵朵。四方飛掠,地上群山起伏,一覽無遺,屋如蟻巢,江流如帶,無邊景色,滌盡塵懷,大有飄然欲仙之概,麟兒童心極重,人至天真,只為貪圖美景,也不知經過了若干時刻,人已來到大巴山上空。
將身一落,卻是一個極深的石谷,那石谷至為狹隘,離頂上高約千尋,谷內飛鷹極多,大可逾常,對人毫無畏懼感覺,人從身邊走過,它們對你不瞅不睬,若無其事,只看得麟兒納罕不已。
信步行來,漫無目的,抬頭一望,只見兩旁石壁如削,高不可測,左壁上有一巖洞,洞口有兩隻金黃蒼鷹,神駿逾常,那東西每隻約有五尺餘長,高逾三尺,洞離地面約四百餘丈,若非麟兒目力異常,則洞門口的一切,也無法看得清楚,麟兒御氣飛行,人已拔地而起,只聞呼呼兩聲,兩隻大蒼鷹已起在空中,雙翅展開,寬約丈餘,一前一後對著麟兒夾攻,這東西疾決異常,威猛無匹,一對很銳利的鐵爪,齊向麟兒頭上抓來。
麟兒心中暗想,這可是天大奇事,扁毛畜牲卻也敢和人動武。忙將左右手前後微揚,分別打出伏魔內力,一股純陽勁氣向著飛鷹撞去,誰知那鷹異常靈巧,竟知難敵內家罡力,不約而同地把雙翅一拍,雙雙向上直飛,躲過罡力後,竟利用一張鐵啄,依然朝著麟兒進擊。
人與鷹鬥在一起,真是天下奇聞,美少年心思靈巧,乃發動恩師所傳的護身神功,只要讓它撞著,保險撞得頭昏眼花,不須浪費他的功力。
蒼鷹果然中計,仍分前後同向麟兒直撞,這一次吃虧頗大,被護身功力震彈得退後十餘丈遠,鷹身幾乎從空中跌落下來,兩鷹知道來人功力特高,無法抵禦,帶著幾聲厲嘯,雙翅一拍,高飛人云,霎時不見。
麟兒適向洞中直落,人還未立住腳,忽然一股勁風當胸撲到,凌厲絕倫。麟兒立即發動伏魔神功,將勁風擋向左右,只聞轟的一聲,洞口兩邊岩石,被勁風打去一大塊,落下百丈懸巖,令人震驚。
洞內忽然傳來一種蒼老的口音道:「何方道友駕臨此洞,護身功力果自不凡,請速說明來意,以免彼此誤會才好。」
麟兒答道:「崑崙門弟季嘉麟,道經此間,偶見壁上有洞,一時好奇,進入前輩洞府,事出冒昧,敬乞海涵。」說完,站立洞口,靜候回答。
洞中老人道:「老朽蟄伏此洞,逾四十年,從無人來過此問,間或有人經此,亦被蒼鷹擊退,能入此洞,即是有緣,且請入洞一敘如何?」
麟兒步入洞中,見洞中潔淨異常,洞中左邊有小室,室內卻站著一灰衣老者,目內雙珠似已被一層白障遮蔽,業已無法見物,最奇的是他身上還縛著一根黑色大拇指粗細的東西,那黑色筋狀物卻穿人石壁,老者頭上自發如銀,拖及胸際,但態度安閒,狀至慈善,一望而知非為非作惡之人,室內僅有石台一座,擺著一點松子果品,此外別無長物。
麟兒見到石室情景及老者形狀,不覺納罕異常,忙笑對老人道:「弟子季嘉麟,參見長者。」說完,深施一禮。
老者回禮不迭,用手牽著麟兒的手,摸摸他的頭、臂及全身四肢,面上現出驚喜之容,隨肅容一歎道:「老兄台真的是瑤池九品,絕世仙姿,普天之下,恐怕難找出第二個吧!」
麟兒自不免謙遜了一番,並問及老者來歷,老人也毫不隱瞞,細細說出他當年事跡。
原來老者姓賀,雙名一梅,系巴山老人最鍾愛的弟子,老人原擬將衣缽傳授與他,因尚有大弟子一涵道人,按巴山門規,衣缽掌門份屬老人,為免招致物議,臨危之際,掌門一職仍授一涵,但將一種內家秘技暗傳一梅,並將一對心愛神鷹也贈給了他。一涵性極陰險,接掌門戶後,表面上對師弟異常和藹,暗中卻想藉故排擠。有一年,值巴山祭師大典,按規定,巴山門徒無論有何事盛,如未經掌教許可,必須參加,否則將以門規論處。祭師之前兩日,一涵卻派遣老者辦理一種艱巨要務,且限時完成,待老者將事辦完,趕回巴山已逾盛典時日,一涵赫然震怒,認為觸犯門規,當即將老者雙目,用一種毒汁點入,使之失明,並用毒龍筋將老者縛入本洞,毒龍筋的一端繫著一塊精鋼,安裝在石壁內,壁內滿佈火藥,如老者想震壁逃走,則火藥爆炸,自無倖免,毒龍筋柔韌異常,內功多好,也無法擺脫。
老者道:「四十餘年,蟄居此洞,只好修心養性,卑物我皆忘,小友惠臨此間,正如空谷足音,使人欣慰不已,更喜一身仙骨,功力奇高,他年必可領袖武林,發揚江湖正義,前途無限,好自為之。」
麟兒聽得秀眉微揚,對老者道:「晚輩擬將毒龍筋弄斷,並將尊目醫好,不知前輩尊意如何?」
老者喜道:「老弟台難道身懷寶劍,手攜靈藥不成?」
麟兒笑道:「我有一把太古神兵軒轅劍,今日卻未帶在身上,但攜著廬山鎮山之物金牛神劍,此劍神異之處,雖然遠不及軒轅至寶,但斷毒龍筋卻易於反掌。」
老者笑道:「廬山四寶已是天地神奇之物,如知御劍飛行之術,千里來去,只在俄傾,至若軒轅至寶,乃系洪荒之物,那更不可同日而語了,小俠得此,至為可賀,蒙一片好意,解除老朽災危,就請小俠動手吧!」
麟兒拔劍在手,握住毒龍筋,角金牛劍一揮,光華閃處,龍筋已斷,還劍認鞘,探手革囊,取出靈石仙露,在老者雙目內點了幾點,又請老者盤坐石台上,自己將手與老者雙手相疊,用太清罡力助老者迅速復元,那老者立即感到有一股清和之氣,震注四肢百骸,同時,雙目內有一陣奇癢,待清和之氣達於雙目後,奇癢頓止,麟兒已收功離台,笑對老者道:
「前輩雙目已癒,就請睜眼一試如何?」
老者雙目一睜,只見台前立著一個秀美少年,賽似天上金童,人間衛價,年華不過十之五六,而功力卻已絕頂,不禁滿臉驚奇,幾疑身歷夢境,似真似幻,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人大袖微揚,飄然離台而起,滿臉慈祥,攜著麟兒的手仔細看了一會兒,禁不住一聲長歎道:「崑崙舊友果然道冠群倫,功異凡俗,否則,以老弟年齡,絕練不出這種功力,最奇的是剛才老弟助我復元的內家罡力,似是江湖傳聞失傳已久的貴派鎮山神功太清罡力,老巧久已不聞世事,貴派掌門人是否仍為老一派的崑崙三仙太玄真人?」
麟兒臉含微笑,告以師祖早以道蹬仙班,目前掌教系恩師紫陽真人,同時將自己如何學藝,如何得寶,菩薩巖如何巧獲靈藥,雲霧山旁的深谷內如何巧得絕傳一一告知老者,只聽得老者眉飛色舞,不住點頭。
老少一陣閒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及古今與亡盛衰之事,可說無一不談,老者談風至健,博古通今,麟兒除一身絕世武學外,更有滿腹經論,胸羅萬有。人又天真,不時笑語如珠,雅趣百出,倏又目光電射,豪氣干雲,把這蒼鷹老人只聽得心悅口服。
老人問及麟兒此來巴山何事?麟兒將師姊受傷情形,一一說了,因自己替師姊療傷不便,欲弄塊特製鐵石將毒刺取出。
老人笑道:「江湖俠義道,不必過分為禮教所束縛,再說你師姊果然存心愛你,要擺脫恐怕不容易吧!」旋把大巴山碧雲洞府情形,詳細講了一遍。
麟兒因暢談時間已久,同時也確實掛念師姊傷勢,未便久留,於是起身告辭。
老者豁然道:「老弟世之祥麟,我更身受大恩,愧無以報,師門秘技蒼鷹掌,系本門一種獨創手法,特予傳授,又有神鷹一雙,已具有數百年功力,跟隨老朽威力無從發揮,擬令其易主而事,也可創一番善功,幸勿見卻,他年如有需老朽之處,憑一紙飛來,絕竭全力以赴,幸毋見忘才好!」
旋把蒼鷹掌秘技,授予麟兒,這孩兒一點即透,立時學會,老人吩嘴一嘯,招來神鷹,對著這兩頭人鷹,嘰咕一陣,那兩隻神鷹向著麟兒點了點頭,麟兒摸了它們一番,即攜著大鷹,叩辭老者,御氣飛行,人已騰空而起,又向洞門老者揮揮手,一人兩鷹,瞬息不見。
碧雲洞在大巴山山腹之內,巴山掌教一涵道人年逾八十,武功奇高,二師弟就是麟兒在蒼鷹谷的所解救的老者,已逐出師門,三師弟系七煞手王天燕,四師弟系磨鏡叟除無咎,他身懷青靈古鏡,能運鏡遁神,更擅元天劍術,武功神妙無方,巴山門下弟子近百,與別派極少來往,一涵道人界於正邪之間,惡劣雖然做得很少,但善事卻也行得不多,他抱著人不犯我,我不撩人的宗旨,門弟子好壞都有,龍蛇雜居,良秀不齊。七煞手王天燕也是師兄一流人物,他更抱寡人有疾,雖然不似那些江湖下流採花作案,但女弟子六名中,卻弄了三名作妾,又擅素女術,故行年六十以上,望之猶若四十餘歲人,青發無須,異常瀟灑。他對女弟子教得極為耐煩,手法也極為委婉,使人如沐春風化雨,師門恩深,故委身相侍者均出於自願,他那素女功力確屬不凡,只要投身一試,女的頓覺飄飄欲仙,欲罷不能,故他目前一妻三妾,均出自本身培育的女弟子,而且情感彌篤,絕無怨尤。名門正派人物自然認為有乖禮教,不恥所為,但王天燕卻是我行我素,笑罵由君磨鏡史對於武功一項,至為注重,除了護短是其缺點外,其他卻無疵可言。
麟兒於晚間潛入碧雲洞府,他要找的卻是七煞手王天燕。碧雲洞分三進,最後一洞,左面居的正是此老。石洞旁人口處極多,洞中範圍極大,華美異常,裡面用的都是上等的琉璃燈,正中一張椅,坐了一個形似四十歲面白無鬚的男子,儒生打扮,看著三個女弟子在場練習劍術,他不時口講手劃,說得極為詳盡,也條條有理,有時並下場拿著女弟子的劍,親自表演一番,三個女弟子對師父的態度也頗為親密,似逾師徒常軌,練了一番,王天燕和她們回房休息,惟有一個穿紅衣的女子道:「師尊教我的天魔劍法,尚未練熟,待我再來演習一番。」但見她一招一式如輕燕投林,飛駕織柳,劍芒打閃,帶著一條俏麗紅影,在洞中飛舞起來。
天魔劍法至為複雜,劍招在千餘式以上,這女的只學到三百餘式,因為火候不足,練來頗為困難。待劍術練完,人也嬌喘不已,七煞手王天燕笑道:「劍招雖熟,功候不足,必須為師替你將全身奇經八脈打通,授以奼女元陽大法才可速成,你如立志學全,不妨立即一試!」
麟兒知道:「這女的又將被誘上鉤了。」
果然紅衣女隨著王天燕步入後面石室中,室中有各式天魔女圖像,酥胸玉股,一覽無遺,王天燕卻持著各種圖像,一一講解,只聽得那女子如醉如癡,喘息可聞,緊跟著又令那女的仰臥榻上,隨即著手按摩,這種按摩手法,卻是素女術中的特別門道,女的春心大動,竟自解羅襦,玉體橫陳,靜待乃師人教,王天燕揚手一掌,桌上燈火隨即而滅,師徒二人同心操練那素女術去了。
淫男蕩女,傷風敗俗,師道蕩然,麟兒本擬著手懲處,但以師姊傷勢奇重,洞中隱藏三位高手,一出手就難免一場惡鬥,故力加忍耐,轉身逕奔七煞手練功房,為著隱蔽身形,乃揚手將洞中燈光撲滅,隨快如飛矢,撲入房中。
練功房中陳設得異常潔淨考究,一張檀木雲床,兩排坐椅靠壁,壁上滿接著各種字畫,雲床旁邊掛著一把古劍,一柄折扇,一副革囊,雲床上,疊坐著一個美麗女子,論年紀也不過甘歲左右,她穿著一身褻衣,披著一件大擎,正在那裡運功行氣,麟兒進了房,帶來一陣風聲,這女子雙目一睜,一見進來的是一個俊美少年,正待喝間,麟兒想用點穴法傷她,但他心地善良,再說男子漢大丈夫,無緣無故傷一婦人女子,也失俠義道身份,故而一笑道:
「你無須驚叫,我來此並無其他惡意,只緣師姊受傷,須吸鐵石一塊,七煞手暗器名家,具備此物,請借一用如何?」
女子微笑道:「看你人美如玉,說話也很老成,我就送你一塊吸鐵石吧!」隨手將壁上革囊取下,探手入囊,拿出各式吸鐵石,又問麟兒,他師姊傷在何處,麟兒紅著臉,嚅嚅著說不出口。
女子嫣然一笑道:「難道是傷了見不得人的地方?」麟兒只好點點頭。
女子笑了一笑,揀著一塊圓頭柱形的吸鐵石交與麟兒,麟兒紅著臉,要求女的再賜一塊。
女子嬌嗔道:「要多了有什麼用?」
麟兒只好告訴她另有重傷兩處,並把自己胸部指了一指,那女的自然也就明白了,於是又揀了一塊方形的給他,並間麟兒,他師姊如何受傷,現在何處?美男子摘要地敘述了一遍。
女子驚道:「漕宇廟離此處五百多里,你如何能在一天時間內趕到此處?」
麟兒笑道:「我頗擅御氣飛行之術,一天一晚,約可趕五千餘里。」
女子又問及麟兒師門,美男子也只好據實相告,說完話,即拱手告別,那女子脈脈含情地看了麟兒一眼,披著衣,下了床,送到門口,輕向麟兒道:「賤妾秦蓮貞,幼投身本門,雖一時失身,但也無法後悔,身旁尚有解毒藥一瓶,特舉以相贈,本門高手如雲,應立即出洞,四師叔身懷青靈古鏡,善遁形之術,最是難纏,離開此處愈快愈佳,你能御氣飛行,功力已臻絕頂,他日妄如行道江湖,若有危難,尚祈念今夕一面之緣,稍予援手,則感激不盡矣,言盡於此,從速去吧!」說完目蘊淚光,依依惜別。
麟兒抱赤子之心,至情至性,對秦蓮貞這種女子也認為極有可取之處,與其依依惜別,私心也不禁惶惶,忙舉手為禮道:「嘉麟身受大惠,私哀至感,他日有緣,必有以報。」說完,身形微動,快如電閃,人已從原路飛出洞外。洞頂系一石巖,形勢雄偉,矗立巴山腹部,白雲如絮,映月生輝,小立巖端,恍如身在仙境。
美男子正在欣賞無邊美景,忽然身側有人笑道:「無端來此禁地,只怕你來時容易去時難了。」
美男子目光如神,可穿雲透霧,但來人已至身側,而自己卻茫然不知,雖神目四射,四周卻杳無人影,也不覺心頭一震,碰巧太古神珍又都留在瓊姊身上,遁形異術無法破除,看來只有用護身神功與人一擠了。
主意想定,口頭也不示弱,於是冷冷地發話道:「大巴山既非虎穴,更非龍潭,所謂禁地,那不過是夜郎自大者一種幻想而已,青靈古鏡可以遁形,盡人皆知,如認為依此即可技壓江湖,則無異於管中窺豹。」
忽聞另一老者哈哈一笑道:「數十年來,尚無人敢在我大巴山上大放厥詞,今晚竟有高人來此,且容貧道一會。」聲從洞中發出,字字入耳,一條黑影。從後洞中部出口處,電射而至,落地無聲。
來人卻是一個道裝老者,論年齡,約在八十以上,但精神鑠,目蘊神光,戴著青色道冠,一襲青色道袍,背負長劍,手挽拂塵,雖然也帶著幾分飄然欲仙之概,但總覺得陰氣襲人,不問而知是巴山掌教一涵老道了。
麟兒身形不動,沉著異常,對來人一聲冷笑道:「道長如有高招,儘管賜教便了!」
忽然一股勁風向麟兒背後襲來,伏魔神功早已發動,那勁風硬生生地被反彈回去,只聞有人嗯了一聲,而麟兒卻仍靜立當場,若無其事。
此時從麟兒出口處又衝出三條黑影,頭一條系一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把折扇,肩上負著一隻革囊,背後卻站著二位年輕女子,一位是含情贈物的秦蓮貞,另一位則是初次與乃師同習素女術尚未探知姓名的美女。二女頭髮蓬鬆,臉帶倦容,想來素女神功,練之不易,為時太久,頗費精神,秦蓮貞脈脈含情地望了麟兒一眼,翠黛微顰,隱含幽怨,教玉郎煞費猜疑!
原來七煞手自麟兒走後不久,即事畢返房,隱聞外間有詰問之聲,秦蓮貞心中有數,恐七煞手聞聲外出,聯合對付麟兒,最好的方法只好拿練習素女術來纏住乃師,兩人聚精會神地演練了一陣,似乎聽到掌門人也出手了,秦蓮貞芳心大亂,神功練來早已味同嚼蠟,只好草草終場,與師父一同穿好衣服,帶著隨身武器,師妹邊藍芬也整裝而出,出了洞,果貝麟兒未走,還若無其事地靜立巖頂,不禁芳心大亂,暗中抱怨麟兒辜負了她一片好心,這些事我們美少年哪能知道?
七煞手折扇輕搖,慢步而出,冷冷地問道:「你是何人門下,敢闖大巴山頭?」
麟兒見了他,即有說不出的一種厭惡,滿臉不屑神情含怒答道:「我門派出身,憑你這種衣冠禽獸,還不配問。」
七煞手赫然震怒,折扇一揮,已打出一陣勁風,秦蓮貞芳容變色,麟兒看了她一眼,也未說什麼,依然迎風而立,不避不閃,那內家勁風,還未到麟兒身旁,忽然受了什麼東西一擋,原封奉還,力道加倍,將七煞手震退了數步,只震得心頭發熱,氣血翻騰。
七煞手心猶不甘,運氣凝神,功行兩掌,打出五十餘年獨步江湖的七煞掌力,只見兩股黑風滾滾而出,有如山崩海嘯,鬼哭神號,直向麟兒襲來。
麟兒有手往上一揚,打出師傳絕功乾元掌力,一股柔和的力量,對著那兩股黑風一擋,那黑風立即消滅於無影無形,同時七煞手本身,受著麟兒打來的掌力一震,心頭立起反應,只感到全身酸麻,四股無力,真氣消散,目眩神昏,人竟站立不住,搖搖欲倒,身旁兩女子,忙把他扶住,一涵仔細察看一番,也無法治療這種神奇功力,滿臉困惑,秦蓮貞向著師妹道:「請把師父扶入後房,待我來替他報仇。」替師報仇是假,怕麟兒脫不開身是真,女人的心真不可捉摸,老來縱懷素女術,也難綰住美人心。
七煞手受傷回房,秦蓮貞一聲清叱,天魔劍術怒若驚濤,勢如倒海,只見一片寒光,襲著一條俏影,擁起一座劍幕,只一下就將麟兒罩住。
美少年忙收去護身神功,應用龍虎掌半真半假地和她纏戰,悄悄對她說道:「你師父罪孽深重,一身功力,恐難復元,但性命卻無妨礙,如能知過悔改,只要憑你一句話,我即可把他治療,本門乾元功力,除我派長輩外,別人無法解除,你如存心恨我不該速下毒手,那我也可饒他一次,以報你贈物之情,貴派人手雖多,我傷他們易於反掌,你不必為我著急,久戰令人生疑,我將你劍震出手,你日後,口遭受危難,可投書崑崙告我,屆時我必設法打救。」
說完,一聲清叱,一式烘雲托月,雙手往上一招,一股真力將秦女手中寶劍震出老遠,人卻氣定神閒,迎風而立,自中卻說了聲:「承讓!承讓!」
秦蓮貞泫然欲涕,輕移蓮步,已退到掌門人身旁,一涵正待出手,忽有一種老氣橫秋的聲音起自身旁道:「師兄且慢出手,待我來鬥鬥這娃兒。」
一涵知道師弟磨鏡叟已發動青靈鏡遁形而出。他行道江湖數十年未遇敵手,倒要看看這少年,矚何鬥他。麟兒心中也納悶異常,因為來人隱身不出,除用聽風術與之拚鬥外,只有使用護身神功防守不攻。神功未發,忽然左臂一麻,剛時天台玄機兩處也被來人點中,麟兒不禁大吃一驚,伏魔神功雖然發動,但要穴被人閉住,功力已失十之八九,同時,敵人掌力已如排山倒海,向四方襲來,內中有一種掌力,功力奇高,竟穿破伏魔神功向自己胸口直襲,雖然勉強行運氣,但己力不從心,胸部連中數掌,受傷已自不輕。饒你麟兒武功再高,也難逃傷亡之厄,說什麼明珠仙露,九品紅蓮,一著棋差,鑄成大錯,至情至性的季嘉麟,已陷入災難之中了。
這正是:
縱是同門情誼重
焉能獨自闖巴山
麟兒身受重傷,要穴被人閉住,只因功力深厚,勉強發動神功支持,一涵道人與磨鏡叟分別用伽藍掌與少陽掌力乘機襲擊,此時麟兒已盤坐地下,運功苦撐。秦蓮貞知他受傷慘重,痛徹心脾,忙向一涵道人道:「掌教何不將他活擒,叫他慢慢說出幾種絕世神功,然後再勸他歸入本門,豈不得一絕好弟子?」
一涵心動,磨鏡叟人也現形而出,站在師兄身旁,拈胡不語。驀聞嘎嘎數聲,兩隻大鷹快如電閃,眨眼間已出現在當場上空,麟兒聞聲即知神鷹飛至,無奈人已受傷,功力已失十之八九,無法騰空而起,就是坐上鷹背飛行也難,不來高手馳援,委實無法擺唬困境,依然是凝神靜氣坐在當場。神鷹飛來數匝,雙翅一收,對著一涵。磨鏡叟凌空下擊,兩人雙雙大怒,伽藍少陽兩種掌力,各自施為,神鷹振翅騰空,旋向斜刺裡予以閃避,倏又突飛下降,待兩人施掌襲擊,則又騰空躲開,一涵怒向磨鏡叟道:「這兩隻扁毛畜牲,竟敢擅幫外人,莫不是洞中違犯幫規者被這孩子解救,此處事完,你我應同去洞中察看。」磨鏡叟點頭應允。
兩鷹騰搏一陣,竟誰也不能奈何誰,磨鏡叟冷笑一聲,懷中取出青靈古鏡,正待施為,冷不防秦蓮貞抽空一劍,向他肩膀劈去。這一下,事出卒然,一涵和磨鏡叟兩人誰也想不到會變生時腋,磨鏡叟功力再高,運功抵禦時己自不及,一條右臂竟被這一一劍傷及筋骨,創口極深,血流如注。一涵道人大喝一聲:「賤婢敢爾!」
正待運伽藍掌力將秦蓮貞擊斃當場時,神鷹又雙雙撲到,將一涵掌力引開,磨鏡叟鬚髮怒張,鐵青著臉,不發一言,拿出丹藥將傷口的血止住,一涵把他的衣服撕下一塊,替他裹傷。這當兒,秦蓮貞氣定神閒,若無其事,走到麟兒身前,很關心地問道:「相公傷勢如何?能否騎鷹背逃出此?」
麟兒俊眼含淚慘然一笑道:「伽藍掌力已傷及中元,功力已失十之八九,縱有神鷹,亦無法騎坐,承姊姊援手之德,終身感志不忘,此處你已不能再留,速騎鷹逃走吧!」
秦蓮貞慘然一笑道:「我幼人本門,受益極多,因習天魔劍與素女術中奼女元陽大法失去貞操,悔亦無及,因看相公一片赤誠,滿臉正氣,少年英俊,有守有為,始感一身所習,殊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今為拯救相公,無故劍傷師叔,已為師門叛徒,叛師不忠,棄友不義,一身罪孽,無處可逃,身雖敗柳殘花,自信頗知禮義,相公世之祥麟,人間威鳳,身在險境,諒可化吉離凶,神鷹出現己久,鷹主人可能及時趕到此間,望速離此地,回山治療,並勿以蓮貞為念,人間苦命人極多,絕非蓮貞一個,能心存善念,救苦安良。即系武林正旨,良言盡此,薄命人要先走一步了。」說完,橫劍向項下一抹,待麟兒想出手打救時,已玉須香消。
麟兒驚叫一聲「蓮姊姊」,打出陰陽罡力,奈功力已失,作用甚微。蓮貞死志已萌,動作極為迅速,只一下,血濺五步,玉體橫陳。麟兒慟哭失聲,悲不可抑,暗中禱告道:「蓮姊英靈不遠,弟如脫困,必按照雅囑行道江湖,有違此志,明神殛之!」
一涵道人已將師弟傷口紮住,對蓮貞自刎視如未睹,毫不動容,包紮已完,獰笑一聲,走近麟兒,正擬全力施為,撲滅這少年強敵,驀聞一聲長嘯劃空而來,神鷹背上已落下一個道裝老者,這時一涵伽藍掌力業已打向麟兒,那老者一聲怒吼,扎向麟兒身前,平推雙掌,勁風如潮,實施硬接硬架,兩股勁風在空中互相撞擊,呼的一聲,將四周岩石打碎不少,聲勢至為驚人,兩人同時被掌力震退一步,彼此臉上互相一怔,一涵道人將老者看了一眼,冷笑一聲道:「看到這兩隻扁毛畜牲,我早猜到你這蔑視門規的叛逆已被那小子解救,果然恬不知恥,竟敢和本人動手,今晚如不能把你力斃掌下,我願在本門祖師前閉關三年。」
鷹背上下來的老者正是蒼鷹老人。一涵在包紮師弟傷勢時,有一隻神鷹立即飛赴蒼鷹谷,將老者接來馳援。待老人趕到,正是一涵猝下毒手之時,蒼鷹老人一見麟兒受傷,早怒不可遏,也施用伽藍掌力,與師兄硬接硬擠,這時見一涵責備自己,更引起他滿腔怒火。只見他雙目一睜,神光四射,冷冷地答道:「羅百韜,你對待同門兄弟懷蛇蠍心腸,祭師大典之前,你故意派我赴峨嵋山借金鐘玉罄,明知峨嵋四老正在那時坐關未出,你偏限定對日,令我自蹈羅網,事後用毒藥傷我雙目,更用毒龍筋配合火藥束縛我身體自由,這些你早已計劃周密,各種步驟均是按計而行。現我苦已受盡,和你師兄弟之情分斷絕,你身為掌門,對待一個受傷的孩子濫施內功掌力,如真正把這孩子弄到重傷不治,崑崙五子把你饒了才怪!」
一涵一陣怪笑,袖袍一揚,打出伽藍神功,這種掌力原出自佛門,一涵師傅巴山老人身兼佛道兩家之長,並以之傳授一涵蒼鷹。蒼鷹老人一見來掌,竟不閃不避,硬接硬架,兩人功力悉敵,誰也無法得手。忽然老人施出秘技蒼鷹掌,翻滾抓騰,內蘊純陽罡力,綿綿不絕,向一涵搶攻,一涵哼了一聲,竟施用自己數十年研鑽的秘技天星掌法,與之對攻。蒼鷹秘技系巴山老人壓箱絕傳,奇異無比,對拆兩百餘招,一涵被老人施用飛隼搏兔當場震退了兩步,自知在拳招上技遜一籌,不禁怒喝一聲:「叛逆,這是你自己找死!」
從一皮袋中掏出五雲神沙,正在揚手待發,磨鏡叟也拿出青靈古鏡,擬隱身遁形。突然從林內飛來一條黑影,雙掌打出劈空掌力,將毒沙寶鏡一齊劈落,旋轉身抱著麟兒,向蒼鷹老人大喝一聲道:「呆老頭,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空中兩鷹束翼而下,疾落當場,來人與老者,跨上鷹背,一聲鷹唬,身人長空。後來老者是個化子模樣,懷中抱著麟兒,他看到麟兒受傷慘重,心中震怒異常,竟向地面站立的一涵發話道:「你竟用佛門罡力向著年輕的孩子施展毒手,三年之內,我不與崑崙五子把你大巴山攪個天翻地覆,我天山神丐,從此退出江湖!」
一涵冷笑道:「老化子,你那幾下毛手毛腳,別人捧你,我羅百韜還沒有把你放在眼內,崑崙派的門弟子,自有崑崙派的人管,你天山派無能,收不到門人,自可老死牖下,享受清閒,犯不著硬拉別人門弟往自己臉上貼金?大巴山門戶洞口歡迎的最高人逸士,他們隨時可來,隨處可來,至於那些偷雞摸狗之輩,伸手要飯之流。偕同那些盜名欺世,自命不凡,目無餘子的江湖道,我們是一律拒絕,他們果真吃著豹膽熊心,願來一試,那也不過是大巴山頭多添幾個冤魂怨鬼而已!貧道此時不願再事出手,你還是早點滾吧!」
神丐哈哈大笑道:「老雜毛,鬥口無味,反正三年之內,自有你的樂子,你等著瞧好了!」
說完,與蒼鷹道人騎著飛鷹,進入雲端,瞬息不見。飛鷹速度,快無倫比,而且平穩異常,天空白雲,如柳絮輕飄,掠身而過,仰望長空,碧天如畫,俯視原野,萬里無垠,人謂登泰山而小天下,若隨身天際,默察穹蒼,則納須彌於芥子,更覺身歷仙境。
老丐俠被無邊景色引發豪興,不覺哈哈大笑道:「騎著這扁毛畜牲,飛得又快又高,地下景物盡收眼廉,我今天算是第一次大開眼界,看來這一對扁毛畜牲,能身騎兩人,負之無物,果真有些鬼門道了。」
那神鷹靈異逾常,心高氣做,見神丐一味他講他是扁毛畜牲,竟扭轉頭,睜著兩雙怪眼,瞅了神丐一眼,旋一起一伏,把背上神丐,弄得顛簸不定,幾乎把神丐從鷹背上跌了下來。
神丐笑罵道:「你這東西,競敢捉弄化子,把我弄惱了,我不把你背上羽毛,全部拔下來才怪!」
蒼鷹老人笑道:「老友,積點口德好不好?它肯馱你,已是天大的人情,你還左一句扁毛畜牲,有一句扁毛畜牲,把他惹惱了,你得提防他把你從背上甩下來,你身懷絕世輕功,固然不懼,但麟小俠功力已失,如何禁受得起,他如不是馱著他的主人,恐怕此時早已發難了。」
神丐笑道:「這兩個東西,原是你的長年夥伴,四十年來,江湖上就未見到你的行蹤,一般忖測,咸認為你已歸道山,你又如何重入江湖?這蒼鷹又為何變作麟侄之物?倒叫老化子百思不解了。」
老人將自己各種經過一一說了,只聽得神丐勃然大怒,恨聲道:「麟侄功力復元後,我們同赴巴山,找一涵賊道算賬。奇怪的是一涵賊道竟能傷這孩子,而且傷得很重,使他失去功力,我就有點懷疑。一涵功力,看情形不會比你我高明,這孩子武功,卻已臻化境,而且身懷太古奇珍,但目前身上,卻一件未有,真使人費解,如果那兩件至寶被一涵得去,那就如虎添翼,弄得不可收拾,這倒是一件至為嚴重的事,老友是否明瞭箇中內情?」
老人道:「他此次來大巴山,系找吸鐵石為師姊治傷,軒轅至寶留在他另一師姊處守護病人,麟小俠功力絕頂,已得崑崙武功之秘奧,擅太清罡力與伏魔神功,我那師兄如何是他敵手?據我忖測,一定是本門師弟磨鏡叟使用青靈古鏡,隱去身形,暗施毒手把他弄傷了。」
神丐皺了皺眉,又看了懷中麟兒一眼,見他人似昏迷,不覺引起無限憐恤,向老者一笑道:「我老化子一向冷面冷心,在江湖上獨行其事,惟獨對這孩子卻有說不出的投緣,再說崑崙掌教視此子如性命,連自己結婚定情之物也贈了這孩子,他惟一愛女,也許配了此子,果真此子如產生變故,崑崙派勢必傾巢出動,那時你師兄師弟可算是惹下大禍了。」
老人雙眉一皺道。「我與師兄之情早已斷絕,按說這場事我可撒手不間,但以師門恩重,當然也不能袖手不管,據我看,麟小俠絕非夭折之像,想可化難呈祥,他年復仇巴山,探望老兄不要火上加油,看我薄面,略為化解,則感激不盡矣。」
天山神丐自然滿口答應,停了一會兒,神丐又問道。「麟侄旁邊倒下一個姿色極美的女子,看來是自刎而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人歎道:「那大約是巴山女弟子,可能看到麟小俠身陷絕境,殉情而亡。」
天山神丐禁不住黯然一歎道:「這孩子天生異質,但是一身情孽牽連,要化解還真不容易呢!」
鷹行迅速,不到半天,已至漕宇廟前,麟兒人稍清醒,望了底下一眼,只說了「廟宇」
二字。兩老朝下略看,即知所在地點,神鷹束翅下降,就在廟的附近,兩老躍下鷹背,並肩同行,直向玄武殿走來,但見殿已殘舊,一片荒涼,斷井頹垣,傷心慘目,神丐一聲長歎道:「人美如玉,處境如斯,赤子心胸,善良可愛,亦可見江湖行道之不易了。」
蒼鷹老人一笑道:「老友浩氣干雲,壯懷激烈,今卻為麟少俠的傷勢觸景傷情,愛護期望之殷,由此可見!」
兩老走近廟門,只見出廟內走出一絕色女子,她身著紅絞細襖,配一副百淡紅羅折裙,綠雲掠鬢,翠背含顰,背上插著一柄長形古劍,劍柄上光分十彩,時隱時現,一望而知是那軒轅至寶,她項下掛著一顆奇形碧玉,碧霞閃閃,隱蘊金芒,這正是太古神珍紫龍玉壩,人本來生得如煙籠芍葯,似盛開牡丹,加以那絕世奇珍放出了祥霞彩瑞,擁在那嬌軀四周,直似桂宮嬌娥,雲間仙子,只見她輕移蓮步,款擺柳腰,陣陣蘭香,隨風飄溢,滌盡俗懷,這才是落雁沉魚,羞花閉月,人間麗質,莫勝於領!只看得二老暗中點頭,同聲喝彩,見她身上背帶的都是麟兒性命交關之物,一望而知她與麟兒關係不比尋常。
這女子見來的是兩位老者,一個乞丐打扮,高大身材,頗有白鬚,修眉朗目,雖鴿衣百結,但潔淨異常,她眨眨大眼睛,大約心裡有數,但看到老者手上,抱著一個少年男子,就裝束看酷似麟兒,臉上似飄起無限困惑,但一顯即隱。右邊那老者,白髮如銀,其長過腹,白鬍子也有一尺多長,滿臉慈祥,如春風化雨,極使人生親切之感,一望兩位老者,就知是師執前輩,只見她先向天山神丐盈盈一禮道:「老前輩可是譽滿江湖的天山神丐?」
老化子忙點頭稱是,也還了一個禮,同時心中暗笑道:「妙啊,他們小兩口可說是無話不談,否則,彼此從未見面,怎能知道我這叫化子?大約那龍虎棒法與陰陽罡力也傳給這女子了。」又給她引見了蒼鷹老人,那女於也向蒼鷹老人見了禮,並說出了自己的姓名與派別,兩老這才知道小麟兒未來是一箭雙鵰。
出來的女子正是瓊娘,見過了二老,忙問天山神丐道:「老前輩,你手中抱著的,是不是麟弟弟,難道他受了重傷不成?」
蒼鷹老人忙將他在大巴山經過及受傷情形,概略地說與她聽。這一說,只聽得她嬌軀發抖,熱淚紛拋,有氣無力地問道:「他……他那傷勢,難道就無法挽救了麼?」
神丐點頭一歎道:「我們且讓他躺下察看傷勢後再說。」
瓊娘忙將二老引人麟兒房中,神丐將麟兒放在床上,並告訴她所需磁鐵業已取回,著瓊娘拿去救她師妹,瓊娘自然不敢有違,忙出房去訖。
二老將麟兒衣服打開,見胸口一片藍紫,手探胸部,跳動極微,脈息亦至為微弱,幾至不可辨別,知道心脈受傷慘重,如不施用克制伽藍手的內功,並打通全身奇經八脈,縱有靈丹仙露,也難望其著手回春!
神丐皺眉問老人道:「你和你師兄習的多半是同一路子,而且也擅伽藍掌力,對於他的治療法是否知道?」
老者默然一歎道:「伽藍掌法治療極為困難,不僅我本人會用而不會治,就是先師也無法使其復元,普天之下,能治療此傷者,除崑崙派之千元、太清佛門之般若、青靈,還有太乙五靈及儒家之一無與天運各種功力外,就只有我恩師手創之三陽罡力。但三陽罡力並不能使傷者完全復元,但可保得命在,其中最佳治療方法,以一元、天運、太清、太乙五靈及佛門是般若罡力最為神奇,不過一元天運,江湖上從來未見過,是否有此罡力猶有問題,太清罡力雖為崑崙絕傳神功,但這孩子不但獲得此項絕傳,而且功力奇高,至於太乙五靈及般若罡力,據雲一系崆峒絕傳,一則為佛門秘技。百餘年來即未出現江湖,目前崑崙掌教以師門秘技失傳,自創有一種乾元掌力,麟少俠於啟蒙時即獲得此項傳授,據我付測,紫陽道友能悟出此項功力,系參照易經佛經而以道家方法為主,旁推搏引而成,功力雖玄,可能較大清罡力技遜一著,最奇是麟小快似尚習過另外一種秘技,它能不循正軌,專找捷徑,前次治療我目疾時,竟以玄門導氣人目之方法,助我雙目去毒培元,當時我心中至為詫異,因為老一輩江湖道,也無人有此功力,故當雙目將愈時,我暗運伽藍內功,故意實施反擊,他不但能綿綿化解,而且另有無數潛力從其他穴道,滾滾而進,神奇之處莫可端倪。他恩師紫陽真人,我尚未曾遇合,功力高下無從置評,但他師祖太玄真人雖曾領袖武林,功力臻於化境,我卻見過數面,就事論事,武功上卻遠不及這孩子之神妙精純,但此次受傷,大約因為護身神功發動太遲,全身要穴被我師弟運用天靈指閉住,先機即失,功力頓減,太清罡力雖奇,卻無法發揮威力,傷及心脈,治理至難,老朽卻委實無法可想,不過我可用本身功力助他醒轉過來,待他神智清明以後,他自有治傷之法,也未可知。」說完,運氣凝神,手上發出絲絲熱氣,往麟兒全身穴道緩緩推拿。
天山神丐並用掌心抵住麟兒腳底湧泉穴,發出內功熱力,助長麟兒功力。這兩個武林高手為了拯救這孩子,不惜消耗本勢真元,竭全力以赴。這邊二老救治麟兒,另一邊則是瓊娘治療師妹,雙方都是同時動作,為時極久。瓊娘已將師妹毒刺取出,麟兒受傷之事,卻未讓玉英知道,因為畢瑤被劫已夠慘了,急盼麟兒歸來謀求解救辦法,誰知麟兒這次傷得更慘,失意之事,紛至沓來,真使瓊娘愁上加愁,芳心欲碎。薛瓊娘取出毒刺後,心惦玉郎安危,囑師妹寧神靜養,匆匆進入麟兒房中,見到二老滿頭大汗,手中白氣絲絲而出,不絕如縷,自己身子反正是麟兒的,此時也無暇顧及避什麼男女之嫌了,走進榻前將玉郎仔細一看,只見他臉色慘白,胸口上出現一片紫藍色傷痕,雙目低垂,昏迷不醒,想起玉郎情重,蓋代奇姿,為顧自己安危,懷中異寶留給自己防身,憑赤手空拳獨赴巴山找尋磁鐵,遭人暗算,身受奇傷,果如不測,真是百身難贖了,想到此處,眼淚早奪眶而出。嬌軀顫抖,人也幾乎昏倒,為避免分散二老行功,緊咬銀牙,勉強將身子定住,靜立榻前注視玉郎變化。二老行功已久,按照普通傷勢,此時早已復元,但麟兒迄未睜眼,兩人神目同時睜開,看到麟兒情景,不覺各自搖頭,蒼鷹老人突然雙目復閉,一聲微哼,手上白氣大增,一絲絲透過麟兒毛孔,直向體內鑽去,雙手推拿比前更緩。天山神丐知道此老竟不惜毀去數十年功力,助長此子神智復明,因為自己酷愛靈秀少年,加以年事已老,塵世間也無多大留戀,人家既能捨己為人,本身尚何所惜?當下也閉著雙目,運用坎離交濟之法加緊行功。兩老這一拚命,無異將二人元氣都灌注在麟兒身上,不到一刻,麟兒身上汗出如漿,臉色已略見紅潤,身子也微微動了一動,二老又睜眼看了一看,臉上同時露出笑意,但兩人頭上白氣蒸騰,汗出如漿,臉上也同時現出倦容,可是兩老咬咬牙,依然行功不輟,但見頭上白氣,愈來愈大,如鍋中蒸氣團團而起,瀰漫全室。
瓊娘起初還未察覺,一見這情形異常,忽然憶及師門學技時,青雲師太曾言及習內功的人,均須運用水火既濟的道理,如使用內功過度,使功力外洩,則不到半天時間,可廢掉一身功力,看到二老這種情形,分明是犧牲自己功力,挽救玉郎性命了,想到這裡,心中一酸,那眼淚如斷線珍珠落個不停。她咬咬銀牙,移動抖戰的嬌軀,探手麟兒革囊中,取出玉瓶,拿出玉匙,從瓶中掏出紫蘭仙寶兩顆,納了一顆在蒼鷹老人口中,又傾了一匙仙露給他喝了,老人睜開眼,面現驚喜之容,向她點頭笑了一笑,她也苦笑了一下,又照樣給了天山神丐一顆蘭寶,一匙仙露,神丐喝過之後,不禁噫了一聲,也向她點頭默許。
說也奇特,二老吃了蘭寶,喝過仙露後,那頭上白氣,臉上大汗,立時不見,不到一頓飯的時間,麟兒已全部清醒過來,二老也停止功力。
瓊娘驚喜若狂,攜著麟弟弟的手,臉偎在麟兒身上,熱淚流個不停。麟兒撫著她的秀髮,目蘊淚光,很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又對著坐在一旁的兩老苦笑了一下,並點了點頭。瓊娘又起身取了一枚蘭寶,一匙仙露,餵給麟兒吃了,磷兒養了一會兒神,精神已見好轉。
天山神丐問麟兒道:「你傷及內腑,擊傷你的是伽藍掌,你擅太清乾元兩項秘技,目前你有無治療方法?」麟兒想了很久,點點頭。
兩老聽了,異常高興,瓊娘也轉悲為喜,略舒愁眉。她放下了麟弟弟,轉身到玉英房中,看了她一番,見傷處浮腫瀝消,臉上雖然清瘦了許多,但仍掩不住國色天香,忙扶玉英坐了起來,慢慢行功運氣,驅除體內餘毒,以資早日康復。
瓊娘正待轉身離房,玉英忙喊了一聲:「三姊且停,小妹尚有話說!」
瓊娘停住了嬌軀,回轉身,怔了怔神,勉向玉英微笑道:「四妹有何吩咐?」
玉英滿臉嚴肅,對瓊娘道:「此次小妹這條命,能夠得到救轉,那無疑是出於麟弟之賜,承他千里往返,獨闖大巴山頭找尋吸鐵石,如今物已找回,我也被他救好,按照常情以及他那種性格而論,他人既回轉,絕不會不進房看我,從你滿臉淚痕及那種五心不作主的情形看來,可能他已受嚴重傷害,因為他武功已臻絕頂,能返氣為神,返神為虛,這種至高無上境地,常人絕不能傷他分毫,普通的傷,以他那種絕頂功力,只須運氣數轉,即可平復如初,但是,現在的情形不同,他房間不同語音,隱約可聞,你也顯得異常慌亂,師姊,你不用瞞我,莫不是他……他受傷慘重,來了很多高手為他治傷,而仍無法得手麼?天降神童,關係著武林劫運,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袁玉英真的百身莫贖了。」
她停了一停,見瓊娘黯然不語,忙又道:「師姊你怎麼不說話?」
瓊娘只好把麟兒獨上大巴山的經過及受傷情形一一向她說了,只聽得玉英嬌軀發抖,熱淚紛紛奪眶而出,最後聽說治療有望,始稍釋愁懷。
玉英又道:「畢姊姊的事情,你告訴了兩位前輩了沒有?」
瓊娘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了她,立即匆匆離房,將另一房間收拾好了,以作二老憩息之用,隨即轉回麟兒房內。此時玉郎臉色,已稍趨好轉,但仍氣息頗微,軟弱無力,他拉著心上人的手,雙目向她注視了一會兒,口角間微含一絲笑意,這情景,比哭還難受,只弄得瓊娘有如萬管穿心,幾乎當場昏倒。
天山神丐滿臉慈祥地向瓊娘說道:「他已食過仙露異果,可促使心脈加強,只要設法加強他本身中氣,能促使他運氣行功,發揮太清罡力,則奇經八脈豁然自通,伽藍掌功在體內遂起不了作用,病體自然痊癒,你如此時惹起他的傷感,則不但對他無益,反會促使他情況惡化,據我看,我們這兩個老怪物也該覓地休息了,剛才,如果不是你拿仙果仙露助我們一臂之力,憑我們那點內家功力,早已一毀無餘,結果,我們總算因禍得福,不但功力未失,反而因此增加,這果露靈異非凡,麟侄既已食此,讓他稍事靜養,情況必有轉變,我們出房休息去吧!」
瓊娘將二老引到另一房中,待二老坐定,只見她眼淚如珠,盈盈向二老拜倒,位訴道:
「愚侄女身受麟弟救命之恩,自願委身相侍,此去巫山,亦為侄女復親仇而起,如今師妹受傷未痊,麟弟傷勢慘重,師姊畢瑤又於昨晚被人劫往峨嵋,失意之事,重重而至,愚侄女道淺力微,寸心已亂,尚祈兩位師伯恩憫援手!」
神丐忙揮手命起,瓊娘只覺一股潛力往自己身上一托,忙將身於往後微移,以陰導陽,化解來力,嬌軀也緩緩而起,淚還未干,向著二老苦笑了一下。
神丐看了蒼鷹老人一眼,兩老微微一笑,問道:「何人來此,將你師姊劫往峨嵋?你可詳說經過,我二人願為你作主。」瓊娘只好遵命,細說畢瑤被劫原委。
原來自麟兒等進入玄武殿,行跡已被漕宇廟的人秘密跟蹤發現,待麟兒獨去巴山,廟中只剩畢瑤等三人,其中還有一個病體沉重,消息報告給鐵杖仙童後,他自然心中大喜,即與冷面觀音商量,預備截持三女,解赴峨嵋,讓他們師尊輩親赴峨嵋要人,而後一網打盡,獨霸江湖。這計策極為歹毒,冷面觀音對峨嵋心無惡感,雖然並未由衷贊同,但礙於老伴情面,故並未反對。當下由冷面觀音趕回觀音庵,帶來楊立、雙華及青城三鳳,返廟後,鐵仗仙童命廟中弟子騎著寶馬,抱著虯髯道人返回峨嵋,醫治內傷,寶馬奇快逾恆,電掣風馳向峨嵋駛去。
鐵仗仙童與冷面觀音藉著楊立、雙華及青城三鳳,於晚間到達玄武殿,由楊立在外問發話道:「崑崙弟子輩聽清,日間你們曾犯及峨嵋鐵杖真仙及青城冷面仙子,今二仙攜眾降伐,如知悔改,應立即自縛外出受責,我師叔輩自能不念小過,看爾無知,從輕發落,否則,他們舉手之勞,你們卻有碎骨之慘,言盡於此,速出來答話吧!」
這時畢瑤和瓊娘正盤坐玉英榻上閉目養神,一聽楊立發話,瓊娘忙將紫龍佩交付玉英,囑其掛在項上,吹口真氣即可發揮威力,抵禦敵人,她自己掛著龍泉軒轅,龍形穿掌,逾窗而出。
畢瑤性子過急,瓊娘未發動,她早已出窗動手,待瓊娘外出,畢瑤人已不見,楊立與陳玉貞兩人也離開了當場。瓊娘認為畢瑤被人引開,因掛念師姊安危,當時在場者又是兩位高手,心雖著急,但又不能離場察看,鐵杖仙童一見瓊娘出來,一出手就是啞招,但見杖影如山,捲起一股狂飄,直向瓊娘打來,瓊娘俊目一觀,場中除有冷面觀音外,另有雙華及青城兩女,五人如聯合出陣,自己本事再大,也不是敵手,這只能仰仗心上人的太古奇珍與之一拼了。素手緊握軒轅劍柄,那劍柄其溫如玉,隨手一拔,劍作龍吟,一出鞘,即有萬道紫光,千重彩瑞,黃龍滾滾,隱蘊雷鳴,劍柄上迸出十道彩霞,結成一重光幕,緊罩著瓊娘嬌軀,瓊娘見鐵杖仙童杖影如山,根根壓至,軒轅劍一招狂風捲浪,紫霞迸發,如一座金山,擁著一條紫龍,直奔對方杖招,那仙童大為震驚,連冷面觀音也玉容失色,只見她輕揚素掌早已打出劈空掌力,走石龍砂,勢若奔濤,直向瓊娘襲來,瓊娘知道心上人這把寶劍百邪不侵,掌力難達,心有所恃,氣定神寧,掌風襲來,視若無睹,竟施展天音樂譜中那種奇異招式,發動凌厲攻勢,有如排山倒海,招招指向鐵杖仙童要害,那劈空掌雖然無堅不摧,可是捲到瓊娘劍幕時,十彩霞光內忽然發出一種柔和力量,將襲來罡力輕輕化解,微風輕掠,砂石自落,冷面觀音異常吃驚,手抱奪命金蓮撲向瓊娘,這婦人大約急怒攻心,失去理智,竟不顧江湖身份,不惜以二對一,蓮花刃舞來呼呼作響,百步生風,只見一團紅光,只在瓊娘四方八面團團亂轉。
這裡以二對一打得不可開交,廟門內袁玉英身臥病榻,竟以一敵三,真是險事重重,變生時腋。原來雙華興成玉霜熊玉儀等三人,見出來的只有畢瑤和瓊娘兩個,畢瑤一出窗,就被鐵杖仙童百蠱神功打中,人早目眩頭昏,全身穴道又被他點中數處,人即當場昏倒,陳玉貞上前把她一把抱住,鐵杖仙童立吩咐楊立偕陳玉貞將人送上峨媚,兩人騎上寶馬,由陳玉貞抱著畢瑤,快馬加鞭,直奔峨嵋。袁玉英與虯髯道在雙方較技時,虹髯道使用黃蜂刺將玉英打傷,自己亦中了麟兒罡力,當時雖服了冷面觀音贈送的兩粒靈丹,回廟後,又經仙童推拿治療,但因傷勢極重,無法一時平復,只好送回峨嵋,函請掌教設法,並囑弟子徒眾暫時離廟,以避免敵人捲土重來,受無謂犧牲。鐵杖仙童心高氣做,因遭麟兒挫辱懷恨在心,故作背城借一之舉,來時並囑咐楊立、雙華及青城三鳳,只要動上手,就不必有所顧忌,故雙華玉霜玉儀想趁袁玉英受傷之機加以劫侍,運送峨嵋,替師叔出氣,進了廟,潛入玉英房中。
袁玉英雖然身受重傷,但耳目卻極靈敏,雙華未進房門,她早用一口真氣,發動紫龍玉-,只見千重碧霞迸射而出,金龍在碧霞中飛騰舞躍,矯矯不群,雙華踏進門,那碧露中迸出一股狂颶,直向雙華撞去、雙華退閃不及,被撞得跌了一跤,只跌得頭昏腦脹,眼冒金星、怔怔神,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成玉霜與熊玉儀見雙華吃了大虧,玉霜因雙華是自己未來夫婿,更產生了同仇敵汽之心,於是拔出背上長劍,劍身上擁起一片黃光,劍芒中顯出無數飛蜈,因屬青城四劍之一,確實神妙非常,成玉霜目凝劍尖,力貫雙臂,疾用一招百鳥朝風,擁著無數天蜈,直向碧霞飛落,怎耐紫龍玉珮,乃太古奇珍,威力不可思議,待黃光與碧霞一經接觸,只聞得波波數聲,黃光中天蜈紛紛四散,寶劍頓時黯淡無光。
熊玉儀清叱一聲,拔出青城四劍中之赤癸劍,這劍也是魔家異寶之一,一出鞘即發出萬道紅光,奇腥撲鼻,玉儀一招孔雀開屏,劍式凌厲無匹,直向碧露掃去,玉-上紫龍影朝著紅光只一卷,紅光立即消去大半,緊跟著一股純陽勁力,挾著雷霆萬釣之勢,向他三人打來,二女與雙華急忙躲閃,嚇得臉孔變色。三人搗亂了一陣,不但未捉住受傷的人,連玉英臥房,也無法進去,事既如此,沒奈何,只得罷手,這且按下不提。
瓊娘心惦師姊安危,不得不速把敵人解決,故施出渾身解數,仙童、觀音再好功力,也敵不過那洪荒異物、天地精英。鐵仗仙童一招疾風暴雷,擬穿開劍幕,直取瓊娘肩井穴,冷面觀音手中毒蓮化作玉笛橫吹,硬取瓊娘腰部,美瓊娘一聲清叱,劍化八方風雨,分迎兩人,只見萬道紫芒耀人奪目,寒光貶骨,疾若奔雷,金龍影迎著兩人兵刃只一絞,暮聞嗆啷兩聲,仙童與觀音手中兵刃均只剩下半截。冷面觀音因金蓮系青城至寶之一,得來不易,毀於一旦未免傷心,粉目中不禁為之淚落。鐵杖仙童人以杖名,於今寶杖被毀,變為徒手,這是從來未有的侮辱,氣昏了頭,存心拚命,袍袖連展,放出百蠱神功,只見一陣腥風擁著無數細微光點向瓊娘襲來,瓊娘運功發動劍幕,寶劍光芒大盛,腥風觸著紫霞,忽然霹雷一聲,紫霞內迸出一道火光,打來的腥風,投入火光之內,緊跟著紫光閃了幾閃,腥風早消滅於無影無形。
忽然從瓊娘劍幕裡起了一陣呼嘯之聲,六道金光迸射而出,空中現出六條金鯉,分向觀音仙童頭上飛來。仙童心中一怔,躲閃不及,右臂上被金鯉擦臂而過,劃開一道血槽,深達半寸,長約三寸以上,皮開肉綻,那還不說,空中金鯉還有兩條,向他頭部直撞而來,眼看仙童命喪當場,冷面觀音忙將左右手向空中一揚,打出百步劈空掌,將飛來金鯉方向撞偏,並將仙童往斜刺裡一帶,面對瓊娘喝道:「崑崙弟子,請速停手,我尚有話說!」說完,從身邊取出靈丹數粒,著鐵杖仙童立即服用,並取出粉紅色藥粉一包,匆忙忙撒在仙童傷處,將血止住,目注瓊娘,靜待回答。
瓊娘心地善良,擲出魚籃,將金鯉取回,散掉全身功力,收去劍幕,抱著心上人的寶劍,微睜秀目,向冷面觀音喝道:「有話請講!」
冷面觀音玉頰微紅,囁嚅對瓊娘說道:「你的功力,我們已兩度比較,確也不凡,不過靠著異寶神奇之力居多,真正的本領尚在其次,我們既敗在你手中,自無話說,不過你有一同門姊妹,業已被我門抬獲,解往峨嵋,今日我們就此罷手,訂下百日期限,你可約派中高手到我們峨嵋要人,那時再以武功比高下,你勝了,入給你領回去,我們也不再與你們為仇,如你等戰敗,那只有請貴派掌門叩頭謝罪,講明從此不再踏入川境,或與峨媚互相聯盟,彼此一家。你能擅自作主,就作決定,如不能作主,可稟明你師尊後,再函告峨嵋,百日之內,你師姊絕無半毫傷害,過此期間,我可無法擔保,取捨從違,在於你一念之間。」
瓊娘冷笑一聲道:「你挾我師姊作為人質,即此一念,其心可誅,本來,我也可將你二人就此擒獲,以牙還牙,因念你們年事已高,修為不易,我以一個年輕女子,作事也不能如此毒辣,而今網開一面,替你們保留一點面子,百日之約,屆時必赴,師姊畢瑤如有半點損傷,我師弟季嘉麟,他卻不像我如此容易說話,而且舉手之力,即可將峨嵋化作粉齏,我事先明告,你們可得小心提防,我也不願作無謂多言,勸你們早點離開,免我嫌厭。」說完返身入廟。
雙華與玉霜、玉儀剛從廟中走出,瓊娘心中一驚,寶劍一揚,喝問道:「你三人行動鬼祟,人廟何為?如不言明,立教你們血濺五步,一個也走不脫。」
熊玉儀也不禁勾起滿腔怒火,秀眉一揚,怒答道:「好大的口氣,你依仗的也不過是幾件異寶奇珍,手頭上也不見得比我姊妹高明,你那妹妹依然是無傷無損,盡可放心,倒是我熊玉儀想和你憑赤手空拳比比高下,你如有膽量,不妨就在廟外鬥鬥。」
瓊娘聽說師妹未傷,知紫龍-威力奇大,他們無法解破,心中一定,忙將寶劍往背後一插,蓮步姍姍,冷笑一聲,就著熊玉儀發招動手。
熊玉儀原是青城赤霞女最小的一位女弟子,功力極高,拳術輕功至為出色,模樣兒也生得嬌俏異常,只見她一身淡綠勁裝緊裹著玲玫嬌軀,細腰上橫束著淺黃色纖罷帶子,足蹬紅緞子白花小劍靴,淡綠包頭,秀眉星目,櫻口瑤鼻,雖然比不得瓊娘又俏又艷,但也是一位絕世美人。瓊娘心想,這妮子一貌如花,我如下手過重,說不定麟弟弟又要咳怪,倒不如把她擒下留作人質,好換瑤姊。對手已將嬌軀微閃,卒起發難,右手驕起兩指天外來鴻,左手驕指如點,金針指路,一點耳根穴,一戳當門穴,指挾勁風,身如電閃,快似流星飛天,狠狠點到,美人兒一貌如花,心卻狠辣。
美瓊娘一見來招,不閃不避,摹地雙掌往外一翻,右手金絲纏腕,硬扣對方左手脈門,左掌翻出,架開對方來式後,倏地變掌為抓,直向小妮子右乳上輕輕一按,只覺其軟如棉,她心中暗笑,假如給麟弟弟看了,不把他樂壞才怪。熊玉儀一上手,心高氣傲,初對掌就輸了人家一招,雙乳被人摸上,好在人家和自己一樣是個雌兒,如果是男的,那還得了,也不由心中不服,心想,這個美人兒,天生絕色,又俏又艷,如果自己是男的,把她抱一抱,那豈不真個銷魂,也待我來耍耍她,出出這口惡氣,瓊娘按她右乳,她乾脆滿不在乎,暮地右手一縮用時往下一按,進步橫掌,直取瓊娘小腹,瓊娘正待閃避化解,小妮子左手忽然往上一探,用手在瓊娘臉上狠狠地摸了一把,然後趕快閃開,一邊閃,一邊將手在鼻上聞了一聞,輕笑道:「好香啊!」這哪裡是打架,兩個美人兒簡直是在場上互吃豆腐。
瓊娘玉頰被人撫摸,除了麟弟弟,真還沒有第二人,對方以牙還牙,真弄得啼笑不得,然而自古以來,不論男女,只要才貌相當,每多惺惺相惜,這一戲弄,彼此問倒存了不少好感,兩人拳腳如飛,上下縱躍,只見兩條黑影在場中飛來飛去,瓊娘心繫師妹安危,不敢久曠時日,小妮子拳腳不弱,又好糾纏,如不早點擒她,恐怕旁人暗襲,想到此處,竟用內功將玉儀拳招引開。急下手,將玉儀巨骨。期門、玄機等三處穴道一齊閉住,緊跟著抱起玉儀嬌軀,急向廟中飛落。
忽聞幾聲清叱,緊跟著,呼呼掌風自背後襲來,背上軒轅劍猙的一聲,早已出鞘數寸。
劍柄上迸出十彩光華,結成一道光網,將襲來的內家勁風擋住,仙童、觀音一見奇襲無功,呆望廟內怔怔他說不出話來。
原來瓊娘與玉儀對掌時,冷面觀音以菩薩心腸,關心仙童臂傷,細將他衣袖撥開一看,見整個右臂已被鮮血染紅,傷口也異常慘重,她想到兩,人幼時交情,不禁心中異常憐惜,忙從身上再取出一包藥粉,輕輕撒在傷口,又從他身上撕下一塊道袍,仔細將右臂包好,然後柔情萬種,笑問仙童:「還痛不痛?麻不麻?」
仙童只好答上一聲:「已不痛不麻,請師妹放心。」同時心中著實傷感了一陣,如果體無缺陷,憑師妹這種愛護,那豈不要好好地溫存她一番。
驀聞觀音驚呼一聲:「糟糕!」人如弩箭,向前直撲。仙童啟目一看,原來玉儀己被那女子擒在手中,於是緊趕著也向前縱去,人未到,雙方己不約而同打出內家罡力,無奈太古神物性已通靈,竟能自動出鞘結網抵禦,再打也無法可想,只能怔在當地。
瓊娘隱身劍幕之中,一陣冷笑道:「你們劫持了我師姊,本不欲以牙還牙,無奈他們三人,竟乘廟中無人之際,欲擄我受傷師抹,存心可惡,才出手擒她,這種手法出自你們,怨不得我,如送還我師姊,我也將她釋放。她人很聰明,我也喜歡她,對她絕不虧待,所言盡此,從違任便,如果再在附近搗鬼,我必運用神劍力量,對你們一舉殲滅,以免危害江湖。」
說完,突施展陰陽罡力,勁風將廟外一棵古松震落,只看得鐵杖仙童觸目驚心,冷面觀音粉臉變色,知道再搗亂也討不了好,好在還有百日之約,勝負之數可決之於峨嵋,大丈夫能剛能柔,能屈能伸,何必斤斤計較於當前,故攜著玉觀音,帶著雙華、玉霜,不分晝夜直奔峨媚而去,暫且不提。
瓊娘擒了玉儀,她人雖不能動,心中卻甚清楚,也能言語,瓊娘用手把她臉蛋狠狠地摸了一把,也向鼻子上聞了一聞道:「好香,這香味給我那麟弟弟聞到了,他不愛煞你才怪!」
說得玉儀霞生玉頰,閉目不語,瓊娘攜著她的手,笑道:「你害什麼羞?誰叫你師叔們把我師姊擄去?我不得不採同樣手段,實告你,我對你真還喜歡,委屈你數日,再行把你釋放,絕不留難。你如要逃,逃得掉,我也不會追你,你願不願意呢?」
玉儀嗔道:「我被你擒住,自怨我學藝不精,可是我和你同樣生就女兒身子,可殺而絕不可辱,說良心話,我見你心存喜愛,所以有幾招明可得手,我也縮招不發。你那拳路卻詭異非常,我捉摸不定你的門派,而且你練就天山派的陰陽罡力,據師叔講這種神功內力,沒有十數年的修為,絕不會成功,就你武功造詣而論,似有背武林常規,至於你那什麼麟弟弟,我兩位師叔聯合出手,不僅未能動他分毫,反敗北於俄頃,拳招異式,據雲從未出現於江湖,雖然他自稱派屬崑崙,但第一次用的卻是達摩罡力,那是少林派鎮山神技,白應非崑崙所有。第二次我金師叔用毒蓮主露噴他時,他競使用護身神功,那種功大無色無聲,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香奇味。據金師叔言,江湖上有香味的護身功夫,只有佛家的檀香功及崑崙派久已失傳的伏魔神功,這兩種功夫,百餘年來就從未有人發現,如今伏魔神功卻從一個少年人的身上使出,而且威力大得出奇,這不能不是一件震撼武林的怪事,所以利用快馬飛報峨嵋掌教,叫他推算這件奇事,而今你我已成仇敵,無法化解,你有那心上人作你靠山,自然得意洋洋,無憂無慮,但是,我勸你不可過分樂觀,峨嵋高手如雲,真正打起來也難料鹿死誰手,我身被擒,殺剮任便,如皺了皺眉,就不算江湖兒女!」
瓊娘嬌笑道:「我的好姊姊,像你這樣一個美人兒,愛猶不及,那還捨得殺你?我此時有要事在身,無法和你細談,只好暫時委屈你,事完,我們作個異姓姊妹吧!」說畢,把她抱了安置在一神龕內,裡面雖然黑暗,但也潔淨異常。玉儀穴道被閉,無法抗拒,只好由她。瓊娘眨眨大眼,早已含笑而出,看望師妹去了。
玉英躺在床上,拿著紫龍玉-,在那兒默默出神,想些什麼,不得而知。兩人互把經過情形一說,玉英聽到畢瑤被劫,粉目紛紛淚落,但峨嵋也留有人質在此,芳心自較為安定。
兩姊妹談了一陣,聽到一聲鷹鳴,瓊娘因此迎了出來。
天山神丐聽完瓊娘敘述的全部經過,不覺心中暗自吃驚,他知道峨嵋實力至為雄厚,畢瑤被劫往峨嵋,這亂子可闖大了,目前怎樣打算,委實無法預謀,他望了蒼鷹老人一眼,見老人也面現為難之色,正在打不定主意的當兒。忽然天山神丐大喝一聲:「何方朋友,敢來此間窺視?」
劈手一掌揚空打擊,兩扇窗門立時被掌風震落,只聞窗外冷笑一聲,但不見任何人影,神丐震怒異常,一招飛燕投林,人已穿窗而出,追查敵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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