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其中俏立一位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的美人。
頭上鳳釵耀目,秀髮如雲,臉兒宜喜宜嗔,宛如一輪明月,上嵌一粒紅珠,和兩顆寒星。
身穿錦緞勁裝,足登小蠻靴,外罩一件滿繡銀鳳披風。一色純白,光芒四射。
更襯上她,修短合度,骨肉均勻,端的閉月羞花,如同仙女臨凡,艷麗無儔。
一時只看得台下眾英雄,如醉如癡,個個大張著眼,伸長了脖子縮不回去,神魂顛倒,意亂情迷,鴉鵲無聲。
半晌,大家才長長噓了一口氣,又齊聲歡呼道:「啊!玉觀音。」
並且老祖母凌波仙子卓如蘭,白髮蒼蒼,手扶龍頭枴杖立於其後,兩旁分列白鵬白鯤夫婦。
且剎時間,入雲龍白鵬,趨前數步,含笑向台下先作了一個羅圈揖,然後高聲道:「在下白鵬,奉家母之命,為小女鳳英了結終生大事,承各位少年英雄,不遠千里而來,深感榮寵,並請賜恕招待不周之罪,敬盼諸君按台規所示,各顯奇能,本宅決不食言,統祈謄諒是幸!」
隨即雙手一拱,彩幕低垂,繼之三通鼓響,才正式比武開始。
自然如此美人兒,誰不垂涎,三尺心想雀屏中選,因此馬上使有不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人,不自量力,為求僥倖入選,奮不顧身進場。
可是武功一道,卻一絲一毫假借不來,而且在場的全都是明眼人,又難以取巧。
因之不一時,便有許多人原形畢露,怪狀百出。
若不是身陷浮沙,就是濺得渾身白粉,宛如灰人兒,最是一些莽漢,自持提縱術有幾分火候,叫足勁力,欲圖越過浮沙白粉等三陣,猛躍猛攛,以致收不住勢兒,直衝入水,變成如同落湯雞模樣,令人捧腹。
至此,群雄才深覺這一枝美麗的花兒,實在太不易折。別說比武闖武當七星劍陣,就是上台資格這一關,也確非身具奇能,不克通過,連有輕功中的「草上飛」絕技,都悉皆無用。
是以登時便有十之八九,望而卻步,再也不敢獻醜。由應試之人,成為觀眾了。
當然,來此問鼎群雄,也並非全無身負絕學之士。只是初試三關,乃三種不同的上乘藝業。一身兼備之人,實在稀有而已。
有的輕功中式,卻無法通過斷鐵棒一關。有的硬功得有真傅,對沙粉陣又望而興歎!或者是前兩關皆能合格,可又為隔空熄滅香火所難。
總之全才太少,何況大家都是年青人,這種絕技,每一項又都必需窮十年二十年苦練之功,光陰有限,苟非得有意外奇緣者,曷克臻此啊!
不過如說此來濟濟多士,數百人中全連初選合格都無一人,那也未免小覲。
想來他們必然是富於經驗,老於世故,先讓別人爭先,冷眼看看主人各種難題,實際功效大小,然後再謀而後動呢?
如此一直到日麗中天,仍無一個初步中式之人。
這時中央正座上,雁蕩笑方朔韓當,適在峨嵋掌教赤陽子、少林靜一大師、武當二老附近。
他眼見現狀,不由細瞇著眼,大搖其頭,自言自語道:「看來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這許多少年人,也多半都是名門正派出身,怎的個個如此不濟哩!」
隨又側面向靜一大師歎道:「唉!咱們正道武林中,忒也故步自封,就拿貴派來說,明明祖師遺留七十二種絕技,卻又故不輕傳,或是只准專精一藝,以致後輩越學越少,永無進步了!大和尚,你說可是?」
可是靜一大師聞言,僅宣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含笑不語。
其時東棚中,也正有一位,骨瘦如柴,黑頭黑腦,形如猿猴的小伙子,起身下場。
且隔座峨嵋赤陽子接口向韓當笑道:「老偷兒,別多嘴發歪論啦!你大約總看過戲兒,當知開始都不外是抱抱龍套的腳色,壓軸的才在後面呢!你且拭目等待這一場好了。」
並看了靜一大師一眼,又道:「誰說少林門人,都是專精一藝呢?」
顯然,這位少年,必是少林俗家弟子無疑了。
但見那丑小伙子,縱到浮沙陣前,先做了一番運氣工夫,然後雙肩一幌,向前撲去。
眾人只覺這小子,宛如一隻大黑雕,快捷如風,身形一掠,便是兩三丈,足下點了幾點,就飛到甬道盡頭。
不但浮沙上毫無痕跡,連他雙足,也未沾著半點白粉和水漬。
果然輕功極不等閒,輕而易舉的,過了第一關。
並見他,隨即探手腰間,拔出一枝銀光奪目的短劍,向橫阻身前的鐵棒,只一劈,便呵嚓一聲,被分為兩截。
接著又收劍凝神,原地不動。陡然揮拳連番遙遙向左右長香擊去,立刻煙火應手而滅。
馬上台下觀眾,轟起一片彩聲。
尤其那丑小伙子,更精神百倍,喜氣洋洋。
同時雁蕩笑方朔,也連向少林靜一大師高讚道:「令徒不但精通達摩一葦渡江絕技,連隔山打牛神拳,也極見火候,難得,難得,可喜可賀!」
更是這半日工夫,好容易終於有人獲得初步入選,台下人心,迅即大見振奮。
而且擂台幃幕,亦立時重開,有人迎上優禮相待。
不料正於此時,忽聞西棚內,有人朗聲道:「我金光亮來也!」
此言一出,頓使全場皆驚!
因為他近年崛起江湖,身為括蒼山五鬼門人,乃盡人皆知之事,不但所行為正人端士所不齒,且明明家有妻妾,豈能也上台應選。
故而登時公證人中,九華掌門聖手金剛林寵,迅即離坐高呼道:「金少山主且慢!」
本來在他原意,一則是自己與台主交非泛泛,不能坐視。再則和小天王金光亮,也有數面之緣,所以搶先挺身出頭,希望能予化解。
但不料金光亮,卻聞言微一緩身,側面冷笑道:「林大掌門,也有這份興趣麼?咱們就上台比劃如何?」
他極不客氣,且大有挑釁之意。
不過林寵,因白府乃是一場喜事,不願橫造糾紛。
是以仍捺住胸中怒火,若不經意的答道:「這都娃兒們的事,何況少山主已家有賢妻,那能也趕這份熱鬧哩!」
照說他這種委曲求全的話語,乃已盡了極度忍讓之能事,對方總該可以見好收蓬了吧?
那知金光亮,卻毫不為動,依舊一面向前邁步,一面哈哈一笑道:「我金光亮年僅三十,那能算老,三妻四妾,又有何妨,台規並無限制,打什麼緊,干你何來?」
這幾句話,只把聖手金剛,氣得發昏第一。
也適當他,正擬發作時,忽見天台流雲劍客鍾英,向自己將頭微搖。
於是登時忍氣吞聲,暗道:「自己現時何必惶急!這小賊還不一定能准成呢?」
並且馬上又忿忿的歸座。
最是此際,台下人眾,都急欲見識大名鼎鼎的括蒼山門人小天王金光亮,究竟有多高能耐,敢如此橫強,場面十分緊張。
只見這小賊,大搖大擺走到甬道之前,首先照抄少林門人老文章,身形一縱,「蜻蜒三點水」,一連幾躍,乾淨俐落的闖過頭關,也極中矩。
並立刻反手抽出身後一枝光芒四射長劍,斬斷鐵棍。
分明所使也是一口削金斷玉的神物利器。
隨即長劍歸匣,雙臂一振,「左右開弓」,用兩記「五鬼險風掌」,將香火擊滅。
更神態悠閒,回首側顧東西兩棚,朗聲笑道:「這比少林什麼隔山打牛功如何?」
並不待迎請,立即飛上擂台。
這時主人白鵬,十分尷臉惶急!照台規,金光亮此舉並無不合,又不能當眾反悔。
設果成為事實,不但無異前門拒狼,後戶來虎,而且彼此正邪有別,愛女絕無生理!
何況方今武林大勢,俠義群雄,正謀對括蒼山五鬼有所申討,焉知小賊此來,不是別具用心哩!
但表面上,可又不能不和對別人一樣接待。
連一向偏激心計特多的踏雪痕白鯤,此際也不由莫知所措了。
自然後台玉觀音白鳳英,其芳心沉重,更不言可知!
且金光亮,一經登台,便向少林那位又瘦又矮的俗家弟子笑道:「小猴兒!我知道你就是那名叫呂朋兒,人稱什麼飛天大聖的是吧?這倒好,咱們天王對大聖,可要各顯神通了呢!」
隨又一看天色續道:「時間已經不早,今天吉日良辰,別辜負了大好光陰,來,來,來,且把第二場交卷,我就要趕當新郎官了啊!」
他旁若無人,滿口狂言。
不料那位少林門人呂朋兒,卻也昂然不懼。立刻小眼一翻喝道:「姓金的,別賣狂,我呂朋兒,眼裡還沒有你這一號呢!」
並陡然起立,向上首一站。
雖然他身瘦人矮,但神態上,也雄赳赳,氣昂昂,顯得十分精神。
因而金光亮,不禁看得又呵呵一笑道:「不差不差!就憑你這份膽氣,我也該相讓三招,請吧!」
說來「飛天大聖呂朋兒」,在大河兩岸,亦非等閒之輩。他本是人家棄嬰,為嵩山一隻母猿所救,餵養成人,後經少林靜一大師發現,見他根骨特佳,便收為俗家門徒,悉心傳授。
尤其他自幼輿猿猴為伍,鎮日登山越嶺,所以輕功奇高,且天資聰穎,用功又勤,不但盡得少林真傳,藝業高於儕輩,更嫉惡如仇,屢在中州行俠,名震關洛,為少林小一輩中,第一人物呢!
請想他在這眾自睽睽之下,兼之乃師,以及師門眾好友悉皆在座,又焉肯示弱。
是以立刻冷笑一聲答道:「擂台有規章,江湖有公道,誰要你相讓,廢話少說,還是快手底下見真章罷!小爺可不客氣了?」
同時他早已蓄勢,語落便左手一幌,一招「黑虎偷心」,右拳直向金光亮當胸搗去。
別覷他身材矮小,貌不驚人,但卻拳出如風,勁力十足,這頭一招就極見火候,大不尋常,非普通武林,花拳繡腿可比。
故而金光亮,眼見來勢,也迅即旋踵挫腰,閃身封閉,並式出「順手牽羊」,左掌沉腕便抓,右手並二指,上步欺身,疾點對方側背諸要穴,還以顏色。
雙方都是一個字「快」!觀眾只覺雙眼一眨,他們就是一個回合。
尤其呂朋兒,一招先制,馬上便使出少林「羅漢拳」,如同長江大河滾滾而出,亞賽狂風驟雨一般,拚力搶攻。
一時只見他那小身形,免起鵲落,雙臂起、頓、吞、吐,黑影飛騰,呼呼作響,果然名下無虛。
因而小賊金光亮,亦登時掌法一變,悉心應敵,並陡起毒念,暗忖:「如不短時間內把這小子料理,此次焉能為師門立威?」
原來他東下金陵,確別有所圖,既耳聞玉觀音花容絕世,心生覬覦。又因群俠大會金陵,奉命來此懾服,為五鬼重入江湖鋪路。
自然他一身所學,也確非同小可,尤其獨門「五鬼陰風掌」,譫譎無比,益之以「殭屍功」,陰毒絕倫,每傷人於無形,實非一般人所能抗拒。
請看他,五七個來回過去,雙臂一振,立時掌出隱現黑氣繚繞,寒氣四溢,二目暴射冷光,一招一式,全是地動台搖,不止凌厲變化莫測,便是這一份威勢,亦異常驚人!
是故繼續不致二十個回合,就見那位少林門徒,飛天大聖呂朋兒,面色大變,剛牙緊咬,格格作響,大顯不支。
這時最耽憂震驚的,恐怕要首推少林靜一大師了。
他既心切愛徒安危,又因身為公證人,不能出手救援,更是白道上武林,都講究的是:
「寧死不落人口實」。
因而雖然目睹呂朋兒已在險境,心急如焚!但這樣比武,乃是台規所定,只怪自己一時不合妄動嗔念,示意門人人前顯能,怨得誰來?
並且利時之間,又耳聞小天王金光亮,哈哈一笑,陡然一掌揮出,立刻呂朋兒便直落台下,萎頓在地。
分明已是身受重傷了。
如此情形,一個鼎鼎大名少林後起之秀,被人家前後不到三十招,就輕描淡寫的震飛丈外,無力再起。
試想此際全場各路英雄,那能不驚!
最是主人兄弟,更旁慌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小賊金光亮,躊躇滿志,趾高氣揚,立刻遊目四顧,又朗聲一笑道:「現在該第三場啦!武當劍陣何在?」
本來第三項難題,乃飛雲子所出。他原意中式人,如能闖過武當絕學「七星劍陣」,預料也就必能勝任抗拒強仇大敵。
可是不想此時眼見金光亮,既有一枝削金斷玉寶劍,如虎添翼,又身發旁門邪功,非人所能當。
顯然,七星劍陣,絕難奏效,也必徒自取辱,以遺江湖笑柄了!
是以聞言半響默然無語,委決不下,不敢發合,滿面愁容。
這原是頃刻之間的事。
不料他這裡正心頭進退維谷之際。
忽然東棚裡響起一陣清脆的語聲,向台上金光亮發話道:「慢來,慢來,這裡還有少爺我呢!」
想得到,此時還有人眼睜睜見小賊這種功力,敢於出場,自必是一位身負絕世之學的能人了。
可是誰知眾人一聞聲驚顧,卻見走出的,竟是一位貴家公子模樣,面如傅粉,唇若塗脂,一身輕裘華服,文縐縐,清秀飄逸弱不禁風的美少年。
大家都一致心想:「敢情這小子,必是金陵那一所衙門的公子哥兒,想仗官勢欺人,來此奪美了。」
同時白家兄弟,也作此想,且正中心懷,忖道:「讓他攪混一時也好,且看看小賊如何應付再說。」
而且眼見那美少年,走到甬道之前,似乎也要按台規行事。
於是他們又不由暗罵:「蠢材,蠢材!倚仗官勢,何不直上台來,還鬧這些自不量力的文章則甚。」
分明白家兄弟,都不把對方當作武林人看待了。
那知一轉瞬之間,他們又興奮若狂,滿面喜客的,隨同觀眾鼓掌歡呼。
原來那位美少年,從容徐步,一搖三擺的,已渡過頭關,連經浮沙、白粉、弱水三陣,人家壓根兒就是足不點地,凌空步虛過來的。
請想這種驚世駭俗的奇功。在場眾人,幾會見來,又安得不驚喜欲絕,歎為觀止哩!
並覷那少年,不驕不矜,毫無得色,若無其事的,卓立甬道盡頭。且暫不理身前所橫鐵棒,先兩袖向左右丈外的長香一拂,立時便煙消火滅。
然後雙手同握鐵棍,俊目微現神光,喝聲:「斷!」
說也奇怪,馬上那粗如兒臂的鐵棍,就如同朽木泥做的一般,應聲而折。
這種事,若非親見,誰也不敢相信。
由此也可見這少年,身具何等奇能了。
自然小賊金光亮,亦是個識貨之人,見狀不禁登時楞住了,心想:「這小子,是那路人物,怎的自己就沒聽說過?」
同時台下公證人席上諸老前輩,更紛紛互語,希望知道這位功力通神的少年,是那家兒郎。
連後台玉觀音白鳳英,都恍疑是心上人喬妝前來,忍不住暗地偷窺。
且見那位美少年,一躍登台,俊眼一掃金光亮,微微一笑道:「小生這點粗淺功夫,比閣下適才如何?」
隨又不待答言,更面色一板續道:「剛剛看你所使的殭屍功,和五鬼陰風掌,好像已有幾成火候,現在不妨盡量施展,我倒要領教,是否如傳言之甚?」
請想在這種局面下,小賊金光亮,豈能不戰而退。
因此頓時胸膛一挺,強顏呵呵一笑道:「好說,好說!謂如不信,馬上咱們手底下便見分曉。尊駕先通個名,大家再較量如何?」
這也就是他的精明處。
因為不知對方是何門派,摸不清路數,相鬥便已輸上一著,所以有此一問。
最是此時全場主客,也都聞言立刻側耳靜聽。
可是誰知那垃美少年,卻冷冷的答道:「擂台又沒規定,要先通姓名,足下何必性急,稍時自知,小生絕不是無名少姓之人呢!」
他根本就不理這一套。
並立又亮聲道:「我也不想和你過招,你不妨把殺著全抖出來,運足功力先擊我三掌,不行就趕緊縮頭回去,金陵也永不許再來。」
這種話,此小賊適才對少林門人呂朋兒更狂。
是以金光亮,立刻怒火上衝,心想:「這樣倒好,反正對自己不利,勝者為強,管他什麼江湖規矩!」
於是嘿嘿一陣冷笑道:「狂小子!你想是活膩了,我金光亮就成全你,不信這些邪門!」
且迅即凝神運氣,功行雙臂,陡然一聲大喝,橫掌向對方當胸直劈出去。
一時寒風砭骨,黑氣飛揚,震得擂台全都格格作響。
照說縱是鐵人,他這千鈞一擊,且加上殭屍陰毒之氣,對方也必死無疑。
但是說也不信,他竟然一掌成空,並定睛一看,人家卻依舊原地不動,安詳含笑,袖手而立!
如此情形,不禁立使金光亮十分詫異?大吃一驚!暗忖:「難道這小子會法術不成?」
是以頓時忿然喝道:「我金光亮,用的是真才實學。擂台規章也沒有訂鬥法術項目,這個恕我不願領教!」
同時有許多觀眾,亦作此想。
只見那位美少年,聞言作了一個不屑的冷笑,一撇嘴答道:「看來你這個蠢材,還得回括蒼山學個十年八載,再出來現世,或者去問問你那老鬼師父,這叫不叫做法術呢?」
隨又朗聲喝道:「小生體上天好生之德,不願在此傷人,難道你就一無所知-?快!還有兩掌。」
試想這少年,語氣如此嚴峻,縱然金光亮是泥人也有土性,何況他兀自懵然無知,不識厲害呢!
於是立又一橫心,更不答話,運足十二成殭屍功,目射凶光,驀地一聲不響,冷不防掌齊揮,推出一蓬烏黑的狂飆,風響皆雷,認準對方迎頭罩下。
一時威勢震撼全場,人人都為台上美少年耽心。
不過儘管如此,但金光亮卻立覺自己毒焰真氣,不僅一近敵人尺許,便被一種無形潛力化消,且頓感心神大震,血氣翻騰,不能自己,唬得魂飛魄敵!心想:「今日之事,可莽撞不得,此人不可力敵!」
幸而他還佔著人家不還手的便宜,馬上收掌納氣調元,然後微一定神,色厲內荏的,強顏將手一拱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將來我金光亮總有與閣下相見之期,屆時再了今日這番過節好了。」
接著一躍下台,向西棚一招手,和兩個同伴,便頭都不回的,離開「隱賢莊」。
至此場中主客,才長長噓了一口氣,大家心定。
尤其白氏弟兄,眼見來了這樣一位絕世奇才,如能坦腹東床,豈不是愛女幾生修到,萬千之喜!
因而趕忙雙雙走出,滿懷興奮的向少年抱拳笑道:「小俠神功無敵,歎觀止矣,快請待茶!」
不料他們這樣熱烈趨前招待,人家可並不領情。
但覷那美少年,見狀僅微微一笑答道:「小生遲到,自是要見識見識玉觀音白姑娘。」
隨又朗聲向台下問道:「還有那位上台?」
可是一直經他連問數聲,皆無人作答。
顯然,各路前來問鼎的英雄,不是在品貌上自嫌形穢,便是自審無能了。
因此他立時又向白氏兄弟道:「第二場七星劍陣何在,小生倒想領教!」
適才他那種功力,皆為眾人親見之事,試想武當派,對小賊金光亮尚且瞻前顧後,遲遲不前,這時焉願上場自損威名。
且踏雪無痕白錕,接口便笑答道:「少俠適才趕走惡徒,足抵得上這一場,小可作主,第三第四關,都全免啦!」
他這種話,也無異是宣佈人家已是入選,換句話說,他早把對方當作侄女婿了。
更是台下,聞言登時掀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半響不絕。
可是那位美少年,卻秀眉微挑,含笑向白鯤問道:「二莊主這話可真,不會反悔?」
當然,這種品貌如仙,神功絕世的好女婿,打著燈籠,天下那裡去找,白氏兄弟心喜之不暇,豈會反悔。
是故入雲龍白鵬,慌不迭插口答道:「君子一言,如白染皂,我白家還不是那種反覆無常之人,請小俠放心!」
那知他此言一出。
馬上那位美少年又安詳一笑問道:「二位莊主,可知小生是誰?」
這話可問得奇怪,他既未通名報姓,主人那能得知。
於是白家兄弟,不由聽得一楞!暗道:「咱們正要問你呢,誰知道哩!」
隨又聽那位美少年,朗聲笑道:「小生正是諸位大張旗鼓,準備迎敵的凌雲燕呢!二位莊主也不反悔嗎?」
這句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一時台上台下,不論是主人兄弟,或是邀來好友,全都不禁呆若木雞!
一則是,偏偏有這種巧事。
再則是,人家功力高不可測,壓根兒大傢伙都不是敵手,何況為女選婿,本來為的就是對付這個仇人,那又能招仇人為婿啊!
因之場中立時一片沉寂,半晌都無人打開僵局。
如此又過了良久,倏聞東棚中,有人高喝道:「我來也!」
隨見一位滿面焦黃的少年人,一聳身便橫空十餘丈,直飛上擂台。
這又大出眾人料外,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功力絕世之人,此時現身。
但見那位黃面少年,身形甫落,便向凌雲燕一拱手念然道:「不才因尊譽波及,已受惠良多,承漢陽飛書訂約,今天總算尋到,說不得,要借主人這座擂台,和閣下作一了斷了?」
這少年,表情十分激動,似有立即動武之勢。
可是那位凌雲燕,卻毫不動怒,且笑吟吟的一撇嘴答道:「我可不愛和假面孔之人打什麼交道,兄台如有賜教,還是先把臉上撈什子拿下再說。」
果然他極不等閒,一見就知對方曾經易容變相。
同時那黃面少年,也馬上伸手向臉上一抹,現出一副英俊長相,然後喝道:「我燕凌雲光明正大,豈是不能以真面目見人之輩,此舉只不過因與此間二莊主頗有誤會,又心切來此觀光,所以暫隱行藏罷了,這又有什麼假面孔不假面孔的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