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的青年,
你們休要遲疑。
天神說,
最好的紀念碑,
便是你手上的長矛。
希亞對塞壬昨天擅自的行動很生氣,但是顯然現在並不是生氣的時候,她也猶豫過,是不是要把這一切稟告給女王,但是女王也不是隨時可以見到的,更何況塞壬告訴她,那些人恐怕就要走了。
索利芒斯聽完了希亞的訴說,按著眉心,歎了口氣。
他是個奇跡,身體成長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樹精,看上去幾乎也已經是成人——或者說,他已經完全長成為拜疆的樣子,黑髮,黑眸,碩壯頎長的身材,黝黑健美的肌肉。
「希亞,塞壬,這樣。」索利芒斯匆匆決定:「如果他們能上岸,那毫無疑問是我們的天下,但是如果他們只留在船上……塞壬,你得負責把他引下來。」
「我?」塞壬不懂。
希亞已經興奮地說:「索利芒斯說的沒錯,塞壬你去把那個人引到陸地上,我和索利芒斯趁亂把那些動物放了。」她生怕塞壬不同意,忙加了一句:「你對你的歌喉沒有信心?」
塞壬仰起頭:「哼。」
聖-馬爾濟斯號是瓦爾德茲艦隊中裝備最為精良的一艘,也是子爵的旗艦。梅迪納-德-瓦爾德茲子爵正悠哉悠哉坐在船舷上,看著水手們用大塊的牛肉釣食人魚,他兩條長腿在半空中晃著,身子隨著波浪起伏,看得身後眾人都捏了把汗——這真是個超級膽大自信的男人啊。
「迭戈,來!」梅迪納拍了拍身邊的船舷。
迭戈連忙搖搖頭,他親眼看見過那群食人魚如何在三分鐘內吃光一頭美洲豹的屍體,並不想冒這個險。他小心翼翼靠近梅迪納:「哥哥,我們在叢林腹地逗留地太久了,回去吧。」
梅迪納搖搖頭:「不行,那個小美人今天一定會再來的。」
「那個女人簡直就是魔鬼——」迭戈用力搖頭:「她來了你又能怎麼樣?我們總不能帶她回里斯本去。」
梅迪納摘下帽子,輕快的轉身,這個動作看得迭戈一身冷汗,「迭戈,怎麼樣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看上這個女人了,就一定要到手,那麼多女人的胸衣我都能脫下來,我就不信,這個不穿衣服的我還讓她跑了。」
迭戈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位兄長什麼都優秀,但是在女人的問題上吃夠了苦頭,這次遠洋出海,也是因為梅迪納勾引了阿昆多公爵夫人,差點被阿昆多公爵處死。當然,也不怪哥哥動心,那個女人真是太美了,迭戈只是匆匆看過她兩眼,就覺得全西班牙的貴婦都像泥土一樣醜陋粗糙。
就在兄弟二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一陣高亢優美的歌聲從遠處飄了過來——如果說天使會唱歌,也不過就是這樣吧,幾乎聽到歌聲的每一個人,心思都被清風吹上雲端,在白雲裡穿梭飄蕩……梅迪納一個不留神竟然shi身滑了下去,幸好他反應得快,伸手抓住了船舷的固定纜繩,迭戈忙搭手把梅迪納拉了上來,這才發現兩人都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但偏偏耳朵和心思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歌聲。
「我生氣了。」梅迪納跺著腳,抓起望遠鏡:「這個女人差點要了我的命,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哥哥——」迭戈發現兄長已經激動起來。
梅迪納斬釘截鐵地吩咐,「我看見她了,她坐在一棵——見鬼,那是什麼破樹!靠岸給我靠岸!」
迭戈試圖勸阻:「哥哥,我們最好當心一點。」
梅迪納冷笑:「放心,能騙我的女人還沒出生呢。」
迭戈看著梅迪納匆匆跳下船,踩著淺水向塞壬跑去,竊笑,征服女人的誘惑有時候真是比征服一個帝國來得更有趣。迭戈舉著望遠鏡,津津有味地準備目擊梅迪納獵艷的全景——唔,彬彬有禮的招牌微笑,大膽的挑逗,看來那個女人是要上鉤了——等一等,怎麼?
塞壬身邊的碧綠籐條忽然一起捲動,死死纏住梅迪納的四肢,梅迪納大聲吼叫起來,像一個落入陷阱裡的野獸。
「糟了!食人籐!」迭戈抽出佩劍,領頭衝下船去,身後沒弄清楚情況的互相打聽,弄明白的連忙去找武器,船上亂成一團,連底層划槳的水手也驚奇開來,水手長用力揮舞皮鞭保持秩序安定,但是結果適得其反。
希亞和索利芒斯已經趁亂摸了上來,細細打量上了鎖的鐵籠——「唔,我的機械課是優良。」希亞微笑著,隨手用一根細鐵釬搗弄著笨重粗大的鐵鎖,低聲勸告這些朋友們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去吧!」希亞很快完成了船尾的任務,轉而向後艙跑去——飛禽走獸在一瞬間亂成一團,鳥類自然展翅高飛,獸族紛紛跳下船,涉水離去,幾隻笨重的禿鷲助跑起飛,和聞訊趕來的水手撞在一起,彼此驚嚇不已,連聲高叫。
後艙裡的動物多半是生性畏光喜歡潮濕,又或者是象秋風一樣身軀過於龐大不得不關在艙房裡——秋風已經長成為一條巨大的黑花蟒蛇,巨嘴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吞下一個成人,它是吞食了混有麻藥的牛肉才被抓獲的,正憋了一肚子氣,一得到自由,立即發威起來,長尾捲過,把艙壁和木桶抽出一道道裂痕。
「我們走——」希亞當先大喊一聲,回頭才發現艙門已經被一群人擋住,為首的男子手裡平平舉著一把火槍,正瞄準著秋風巨大的腦袋。
希亞愣了一下:「那是什麼?」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閃開!」索利芒斯當先撲了上去,幾乎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然而那人立即大吃一驚,這個印第安青年幾乎無視穿過身體的槍彈,勢頭絲毫不減地拎起他的領子,把他扔到了艙外。
「不許胡亂開槍,隔壁都是火yao——」有人擋住了更多的水手,於是船員們紛紛拔出刀來,要消滅眼前這對該死的男女。
「希亞,喊上大夥一起上吧。」索利芒斯邊打邊喊,他滿意於自己格鬥的天賦,雖然離開大地,他的力量受到極大的局限。
角落裡的希亞沒有說話,只是舉起雙手,掌心向著自己,十指向著天空——她念的,正是昨天女王剛剛交給她的咒語。
船艙裡的人們看不見外面的變化——如果看見,他們再也不會沉溺於格鬥,四周的河水漸漸聚攏,先是一個半人高的浪花,很快就變成數十丈的水牆,巨大的水勢帶起轟轟的濤聲,竟然高過了桅桿和船帆。
「希亞,快點!」索利芒斯雖然是樹精,被砍了幾刀還是很不舒服,回頭催促著,他不明白這姑娘在想些什麼,水勢明明已經足夠大了,完全可以把這條帆船捲到河底永不翻身。
希亞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右手猛地向左手一推,幾乎與此同時,河水受到感應,本來高漲的潮頭按落下來,變成一個巨浪,用力把帆船向岸邊一推——這條船本來就已經靠岸,被水勢一推立即撞在岸邊,船艙猛地傾斜,腳下傳來喀喇喇的巨響——船的龍骨恐怕是斷了。
希亞帶著一群猛獸,從東倒西歪的人群裡鑽了出去,跳到岸邊的土地上。索利芒斯跟在身後抱怨:「希亞,你明明知道那些人不是好東西。」
希亞低著頭:「不行,萬一……萬一出人命怎麼辦?索利芒斯我們亞馬遜人是決不能傷害任何生命的。」說著說著,她忽然一瞪眼睛:「你不也是一樣,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人?自己被砍得像塊爛木頭,還敢來說我。」
索利芒斯嘿嘿地笑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跑出來惹是生非,心裡的害怕遠遠超過表現出的鎮定。
索利芒斯一邊恢復著身上的創口,一邊安慰希亞:「下次就好,下次就好。」
「你還想要有下次?」希亞憤憤砸了他一拳:「我希望這些人得個教訓,最好一輩子也別來這兒。」
索利芒斯繼續微笑,只是他知道、希亞也知道……那個希望是不可能的。
「糟了,希亞,索利芒斯,快來——」塞壬的尖叫傳來,兩人不假思索向食人籐的方向跑去。
纏住梅迪納的食人籐被十幾把長刀砍成無數截斷肢,而籐條也動了真怒,纏住了無數的手腕和胸膛——塞壬的勸告無濟於事,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你死我活。
「嗨,放過他們吧。」索利芒斯走過去,心疼地撫mo著籐條,慢慢把元氣傳遞給它,籐條憤憤地放鬆了無數的觸手,狼狽的水手這才脫困。
「放火——」梅迪納憤怒地喊叫,他的臉,手,胸膛都已經被毒汁腐蝕得不成樣子,迭戈如果晚來半步,後果不堪設想。
希亞走了上去:「這位兄弟,我勸你不要再動手,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梅迪納一怔,又出現了一個赤裸的女人,她雖然僅僅比塞壬高了一點兒,但是看上去卻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希亞伸手,向遠處的帆船一指——「趕快去修好你們的船,離開這片土地,大家都不歡迎你們,以後……最好不要再來。」
「你們是一夥的……」梅迪納怒氣沖沖地看著塞壬:「你這婊子騙我!」希亞和塞壬面面相覷,她們不明白「婊子」是什麼種族,不知道如何做出回擊。
迭戈生怕再出事,用力架著哥哥向一邊退去,梅迪納還在喊叫:「塞壬你騙了我,我不會放過你!」
塞壬的手微微顫抖,目光跟著梅迪納越行越遠,希亞奇怪問:「你怕什麼?他能把你怎麼樣?」
「不——」塞壬忽然回頭,臉色發青:「希亞,他會死的!你知道那是劇毒。」
希亞聳聳肩:「他不會死,這只是個教訓。」
塞壬用力搖頭:「是我騙了他……希亞,是我們傷害了他。不行——我知道該怎麼做!」
希亞一把抓住塞壬的手腕,聲音低沉而威嚴:「塞壬你昏了頭了,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要給那個傢伙採草藥是不是?我告訴你——不行!這個叢林尊敬我們亞馬遜人,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七千年來我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種生命,你明白嗎?梅迪納不是我們的朋友,他抓了秋風,他不配受到叢林法則的保護!」
塞壬沒有說話,她明白希亞說的都是真的,如果她真的破壞了亞馬遜人和叢林數千年的平衡,那麼後果可能無法想像——但是,梅迪納臨走時的憤怒令這個可憐的姑娘心亂如麻,她甩開希亞的手,也低聲說:「希亞,夠了,你用那個該死的預言嚇唬了多少人——你根本就是歧視,你瞧不起梅迪納的淺色皮膚,你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真正的生命來尊重!你——還不是亞馬遜女王,不用教訓我!」她轉身跳進河水裡,奮力向上流游去。
希亞尷尬:「這傢伙……是不是太善良了?」
索利芒斯搖頭:「我看這可不叫善良——希亞,回去看緊點塞壬,我怕這姑娘會給我們惹大麻煩。」
「等等——」希亞轉過身子,和索利芒斯並肩而立:「好像麻煩已經來了。」
遠方的亞馬遜河,濁流翻滾,無邊無際,戰艦的桅桿已經遙遙在目——沉船殘骸邊的男人們立即狂喜歡呼,舉著帽子和上衣揮舞不定。
希亞詫異:「那是什麼?」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震碎了亞馬遜河千百年來的平靜——領頭的戰艦上,白衣青年單手向天,火槍口猶自冒出陣陣白煙。
渾身是傷的梅迪納頓時來了精神,甩開攙扶的眾人向船頭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斐帝南,你這個混帳傢伙終於捨得露面了,我差點被這群土著架到火上烤了吃!」
那個叫做斐帝南的青年順著船板一步步走下,保持著標準的軍人的步伐,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梅迪納,微微一笑:「真遺憾,看來魔鬼也嫌棄你,梅迪納。」
希亞和索利芒斯交換了一個眼色,即使是他們也看得出來,那個叫做斐帝南的青年是個極其有份量的人物,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卻好像是整個艦隊的船錨,讓失魂落魄的眾人都沉下心來。
梅迪納不滿地一拳砸在斐帝南肩膀上:「少說廢話,你得幫我——斐帝南,那個土著女人毀了我的船,我從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
「沒問題」,斐帝南拍拍他的肩膀,在梅迪納還沒來得及笑出聲的時候輕輕說:「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他們,你的船是被英國那群海盜擊沉的。」
「喂!」梅迪納怪聲怪氣地叫:「這麼不夠朋友?」
斐帝南回頭就向船上邁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梅迪納子爵閣下,我們出海一年七個月,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麼?你招惹衛兵,招惹商人,招惹海盜,得罪了三個莊園主,搞大了四條船上女僕的肚子——你只是過來補充淡水,就毀了最好的旗艦,而且你居然告訴我,你居然還找上了土著的印第安女人?」
「她不是印第安女人……」梅迪納撓撓頭,「好吧,那你的意思呢?」
斐帝南歎了口氣:「如果您還想要我繼續效力,最好立即就走,馬上離開這裡——梅迪納,我是軍人,不是管家,我受夠了你的爛攤子。」
迭戈笑了起來,用肩膀撞撞哥哥,示意他上船——他也知道,整個艦隊,如果說還有人能稍微管制一下這位無法無天的兄長,那一定就是斐帝南了,他簡直要為當年父親大人的英明抉擇歡呼。
梅迪納垂頭喪氣地跟著斐帝南走上甲板,但是很快他又擠著眼睛鬼笑起來:「你看,好兄弟,不是我要惹事——是麻煩來了。」
大河的一岸,有著開闊的河灘和淤積,遠處的叢林是密不通風的綠,而綠色之內,閃閃的黑影正在逼近,一個扇形的包圍圈已經形成,弩箭的箭尖閃著漆黑的光,那是見血封喉的毒汁。
「印第安人。」斐帝南皺了皺眉頭,緩緩搖頭。
「阿瑟部落——」躲在一棵大樹枝杈上的索利芒斯拉了拉希亞的手,示意著。
自從努恣溫克的女頭人阿蘇拉被燒死之後,阿瑟部落的力量急劇增長著,他們吞併了不少北邊逃來外族人,逐日擴大著領土和田地的疆域,稱為這一帶叢林的部落聯盟首領。這個驍勇善戰的部落對外人素來保持著極高的戒心,更何況,斐帝南的船隊已經不知不覺闖入了他們的勢力範圍裡。
「上船!」斐帝南一把拉起梅迪納,匆匆奔上甲板,他漂亮的一揚手,子彈打在最前方進攻者的腳下——這是一個訊號,他希望那些人懂得區分實力的高下。
但是很顯然叢林裡的人們是不理會這一套的,劇毒的弩箭紛紛射出,甚至奪奪地射入堅實無比的船壁,那個收起甲板的水手一個躲閃不及,左肩被箭尖掠過,還沒來得及止血,便已經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阿瑟部落的族人高興起來,年老的酋長舉著雙手高唱著祈禱文,年輕的戰士們舉著長矛一擁而上,要讓這些奇形怪狀的外來的傢伙知道他們的厲害。
「斐帝南,開炮吧!」梅迪納臉色鐵青地說。
「你不覺得浪費?」斐帝南手裡的火槍依然舉得很穩,一分一分轉動著槍口,尋找著可以一槍立威的首腦人物。
「媽的,快開槍!」梅迪納急了:「叫兄弟們一起開槍,打死這群蠻子。」
「我不想……這是為塞萬報仇。」斐帝南手指一動,一槍已經擊中了人群中老酋長的胃部,他算得一向很準,這一槍的震懾效果將遠遠大過殺戮效果,那個老印第安人會在一刻鐘之後哀嚎著斃命,他相信火槍的威力遠遠大過那些被祈禱的神明。
但是,阿瑟族人的彪悍遠遠超過了斐帝南的算計,年輕人們更加瘋狂地衝了上來,一一擲出手裡的長矛,這些招術對於野獸或許奏效,但是對於那群曾經和無數海盜槍戰過的水手而言,無異於小時候的玩耍胡鬧。
「你要和這群野獸糾纏到什麼時候!」梅迪納急了,也隨手舉起一把火槍,填滿了火yao,舉手,便是一個戰士倒下。
他一邊塞著火yao,一邊怒氣沖沖地說:「斐帝南,這群劣等人把我惹火了。」接著開槍,又倒下一個。
兩名戰士被無形無影的兵器擊倒,阿瑟部落的戰鬥激情頓時大挫——那些人手裡的奇怪武器,確實不是他們所能抵擋。幾個首領低聲商議,緩緩後退,看著那數十艘巨大的船隻,如看鬼怪。
「夠了,梅迪納——開船!」斐帝南伸手按住了梅迪納的槍柄。
「斐帝南,你忘了誰是艦隊的首領了吧?」梅迪納被刺激的兩眼發紅,一把甩開斐帝南的手:「你像個娘們兒!」
他又一次舉起槍來,但是這次,他的槍頓住了——
一道碩長結識的青籐從遠方高處蕩下,一個高大俊碩的年輕人穩穩落在地上,手裡的長矛帶著衝擊的力量呼嘯著擲出,直奔梅迪納的胸膛而來。
斐帝南一躍而起,抱著梅迪納猛地一個翻滾,躲開了那枝閃電一般的長矛——長矛不偏不倚地釘在主桅桿上,竟然一穿而透,矛尾劇烈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響。斐帝南大吃一驚,海船的桅桿,都是巨木在桐油裡泡了許久的,即使是槍炮彈片也往往無法擊穿,那個豹子一樣敏捷的年輕人有著如何的神力?這……真是個謎一樣的叢林啊。
他狠狠瞪了一眼梅迪納,回頭大聲命令:「開船!」
索利芒斯並沒有追擊,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艦隊遠去,心頭卻依然陰翳密佈——災難的幕布掀起了一角,隨即合上,但依舊讓人膽戰心驚。
「你沒事吧?」希亞匆匆跑來。
「沒事,我們走吧。」索利芒斯搖搖頭:「看來……他們真的走了。」
兩人都是第一次經歷真正的作戰,希亞更是臉色蒼白,肩頭顫抖不已——索利芒斯攬著她的肩膀,轉過身——
垂死的老酋長忽然睜大了眼睛,用嘶啞淒厲的聲音喊:「拜疆!」
阿瑟部落頓時沸騰了——拜疆!是拜疆復活了!是拜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