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星光閃爍。
野地裡,不甘寂靜的夏蟲扯直了嗓門,唧唧啾啾地相互爭鳴。
小混、小刀和丁仔他們三人趁夜趕路,此時已渡過了黃河,自華陰縣外的荒郊,全力朝華山方向飛騎而行。
小混胯下所乘,正是他那通人性的寶貝兒子,赤焰神駒是也!
小混之所以將赤焰小子騎來,也是為防萬一必要時,逃起命來更有本錢。
沿途,小混要小刀將上下華山的各個路線,仔細解說一番。
小刀一一詳述道:「華山一共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峰,以陡險著稱,有所謂奇撥峻秀冠天下之說。主峰為南峰的落雁峰,就是歷代華山掌門所居金天宮的所在。
此外,東峰朝陽峰上有澄心精舍,過去是我大伯和堂哥的住處。北峰雲台峰上的雲台精舍,就是落魂劍林振英和他徒弟官晴的居處。
西峰蓮花峰則有鐵掌斷虹秋前輩父女所居的翠雲精舍。剩下的中峰玉女峰上的乘龍軒,就由白如秀、白文華父子和邢心玉他們長住。
當然,我這是指昔日他們尚未叛變之前的居處分佈,至於現在情況如何,就等咱們自己上去看過才知道。」
「廢話!」小混謔笑道:「拜託你說些我不知道的新鮮事,行不行?」
「別急!」小刀訕謔道:「反正長夜漫漫,路途遙遠,多扯兩句廢話也無傷大雅。你又何必學我堂哥,沒事偏要蹲馬桶,大喊急屎拉?」
「他奶奶的!」小混癟笑地嘀咕道:「怎麼我發明出來消遣別人的話,卻反過頭,被人拿來消遣我?這豈不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丁仔早在馬背上笑得前俯後仰,甚是誇張。
小混看他笑得恁般張狂,忽地屈指一彈,一縷勁風猝然點向丁仔右腰。
丁仔猶自陶醉在看人笑話的得意中,冷不防被小混點中穴道,登時整個右半身一陣僵麻。
快馬奔馳中,丁仔身子一滑,便朝馬腹右側墜摔而落,嚇得他不由自主地怪叫一聲。
總算他的反應還不慢,人一打滑,左腳已急忙勾進腳蹬,同時猛探尚能活動的左臂緊緊扳住鞍頭,才免掉墜馬的命運。
饒是如此,丁仔卻已經是半垂半掛地吊在馬腹邊晃蕩,模樣好不狼狽。
「辣塊媽媽地不開花!」丁仔好不容易重新坐穩在馬背上,面色如土地大罵道:「死混混、臭混混,這種玩笑你也敢開?我若真的摔下馬去,哪還有命在?你存心想要謀殺老子,是不是?」
這下子,換成小混猖狂大笑:「奶奶的,丁小辛,你以為本幫主的笑話,是隨便能看的嗎?我只是提醒你,想看老子的笑話,你得小心,這可是要付代價的吶!再說,我若真的想謀殺你,就不會讓你半身麻□,還給你留下自救的機會。」
丁仔只是冷不防被嚇到,才會大吼大叫地反應過度。嚇過吼過之後,連他自己也覺得有趣地呵呵失笑。
小混翻個白眼,訕笑道:「有人驚嚇過度,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小刀忍不住搖頭歎笑道:「我看,咱們狂人幫遲早要改名為瘋人幫,才能比較適合本幫的『瘋格′。天底下,大概只有你這混混才敢在縱騎急奔時,來這麼一手,這真是在玩命,而且是玩別人的命吶,呵呵……」
小混沾沾自喜道:「為人所不敢為,向來是我的嗜好之一,如果是人人都敢做的事,做來哪還會有什麼樂趣?況且,我早就說過,你們倆天生就是玩命之徒的料,我玩累了自己的命,當然得偶而玩玩你們的命,才夠刺激嘛!」
「玩你的頭!」小刀和丁仔同聲叫道:「以後少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我們還想多活幾年哩!」
小混嗤弄道:「別這麼小氣嘛,這樣子好不好?以後,你們的命三不五時借我玩一玩,我的命,你們也可以隨時拿去玩。這樣不就很公平了嘛!」
「不幹!」
小刀他們想也不想,拒絕的相當乾脆。
小刀嘿笑道:「小混混,我們兩人的腦筋,都還很正常,既沒有阿達,也沒有阿斗。這種玩命的事,說什麼也不幹,你死了這條心吧,別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不,是命上來。」
「就是嘛!」丁仔附合道:「誰不知道,你這小混蛋想玩別人的命容易,別人想玩你的命,只怕比登天還難。我們既不瘋,也不傻,怎麼可能答應你這種虧本的生意?」
「奶奶的熊!」小混吃吃失笑道:「想不到丁仔你現在拍馬的功夫這麼高竿,說出來的話讓本幫主聽了好爽,好吧,爽就好。以後本幫主只好委屈自己,只玩自己這條小命,絕不打你們的主意。」
「多謝幫主開恩。」
小刀和丁仔在馬上湊趣地朝小混直拱手,樂得小混眉開眼笑,大有忘了我是誰的德性。
小刀和丁仔兩人對看一眼,會心竊笑地忖道:「你只說不打我們的主意,可沒禁止我們玩你的命,嘿嘿……混小子,以後你可得自求多福嘍!」
他們三人便在詼諧戲謔之中,一路朝華山奔去,不覺月沉星稀,又近天明。
當天空泛起魚肚的微白時,小混他們三人,也已經抵達華山的山腳底下。
他們三人下了馬,藏身於山腳邊一座密林之內。
「要上華山,必須從山麓的玉泉院出發……」
小刀手持樹枝在地上畫著地形圖,不厭其煩地詳述著上山之路:「沿著山溪而上,經五里關、莎羅坪、毛女洞到達回心石。由此,攀著鐵索渡過險徑千尺幢幢和百尺峽,再經老梨溝,就是華山北峰。從北峰繼續前進,經蒼龍嶺,可直上中峰玉女峰。
中峰不遠處的金鎖關,有兩條路可供登山,一條繞過鎮岳宮,通上西峰峰頂的翠雲精舍,另一條,可直達東峰的澄心精舍。東、西兩峰均有山徑通達主峰雁峰,金天宮便是在此。」
小混瞧著地形圖沉吟道:「如此看來,華山最險的地段,就是在千尺和百尺峽這裡。」
「這還用說。」丁仔手點地圖道:「你沒聽人講,自古華山一條路,指的正是此處。上華山遊覽的人,如果膽子小一點,走到了回心石就得回頭啦!這地方既狹又險,若是設下埋伏,便有千軍萬馬也難越此雷池一步。」
小混想了想,又問:「華山派關人的大牢又在哪裡?是不是在金天宮裡面?」
「不!」小刀道:「金天宮純粹為掌門人的居處,裡面並未置設囚人之所。華山派的大牢是設在金天宮下不遠的避詔崖。那裡前臨斷崖,後倚山壁,地形易守難攻,劫囚非易,一直是華山歷代以來囚關重犯的地方。」
「避詔崖?」小混呵呵笑道:「這裡和皇帝老爺也扯上過關係?」
小刀笑道:「相傳陳摶老祖在那裡寫過謝詔表,因此而得名,誰又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丁仔看看已經大亮的天色,調侃道:「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現在天已大光,你可想出什麼驚人的計劃,好讓咱們能夠順利潛上山去觀光一番?」
小混的腦筋正忙著運籌帷幄,因此,他還是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幫主已經被篡改為幫豬。
「就是這樣了!」小混驀地擊掌,回過神來。
丁仔和小刀同時呵呵直笑:「對,就是這樣。」
他們是指,小混這只幫豬,已經當定了。
小混奇怪道:「我還沒說,你們就已經同意了嗎?」
「我們絕對無條件同意。」他們倆笑的更促狹。
小混以懷疑的表情睨著他們二人:「你們二個傢伙笑的太不對勁,你們到底同意了什麼?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沒有呀!」小刀他們無辜道:「我們只是同意你為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主。」
想吃小混的豆腐,可也得看時候。像現在,就不能含混其音地亂打迷糊。否則,搞不好非但吃不到家常豆腐,反倒叫來了麻婆豆腐,那可就辣人啦!
小混還是以不信任的眼光,盯著他們二人猛瞧,但是又看不出什麼名堂,只得暫時放他們一馬。
「哼哼!」他白眼道:「本幫主向來寬大為懷,這次,就先假設你們說的是真話好了,本幫主不予計較。」
小刀不讓他再有發飆的機會,截口問道:「得了,小混混,你剛才想到什麼計劃了?準備開始行動了沒有?」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呀?」小混大剌剌地問著。
丁仔估量道:「報告幫豬,現在是卯時末接近辰時初(上午七點左右)。天空艷陽高掛,萬里無雲;大地風和日麗,晴朗炎熱……」
「好呀!」小混驀地叫道:「原來你們剛才笑的是這個?」
他終於聽出毛病,大吼一聲便朝丁仔撲去,準備為自己的威名討回公道。
「辣塊媽媽的!」丁仔閃身躲避,脫口叫笑道:「這下子說漏嘴了,不過,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們這麼叫,而且回答的也挺順口的。所以,偉大的幫豬,依我之見,你對這個動聽的封號,乾脆認了,也就算了嘛!」
「不要拖我下水。」小刀嘿笑著聲明:「幫豬的封號,可是你這個小賊頭所創,我只是順便隨你叫著好玩而已,事情和我無關。」
小混正忙著追殺丁仔,聞言叫道:「叫著好玩?那你也順便下來叫給我聽,玩給我看。」
他雙掌一錯倏揮,漫天的指影掌印,已同時攏罩了丁仔和小刀二人,頗有不見真章,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式。
「想要大小通吃?」小刀呵呵一笑:「算你小子夠狂!」
他腳下不丁不八地大剌剌一站,和丁仔連手揮掌,硬拒小混的掌勁。
「砰!」地一聲悶響,掌勁接實。
小混和連手的小刀、丁仔二人一樣,都被這互擊的勁力震退半步。
「幫豬,有你的!」丁仔嘿嘿怪笑道:「想不到你現在居然能接得住我和小刀的連手一擊,看來你這兩年的確沒白混。」
小刀雖是對小混功力精進如斯,倍感驚訝,口裡卻依然戲謔地調侃道:「這一擊不算什麼,咱們倆都還沒有全力以赴吶!如果咱們倆都盡了全力,還怕這混混不被咱們震得屁滾尿流,大叫饒命。」
丁仔眨眼黠笑道:「你可說出我心底的真話啦!」
小混似也鬥出了興趣,當下狂放道:「他奶奶的,本幫主今天若是制不住你們這兩個專愛扯我後腿的小豬(卒)仔,豈不成了名符其實的大幫豬?你們倆有啥個屁的本事,快快放風過來,看本大幫主打得你們哀哀豬叫。」
「放風過來?」丁仔忍俊不住道:「好,瞧我的。」
他向後一轉,屁股朝著小混一翹,果然噗地長響,對準小混放風而去。
「哇□!」小混連退七尺,誇張叫道:「你真聽話,本幫主叫你放風,你就放風?既然如此,接下來就換我打你,你要學豬叫嘍,好吧,看招。」
他話落人動,猛地朝丁仔撲襲而至。
丁仔身形滴溜溜一轉,躲開攻擊。
小刀卻是哭笑不得地搖頭歎笑道:「奶奶的,一個是出口成髒的超級混混,一個卻是上行下效的寶貝賊貨,怎麼我認識的全是些怪胎?」
「物以類聚嘛!」
小混和丁仔在狂笑聲中,忽然放棄對立,雙雙朝小刀偷襲而至,顯然有意思想先將他撂倒再說。
小刀急忙揮掌,左攔右截,同時哇啦叫道:「好呀,你們想玩三國誌?誰怕誰來著。」
他讓過丁仔攻勢,全力殺向小混,丁仔一見有機會落井下石,立刻自小混背後回撲過來,與小刀夾擊起這混混。
小混腹背受敵,不由的怪叫一聲:「哇,三國誌變成三明治啦!」
危急中,他驀地雙腳釘地,斜肩一晃,立即遁失所蹤。
「大幻挪移!」
小刀和丁仔的驚叫未歇,兩人便因為衝勢過猛,難以停身,而砰地撞做一團,哎喲大叫。
小混以出神入化的輕功身法,閃過夾擊之後,一看小刀他們撞得鼻青臉腫,兩人纏作一堆倒在地上,不禁不懷好意地嘿嘿怪笑數聲。
他立即雙臂大張,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的二人身上,重重撲壓下去,壓得不及起身的小刀他們哀哀直叫。
小混一邊用力壓,一邊呵笑叫道:「奶奶的,不給你們兩個一點顏色瞧瞧,你們還不知道誰是大幫主,誰是小卒仔,現在你們服不服?」
「服你的頭!」小刀和丁仔同時翻身反制,大叫道:「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是那隻大幫豬嘍!」
這下,換成小混被他們二人騎在背上,活像只大烏龜似的划動著手腳死命掙扎。
「辣塊媽媽的!」小刀學著丁仔的口氣,敲著小混腦袋,哈哈大笑道:「現在你服不服?」
「烏龜才會服。」
小混雙腳猛地一蹬,腰部再用力扭動,便將坐在他背上的二人,扭得東倒西歪,險些摔離他背上。
小刀和丁仔趕忙施展大力千斤鼎的重力身法,想要困牢小混。但是,小混在扭腰的同時,反腕彈向背上二人。
小刀他們只覺腰眼一麻,登時渾身力道盡消,整個人就像雕像般僵住不動。
他們倆暗叫聲:「不妙。」溜眼一瞟,果然看見自己的腰桿子上,正插著一支扎眼的金針。
小混反手推開他們二人,爬起身,得意地賊笑道:「嘿嘿……少爺這手無影神針,真是太厲害了。大至奪人性命,小到制穴拿人,真格的是百發百中,有夠帥吶,現在你們倆服是不服呀?我說兩隻小豬(卒)仔。」
丁仔忙不迭道:「服,怎麼不服。反正小豬仔斗不蠃大幫豬,是正常的道理,也沒啥好丟人的。」
他知道,若是再嘴硬,倒霉的還是自己,反正輸小混也不是第一回,早點認命通常比較好命。
小刀苦笑道:「不服行嗎?我們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更何況,事實勝於雄辯吶,這次,我們認栽。」
他的意思暗指,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翻本報仇。
「服就好,服就好。」
小混哎喲呻吟一聲,累極地癱坐於地,捶著自己的胳膊和後腰。
他嘮嘮叨叨道:「昨晚騎了一整夜的馬,還沒休息就被你們馬殺雞一場,殺得我骨頭都快散開。我還是先睡一覺補補眠,待會兒才有力氣爬山。」
說著,他還真地倒頭就睡,逕自留下小刀他們二人,姿勢僵硬古怪地倒翻於地。
丁仔哇哇叫道:「喂喂喂!小混混,你就讓我們倆像臘人一樣,躺在地上擺姿勢?整人也不是這麼整法的嘛。」
小混眨眨眼,嘿嘿邪笑道:「不這麼整人,該如何整人?用虱子好不好?」他動手在懷裡翻摸起來。
丁仔嚇得噎聲怪叫:「別別,別用虱子,算我怕了你可以吧!他奶奶的熊,真的是辣塊媽媽的不開花,倒霉倒到姥姥家。」
「怕我就好。」小混翻身又躺回去假寢。
小刀無奈地開口道:「小混蛋,你有完沒完?咱們不是還得摸上山,你睡哪門子大頭覺?快把我們穴道解開,咱們休息一下,也可以準備上路啦!」
小混打著哈欠,懶洋洋地擺手道:「不急,不急,哪有人大白天去作賊的?要偷偷摸摸上山,還得等到天黑才行。剛才我問過了,時間還早得很,咱們除了睡覺也沒有別的事可幹。否則,你以為我哪來這麼大精神,陪著你們做樂子耍,沒事玩這晨間運動?」
「奶奶的!」丁仔癟笑著道:「原來混混早就不安好心,等著暗算我們。」
「廢話!」小混得意地謔笑道:「只是你這隻小豬仔不知死活,自己挖了個坑往下跳。
敢叫我幫豬?哈,現在我不用找借口,就可以陷害你們啦,而且……」
他又曖昧地猛眨眼楮,呵呵促狹地直笑:「顯然,我的暗算非常成功。」
小刀哭笑不得道:「大幫豬,你好狠呀,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設計自家的小兵兵,我到底是該生你的氣,還是要哈哈大笑幾聲?」
「隨便你啦!」小混吃吃笑謔道:「反正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近來欠訓練,所以反應有些遲鈍。我有義務隨時陷害你們,好將你們的謹慎心,重新培養起來嘛。」
小刀和丁仔兩人躺在地上斜眼相對,聞言只能無奈地苦笑。他們知道這下想解穴是沒什麼指望,除非等到小混覺得他們已經「訓練」夠了。否則,就算他們說干了口水,小混不放人還是不放人吶!
當然,小混也不至於殘忍到,非得等到月上樹梢頭時才放人。不過,這混混卻是拖到,他認為小刀他們已經累得沒力氣再找他運動時,才解開了小刀和丁仔受制的穴道。
小刀和丁仔果然因為同樣的姿勢保持太久,穴道解開之後,兩人還是渾身硬繃繃難以動彈,的確是沒力氣找小混做我追你逃的劇烈運動。不過,他們還是很得意地給小混找了頓麻煩。
原來,他們二人因為受制過久,氣血有些瘀滯,小混見他們解穴之後,久久無法行動,生恐他們二人有傷,於是又忙不迭為他們搓揉一番,以利舒筋活血恢復正常體能。
這一忙活下來,小混累得滿身大汗,小刀和丁仔二人卻暗叫:「好爽!」
隨後,他們三人才都帶著放鬆的心情,以及滿身的疲憊,就地躺在密林中鬆軟的草地上,一覺睡到天黑才醒來。
小混睜開惺忪的睡眼,入目便是赤焰那顆火紅的大腦袋。
他順手摟過赤焰,拍拍它的大頭,打著哈欠道:「兒子,這一天把風下來,可有什麼扎眼的人物出現?」
「廢話!」丁仔在另一頭伸著懶腰道:「就算赤焰小子告訴你有人來過,你難道能聽得懂?」
赤焰正用它的大腦袋,朝小混懷裡磨蹭,嘴裡也不住發出低低的嘶鳴,模樣還真像在和小混說悄悄話。
小混煞有其事地直點頭道:「小子,我知道,我瞭解。丁仔那傢伙是很可惡,居然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對,他混蛋,待會兒咱們若真要逃命時,你就別理他,把他丟給敵人捉,不要載他逃走。」
小刀精神飽滿地彈坐而起,順手賞了小混一記響頭,笑謔道:「得了吧,大幫豬,不用再演戲了。咱們狂人幫誰不知道,是赤焰小子聽得懂你的人話,不是你這混混能懂它的馬語。」小混抱著腦袋,哇啦怪叫道:「君子動口,小人動手。老哥,你怎麼愈來愈小人了?」
小刀呵呵輕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不都是被你所污染,你還好意思問我。」
小混故意大聲地咕噥道:「唉,這年頭真是愈來愈沒有公理了,當小豬仔的人逮著機會,就只想造自己老大的反。我真是人善被人欺哦!」
丁仔忍不住噗嗤失笑:「你如果是善人,那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惡人來了。」
「啪!」地脆響。
小混老實不客氣地給他一記透天大響頭,諧謔直笑道:「嘿嘿,你上當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回答,你不敬幫主,是自己討打,呵呵……」
丁仔揉著腦袋,想要追打小混。
「停──」小混憋著嗓門叫道:「運動時間已過,現在可不是玩遊戲的時候。要是被人發現咱們的行蹤,這場華山夜遊的戲,也就別唱啦!」
丁仔不以為然地悻悻道:「咱們白天大吼大叫的那麼吵,又在林子裡睡了這麼久,不是沒有遇見半個鬼嗎?為什麼現在就不是玩遊戲的時候?」
「笨吶!」小混賞他一記衛生眼,嘲弄道:「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丁仔不解其意,滿頭霧水問道:「現在是晚上的時辰嘛!怎麼?難道白天沒事,到了晚上就有問題了?」
「廢話!」小混瞪眼道:「你是當賊的人,平常你都是白天出事?還是晚上出事?」
丁仔得意笑道:「大幫豬,不是我丁大少爺誇口,不管我是白天或晚上動手,從來不曾出過事。」
他一頓,連忙又接道:「當然,我是指偷赤焰那次例外。」
小混斜瞅著他,偷笑不止:「罵你笨,不是沒原因的,我所謂的出事,是指你出門做事的意思。」
小刀忍不住噗嗤笑道:「丁仔,這回你又被擺了一道。」
「什麼?」丁仔怔眼道:「哪有人出這種事,叫人猜,我怎麼知道你在說啥咪?」
「現在你知道啦!」小混白眼道:「你既然都是在晚上出事去當賊,就該知道為什麼白天沒有事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會有問題。」
丁仔恍然道:「你是指,山上那票人到了晚上,會放狗腿子出來散步?」
「你說呢?」小混不答反問:「你是過這種夜生活的行家,偷雞摸狗時,應該注意些什麼,你一定比我清楚。否則我叫你來幹啥?」
丁仔扮個鬼臉道:「說的也是,平常我都是很機伶的,只是今天實在被你這隻大幫豬忤逆得不輕,所以直到這會兒,還氣得頭昏眼花,思緒不寧。」
「去你的。」小混揚腳踹道:「想叫我『認賊做父′?你等到下輩子,都還很難做成這種夢。」
「少掰了。」小刀阻止他們二人的笑鬧,正色道:「快要起更了,你們到底打不打算走?還有馬匹也得安置妥,否則萬一咱們上了山,卻有人搜查到這裡來,就麻煩了。」
小混胸有成竹道:「赤焰跟著咱們一起上山,能摸到哪裡,就藏到哪裡,反正離金天宮越近,對咱們越有利。」
至於其他三匹馬,你們把馬鞍卸下來藏到樹上去,只留馬兒在林內吃草,就算被人發現,也比較不引人注意。」
小刀和丁仔點頭同意後,立刻動手卸藏馬鞍。
片刻之後,他們三人已收拾包紮妥當,同時翻身騎在赤焰背上,出林向華山方向奔去。
今夜,月明星稀。
說來,這不是個適宜夜行人「出事」的夜晚。
但是──
小混他們單騎三人,就沐浴在皎潔皓亮的月光下,無所遁行地直指山麓玉泉院而行。
即使小混一再強調,這回上山要偷偷摸摸,但是,從他們如此行徑看來,小混所謂來暗的,也依然是恁般狂態不減。
小混他們一路安然地直抵玉泉院外,除了避開幾撥明著巡山的馬隊,並未受到任何阻礙。
他們在玉泉院下了馬後,由小刀帶路,三人一騎藉著地形陰影的掩護,直達華山北峰潛進。
經過五里關、蘿莎坪之後,山上戒備逐漸變得森嚴,明著巡山的馬隊,不但為數增多,便是在各關卡處,也開始增加暗樁的安插。
這使得小混他們行進的速度,大為減緩。
直到三更鼓響,小混他們才堪堪抵達毛女洞附近,上北峰的路尚未走過一半。
小混眼見再下去的山路越來越難行,而明樁暗卡更是不斷增加,帶著赤焰實在行動不易。
小混便低吩咐道:「赤焰寶貝,依老爹我看,再下去的歹路不好走。你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可能,也盡量朝山頂接近,以便我們需要你時招呼得到你,懂不?」
赤焰似是完全瞭解小混所言一般,那顆火紅大腦袋上下有秩地點頭個不停,並噴著鼻息朝小混懷裡又揉又頂,撒嬌不休。
小混呵笑輕斥道:「我又不是小妮子,你少來吃豆腐地往我懷裡鑽,這一套對我無路用啦!」
他嘴裡是這麼說,但是卻又在赤焰額頭蓋了一記透天響吻,才拍拍赤焰小子的屁股,將它趕入夜色掩映的山間幽處。
丁仔口中嘖嘖作聲地嘲謔道:「乖乖,瞧你們爺倆一搭一合的大唱十八相送,那種人模人樣的德性,還真叫人搞不清楚,到底有是馬有人性,或是人有馬性?」
「是人有欠踢的小賊個性。」
小混壓著嗓門低吼,同時揚腿飛踹丁仔臀部。
丁仔賊笑一聲,輕鬆躲過。
小刀生恐他們兩人的胡鬧驚動附近警戒的樁哨,便自後猝襲,喀喀兩聲,一人賞他們一記爆栗子。
「哎喲!」,「哎喲!」
小混和丁仔不約而同抱著後腦勺驚蹦回身,氣呼呼地瞪著小刀。
小刀一擺手,威嚴道:「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有心情打混?想要玩決鬥的遊戲,也該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今晚如果不能探查到什麼消息,我看你們兩個有什麼面皮回去見人!」
小混揉著腦勺,低嗔道:「誰規定咱們一定得在今晚完成任務?大不了咱們就在這華山上多待一、二天,等弄夠了情報再回去,不就結了。」
小刀正要反駁,前方已來人聲:「噫?毛猴,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我看你是見鬼了!」
「去你的球,你才見鬼了,我剛剛好像聽到前面淺溝那頭,有人在說話。」
那個叫毛猴的人並未再出言消遣對方,反而略作考慮地沉吟道:「有人說話?咱們最好過去看看比較保險些。你也知道,前二天斷魂樓那些雜碎在渡口附近截住了大師兄他們,還好四師兄和狂人幫他們及時趕到,才把大師兄救走。上面就是怕大師兄他們摸回山來,才叫咱們加強戒備的嘛!好歹,咱們得應付一下,免得萬一真有紕漏時,搞得自己先吃生活。」
他們一邊說話,已經一邊朝小混他們剛才停的地方搜了過來。
小混本想逃之夭夭,但一聽這兩人似乎挺多嘴的,就決定多留一會兒,以便試試能否從這兩人口中聽到些什麼內幕消息。
他輕輕打了個手勢,招呼小刀和丁仔就近潛上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上藏身。
他們剛藏妥身形,樹下已出現二名手持長劍,神色兢兢戰戰搜索而至的華山弟子。
這二名華山弟子拿著長劍,在附近草叢和岩石堆中撥撥尋尋,半天不見人影,方始鬆了口氣。
其中一人啐聲道:「他媽的,哪有什麼人影?牛球,我看你是今晚喝多了,才會疑神疑鬼。」
那牛球也吐了口吐沫,嘀咕道:「還好沒人,如果有人,光憑咱們倆,又能濟得了鳥事?大師兄、四師兄他們的身手,咱們也不是不清楚,就算再來四個毛猴、四個牛球吧!還不是沾不到人家的衣角,更甭提那個狂人幫的幫主曾能混啦!人家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煞星,不是混假的吶!」
毛猴有些氣餒地在一塊石頭上落座,歎息道:「還說呢!不是我愛批評太師祖他們,就算他們想奪權、想幹掌門,成功了也就罷了。何必要趕盡殺絕,找斷魂樓的人來對付大師兄他們?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咱們華山派的弟子嘛!找人去幹掉他們,怎麼樣也太說不過去了。」
「老實說……」牛球也找了截枯木坐下,長劍無聊地揮砍著:「如果真讓我碰了師兄他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大夥兒總是同門兄弟呀!咱們雖然不是掌門師伯的親傳弟子,可是大師兄一直對咱們挺和氣的,從來不曾擺過臉色給咱們看。上回,他還向掌門師伯提議,說咱們北峰的弟子為華山一派固守門戶出入,勤務比較繁忙,理應多發些加給才算公平。
咱們也就因為他這一句話,每個人每月都多拿了十來兩銀子當花紅,多爽的一件事呀!
現在,咱們卻得拿劍來對付他,這不成了自家人殺自家人?這……算什麼嘛!」
「噓!」毛猴提醒道:「小聲一點,抱怨歸抱怨,也得防著被太師祖他們的心腹聽去。
唉……其實,不光是我這麼想而已,就連三師叔,哦現在得改口稱掌門人了!我聽說,就連掌門人自己手下的師兄弟,也有人不太滿意掌門人做法呢!
不過,他們的下場也和其他不服新掌門領導的兄弟們一樣,全被打入大牢啦,據說,現在避詔崖下的牢房,全都已經客滿了,不管吃的、睡的都沒有受到應有照顧,情況淒慘的很吶!」
牛球又道:「我就不懂了。咱們師父幹嘛和太師祖他們同流合污?你看,就算現在咱們支持他們當權了,咱們的地位和待遇,也不見得比以前好嘛!還不是留在北峰守大門。」
「說的也是!」毛猴嘖聲道:「咱們拚了力氣幫人打江山,所為何來?真正享受好處的,除了掌門人他們自己,就是那些前來幫忙的貴賓了。我聽被調到東峰去的阿寶說,新掌門對那些住在澄心精舍的貴賓,簡直是有求必應,凡事都是用最上等的侍伺他們。好像那些貴賓是他的親爹一樣,看了就叫人嘔氣。咱們華山派,好歹也是堂堂九大門派之一,幹嘛這麼作賤自己,看人臉色過日子?師父向來最注重骨氣和氣節,他一向告誡咱們要以華山為傲,在外行事,絕不可丟了華山派的臉。可是現在,我真不知道,他對掌門人那種向外人卑躬屈膝的態度,做何感想?」
「還有什麼可感想?」牛球哼道:「依我看,師父大概是不敢想,才索性裝聾作啞,真不知道師父心裡想什麼?怎麼會跟著攪這趟混水呢?」
「混水才好捉魚嘛!」
小混嘻笑著從樹頂飄落,現出身來。
牛球和毛猴同是大吃一驚,彈身而起,緊張地喝道:「什麼人?」
「噓!」小混豎指輕噓,笑謔道:「抱怨歸抱怨,可也得防著被你家太師祖的心腹聽去,那樣你們就倒霉啦!」
丁仔和小刀這時也雙雙飄身落地,看得牛球和毛猴兩人又驚又怔。
「你……」毛猴壯起膽子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如此大膽,敢夜闖我華山一派!」
小混呵呵笑道:「你們剛才還提到我們的大名,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牛球怔然道:「我們有提到你們?」
他猛地醒悟,和毛猴同時駭然大退一步,二人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是……狂人幫?」
「答對了!」小混嘻嘻一笑,作狀地長揖到地:「正是區區在下敝人小弟我,曾能混是也!」
牛球和毛猴倆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地張著大嘴,怔愕地瞪著小混他們。
小刀輕鬆一笑:「在下至尊少君孫玉麟,前陣子常上澄心精舍探望家伯,也曾和二位師兄有過幾面之雅,想來二位師兄應該不至健忘吧?」
丁仔亦是吃吃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就是外號幽靈小神偷的丁小辛,狂人幫的第二副幫主兼總護幫是也。」
毛猴他們認出小刀來,急忙上前一步,拉著小刀緊張道:「老天,是你呀,孫公子?你們果真來了?大師兄他們呢?有沒有跟來?天爺,現在新的掌門人正嚴令追緝師兄他們,見了你們也是格殺勿論。你們怎麼還拚死往上闖?你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出了事,我們也無法照應你們呀!」
小刀拍拍他們二人,輕笑道:「二位,不要急,我們既然敢來,自然有把握安全離開,絕對不會連累你們,你們儘管放心。」
牛球顯得有些尷尬道:「孫公子,我們不是怕受連累,你可別誤會。只是,現在山上到處佈滿警哨,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你們就會深陷包圍之中,然後只等高手一到,你們必無生路,真的是非常危險哩!」
小混露出安撫人心的笑容,輕快道:「牛老哥,這種事你就留給我們來操心好了,現在,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二位,不知可不可以?」
牛球和毛猴對望一眼,吶吶道:「你想問什麼?我們正在巡邏中,馬上要回毛女洞的巡邏哨內報到。若是我們回去得太遲,怕會引起哨監的注意和追查。」
「這麼麻煩?」小混眼珠子一轉,黠笑道:「你們大概也猜到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聽老哥說,你們二位對華山派很忠心;剛才,我在樹上聽了你們的談話,更是證實了這一點,所以特地現身,想告訴你們有關你家太師祖的陰謀。」
「陰謀?」牛球他們同聲問道:「什麼陰謀?」
小混笑道:「這件事有點複雜,所以說來話長,為了不使你們的哨監起疑,我想二位就先回毛女洞去報個到,應應卯。等你們再出來巡邏時,我再仔細說給你們聽如何?你們若是瞭解了你家太師祖的陰謀,我保證你們一定會氣憤填膺。」
他們兩人似乎有些猶豫。
小混又故作姿態地一歎:「唉……說起來,我只是個外人。可是,我想到華山只因為一、二個人的野心,就可能自九大門派中除名,實在是令人惋惜,所以才看在你們四師兄的分上,把這事攬過來解決。我想,你們兩位既然對華山如此死忠,一定很願意加入挽救華山覆滅的行列吧?如果搞得好,你們兩人說不定還能成為拯救華山的大功臣呢!」
毛猴和牛球聽完這話,顯然驚喜與動心兼而有之。
毛猴猶豫道:「可是,我們回去報到之後,馬上又要另一區去巡邏……」
小混呵呵一笑:「這不是問題,你們要到哪一區巡邏?我們先過去等,你們一到,我再招呼你們見面,這樣子咱們就有時間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毛猴望了望牛球,牛球同意地點了點頭。
毛猴這才道:「待會兒,我們要到回心石左面的林區去巡視。」
「好。」小混頷首道:「我們就到回心石左邊的林子裡等你們。」
牛球提醒道:「可是,要到那面林子,只有經過回心石一條路。而回心石附近設了三處暗卡,你們可得小心,不要驚動了那三處暗卡,否則就麻煩了。」
小混嘿嘿:「三處暗卡只是小意思,這問題我們會解決。」
毛猴忙道:「你可別傷害那些人。」
「安啦!」小混保證道:「我們來這裡,不是要來殺人的。就算要殺,也不會找些小兵兵下手,我們只會照顧那些貴賓門啦!」
「如此最好。」牛球和毛猴高興地直點頭:「那我們先回去報到了,你們自己也多保重。」
「沒問題。」小混嘻笑著朝他們揮揮手:「二位好走,我們不送了。」
牛球他們身形消失後,小刀這才輕聲笑道:「小混混,你可真懂得哄人。不過,你待會兒要拿什麼陰謀說給人家聽?」
小混促狹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反正,這二位老兄也不可能跑去和他家的太師祖、偽掌門對證。」
丁仔嘲謔道:「那你要享人家的大功,又在哪兒?」
小混嘖聲笑道:「這更簡單了,只要他們能提供點情報給咱們,好讓咱們依此情報救出古掌門他們,使得華山一派得以正名復位,這不就是大大的功勞了嘛!退一步說,他們若無法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給我們,那也只是他們自己搞的不好。我說搞的好,有大功;若是搞的不好,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小刀忍不住笑罵道:「你這混混可真賊,騙死人都不賠錢的。」
小混橫瞄了丁仔一眼,竟有所指道:「你不看看我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所謂近墨者黑,我若沒沾到一點賊氣,那叫奇怪。」
「賊就賊吧!」丁仔自得笑道:「設法污染你,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標。」
小刀呵呵低笑:「原來你們就是如此互相污染?難怪連身上的臭味,聞起來也是同個味道。」
小混斜眼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哥,我看你也香不到哪裡去了。」
「所以我早就認命了。」小刀故意扮著苦臉道:「連女朋友也不找了,免得人家受不了咱們這種相投的臭味。」
小混邪邪笑道:「有人在叫春了。」
「放屁!」小刀猝地踹向小混。
小混機伶地躲開,一邊扇著手,怪笑道:「好臭呀!」他身子一閃,已然逸入夜色中。
小刀卻不追,好整以暇地慢步道:「你跑吧,沒有我帶路,我看你往哪裡撞?」
丁仔呵呵笑道:「大少爺,你想拿混混一把?小心他找不到路時,將心一橫,故意引起騷動吶!」
「有可能!」小刀一怔,連忙道:「這小子巴不得有這機會,若非咱們一再阻止,他早就騎著赤焰硬闖上去了。快走,別讓他逮著借口胡鬧。」
丁仔也不想只憑三個人的力氣,去應付整個華山派的圍殺,當下和小刀發力追向小混。
不過,黑夜漫漫。
他們這一耽擱,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這混混。
小刀一邊急行,一邊暗禱道:「奶奶的,小混混,你可別想不開,故意驚動華山派吶。」
小混呢?
他人在何處?
其實他根本沒有瞎撞,只在閃身藏在山石的陰影裡。因此,小刀和丁仔的對話,全被他聽在耳中。
原先,他倒是沒想到要整人,只是看到小刀他們急急追去,反而起了促狹之心,索性不快不慢地尾隨在小刀他們身後,好叫小刀他們找不到人乾著急。
反正,長夜漫漫。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消遣來娛樂一下嘛!
※※※
月,漸到中天。
夜,已近三更。
回心石左側,一處黑松林中。
小刀正壓著嗓門,沒好氣地低罵小混:「要不是怕驚動別人,我現在就要治你這個戲弄兄長的大罪。」
剛剛,找不到小混,他可不止是有一點擔心而已。
小混扮個鬼臉道:「我就是知道你怕驚動別人,才故意找這種機會玩弄你的感情嘛!否則,哪有刺激可言?」
小刀二話不說,猝然揮掌,啪地結結實實賞了這混混一個大響頭。
「哼哼!」小刀擺出臉色,暗笑道:「你敢玩弄我的感情,我就戲耍你的腦袋,既然你都不怕驚動華山,我又何必擔心引人注意?大不了,大家一起演出曝光秀,再將華山鬧個雞飛狗跳而已。」
他這記頭打的可不輕,小混大意失荊州,抱著腦袋哇哇叫痛。
不過,這混混痛歸痛,卻還沒痛昏頭,聞言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好,老哥,你總算恢復了點狂人幫的氣勢。我看,咱們待會兒問完消息,也不要再隱藏,乾脆就來明的硬幹,好叫整個華山派的人都別睡覺了,起來陪咱們做做夜間運動如何?」
「不好。」小刀嘿笑謔道:「我差點氣昏了,怎麼可以上你這種鳥當?」
「哇□!」丁仔咂舌謔道:「這混混好陰險,隨時都在設計咱們,想叫我們主動提出曝光的要求呀!」
小混得意地呵笑道:「我也沒有隨時在設計你們啦!我只是懂得把握機會,有空就佈置陷阱,挖好坑等你們自己往下跳而已。」
小刀搖頭歎道:「我怎會認識你這種人?賊頭賊腦的賊人,已經不足以形容你。」
小混嘻嘻謔笑道:「廢話,這個賊字,是丁仔的正字標誌,我怎會跟他搶。你難道忘了,我是混字輩的祖師爺,只有混混連用,才能顯示出我與眾不同的特性嘛!」
「我們差點忘了……」小刀和丁仔齊聲歎服道:「不要臉是你最厲害的本事之一。」
小混尚未答話,林外忽然響起有人走近的聲。
他們三人顧不得再抬槓,微一縱身,已掠上黑黝黝的樹頂。
這時,林中也亮起了一團暈昏的燈光。
正是毛猴和牛球挑著一盞死風燈,有板有眼地進林巡察。
小混確定沒有其他人跟來,方始摘了二枚松果,朝經過他下面的牛球和他們腦袋丟去。
「哎喲!」
毛猴和牛球反射性地抬起頭朝樹上看去,半晌,他們總算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是小混幫主嗎?」毛猴壓著嗓門,細聲細氣地朝樹頂上發問。
小混嘻嘻一笑,跳下樹來。
「不是我是誰?」小混吃吃一笑:「毛老大,你不用憋著嗓門說話。這附近的三處暗卡,都已經被周公請去吃花酒,一時半刻沒空回來,只要你們不是大吼大叫,應該是沒有人聽到咱們在串門子。」
話雖如此說,小混還是帶著他們朝更深的林內走了一段距離,才指著幾截枯木,笑道:
「咱們坐下來說。」
不等眾人坐定,牛球已然急問:「小混幫主,你說太師祖有陰謀,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
小混老神在在地一笑:「他除了出賣華山派,還有什麼更惡毒的伎倆?」
「出賣華山?」毛猴和牛球俱是一驚。
毛猴半信半疑道:「不可能吧!太師祖他們想要掌權,這事我們都知道。但是,出賣華山?怎麼可能?他犯不著呀!」
「為什麼不可能?」小混斜眼笑道:「掌華山派的大權,他不過是無數個華山掌門中的一個,哪有換個招牌,自己當開山祖師來的風光?再說,他若不是要出賣華山,他何必找了那麼多功夫高強的外人來幫場,而且還供著那些外人當貴賓。還有,他又為何要將正宗的華山弟子趕盡殺絕?他的意圖實在太明顯啦!」
毛猴和牛球聽得又驚又怔,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小混的話。
小混扯出了開頭,也就扯上了癮,索性大放厥詞,瞎掰道:「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的師父要附和太師祖他們?」
這正是令牛球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們當然不知道,自然也就茫茫然地搖搖頭。
小混繪聲繪影地低語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告訴別人喲,其實,你們的師父是詐降。」
「詐降?」這二個愣頭青信以為真地驚喜道:「師父他老人家也知道太師祖的陰謀嗎?」
「當然知道。」小混大吹牛皮道:「我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我的嘛,不然,我怎麼會知道?」
牛球疑惑道:「你見過我師父?可是師父從未下山,你也不曾上山,他是如何告訴你有關這個重大的內幕呢?」
「哇□!」小混暗叫一聲:「牛皮吹得太離譜,穿幫啦!」
小刀和丁仔更是幸災樂禍地在一旁偷笑,他們倒想看看小混,要如何圓這個謊。
小混眼珠一轉,立刻有了說詞:「笨吶!誰規定我們要親自見過面,才能互傳消息?關於這件事,他是暗中告訴你家大師兄,你家大師兄被我救了之後,轉告給我知道,這不是和你師父告訴我的意思一樣?」
「說的也是。」牛球和毛猴還真的接受小混的說詞。
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也都希望自己的師父,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而非三加同門叛變的小人。因此,小混的說詞雖是毫無根據的胡扯,卻深得徒心,自然輕易便被接受。
小刀他們也只有暗自佩服小混編故事的本事,還真他奶奶的不是蓋的,懂得如何打動聽眾的心吶!
小混一見毛猴他們已經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當下見好便收,口氣一轉,故意慎重其事道:「你們倆要知道,要出賣華山,這可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件單純的事。所以,要破除這項陰謀,也不是簡單的事,知道這件大秘密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以免打草驚蛇。
「萬一,我們還沒捉住你家太師祖的把柄,卻被他察覺端倪,那可就是非常非常不妙的事,可能會威脅到你們師父,和被捉那些尊長的老命。
「這就是你們師父不敢將實情告訴你們的原因,我是看你們二人很忠心,才偷偷地告訴你們,你可千萬不能洩漏出去哦!」
牛球他們忙不迭指天盟誓道:「我們發誓,這件事絕對不對其他人說。」
「我相信你們啦!」小混以充滿信任的表情,看著他們二人,一邊拍著牛球他們的肩頭,呵呵直笑。
至於,這混混的笑,是因為滿意牛球他們的忠誠?或者別有文章?那也只有小混自己心裡明白。
「現在……」小混打鐵趁熱道:「兩位老兄,關於出賣華山這件大秘密,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應該也明白,這次我們上山,一來是為了搜查這項陰謀的證據;二來,就是想設法救出古掌門他們,所以,我有點事情想請問你們。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
毛猴截口道:「小混幫主,你想問些什麼事?只要是我們倆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要得。」小混誇讚道:「華山派如果人人都和你們一樣,就不怕復興不了。等我救出你家大掌門,我一定把今夜的事詳細告訴他,好讓他記你們倆大功一件。」
他這話說得倒是挺誠心的,反正記功之後,也用不著他來犒賞,他當然樂得大做順水人情。
牛球有些靦腆道:「這原本就是我們所應做的事,沒有什麼啦!就怕我們所知有限,不能提供什麼重要消息。」
「有就好,有就好。」小混呵呵笑道:「寥勝於無嘛,這總比我滿山亂逛,來的方便多了。」
毛猴道:「不知小混幫主,想知道些什麼?」
小混嘻嘻一笑:「麻煩你們先告訴我,有關你們山上的防務如何?是否有什麼陷阱?再來嘛,就是現在各峰的精舍裡,都住了些什麼人?有多少高手?就先說這些好了。」
牛球高興道:「這些事我們全知道。」
小混諧謔道:「我想你們是應該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問。只是接下去的問題,我看你們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牛球尷尬地搔搔頭,傻笑兩聲。
毛猴道:「其實,山上的防務,真正嚴密的還在上面,像你們要通過千尺幢和百尺峽,恐怕比登天還難。」
小刀頷首接道:「沒錯,那兩個地方是天險,地勢就像魚背一樣,一條尺餘寬的小路蜿□其上,人走在上面,簡直就像在天空憑虛馭風一般,空曠無可隱避。咱們要如何通過那條險徑,又不為對峰的卡哨發現,確實是要花點腦筋想一想。」
丁仔沉吟道:「那兩地險是險,不過若能利用夜色的掩護……」
他忽而打住,無奈地翻個白眼道:「可惜今晚的月亮和探照燈一樣亮光光,咱們想借夜遁,只怕是沒啥指望了。」
小混皺眉道:「地勢像魚背?這麼說,咱們想過雖然不容易,對方想守在上面,也是不可能的嘍?」
「什麼叫天險你知不知道?」小刀嘲謔道:「如果還需要用人來守,那就叫人險,不叫天險啦,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卡哨是隱伏在對峰。你少老土了好不好?」
「好啦!」小混嘿笑道:「不管它是人險,還是天險,只要沒有保險,通通不是問題。
卡哨在對峰正好,這一關我保證很容易過。」
「真的?」小刀他們顯然很懷疑。
「煮不了啦!」小混瞪眼道:「你們還有什麼懷疑嗎?」
「沒有。」小刀和丁仔同聲憋笑道:「我們怎麼可能懷疑偉大的幫豬呢?」
毛猴他們好像也聽出這個「豬」的奧妙,可是看小刀和丁仔兩一本正經的表情,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只好想笑又不敢笑,憋成一臉笨的傻樣。
小混見時間有限,也懶得再和他們幾人計較。
他逕自又道:「現在,假設我們已經完全通過千尺幢和百尺峽了,再下去還有什麼驚人的防衛沒有?」
「真快。」丁仔嘀咕道:「光靠嘴巴說說,就能履險如夷,這種本事也只有咱們幫豬才有。」
小混瞪他一眼,丁仔故作輕鬆地吹起口哨,表示他什麼也沒說。
「要噓尿到一邊去。」小混嗤笑道:「不要妨礙我們討論正事。」
丁仔登時哭笑不得地剎住口哨聲,憋笑地瞅著其他人。
小混這才示意叫毛猴解釋他剛才的問題。
毛猴呵呵笑道:「渡過千尺幢和百尺峽之後,全山防務,俱是以十丈方圓為一防守單位。在這防守單位內,各設有明樁四路,暗卡四處,交錯固守這十丈方圓。」
牛球補充道:「這四路明樁,每路以六人為一組,徒步巡邏於單位內,而且,在這六人之中,便有一名太師祖他們的心腹。此外,那些武功高強的貴賓們,也會不定時地來往巡視於各個防守單位之間。至於四處暗卡,每處有四人,也是四人之中就有一名監卡師兄。這名師兄,美其名是為傳遞消息所設,其實,真正的用意卻是在監視其他的師兄弟。」
小刀輕聲噓道:「這麼說,我們能和你們接上頭,還真是誤打誤撞蒙中的運氣吶!」
「可不是嘛!」毛猴笑道:「所以我才說,真正的防務是在上面,比較之下,這裡簡直就是松的很。」
丁仔納悶道:「為什麼前、後山的防務會相差這麼多?難道是你家那些頭頭有啥陰謀,所以故佈疑陣?」
牛球苦笑道:「不是掌門人想故佈疑陣,實在是本派人手有限,無法兼顧前山部分的防守。你不想想,每十丈方圓內要動用四十名弟子守山,華山有多大?本派弟子才多少人?這防務負擔之重,不難想像。
掌門人當然只好將重點佈署在接近金天宮的地方,其他地點,能顧及便罷,否則也只好放鬆防守了。」
小刀接著問:「如此說來,白如秀他們父子,果真搬入金天宮?」
毛猴道:「金天宮向來就是本派掌門所居之處,和發號施令之所,掌門人既然已經公開對外宣稱接掌門戶,當然是要搬進去住。而且,不光是掌門人父子住在金天宮而已,連太師祖也和他們住在一塊呢!」
小混尋思道:「北峰雲台精舍的主人沒變,澄心精舍住著貴賓,金天宮是偽掌門坐鎮。
那麼,剩下的乘龍軒和翠雲精舍裡面,現在都住了些什麼人?」
牛球道:「翠雲精舍現在撥給斷魂樓的樓主和他手下六名樓使所用。六名樓使被你們幹掉一個,現在只剩五人,此外他們還有大約二十名左右的樓役,也住在一起。」
小刀詫異道:「杜不全已經進駐華山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毛猴道:「就在你們救走大師兄的前一天傍晚。打從他手下被你們幹掉的消息傳回山後,杜不全簡直是暴跳如雷。他還揚言要分小混幫主的屍,為他的手下報仇吶!」
小混不屑道:「奶奶的,會叫的狗,通常都沒啥咬人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分少爺我的屍?」
牛球暗示道:「小混幫主,這姓杜的好像挺認真的耶!這兩天,自從掌門人下達緊急防務行動之後,他本人和五名樓使、二十來名樓役,幾乎是日夜分班巡視西峰各處。有時,斷魂樓的人還會跑到北峰來突襲檢查,他們似乎早已認定狂人幫一定會來闖山。」
小混吃吃笑道:「真的?看來,這姓杜的對咱們的脾氣好像有點瞭解喔!」
小刀輕笑道:「幹他那行的,如果不先將武林之中有份量的人物或組合研究清楚,那豈不是像背著棺材做買賣──等著找死。」
小混嘻嘻笑道:「說的也是。既然杜不全那麼注意我們,我看就給他一點意外嘗嘗,好叫他明白,想瞭解狂人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毛猴好奇道:「小混幫主的意思是……」
小混眨眨眼,促狹地逗笑道:「杜不全那老小子以為他在西峰滿山亂跑,就有機會撞見我?他早著呢,少爺打定主意,什麼地方都去,就是不朝西峰上闖,我看他到哪裡找我?」
丁仔訕謔笑道:「不上西峰,就是上東峰嘍,東峰的澄心精舍裡,住的可都是一流貨色的貴賓吶,大幫豬,你吃得住嗎?」
小混睨眼道:「大幫主若是吃不住,還有你這隻小豬仔可以犧牲,我怕他個鳥。」
牛球他們這回可聽清楚了,他們二人不禁在心裡暗處偷笑:「怎麼狂人幫竟成了豬哥窟?呵呵……」他們倆不由地憋著笑意,臉色曖昧地盯著小混他們三人猛瞧。
小刀岔言道:「得了,二位大小豬公仔,玩笑歸玩笑,可也別忽略了事實。你們別忘記顏老大提過,白如秀他們請來那些幫手,沒有一個好對付吶!」
毛猴驚悸道:「孫公子,大師兄說的沒錯,住在澄心精舍的那些人,每一個的武功,都和新掌門在伯仲之間。尤其是帶頭那二人,乖乖,只怕得二、三個掌門人一起上,才能制得住他們。聽說,掌門師伯、二師伯和六師叔就是傷在他們手中。」
小混問道:「這票人一共有幾個?」
牛球膽顫道:「他們一共來了七個人,像是同一個幫會組合裡的人,打扮完全相同,全都是大紅衣衫、大紅長袍。除了二個領頭的人沒有蒙面,其他人全用大紅頭罩,將頭至肩的部位完全遮了起來,只露出二個眼楮。
「就連他們所使用的兵器,也完全相同。那是一支精鋼打造,長約三尺,粗如拇指,有四個刃面的菱形尖刺。那尖刺像是煨過毒,整支透著血一般的腥紅,握柄的部分更造得像人骨似的形狀,一看那玩意兒,你就知道,會使這種傢伙的人,絕對不會是好路。
「師兄弟裡面,很多人都奇怪,太師祖他們究竟是從何處請來這一幫神秘人物?江湖上,從來沒聽過有這樣裝束的邪門人物嘛!」
小刀和丁仔聽完他的描述,仔細尋思之後,亦是茫然地搖頭:「是沒聽過這樣子的組合。」
小混不以為意道:「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就是新創的門派嘛,這有啥好傷腦筋的?我只要知道他們一共有幾隻,其他的就不是問題啦!」
丁仔呵呵訕笑道:「大幫豬,只怕這七隻新品種怪獸,要花點力氣才能打發得了。」
「安啦!」小混老神在在道:「本大幫主正愁找不到夠勁的對手,來試試這兩年閉關的成果如何。如今既然有現成死不知路的傢伙自動送上門來,本大幫主正好拿他們來試手,將這些狗屁貴賓一個個打成鬼賓,好讓閻王老頭也有生意做做。」
牛球和毛猴聽的不由得暗暗咋舌,現在,他們總算見識到狂人幫,究竟是怎麼樣的狂法。
小刀約略估計道:「按照二位老兄的說法算來,祁心玉和白如秀他們除了華山弟子,應該還有十三名超級打手。」
小混精明地眨眼笑謔道:「聽你這種算法,就表示那二十來個狗屁樓役,上不了大台盤嘍?」
丁仔狂妄道:「斷魂樓所屬樓役級的手下,給咱們提鞋,手都嫌粗,他們若想上咱們玩命的賭盤,除了丟命不會有第二條路可走。」
小混呵笑道:「難怪在黃河渡口時,那個姓班的老小子一死,他們跑得比什麼都快。看來,這些樓役還頗有自知之明的嘛!」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著問道:「白如秀他們搬到金天宮去住,身邊是否有帶什麼人護衛?」
毛猴豁然道:「對了,你不提這件事,我還差點忘了告訴你們。太師祖和白掌門他們自從住進金天宮之後,就有四名神秘的紅衣人,隨時跟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除此之外,南峰之上另有太師祖親自挑選的百來名心腹弟子,負責警戒守衛之職。
那裡戒備之森嚴,就連我們這些華山弟子,若未奉召喚,也不能隨便接近金天宮。你們若是要往南峰去,可千萬得小心隱藏行蹤才行。」
小混哧地笑道:「你家太師祖他們是做賊心虛,深怕別人也會學他們的榜樣,再來一次窩裡反,要了他們的老命。若不這麼小心謹慎地保護自己,就沒有安全感吶。」
丁仔不以為然道:「他們也真可憐,篡了個位卻得把自己放在重重關卡中,才能睡得著覺。如此嚴密的警戒,說的好聽是在保護他們,其實,這和被軟禁的犯人有啥差別?真是自找罪受喔。」
毛猴和牛球何嘗不也曾如此想過,只是在小混這些外人面前,他們好歹還得為自己的尊長留些顏面,因此也不好置評,只得以乾笑應付了事。
小刀沉吟問道:「如今的乘龍軒,又是誰在住?」
牛球道:「就是些比較受寵的師兄弟住進去了,偶爾,那些神秘紅衣人也會過去一、二個人小住一宵,以防有事發生。」
小混嘖弄道:「奶奶的,你們華山遭變,也不過就是最近一個星期內的事。沒想到,白如秀他們卻已經將全山搞得如臨大敵,草木皆兵。他也不嫌累嗎?」
毛猴呵呵笑道:「這還不是拜小混幫主你所賜。」
「怎麼說是拜我所賜?」小混好奇道:「我也不過今晚才上山來嘛!」
毛猴解釋道:「白掌門是因為聽到你救走大師兄的消息,知道不能小覷於你,才會如此慎重其事地布下防守網。這山上的佈署,可以說是專門為你所設,這不是拜你所賜,我們才會如此草木皆兵,如臨大敵嘛!」
小混聽了這話,得意洋洋地笑道:「這姓白的老小子膽敢篡位,多少還是有點腦筋的人,竟然也知道本幫主不是普通厲害而已。看在他如此看重少爺的分上,本幫主倒是可以考慮在平反這場叛變之後,放他一馬。」
他說這根本是廢話,白如秀等人叛變,乃是華山的家務事,將來要如何處置叛徒,自然也是華山派的事,和他本來就風馬牛不相及,放不放人何需他來操心?」
小刀看看時間不早,容不得再讓小混多做自我陶醉的美夢。
於是,他岔言道:「小混,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想問?時間不多,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事待辦,可沒空繼續聽你扯屁。」
小混掃興地白他一眼,才又問道:「好吧,最後我再問你們二位老兄一個比較高難度的問題,你們知不知道古掌門和他兩位忠心的師弟被關在哪裡?」
毛猴為難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自從出事那一晚,師伯他們被紅衣人所傷遭擒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這件事,除了太師祖和白掌門之外,恐怕就沒有人知道詳情。」
小混呵笑道:「你們不知道才是正常,否則就不叫高難度的問題。好了,我想你們能知道的消息,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我沒問到,但是要告訴我的馬路新聞?」
毛猴他們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是沒有了。」
小混又問小刀他們:「你們兩個呢?有沒有其他想問的問題。」
丁仔不帶指望道:「你們大概不知道,有關後山詳細的暗卡位置吧?」
牛球苦笑道:「別說我們不知道,就是後山防務崗位的監哨師兄,除了他自己防區內的佈置,他知道之外,他也無法探得別的防區的卡哨分配情形吶。」
小刀輕笑道:「想不到祁心玉他們的心思竟會如此細密,連這種小節都有所防患。」
小混卻是皺眉道:「他奶奶的,能在佈置上想到這一點的人,可不止是有一點點腦筋而已。如此一來,咱們待會兒闖關,可就要稍為麻煩一點點。」
丁仔得意笑道:「大幫豬,像這種時候就是你需要我的時候啦,摸卡探哨這類小事,交給我就對了。你只要跟著我走,我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帶你安全通過華山派的封鎖,直殺金天宮去也。」
「廢話。」小混嗤弄道:「本大幫主若是不需要利用你,帶你來幹啥?你以為這是逛廟會,沒事的閒人就可以三加。」
丁仔表功未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的連聲叫:「衰!」
小混無暇理他,腦筋忙碌地轉了又轉,確定無事可問牛球他們之後,再次囑咐他們千萬要守緊口風,可別洩了華山的陰謀,這才打發他們回崗哨報告。
臨走──
毛猴問道:「小混幫主,外面那三處暗卡裡的人,要如何處理?」
小混呵笑道:「你不理他們,時間一到他們自然會醒。不然,你就過去一人給他們兩巴掌,把他們叫醒,再給他們一頓官腔也無妨。」
毛猴他們會意地笑笑,向小混再次告辭後,匆匆走出林去。
小刀輕笑一聲:「偉大的幫豬,咱們也可以走了吧?我實在等不及想看看,你要如何實現安渡千尺幢和百尺峽,這兩道天險的假設。」
「沒問題。」小混篤定地嘿嘿一笑,揮手道:「帶路。」
他們三人悄然無聲地自樹林左端朝外潛去,在經過暗卡附近的陰影裡,他們猶可聽到叫人起床的低喝聲,和劈啪脆響的巴掌聲清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