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事苦難傅 那堪妹妹 志同道不合 徒喚哥哥

    這又大出南海師徒意外!

    尤其縹緲仙姑,乃是識貨之人。一見百花宮主能用如此神物利器,功力不言可知。

    是以登時滿臉鐵青,如言收手,反向駱紅珠厲喝道:「丫頭何人門下,快快說來?」

    同時九華倩女林英,也幽怨的膘了燕凌雲一眼,側面撇小嘴道:「我燕哥哥,八成是被你這狐狸精迷住,如今競六親不認了!」

    大約林英,早就暗中忌嫉,此時才不由把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了。

    這也難怪,情敵反臉,那還有什麼好言。

    自然百花宮主,也不是省油的燈。

    但見她,手橫太陰古劍,聞言柳眉一揚冷笑道;「哼!這就是你們南海看家的德行!姑娘既不想唬人,又何必平白報什麼門派!」

    並輕移蓮步,和心上人站個並肩,目視九華倩女道:「林女俠務請自重!假如你真是燕哥哥紅粉知己,就該體諒他的苦衷才是。我不妨明告,他如今身有幾重血海深仇。一個是已婚的天檯鐘姊姊,滿門為人毒害。一個是未婚的葛姊姊,被老鬼婆古完所傷。還有義兄獨行叟紀靈,和鬼影郎君公孫明二人,全都相繼慘死,大恨未雪,試想他,目前那有心情前去和祝姊姊相會呢!」

    接著看了縹緲仙姑一眼又道:「再說收徒拜師,乃兩廂情願之事。也唯其是他資質稟賦過人,以致年來各方爭相羅致,應接不暇,有無所適從之感,其實若就駱紅珠膚淺之見看來,我雲弟弟已因屢獲奇緣,自通各家所長。放眼當世,恐將無人可為其師。日前九宮山,赤手力戰落魂崖五鬼,最後劍誅鬼谷子麻江,陰風叟徐完,便是明證!」

    更說到此處,不禁自覺與有榮焉,傲然一笑,反問林英道:「林女俠!你是見多識廣之人,有沒有聽說過近幾十年來,那位自命不凡的老前輩,會像你燕哥哥一樣,單槍匹馬,赤手空拳,在玄陰五鬼五行陣合力之下,討過如此便宜啥?」

    別看百花宮主是初入江湖。

    可是她一張小嘴,卻刁鑽潑辣,鋒利無比呢!

    這一番話,不但合情合理的,把心上人毅然斬斷祝林二女情絲,掩飾得天衣無縫,說得九華倩女林英,啞口無言。而且還語中含諷,暗示南海派,根本就別再存妄想收徒之念。

    雖然縹緲仙姑,對燕凌雲獨鬥玄陰群魔,力誅二鬼之事,頗難置信。

    但回憶適才自己所經,人家功力奇高,卻絕非虛語哩!

    是以她,不停的打量燕駱二人良久,才側顧乃徒輕喝道:「英兒可看看那丫頭是什麼門路,咱們再作道理!」

    九華侍女林英,也嚶嚀一聲,盈盈向前移步。

    並先含情凝睇,看了芳心念念不忘的過去好友一眼,然後才一抬臉,直硯百花宮主駱紅珠,冷笑道:「狐狸精!姑娘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麼變的,快接招!」

    她依舊是出口就沒有好言語,無疑暗中已把燕凌雲不從己意的怨氣,一股腦都歸咎在駱紅珠身上。

    因此百花宮主,也不由頓時怒火上升,立刻將掌中太陰神劍,向心上人手中一塞,粉臉一沉答道:「駱紅珠乃看林女俠和我雲弟弟過去情義份上,不願口出惡聲,可不是怕你呢!

    好,咱們點到為止,請出手就是!」

    這時雙方已-僵局,燕凌雲眼覷二女立將相爭,深感左右為難。

    不過他,對百花宮主藝業,卻極有信心,也相信這位愛侶的為人,絕不會過份。

    且惟恐南海女怪季赤霞,要乘機有什麼舉動。

    於是始終不發一言,並退到一側旁觀。

    但見林英,聞言眉橫煞氣,也不再打答,便陡出一記怪招。五指如風,或屈或伸,似抓似點的,欺身攻出。

    掌勢既凌厲,又詭譎,快得令人無法看清,果然半年來大有所得。

    百花宮主,也嬌喝一聲:「來得好!」

    頓時腳踩「六合潛蹤步」,微幌香肩,身化一條紅影,不退反進,直迎上去。

    雖然九華倩女林英,出手怪而且辣。

    但她卻輕靈美妙,極自然的便把來招化消。

    並進而掌演「游龍戲鳳」,還以顏色。得招遠招,乾淨俐落,一氣呵-,不僅毫不遜色,且似乎更奇更穩。

    是故林英,又是一聲冷笑,隨即柳腰輕搦,玉腕雙翻,順勢立展所學,一招接一招,一式套一式,宛如狂風驟雨,綿綿不斷搶玫,相與斗作一團。

    加上她們二人,全系美艷嬌娃,一個是人如出水芙蓉,亞賽九天仙女,一個是貌似含苞芍葯,不啻月裡嫦娥。

    益之以衣分紅白,蓮步生香。

    一時儘管雙方打得難分難解,各顯所長。

    但乍看起來,好像根本就是兩隻彩蝶蹁躍,巒鳳對舞啊!

    此際,南海女怪季赤霞,二目凝視場中,面如秋霜。

    在她,原以為只要愛徒和人家走個三招兩式,自己便不難識出對方宗派。

    可是經過一看再看,竟不禁大失所望!

    只覷人家所使的招法,既不成章,又不成套,忽而武當的「七禽掌」,忽而少林的「羅漢拳」,東家一招,西家一式,層出不窮,遍及各門各派,有如一連串大雜燴,那裡能查出所宗的是何派?且不僅如此。

    最是對方信手拈來,悉皆妙用無窮,恰到好處,化腐朽為神奇,威力極大,看不到一點拚湊痕跡,端的怪到極點!

    如此一來,可把南海這位自命武學大行家的縹緲仙姑,看得百思不解,如入五里霧中,十分尷尬。

    大約場中雙方,已對拆了七八十個回合。

    驀地百花宮主,嬌喝:「夠了!八成令師已能看出我是什麼門派,咱們別再多費氣力!」

    隨即身形一閃,縱出圈外。

    因為她,深覺如繼續拚鬥,則難免要分出高下,平日多傷感情,誰勝了都不好,不如就此為止,各保顏面。

    當然百花宮主這種舉動,也是為了燕凌雲著想。

    但不料九華倩女林英,卻愈鬥愈火,並由妒生恨,見狀反而一聲怒叱道:「今天不是你這賤婢死,就是我林英亡!」

    同時乘隙泠不防,陡下毒手,頓出南海絕畢「三陽指」,疾如閃電,直點過去。

    常言道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僅此際雙方距離十分接近。

    尤其駱紅珠,只道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惺惺相惜,不會見*。

    也惟其如此。

    所以微一-神,連念頭都沒有來得及轉,就立感乳根穴一麻,全身猛震,一聲啊唷,搖搖欲倒。

    這原只是一眨眼之間的事。

    並且林英恨猶未消,趨步便欲置之死地。

    還虧得一旁燕凌雲,手疾眼快,見狀慌不迭,一面翻腕先劈出一股勁氣,*住九華倩女,一面飛入二女之間,攔在百花宮主身前相護。

    更目視林英,怒聲道:「林賢昧,你怎的這般毒辣,在珠姊姊退讓下傷她?」

    他說的本是一句公道話。

    但那知九華這位林姑娘,卻馬上熱淚奪眶而出,一揚粉臉,咽哽的反問道:「燕哥哥!

    你如今大約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吧!」

    且倏地一抹流下的淚水,反腕抽出長劍,恨聲道:「你這狠心人!無情無義,我林英還活著有什麼滋味?」

    登時就語落橫劍,向自己脖子上刎去。

    說來這也難怪,她幸遭不死,如今一心來找情郎,那能忍受今日這種委屈哩!

    燕凌雲見狀,大吃一驚!

    趕忙一面高喝:「賢妹尚有高堂父母,怎能尋此短見?」

    一面出掌「分光捉影」,劈手就把兵刃奪過,又正色道:「賢妹請勿誤會!過去荷承傾蓋相交,咱們親如手足,雖然如今男女有別,此情此義,愚兄絕不敢或忘!」

    不過他嘴裡儘管這樣說,但心中卻不由暗道:「怎的女孩兒家都是這般難纏?」

    九華倩女林英,也彷彿已經橫了心,要在今天得個結果。

    只見她,滿面淚痕,忿然高答道:「哼!不敢或忘,那只怕是口是心非吧!」

    隨又一撇嘴,張起兩隻水汪汪大眼直視道:「要是你燕哥哥果不負義忘情,那就隨我去南海一趟呀!」

    她一步一步的進*,似乎非達到目的不可。

    半晌,眼見燕凌雲默不作答,又搖搖螓首,淒聲道:「看來小妹還是你的礙眼之人!我不如就死在你的劍下乾淨。」

    並語落身起,向前撲來。

    恰好這時燕凌雲,雙手悉有長劍在握,身後又是受傷的百花宮主,不能退讓。

    說時遲,那時快,立被林英一頭撞到懷中。

    而且此刻,那立身丈外,一直冷眼旁觀的縹緲仙姑季赤霞,也忽然疾捷如電,向駱紅珠縱去。

    分明她是不懷好意了。

    是以燕凌雲,不禁見狀心頭一懍!迅即電光石火的,在撫慰好友,或是衛護愛侶二者之間,作了個抉擇。

    趕忙蜂腰微挫,陡發護身真氣,震退林英。

    更足下一旋,掌中太陰神劍一揮,灑出一片碧色光幕,*住前來的南海女怪,沉聲大喝道:「季前輩意欲何為?」

    同時廟門外上官父女,也如飛縱入,齊叱道:「何人敢傷吾主?」

    這幾下裡動作,說來費時,其實僅是一眨眼之間。

    縹緲仙姑季赤霞,一見難以得手,亦知機迅又飄身縱回原位,冷冷的答道:「你這只顧新歡,不念舊情的小子,當面折辱我徒兒,眼裡遠有老身?」

    最是此際,九華倩女林英,突被一股潛力擁到神案之側,不由悲啼失聲,宛如梨花帶雨,哀哀欲絕!

    這種尷尬的局面,頓使燕凌雲雙眉緊皺,不知如何應付才好?

    良久,才口中微歎,和聲向林英開口道:「賢妹不必悲苦,愚兄一俟眼前幾件事了,縱然南海是龍潭虎穴,也必前往看望,決不食言!」

    且趺坐在地,行功療傷的百花宮主,這時亦忽然睜開星目,緩緩起立,插口亮聲道:

    「林女俠如如若不信,咱們不妨結伴同行,你就會明白你燕哥哥絕不是負心之人了!」

    接著更在心上人手中取過太陰神劍,柳眉雙挑,向南海女怪正色道:「晚輩不妨明白奉告,我雲弟弟,如需求師,至少在黃山二次論劍以前,不會拜在任何門下!」

    並立又粉面一寒續道:「久聞季前輩一身絕學,駱紅珠今天斗膽倒要領教幾招,看看江湖傳言是否屬實?」

    這時縹緲仙姑,本是二目注視燕凌雲身上,正在暗中思計。

    是以聞言,始則僅冷冷的看了百花宮主一眼。

    她就萬沒有想到,人家一個妙齡少女,竟敢向自己挑戰起來。

    繼而微一斜睨,不禁又陡然心頭一勁,暗忖:「這小丫頭倒不能輕硯,不僅適才掌法玄妙,最是身中南海獨門三陽指,竟能片刻之間復原,實是武林少有的怪事!」

    不料正當她,臉上陰晴不定,沉吟未答之際

    忽聽門外有人呵呵大笑道:「是何人這般大膽,竟敢向季老婆子指名挑戰,老夫倒要見識見識!」

    更隨聲微風颯然,飛入一老一少。

    老的,面紅如火,巨目濃眉,軀幹微駝,滿臉虯鬚,一身不僧不俗的寬袍大袖裝束。

    少的,年約二十四五,長條個,頭戴武生巾,身穿華服,背掃一柄形如護手鉤的奇門兵刃,滿臉驃悍之氣。

    且駝背老人,一到就向南海女怪大搖其頭道:「我老駝子腿長命苦,這回跑了一趟平江,只取來一本沒用的破經,咱們的事,恐怕還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隨又一眼瞥見太陰神劍,不由立忙回身直視,連讚道:「好劍,好劍!」

    並疑神上下打量百花宮主,目光灼灼的問道:「剛剛就是你這女娃,向季者婆子挑戰麼?」

    想得到,他們必都是同夥之人,有約在此相會。

    因此駱紅珠,聞言僅淡淡的微點螓首,算是作答。

    尤其那少年,似乎對九華倩女十分關懷。

    走進廟門,目睹林英悲悲切切,便不暇他顧,搶到神案之側急問道:「敢情賢妹是受令師責罰了?」

    大約在她想像中,既有縹渺仙姑在此,絕無受別人委屈的道理。

    只是九華倩女林英,卻傷心如故,根本就如同未聞未見,不加理睬。

    同時那少年,偶然一抬眼,忽地認出燕凌雲掌中長劍。

    立刻轉身斷喝道:「是不是你這小子欺侮我林賢妹,快說!」

    這時燕凌雲,也恰好正憋了一肚子悶火。

    並耳聞那駝背老人,稱說曾去平江,取了一本破經,以及證之南海女怪,封禁廬山飛瀑之事。暗中料定,必是汩羅山莊陸府,又遭不幸。

    是以愈加不快,頓時沒好氣的,冷泠的答道:「閣下何人?也來多管閒事!」

    如此之言,自然對方難以入耳。

    但見那少年,馬上陰惻惻的冷笑道:「好哇!你這小子想是活膩了?」

    更二目一翻,欺身上前又道:「我不妨讓你死後做個明白鬼,大爺雷州左麟,人稱七步迫魂便是!」

    這傢伙,口氣極大,連是誰都不問。

    於是燕凌雲,反不由淡淡的一笑道:「大約你是想和小生動手了,是不是?」

    接著又一沉臉續道:「你最好先去問問你那同伴,若是輸了,該當如何?」

    此際,那駝臂老人,正和縹緲仙姑傳音對語,聞言立刻一轉身,呵呵大笑接口道:「小娃兒,你說吧!若是要和小徒賭個什麼采頭,老夫倒是十分歡迎呢!」

    燕凌雲,也毫不遲疑的答道:「貴師徒不妨齊上,若是小生不敵,則任聽處置,否則尊駕囊中的那本南華經,必需交由在下歸還原主,若果汨羅山莊,喪有人命,也惟你們是問如何?」

    此言一出,頓時那駝背老人,現出滿臉驚容。

    且迅即趨步上前,直視燕凌雲問道:「小娃兒!你怎生得知我老駝子囊中是本南華經?」

    看情形,此君顯然是一位粗魯之人。

    因而燕凌雲,又朋聲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小生和幕阜閒人陸老,相交有日,怎能不知?」

    這種話,局外人看似乎不看邊際,但在駝背老人聽來,卻覺甚合情理。

    於是略作沉吟,並見縹渺仙姑也無異議,立刻就點點頭,揚眉一笑道:「好!就這麼著,你這娃兒輸了,只要隨咱們去南海就成!」

    隨即大家魚貫出廟,走到適才和廬山四絕相爭之地,各自成陣。

    九華倩女林英,也垂首跟在乃師之後。

    七步追魂左麟,首先雄赳赳,氣昂昂亮出兵刃,卓立場中。

    燕凌雲仍然手橫林英那柄長劍,緩步出列。

    並立向場外駝背老人點手道:「適才小生已經出口,乃是以一敵二,尊駕儘管請上!」

    縹緲仙姑也忽然向同伴冷冷開口道:「老駝鬼,你別自以為了不起,高端臭格,遲遲不肯上場,人家眼裡還沒有你們師徒這一號呢!」

    不消說,分明她這是有意激將,以坐收漁人之利。

    只覷那駝背老人,聞言搖搖頭,一面呵呵一笑道:「也罷,今天我駝叟韓山,說不得只好落個以大壓小之名了!」

    一面大踏步空掌入場,三人鼎足而立。

    而且七步追魂左麟,為搶先機,頓時口喝一聲:「小輩領死!」

    掌中雙鋒帶鉤的奇形兵刃,便化為一條匹練,欺身直上。

    另一旁駝叟韓山,也遙遙呼應,拍出一掌。

    一時罡風陡起,力重如山,刀光如雪片飛來,寒輝四射。

    這師徒二人合力,實在大不尋常。

    因此燕凌雲,也就毫不怠慢,掌中長劍一搖,招演「天旋地轉」,灑出萬點晶星。

    更腳跺六合潛蹤步,展出鬼影身法,登時滿場都是他的人影。

    大約也是存心要在南海女怪之前,露一露絕學。

    所以不僅力灌劍身,勁氣四溢,一出手便把七步追魂左麟那柄奇門兵刃,蕩得險些脫手,趕忙變式不迭。

    且左掌不閒,陡聚六陽真氣,劈出一股潮水般的熱流,直捲駝叟韓山。

    這等威勢,簡直武林所不曾有。

    也立刻先聲奪人,看得那位駝背老人,慌不迭展出十成功力,和乃徒配合,爭取上風。

    但見場中,利時風起雲湧,飛沙走石,劍光臂影,交織成一片。

    使雙方同伴,目不暇接,緊張得鴉鵲無聲。

    最是九華倩女林英,心情十分矛盾,既惟恐意中人,為師門好友雷州師徒所傷。又希望駝叟得勝,燕哥哥能履行諾言,同赴南海。

    是以一雙妙目,凝視接戰的三人,連瞬都不敢一瞬,芳心有無比的激動。

    即至眼見燕凌雲,愈鬥愈勇,威風凜凜,身似游龍,劍光如虹,滿場飛舞,猶如鶴立雞群那種絕世的丰標,又不由悠然神往,一切得失全忘,不自主的綻開一臉笑容。

    眨眨眼,就是百十多個回合。

    雖然七步追魂左麟和乃師,殺出渾身解數,捨命搶攻。

    可是怎奈人家,招式既玄妙不可思議,無隙可乘,出手便被克制,又身形步法忒也離奇,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如同鬼魅,壓根見就難以近身。

    如此又鬥了幾十個來回。

    陡聽燕凌雲,哈哈一笑道:「小生要得罪了!」

    並見他人隨聲起,長劍一抖,頭一個,便把左麟奇形兵刃震飛場外。

    繼之又橫空一掌,捲起一道排山倒海似的冷焰,*得駝叟倒退不迭。

    尤其他這一招,揮劍出掌,幾乎是同一動作,快得令人無法看清。

    也至此勝敗立見。

    這時雷州師徒二人,不禁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連觀戰的南海女怪季赤霞,也暗中駭然!心頭大感沉重。

    但燕凌雲,卻依舊面不紅,氣不湧,神態安詳。

    且首先徐步走到林英之前,交還長劍,含笑問道:「賢妹看愚兄的藝業,可還有些長進?」

    隨又溫言道:「事久見人心,愚兄還是過的愚兄,海枯石爛,絕不會變,目前務請賢妹多多原諒,別再見怪了!」

    自然九華倩女林英,在心上人如此婉慰之下,還有什麼話說。

    於是頓像幽怨,又像嬌嗔似的,橫了一眼,算是答覆。

    這亦就是兩心相照,盡在不言之中了。

    接著燕凌雲,更一轉身,目視雷州師徒道:「二位前往汩羅山莊,曾否傷人,務請實說?」

    常言道:「惡人最怕惡人磨。」

    此際七步追魂左麟,儘管眼見適才燕林二人那股狀況,心頭嫉火如荼。

    但一見燕凌雲轉面相向,竟又如鼠見貓,神色頹然。

    倒是駝叟韓山,為人異常豪爽光棍,聞言頓時接口道:「老朽行將就木,何至於還做斬盡殺絕之事,少俠放心!」

    並立又搖搖頭一聲長歎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駝子也該不再走什麼江湖了!」

    更忽然巨目直視燕凌雲問道:「老朽今天雖然輸的心服口服,但少俠所發那種時冷時熱的勁氣,究竟是什麼奇功,可不能連名兒都不知道,務請見告?」

    原是嘛!他們師徒二人,附在場中受了半天活罪,如若連被人家什麼藝業所敗,都稱說不出,這豈不是塌天的笑話!

    是以燕凌雲,立時微微一笑道:「既然老前輩不恥下問,在下怎能不據實奉告?」

    隨又俊眉微揚道:「小生所練,人稱三陰六陽神功,又叫兩儀真氣便是!」

    此言一出。

    直聽駝叟韓山一臉驚容。

    半晌,才脫口自言自語道:「啊!這豈不是身兼傳聞中的南北二絕,兩種獨門玄功了麼?」

    且突然一陣呵呵大笑道:「我老駝子,今天栽的值,今天栽的值!」

    並連忙抱拳向燕凌雲道:「怪不得,怪不得!老朽開眼了。」

    不過他,一經伸手囊中,意欲取出采頭交割。

    卻又不禁神色大變,木然無語。

    分明是由汨羅山莊強索而來之物,已不翼而飛了。

    如此之事,在他這樣一個久負盛名之人來說,實在難以出口。

    何況適才一場捨死忘生的搏鬥,便是如此。

    再說,縱是明言,也無人肯信哩!

    良久,他驀地可疑乃是愛徒取去。

    於是立向七步追魂厲喝道:「麟兒!咱們要來的那本破經咧!」

    左麟也聞言頓時大吃一驚!立忙訥訥的答道:「咦!那不明明在恩師囊中麼?難道丟了不成?」

    也就正於此際,忽見對陣百花宮主身後的賽時遷祖武,出聲淡淡的一笑道:「駝老兒!

    別猴急啦,采頭不才早替咱們主人取來了!」

    並信手又掏出一隻小圓筒,二目鄙夷的一掠七步追魂左麟,又道:「喏!還有你那寶貝徒兒,一筒見不得人的破銅爛鐵呢?收回去好啦!」

    這老偷兒,真是手段通天,令人叫絕!——

《逍遙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