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人有道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滿樹,群鶯亂飛。」
如今正將屆這個季節。
但在黃山,卻不僅如此,如談景色,最少還要加上「海騰碧落,雪舞春風」這八個字,才能形容其萬一。
也許有人要說,你添這八個字,簡直不通之至,海怎會飛上天空?江南氣候溫和,非比塞北,暮春那能還有雪舞呢?
其實黃山之奇,就奇在這裡,不但有海,而且還有東、西、後、北、中五海,高鋪半山之巔,波濤洶湧,起伏萬千,不過平常的海中,到處為水,它特別是雲罷了。
再說雪,別說春天,即使是盛夏,假如你爬上天都峰過夜,若無御寒衣物,不凍死才怪呢!
謂予不信,讀者將來不妨於春秋佳日,身入其境,看看有沒有海和雪好了。
大約亦因此之故,日來入山的人頗多。
有的由前海往文殊院,有的從北海去始信峰。
看神情裝束,大多類似江湖道人,卻不像遊客。
因此遠近紛傳,都說必是武林盛舉,黃山第二次論劍期屆了。
這時,剛剛才日出不久,雲蒸霞蔚,四山隱約,滿目清新。
但見通達天都和文殊院分歧點的渡仙橋頭,正趺坐一位濃眉大眼,滿臉煞氣的胖大和尚。
膝上橫放一柄寒光耀眼的方便鏟,不時睜目向山下展望。
如說他是朝山,文殊院便在不遠,又捨佛不拜。
如說此僧在此是賞玩景色,他卻常常瞑目不看。
加上天光太早,等待遊客化緣,也不是時候。
這和尚行藏,端的十分古怪!
不一刻,山下忽然連續有人出現。
在前的,竟是一個唇紅齒白,面如傅粉,十一二歲雄赳赳小童。
後隨兩個,一身勁裝,背掃長劍,豆蔻年華,極為美秀的青衣少女。
他們個個一躍數丈,登山如履平地,不用問,准都是武林世家子女無疑。
本來這三個童男女,是一路說笑,快快樂樂的而來。
可是不想尚未接近橋頭。
倏地那趺坐的和尚,竟陡睜雙目,亮起破鑼似的口音,高問道:「阿彌陀佛!娃兒們何去?」
那前行的小童,聞聲陡然止步,微翻兩隻黑白分明大眼,不住的向對方打量。半晌,才一撇嘴答道:「哼!你管的著?」
分明他們雙方都不相識。
且橋不甚寬,恰好和尚鋼鏟高橫,如同設了一道欄柵,封住去路,兩旁澗深千尺,別無途徑,無法飛越。
這時胖和尚,一聽小童不肯正面回答,也二目灼灼,不轉瞬的直視,彷彿正在搜索枯腸,要認出乃是誰家的兒郎。
良久,濃眉一揚又問道:「敢情你這三個娃兒,都是天都門下?」
聽口氣,他仍是猜測之辭。
不料這小童,竟十分機伶刁鑽,更馬上嗤之以鼻,不著邊際的答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並小眼一瞪,叱道:「快拿開你的哭喪棒,少爺可不施捨呢!」
別看他人小,話可頂老氣。
是以胖和尚,立被激惱,倏的磔磔一笑,然後*視喝道:「你們若果不報出姓名門派,這座渡仙橋,就休想通過!」
小童也秀眉一揚,接口冷冷的答道:「只怕不見得!」
隨又噗嗤一笑道:「咱們打個賭如何?」
好像這和尚,在此是專一查探過往之人身份,也被引起興趣。
聞言登時一抬臉,緩緩答道:「也罷!你就出個題目好了。」
更凶睛一翻續道:「輸了你們可要據實報出門派,不准撒賴!」
他似乎滿有把握,認定必勝。
不過那小童,卻搖搖頭冷笑道:「哼!撒賴的恐怕不是少爺呢!」
並又胸膛一挺,像個大人似的高聲道:「是文賭?是武賭!咱們接不住亮字號,你輸了又如何?
要是想佔便宜,那可不成!」
同時後立的少女,也插口開腔道:「綵頭就是那鋼鏟好了,咱們鋤花耕地,多少還可以派些用場嘛!」
這種話,直聽得胖和尚啼笑皆非。
請看他,霍地一躍而起,怪眼一瞪小童喝道:「好!就這麼看,不論文賭武賭,洒家一體全接,小鬼頭快說!」
小童亦立刻眼珠兒微轉,向左旁一指道:「咱們賭一場輕功怎樣?能平步青雲,直登這巖頂的算贏。」
那和尚本以為對方人小鬼大,定有難題,正暗暗耽心。
如今一聽竟然這般容易,不由呵呵一笑連聲道:「好極了,好極了!洒家索興讓你佔先好了。」
小童也不再言語,彷彿已在運氣行功。
好半晌,才挫下腰身,猛然吐聲開氣向上一拔。宛如一枝疾箭,沖天直上,恰妤落在適才所指之處。
自然這種工夫,在武林高手,是並不為奇,但人家年僅十一二歲,有此成就,還能說差嗎?
剎時又飄身而下,目視對手,傲然一笑道:「你能嚇?」
凶僧也不置辯,僅點點頭,緩緩放下鋼鏟,從容離開橋頭,抬臉微一向上打量,大袖略揚,身形起處,便已升高五丈有奇,輕功造詣倒是十分精湛。
不想正當他,心擬鷂子翻身,向巖頂下降之際。
卻耳聞銀鈴一笑道:「賊禿驢你看,少爺們這不就過橋了麼?」
且入目男女三人,不僅果竟乘機全已到達了對岸,更是那小童,渾不似適才模樣,身形捷疾如電,俐落得出奇,連自己方便鏟,都被他順手攜去了。
這真是陰溝裡翻船,直氣得凶僧一佛出世,二佛-盤,慌不迭,凌空一個轉側,斜掠而下,飛身趕去,嘴裡更厲聲大喝道:「洒家今天不把你這小鬼擒住,好好的消遣一頓,也不再叫笑面佛了!」
原來他就是金家寨的法空賊和尚啊!
只是儘管他如此,人家卻半點不懼。
並手橫鋼鏟,卓立峰腰以待,笑嘻嘻的扮鬼臉道:「別不害臊啦,輸了不算,撒賴了是不是?」
直至相距極近,才轉身一連幾縱,飛上一座危崖,又笑罵道:「賊禿驢!你不叫笑面佛叫什麼?快說個字號,少爺可不殺無名之輩呢!」
這時笑面佛法空,胸中火冒三丈,也不再打話,只一味向前緊迫。
本來嘛!一個黑道上響噹噹人物,今天連成名兵刃都被人家一位娃見家奪去,這個觔斗那能栽的起哩!
但那知一追數里,卻因雲氣飛揚,頓失對方蹤影。
更一抬眼,突見身前不遠,岸立一位短衣赤足,滿臉落腮鬍須,二目隱蘊精光,後隨兩隻巨猿的中年人,威稜稜,面帶不屑之容喝道:「賊禿,擅敢犯我天都峰,膽子不小!」
笑面佛法空,也聞言暗中一驚!心想:「自己怎的這樣糊塗!又睜眼上了小鬼圈套,這可糟了!」
尤其一眼就認出來者,乃是黃山四傑中的蒼海客彭春,不禁肚裡叫苦。
可是當場認栽,又輸不下這副臉面。
因此馬上一橫心,亦昂然反唇相譏冷笑道:「哼!天都峰是十方遊人賞玩之地,佛爺怎不能來?」
隨又二目一翻喝道:「彼此原是河水不犯井水,曉事的就快把你們那三個行騙的小鬼喚出,向佛爺認罪,萬事皆休,否則……。」
「否則如何?彭三爺倒不信邪,憑你這等狗賊,還不配向我叫陣呢!」
他們雙方,一個是以為適才那小童在本山追失,必是天都門人。
一個是另有想法,恍疑對方有意來此借口出事,大大不快。
最是蒼海客彭春,生性火暴,嫉惡如仇,本就對連日大批黑道上人馬雲集對峰文殊院,看不順眼,只為恪守掌門令諭,不便干預。
請想如今人家竟找上天都峰,上門尋釁,那能再忍。
是以不待對方說完,就打斷加以斥責。
並一指笑面佛法空,側顧二猿一呶嘴喝道:「大黑二黑,快把這賊禿留下耳記,趕下本山!」
好像那兩頭巨獸,善解人語,已經通靈,聞言立刻雙雙前躍,紅眼怒張,長臂陡起,利爪宛如幾十隻烏黑鋼鉤,縱身便向敵人撲去。
腥風四溢,快捷如電,好不兇猛!
笑面佛法空見狀,也一聲厲吼,馬上挫腰疾閃,雙掌齊出。頓時便人獸接上手,斗作一團。
論功力,凶僧頗不等閒。
但覷他,人如瘋虎,膂力雄渾,忽拳忽掌,呼呼作響,極見火候,打的有聲有色。
似乎初上手,還並不把這兩頭巨猿放在心上。
不料幌眼幾十個來回過去,依然被靈獸左右環攻,緊緊迫定,漸覺對手不僅天生異稟,縱跳俐落,勇不可當,而且竟也懂得招式,騰挪閃讓,有攻有守,滿場飛舞,飄忽如風,毫不比人遜色。
於是凶僧不由暗中一寒!
加上目睹蒼海客在側,虎視眈眈,更生怯意。
本來照他藝業,還能支撐個二三十回合。
可是這一來,馬上就無形大打了折扣。
剎時一招用老,立被雙猿得手。
不僅一對招風大耳,頓為靈獸硬生生撕下,痛得二目金星亂爆,鮮血淋漓。
更是陡覺身形一震,立刻如同一隻肉球,直滾到峰下。
並聽蒼海客,呵呵一笑道:「今天暫饒你這禿賊活命,可寄語同黨,如妄犯本山,這便是榜樣!」
不過彭春正感如此處置笑面佛法空,甚是快意之際。
偶然一展目,卻又驀見輕雲浮沉間,似有幾條小身影,從鮸魚背向天都禁地飛去。
雖然他尚不知是敵是友。
但自己守在此地,竟未察覺有人深入,若是賊人,臉面將何以堪!
是以趕忙一招二猿,回身便如一縷輕煙,急急趕去。
且亮聲高喝道:「前行的何人,快快止步!」
彷彿對方也如言停身。
一過鮸魚背,入目竟是一男二女,三個娃兒。
除認得其中一人,乃是始信峰冷家孫女外,余皆不識。
也恍悟凶僧所說,果然不假,立刻面色一沉叱道:「本門禁地,是你們能闖的麼?姑念爾等年幼,暫饒一次,快由來路回去!」
不料他雖是這般呵斥。
但那前立的小男童,卻一點不懼。
並頓時十分有禮的,躬身高答道:「晚輩是我燕凌雲大哥的盟弟,名叫諸葛玉,現奉家母之命,隨同兩位姊妒;有要事前往飛雲洞,求見凌雲燕姊姊。」
更一抬臉,大眼珠一轉,天真的續道:「晚輩正不知從那裡去,你老家想必就是人稱大海客的彭三叔,帶帶我們好不好嘛!」
他既生得美秀活潑,話又說的親切和婉,不但不走,還纏著要對方攜帶呢!
一時反使蒼海客彭春,板不起臉孔。
一則是小神童諸葛玉,著實討人喜歡。
再則如今天都派上下,正在暗中設法爭取燕凌雲,怎好得罪人家盟弟哩!
加上彭春,恰好中年無子,最愛靈慧幼童,於是聞言,馬上改顏笑罵道:「你這小鬼頭,既然有事,就該明來怎能偷偷摸摸的,連賊人都引上天都峰呢!」
這時小神童,一見蒼海客消了怒容,心知已有活動餘地,立刻不熟裝熟,打蛇隨棍上,三步兩步跑到對方身前,笑問道:「彭三叔!您老人家可是說那胖和尚呀?」
且秀眉微揚;一撇嘴續道:「哼!這賊禿好不要臉!輸了一把破鐵鏟就撒賴。」
並一本正經的,把適才打賭之事說出。
最後又仰起小臉,大睜著兩眼,稚氣的向蒼海客問道:「請您老人家評評理看,這賊和尚該不該追來嘛?」
此際,彭春已對小神童由衷的喜愛,聞言不禁一把緊握諸葛玉小手,樂得呵呵大笑,連聲道:「不該,不該!是娃兒你有理。」
小神童也就勢神態親暱的,依在蒼海客身側,噗嗤一笑道:「可惜那破鐵鏟太沉,不好攜帶扔到絕壑,要不然送給您老人家鋤花種樹,您為作見面之禮,那該多好嘛!」
隨又將乃姊玉羅剎諸葛倩霞,和冷碧梅,為彭春相介。
二人亦各斂-為禮。
如此一來,天都派雖有山規,不歡迎非有交往之人,蒼海客也就不好執行了。
因此不由看了二女一眼,然後向諸葛玉微歎道:「娃兒!我雖是可以暫時耽代讓你們前往本門重地一行,只怕我那師侄女燕兒,仍是難以見到啊!」
這種話,立時聽得小神童一愕,馬上急急問道:「敢情凌姊姊已離黃山了呀?」
彭春搖搖答頭道:「娃兒!我不妨實告你,她如今已一心向佛,斷絕塵寰,不但拒見任何人,連堂上雙親晨昏定省,都不肯走動,試想你們那能見到?」
原來女俠凌雲燕,自離九宮山,便一逕親攜紅綾女遺體,日夜兼程回到家門。
並在天都峰,自己所居的琅環小築附近,一所風景絕佳處,安葬葛飛瓊。
接著匆匆又稟明父母,立意要獨往浙東,為鍾葛二女報仇,和接應魔女闕寒香。
在她,乃是因為情場失意,已心灰意冷,準備了卻這兩樁私願,就從此遁入空門,所以急如星火,迫不及待。
不過在乃父乃母,卻看法不同,也旁觀則清。
既因要恪遵天都仙客坐關時諭示,在第二次黃山論劍前,必須守約,不能和群魔生隙啟釁,以免牽一髮而動全身,危及整個武林大局。
而且深知愛女氣量欠宏,只是一時挫折,婚事並未絕望。
於是嚴加阻止,不准出山。
是以凌雲燕,在無可奈何之下,除了把無情劍優曇神尼,求往普陀暗助千手觀音外,便一氣杜門謝客,任何人不見,終日伴看葛飛瓊香塚,焚香禮佛。
加上乃父青萍劍客凌淵,乃母慈心仙子孟無雙,都已年過半百,僅此獨生愛女,從小驕縱已慣,悉皆不忍過責,只好任之。也因此之故。
凌家二老,才開始關心燕凌雲行止,希望設法促成愛女心願,只不過日來因見黑道中人紛紛前來黃山,為了要嚴加戒備,尚未採取行動罷了。
這些話,當然蒼海客彭春,都不便說出。
因此小神童諸葛玉,頗不置信的,立忙搶看答道:「您老人家休要推脫,晚輩無論如何非去一趟不可?」
更神秘的向蒼海客一擠眼笑道:「彭三叔!您老人塚可別忘了晚輩是我燕大哥的盟弟呢!」
彭春也聞言胸中一動,陪忖:「這娃兒說的不錯,八成他們是帶有那姓燕的什麼信息。」
故而登時點頭一笑道:「也罷!就讓你試試看好啦!」
隨即轉身朝侍立的二猿嘴皮微動,大約是囑令守山。
然後才手攜小神童,命二女緊緊相陣,縱步向前進發。
此際已是日上三竿。
他們跡山越澗,不時在浮沉如絮的雲海間摸索。
好半晌,方抵達一處淺谷,也就是目的地。
但見周繞蒼松翠柏,怪石如林。
其間奼紅嫣紫,綠草如茵,清風徐來幽香撲鼻,果然是洞天福地。
不過蒼海客彭春,卻不入內。僅微笑指看一座朝陽的洞口,向小神童略使眼色,便返身隱去。
同時諸葛倩霞,更發現洞側有一座新塚,滿奠奇花,心知乃是何人!立刻忍不住飛步撲去。
果然入目碑石上大書:
「東海女俠葛飛瓊之墓」九個大字。
且傍刻「義妹凌雲燕敬立」。
是以玉羅剎,頓忘此來何事,馬上淚如湧泉,痛哭失聲。
小神童諸葛玉,也相繼到達,悲傷不已,連素不相識的冷碧梅,都為之惻然。
想不到一年前的多情紅綾女,如今竟桐棺三尺,黃土一坯,魂歸離恨天了。
有道是「紅顏多薄命」,豈其然乎?
良久,諸葛玉忽然止住啼聲,霍地起立,大聲道:「葛姊姊陰靈有知,小弟今天發誓,不手刃老鬼婆為你報仇,便不為人!」
諸葛倩霞,也微微一歎道:「只可惜咱們藝素低微,不是姓古的妖婆對手!有本事的,又一味假惺惺不肯仗義,要不然如今就是機會哩!」
不消說,顯然是他們兩姊弟,眼見哭聲引不出凌雲燕,又在一吹一唱,串演雙簧,用那激將之計了。
也確然諸葛玉不愧小神童之名。
正當玉羅剎語音甫落,便聽花叢中有人嬌叱道:「何人大膽,擅來我琅環小築,還不快滾!」
並猝覺一陣微風飄過,墳後現出一位淡裝素口,脂粉不施,滿臉憔悴的清麗少女。
冷碧梅一眼就認出正是凌雲燕,立刻起身接口道:「凌姊姊別來無恙!是小妹嘛!」
這位姑娘,本來也不是下人之輩。今日之所以如此,說穿了乃是奉有使命。
不料凌雲燕,卻故作不識,冷冷答道:「那個是你的凌姊姊?來此何干,快說!」
這種情形,冷碧梅不由氣的粉臉通紅,暗道:「誰還真怕你這丫頭不成?」
且適當她,忍不住將要發作之際。
忽然小神童諸葛玉,一抹臉上淚痕,插口答道:「咱們都是葛姊姊的生前好友,難道千里裡迢迢,到此祭奠,都不應該麼?」
他人雖小,話可說得在情在理,十分鋒利。
一時凌雲燕竟張口結舌,半晌想不出話來駁斥。
最是諸葛玉,更又一撇嘴淡淡的說道:「聽說凌女俠,還並非我葛姊姊生前摯友,如果你嫌別人來此祭奠礙眼,咱們就把墳遷走好啦!」
此言一出,直聽得凌雲燕,玉容陡變。
馬上戟指怒叱道:「小鬼利口!誰說我凌雲燕不是葛飛瓊至交?」
不過儘管女俠凌雲燕如此,但諸葛玉,仍是不肯輸口。
請看他,聞言反胸膛一挺,昂然嘿嘿一聲冷笑道:「聞說凌女俠本事極大,我燕大哥現時傷勢還未康復,假如真是葛姊姊生死之交,為什麼仇人已到本山文殊院,近在咫尺,你連洞都不敢出呢?」
而且一旁玉羅剎諸葛倩霞,又做另一面文章,插口急道:「凌女俠別見怪,舍弟小娃兒家口沒遮攔。其實賊人聲勢浩大,不僅金家寨與落魂巖遍撒綠林帖,海內黑道上人馬齊集於此。而且陰山白骨教,紅毛碧眼兩個老怪,以及其黨徒,不日也將前來會盟。死者已矣,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嘛!」
聽口氣,分明三小之來,乃是現來始信峰的神機妙算,為見三鬼突出主動,料合草澤群雄,和塞北邪教,邀戰燕凌雲,以圖消滅玄陰派正統,惟恐勢孤難敵,想激出女俠凌雲燕,拉攏天都派,而壯聲-了。
只覷凌雲燕,聞言最初神情似頗激動。
可是不想剎時又立平復。
並目閃威稜,看了諸葛姊第一眼,冷笑道:「你們戲倒演的不差,只可惜我不受激呢!」
隨又向側方林中亮聲道:「哀莫大於心死!三師叔您老人家,平白又玩什麼花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