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
小混笑意古怪地開口道:「哦,你說要大家輪流保管才合理,是不是?其他人也是如此認為呢?」
哈赤率先放棄道:「少爺說,玉佛是贏來給小紅毛,就給小紅毛吧。我也不懂得欣賞那玩幕兒,沒有興趣保管它。」
小刀和小妮子對望一眼,直覺到這混混一定又在挖坑,準備給不知死的丁仔跳。因此,他們倆明白地表示不介入這次打賭的輸贏內,當然也就對玉佛沒有染指的興趣。
小混瞪著丁仔,嘿嘿笑道:「現在……只有你才想分這杯羹了,你應該很高興沒人和你搶才對,你非常渴望能保管玉佛,是不是呀?」
丁仔被他笑得心裡直發毛,但又想不透毛病出在哪,於是,硬著頭皮承認道:「沒錯。」
「沒錯?」小混猝起發難,撲向丁仔,拳起拳落,猛敲這賊頭的硬腦殼,一邊哇哇嚷道:「你還敢說沒錯,我敲,我敲,我敲得你大錯特錯,人家小紅毛拿出波斯來的寶貝來打賭,你什麼屁的力也沒出,你憑啥和人家分一杯羹?讓你看一眼,已經是太對得起你,你居然還敢不滿意?我會不合理,又怎麼樣?你想跟我講理?本幫主的理,有那麼隨便讓人講的嗎?他奶奶的,還敢不敢眼紅?我看你是太久沒扁,皮癢了。」
小混一邊叫、一邊揍,丁仔自知理虧,只有抱頭逃命,大聲討饒的份。
「又來了。」小妮子莫可奈何地歎道:「這混混到底又在變啥咪鬼?」
小混和丁仔兩人,一追一逃,繞著偌大的山洞四周直轉圈。
忽然——
「停!」小混石破驚天地一聲大吼,不僅嚇軟了丁仔的雙腿,也讓洞內其他人全都驚得倒蹦三尺。
「我算出來了。」小混歇住腿,得意地仰天長笑:「努力運動果然有助於思緒的暢通,呵呵……呵呵……」
眾人先他嚇得心驚膽跳,後被他笑得其名其妙,一個個滿頭霧水地瞪著他兀自起笑。
半晌之後。
這混混終於決定,自己已經笑得過病了,這才收起誇張的笑聲,篤定道:「小紅毛,準備笑納那尊翡翠笑佛啦!」
桑君天談笑道:「看情形,小棍幫主似乎已經解開山洞秘道之謎了。」
「然也。」小混邁起八爺卡,學著野台戲裡孔明的角色,一手狀做搖扇,一手撫弄著假想中鬍鬚。想表現自己的超群與不凡。
可惜——
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穩住,此較像得勢的奸賊,而非窬智的諸葛孔明。
小刀他們早對小混如此模相見慣司空,自然不為所動地等著這隻大幫豬作怪完畢之後,自動發表演說,解釋他的最新發現。
桑君無和李標可沒有狂人幫眾將兵這等於見怪不怪的本事,只得強憋著笑意,險些岔氣地悶吭道:「但聞其詳。」
小混甚感滿意地解說道:「這個山洞乍見之下,像是自然天生而成,其實……卻是經過人為精心鑿掘和偽裝出來的。」
他踱著步,抬頭環顧山洞,若有所思地可笑道:「這個山洞,事實上,根本就是個伏勇六十四卦方圓陣。」
桑君天目光微風,含笑不語。
丁仔等人訝然抬頭四望:「這山洞是個陣式?」
「然也。」小混背起雙手,玩著拇指,以不可一世的神情,述說道:「你們瞧,這個山洞上圓下方,乃是上圓訪天、下方訪地基本格局。而地面上,你們仔細數數,是不是正好有六十四處,或為清水、雜糧,或是亂石的堆置物?」
小妮子仔細數過,拍手笑道:「沒錯,果然是六十四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混點點頭:「這就是大成六十四卦,至於你們頭上的圓形洞頂,總計應該有六十盞燈火,或懸掛物。」
小刀他們再抬頭細算,果然,如小混所有,絲毫不差。
桑君無朗笑道:「小混幫主果然厲害,你既已看出本洞卦陣,自然不難推算出出口所在。咱們這場賭約,甚至連沙漏都尚未派上用場,我就輸了。桑某的確不服不行了吶。」
他含笑將那尊價值連城的翡翠笑佛,交給巴望已久的亨瑞。
亨瑞喜不自勝托高笑佛,嘖嘖有聲地瞇眼讚賞不休。當然,他也遵照小混剛才的指示,很大方地分一杯羹給丁仔,讓了仔一起瞄著這尊稀世傑作垂涎不已。
小混咯咯笑道:「哎呀,桑老大,你做人幹嘛這麼爽快?如此一來,我不得不免為其難地承認。其實,在這場打賭中,我也佔了你不大不小的一些便宜。因此,這個波斯來的寶貝沙漏,應該也要給你,才算公平。」
桑君無本能地接過小混塞來的琉璃沙漏,詫異道:「你佔我便宜,此話怎講?」
小混份個鬼臉,呵笑道:「我不是說要限時闖關嗎?其實,從那時起,我就已經開始在推敲這個山洞的秘密了。原本,我也沒啥頭緒,結果卻是在追殺小紅毛時,突然察覺這些堆在地上的障礙物,有著特定的方向。然後,我仔細一瞧,才發現它們正依照先天八卦的排列著。」
他歇口氣,接著又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恁般容易,讓老哥逮個正著。「若不是那時,我正分心在研究這個先天八卦,想抓到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刀恍然笑道:「難怪,我說你今天怎會如此粗心大意。不但被我逮住,竟然連借勢消力都忘了,害得我差點撞扁我這個英挺完美的鼻樑。」
「所以啦!」小混雙手一攤,吃吃一笑:「若從那時候算起,到我剛剛喊停為止,時間恐怕也差不多有二刻鐘之久。因此,這次打賭如果說我全贏,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不過,我當然也沒有輸。所以,咱們乾脆平手,互相交交換一下賭注,這才是最兩全齊美的結局嘛!」
小妮子噗嗤失笑道:「真難得你這混混今天居然也拿出點良心,做了一次公平、公正、公開的評斷。看來,桑幫主的金面,果然不同凡響。」
丁仔在旁挪諭道:「這還用說,人家桑大當家的再怎麼樣都是黑道上的大哥大,咱們來者是客,若想在此混得開,多巴結著點。誰沒錯。」
「客氣,客氣。」桑君無半是認真道:「誰不知道,如果狂人幫真的想混的話,我們這些當地頭蛇的同哥們,誰又能奈何得了諸位?」
「這倒是真的.」小混大言不慚地據點頭,那模樣不用刻意裝做,就已經帶著三分狂妄。
桑君無笑道:「小泥幫主,的確不失狂人本色。」他微頓之後,又接著道:「既然小混幫主你已算出秘洞出口所在,何不揭明謎底?吾等也好早些趕回鐵血堂應敵。」
「奶奶的,」小混不由得暗笑道:「搞了半天。原來你還不死心,想試試我是不是真的看透這山洞的秘密?桑君無呀,桑君無,如果你真的對少爺我有夠瞭解,就不會懷有這般不死心的幻想了。我本來以為,你也是個最佳的朋友、最險的敵人,看來,我有些高估你了。」
小混心裡想著,臉上卻不露思緒。呵呵笑道:「伏蓋六十四卦的一元消長數,乃由地雷復起始,一元有十二會,依此山洞格局,每一會需配五卦,又因為一卦有六突變,所以五卦就成三十變,正好符合三十運。」
他雖僅說得頭頭是道,但在場之人。除了桑君無之外,卻沒有一個聽懂這混混到底在念什麼經。
小混瞄了桑君無一目,看見對方往出些許佩服的神色,樂得繼續侃侃而談,道:「在此卦陣內,一運正好是十二世,所以二世可配以一支。依卦象推算,此洞之每一世,應數三十,這也就是說……」
他環面一下四周,彈指笑道:「只要在豚這個方位上,放上六十斤重的東西,咱們就可以遁啦。」
小混走向左前方一堆落石處,大聲吩咐道:「哈赤,從你身邊那一堆麻包裡,搬六個大麻包過來攔在這兒。」
「是的,少爺。」
哈赤長臂一伸,雙手左右各夾起兩包足有十斤重的麻包,走向小混站立之處。
小刀不待多言,也上前拎了兩個麻包,輕巧地拋落在小混指定的位置。
當這六個麻袋堆妥的同時,亂石堆後的洞壁,在一陣咋啦、昨啦的紋鏈聲中,現出一個黑黝的洞口來。
「如何?」小混得意笑道:「桑老大,本幫主大概沒令你失望吧。」
桑君無撫掌長笑:「服了,服了,桑某確實見識了小混幫主你的本事,的確非同凡響,不可輕忽。」
狂人幫眾將對成一眼,各自在心裡偷笑:「你現在才明白,小混不可輕忽?顯然,你在自己大哥大的美名中,醉得太久啦。」
他們將所有的馬匹留在八卦洞那邊,而後沿著洞後秘道內的石階向下走去.眾入方才抵達石階盡處,便感到一股潮濕微涼的空氣,迎面拂來。
等眾人全都步下石階之後,李標便轉動石階旁一個鐵製轉輪,地底傳來低沉的齒輪和鏈條嘎動聲音,石階上的出入口便又重新被封閉起來。
小妮子好奇道:「這裡雖然關上門,可是,萬一有人突破山外秘道,進人那個八卦陣,那剛剛所放的六個麻包,豈不是明顯地告訴來人如何破陣嗎?」
「不會。」小混習慣性地接口解說道:「剛剛這位李老兄轉動鐵輪盤時,你不是有聽到鏈條和齒輪轉動的嘎吱嘎吱聲嗎?那就表示,上面的八卦陣已藉著地底輪盤的轉動,重新恢復正常。就算有人錯闖入山洞,所見的景況,就和咱們初入山洞時所看到的,完全相同。」
領頭的桑君無不由得苦笑道:「聽你如此詳盡地解釋這個機關陣式,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此陣乃是由你親自監督布設的吶。」
「嗅。」小混忍不住住咯咯傻笑道:「對不起,我忘了,這是你家的機關秘密,不是我的現場實習。下回改進,下回改進。」
他們便在一陣輕笑聲中,慢慢前秘洞行進。這條秘道窄狹而又陰潮,兩面石壁更是濕濡濡的突陷不平,除了襲人的冷冽之外,偶而有股地道特有的霉腐味兒飄人眾人鼻裡,令人覺得有些氣悶。
遠處,間或有滴答的濺水聲傳出,空蕩蕩的回音,更加強了秘道的深邃感。
小混他們時快時慢地走著,幽長的地道宛若沒有盡頭。眾人似乎也受了這地道陰沉的影響,不知不覺地閉緊了嘴,屏起氣息,小心翼翼地走在秘道裡,彷彿若不如此,便會打擾了其中的安寧。
走著走著,地面開始陡斜起來,逐漸前上沿升,地道中也不再像前時那般潮濕陰寒。
再走片刻,桑君無停了下來,原來,眾人此時終於走到秘道被端的盡頭,前行已無路,只有一面長滿濕滑青苔的石壁,堵住眾人去路。
小刀打趣問道:「大幫豬,咱們又走不知路了,這會兒,你能不能找得出開啟眼前這道石壁的方法?」
小混想都不用想,隨口應道:「照推測,咱們已經到達地頭了,眼前這該是最後一道機關。如果,那個設計此處機關裝置的老兄,還有那麼點頭腦的話,他就應該將開啟此門的裝置。設在門的那一邊。而咱們在洞的這一頭,除了叫門之外,根本不用多費力氣。」
他忽然又呵呵一笑,接口戲謔道:「或者,應該說,咱們在這一頭,是無處可費力氣,比較正確一點。」
桑君無頻頻笑道:「還有什麼是你不曾設想到的嗎?」
他一邊說一邊揮手,要李標前去叫門。
李標踏前一步,在石壁前蹲下,伸手沿著壁腳略一摸索,隨即已握住一截約有拇指股粗細的鐵鏈,快慢有致地扯動起來。
小妮子好奇道:「他是不是在打暗號?」
小混這回聰明地沒有搶著回答。
柔君無見他沒有反應,這才知記輪到自己回答。他不覺輕笑道:「石壁那頭有我們守門的弟兄,他們認明鐵鏈抖動的信號無誤之後,才開啟這面石壁,因此,就算有敵人破解秘道的八卦陣,潛入至此,他們不識啟門暗號,便仍然無法突破秘道,攻入本山重地。」
丁仔搓著下巴頷首道:「打從咱們進入山澗開始,一直到此為止,這條回山秘道的諸項機關設計,無一不是經由精心巧思所構建。這裡可以說是我出道後所見,少數幾處難以潛進的佈置之一。大當家的,這些機關、陣圖等等佈署,可是由你所親自設計?」
桑君無聞言,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落寞:「這條秘道內外的機關佈置,是我及一位義弟一起研究設計,並親自監督施工的。只是,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了。」
小混等人對他如此傷懷的話語,尚未及有所反應,此時,擋在眾人面前這道宛若天然生成的石壁,已在一陣軋軋齒輪轉動的聲響中,緩緩向上升起。
明亮的燈火,亦隨著石壁的開啟,透入秘道內,將四周照得光影閃爍。
小混走經石壁下端時,本能地抬頭估量這堵石壁的厚度。
丁仔與他動作相同,他們倆彷彿心有靈犀相通地互又對望一眼。
丁仔聳聳肩,漫不經心道:「只要鑽個洞,再加上成噸的炸藥,就能搞定了。」隨即,他又補充一句:「當然,那是指,如果你不介意引起騷動的話。」
小混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接著道:「如果再在中間加上一道,數寸厚的鋼板,那就更無懈可擊了。」
小妮子正想問他們倆到底在打啥啞謎,卻發現小混和丁仔兩人的對話,竟令桑君無臉色數變。
半晌——
桑君無終於露出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道:「看來,我勢必得請小混幫主你手下留情,放棄足以令這道石壁粉身碎骨的打算了。假以時日,我會修正這機關的弱點所在,如混幫主所言,在壁內添加一道足以防止爆破的鋼板,來令這處機關,更加無懈可擊.」
「小混。」小妮子忍俊不住地失笑道:「你好壞幄,原來你和丁仔老哥那兩雙賊眼光溜來溜去,居然是在設計對付人家的機關裝置。」
「沒辦法。」小混咯咯直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碰上具有挑戰性的機關,若不去設法破解它,我會感到很痛苦的耶,不過……」
他拋了個志得意滿的媚眼給桑君無,嘻嘻笑道:「看在桑老大已經替這道石壁求情的面子上,我就大方的決定,饒它一命,讓它繼續保持完壁之身罷了。」
石壁這頭,原來竟是一間寬敞的地窖。地窖內,有數十名鐵血堂的弟兄們把守著。
此時——
這些原先正驚喜於見到自家魁首安全返山的弟兄們,在聞及小混這一席話之後,一個個俱皆忍俊不住的發出噗嗤悶笑。
「啊哈!」小混更加不可一世的諧謔道:「看你們大家笑的這麼開心,可見你們都非常同意我的決定,對不對?」
不給眾人回答的機會,他已繼續接道:「既然你們都如此捧我的場,同意我這明智的決定。那我就乾脆更大方一點,提供一項額外的參考,給貴堂的龍頭大阿哥備用好了。」
桑君無被這混混逗得,即使在此軍情緊張的時刻裡,也難再嚴肅得起來。
哭笑不得地歎口氣,桑君無負手問道:「不知小混幫主打算提供給桑某什麼樣的參考?」
「這項參考就是……」小混吃吃笑道:「我剛才所提那個幾乎無懈可擊的機關,在經過修正之後,其實,還是有方法可以攻入這個地窖的。」
桑君無蹩眉想了想,似乎沒想出破解的方法,只有不置可否道:「願聞其詳。」
「很簡單嘛!」小混故作若無其事狀地細細端詳著自己的指甲,輕鬆道:「足夠厚度的鋼板雖然不拍火藥爆破,但是卻擋不住腐蝕性極高的強酸的侵蝕。尤其,如果是經過我特調的強酸,那效果自然就更完美了。」
桑君無及其所屬聞言,不由得全怔在當場。當他們心目中所認為無懈可擊的機關裝置,到了人家眼裡,居然恁般就遭破解,他們想不發征,還真難。
小混抬起頭,滿臉無辜道:「桑老大,這項參考很有價值把?至少,下回如果有人利用酸蝕性藥物攻破你的機關防線,你可以懷疑可能是我幹的。」
「是嗎?」桑君天如夢初恆地苦笑道:「如果你有心對我的機關做這種實驗的話,那你就不用費心地提供參考給我了,不是嗎?」
「用哈。」小混彈指笑道:「你抓到重點了,我之所以提供你參考,就是要提醒你注意,千萬別相信天底下真有完全無懈可擊的機關。」
「啊哈。」桑君無若有所思道:「等這次與霹靂堡的糾葛了結之後,我想請小混幫主你做顧問,好好重新檢討與佈置本堂內外的各項機關裝置。不知小混幫主意下如何?」
小混樂得眉開眼笑:「這有啥咪問題,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我連顧問費都可以免收你的。」
他一副弟兄倆好的派頭,伸手搭上桑君無肩頭,笑得樂不可支。
桑君無先是敏感地一瞄小混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隨後,只得無可奈何地一笑,釋懷地肅手相讓,招呼小混等人離開地窖,一同前往鐵血堂的議事廳。
眼前,鐵血堂可有更重要的熱鬧等著桑君無前去處理,他自是無暇顧及小混如此侵蝕人心的舉止嘍。
鐵血堂華豪又寬敞的議事大廳內。
小混等人剛剛逐一見過鐵血堂的五大堂領及十名堂衛。
大堂領嘯天星君固擂,年齡顯然較之桑君無要稍長一些,他是個濃眉風目、紅光滿面、神態堅毅的人,漆黑的頭髮結成一個高高的發誓,雙目每在開闔之間,總是精光閃射,有若金蛇流燦一般。如他這般的人物,不管打橫裡看或豎裡看,都是個不容輕忽的角色。
此刻,他正站著向穩坐於大廳盡頭處,一張虎皮大圈椅內,面無表情向桑君無稟報現今戰況。
「如今,對方正與我們隔著前後山中間那道丈寬的深澗懸崖互相對峙。人數上,他們較懼優勢,而其中有六、七名神秘的青衣人物,顯然是高手中高手之流。怪的是,這些青衣人物都是江湖中不曾聞及的生面孔,連武功路數亦是別僅一格,我和長探、少帆曾和他們交過手,卻看不出他們的來歷。不知那熊長盛是由何處找來這些傢伙充當打手。由於這些青衣人的加入,方使本堂應敵壓力加重不少,此外……」
他微微一頓,才又接過:「在來,已發生過兩次警訊,但是在我們趕在圍撲之際,他們即已逸去。顯份是對方派出的高手前來探探消息。」
桑君無點點頭,沉思道:「對方人數較多,此不足慮,我們的目標是擺在對方領頭人物身上。對了,可有見到四大天王中的徐因時與吳家榮趕來與熊長盛會會?」
「有的。」固擂頷首道:「根據守樁的弟兄所傳來的消息,徐因時他們已在黃昏之前便已趕至山前,並與熊長盛接上了頭。」
小混等人由於身為客卿,因此雖是參加人家堂口的重要議事,卻無意也不方便置啄。故而,他們在鐵血堂弟兄奉上香茗細點之後,便已老實不客氣地面對滿桌甜點糕餅展開一場搶食混戰。
如果不是鐵血堂所有重要人物們,正因為自家堂口遭襲的安危擔憂,他們或許早已對小混等人如此為吃打拚的奮戰側目以笑。
這時,小混忽由大歧點心的戰場上,抬起頭來,滿嘴食屑地道:「逃命的人已經回來了?這麼說,熊老鬼現在大概正因為狙殺計劃我們給破壞,而氣得吐血嘍,呵呵……」
丁仔連忙呷口茶水,灌下滿嘴食物,接著道:「如果這個熊老鬼,就此被咱們所氣死,那天下可就大大的太平了。」
「又有人在做夢了。」小刀一面品味著糕點,一面嗤聲笑弄著。
「這年頭……」丁仔覷準空檔,施展妙手,由小刀面前偷得一塊涼糕,呼裡呼贈吞下肚,咂咂嘴:「反正做夢也不犯法,只要我喜歡,有哈咪不可以?」
「你做你的白日夢……」小混攔手一擋,阻止丁仔準備搶奪他抱在懷裡那一大堆糕點的企圖,哼聲道:「別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來。」
說著,他索性抱起糕點,換到距離了仔十分遙遠的座位去安享他豐碩的戰利品。
議事廳裡原本嚴肅緊張的氣氛,被小混他們這一打岔,實在很難繼續正經下去。
鐵血堂的五大堂領和十名堂衛,先是兩眼發直地傻瞪了小混他們一會兒。隨後,只得無奈地將目光轉向自家魁首,請他設法對小混等人的行為加以定奪。
桑君無不是不瞭解自己手下眼光中的意思,但是,他更瞭解狂人幫不鬧而已;一旦小混開始胡鬧,就表示這位狂人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已經決定好計劃。正準備展開行動。
桑君無知道,其餘事項,已無須多加討論。
因為——
小混的習慣,向來是他決定了就算。
而這混混的決定,也向來很少有失算的時候。
於是——
桑君無安撫性地環顧自己的屬下一匝。
他沉著問道:「不知小混幫主是否已有對策,準備如何付熊長盛這幫人。」
小混一口氣塞下所有剩餘的各色糕點,口齒不清道:「這裡是你的地盤,就算有對策,我也該讓你先提。要不,你家的各位大兵兵、小兵兵們,鐵定會治我一個暄賓奪主的大罪,然後再用他們犀利的眼光,將我凌遲萬剮。呃……」
說著說著,他竟被滿口的食物噎岔了氣,於是忙不迭朝哈赤揮手,要他送茶水過來。
鐵血堂眾首要人物,除了固擂滿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其他人全對小混狼狽的吃相,抱以無奈的苦笑和搖頭。
桑君無對自己最為得意的助臂,投以會心地一瞥。
隨即,他凝思道:「本堂之前後山雖然分隔以十丈深澗,但是我們早已備有特殊的飛索爪,可用在做為通往那座大吊橋抽斷時的渡澗工具。只要是本堂弟兄。都受過以飛索爪渡澗的訓練。因此,我將點齊人手,由崖邊蕩過對山,撲殺前山的敵人。」
「另外……」桑君無接著冷酷一笑:「我會再調集一撥人馬,由秘道下後山,轉而夾擊對方。打他們個由其不范。當然,在行動展開之前,我們得先預設好,由我方哪一個高手負責截擊敵方哪一個硬把子。如此兵對兵,將對將,方始不虞遺漏。」
「如此甚好。」小混順過氣後,又見精神道:「我順便再提一個更狠毒的意見,為什麼你不再派出一支特遣部隊,猝擊霹靂堡,來一次乾脆徹底的釜底抽薪,讓霹靂堡就此由江北地面上除名。」
「有夠毒。」丁仔和小刀齊齊吹聲口哨,異口同聲道:「真不愧是本幫歷代以來最狠毒的大幫豬,你不僅要人家死,還要人家死的永無翻身的機會吶。」
鐵血堂眾首領卻對小混的提議抱以熱烈的喝彩,以示贊同。
「瞧。」小混呵呵笑道:「這世界壞的人,可不止我一個而已。」
固擂思忖道:「如此計策雖佳,但是本堂人手若是兵分三路,恐怕稍嫌不足……」
小混擺擺手,岔有道:「這一點,我已經替你們考慮好了,你們前山來敵雖多,但真正的高手是神秘的青衣人物和霹靂堡那些什麼五虎、十三英的傢伙。既然,青衣人是熊老鬼請來的腐兵,而我們又是自己找上門的打手。所以,青衣人交給狂人幫對付,就叫,什麼鍋配什麼蓋,合適的不得了。」
他歇口氣,才又接道:「至於,霹靂堡那六路幫手,照我從野塘村聽來的情況判斷,他們人雖多,卻沒什麼將材,像這類角色就交給本幫主的偉大發日千里迷魂彈來應付把綽綽有餘了。如果,萬一其中有啥咪特殊人物,是千里迷魂彈擺不平的,就由本幫一併笑納也可。」
「最後……」他結論道:「我想,在本幫主千里迷魂彈的侍候下,霹靂堡僅存的什麼五虎、十三英,大概也威風不起來多少,所以貴堂不用浪費大多人力來對付他們。如此一來,你們兵分三路的人手分說,應該就沒有問題的啦。」
丁仔咕味道:「那還得千里迷魂彈有效才行。要不,像上回在華山那樣,那可就糗大了。」
「你啊咕啥咪?」小混瞪眼道:「你以為本幫主的烏龍,有那麼容易重複出現嗎?」
小刀憋笑道:「據我所知,是不太難啦!」
小混驀地躥身,準備親手捏死漏他氣的小刀。
小刀早有防備,身形一閃,挫手拍出力道威猛的七、八十掌,硬是逼得小混難以近他的身。
桑君無一看他們開打,心想:「如果傳言同實,那……本堂議事廳的安危堪憂。」
他急忙縱身,攔住小混,問出足以分散這混混注意力的高級問題:「小混幫主且慢,訪問,在這次反擊霹靂堡之計劃中,佔著極重要地位的千里迷魂彈,究竟為何物?」
這個問題果然極其有效地挽回議事廳險遭的浩劫。
沒有月亮,更沒有絲毫星光的夜。
在前呼呼刮著的風,不知幾時竟悄悄地慪息了。
四野之間,仿怫業已感染到一場即將展開的血腥,夜色如星的黑暗中別有一股凝重的死寂。
靜!
天地之間,沒有一丁點的聲息。
鐵血堂前山與後山的分野,是一道幾近十丈黨的深澗。平時,溝通絕崖兩邊的通路,是一座可供四馬同時並她的巨大吊橋。而此刻,這道全以鐵板及鋼纜鎮嵌連結而成的粗重巨橋,為了應敵之需,橋心中央暗合於鐵板與鐵板之間,一條可以扯脫橋身承軸,使吊橋中斷的拉線已被截斷。
分斷的鐵橋各自沿著深澗西邊的絕崖垂落下去,打黑暗中望著,這兩截黑黝黝的斷橋,倒和兩條垂掛在絕崖上的龐然巨蛇有幾分相似。
黑夜裡,前山不見丁點燈火閃爍,更不見任何潛藏的敵蹤隱現。
至於後山這邊的絕崖後頭,卻早已俯臥著一排排黑色勁裝,腰配牛角為柄之奇刃匕首的鐵血堂弟兄,他們每人一柄鋒利的大朴刀,只是此時他們全將朴刀壓在身下,以免刀身上的閃光為對崖的敵人察覺。而在他們的左手上,每個人俱皆握持著一管長約三寸的墨黑管狀物。
這項管狀物便是鐵血堂獨特的發明飛索爪,那三寸長的黑色管身是以黃鋼所製內裝強力彈簧,外漆墨彩的筒狀強弓。只是,這種強弓不是用來發射箭督之用,而是專門配合彈射附有細長牛皮索的翻山爪,特別設計而成的特殊裝置。
鐵血堂這些悍野的弟兄們。此時每個人全都屏息如寂,默默等候著攻擊中的命令下達。
以便痛割敵人。
空氣中,突如其來他泛起一伴映人的森寒,為這寂靜的夜多添了一份冷澀。
驀地——
「下雪了。」
小妮子語帶歡欣地抬頭,望著黝黑如墨的天空,輕輕飄落鵝毛的初雪。
「難怪突然變得這麼冷。」小混哈著白霧,握手取暖道:「該是開始做熱身運動的時候了吧。」
桑君無頷首道:「固擂和他所率領的一百名弟兄,此刻大約已經繞抵前山的山腳,而敏彰和少機他們所率的隊伍,出發已有位香時辰,此時業已遠離本裡山反,大約已經開始快馬加領地趕路了。」
小混回頭交待道:「小紅毛,待會兒咱們放完炮,你就和衣堂領留在後山,別亂跑,懂嗎?」
亨瑞正忙著幫小刀他們安裝小混所發明的千里送西行,無暇回話,只是將那顆紅腦袋上下點個不停。
原先小混提議用迷魂敵對付霹靂堡的人,如此一者可以減少人命的傷害,二來因為用迷藥對付敵方比較無聲無息,治敵效果會比較好。
但是,鐵血堂各堂的首要人物們,認為用迷藥無聲無息地對付敵人,有損江湖人物光明磊落的形象,因此極力反對。
再加上這些各堂首要在聞知他們的龍頭老大,竟受熊長盛以火器炸藥熱情招待過之後,更認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是最適合報答霹靂堡的方式。
因此,小混也只好從狠如流,收起他得意的傑作千里迷魂散,改而在眼前這些發射架上,放上貨真價實的高效能飛彈,飛雪神火,準備好好地將對崖隱合的敵方人馬痛快地送上西天去也。
鐵血堂各堂首腦光聽小混為他自己精心製作的火器彈藥,取了個如此霸道的名稱,自然沒有人敢懷疑這些飛彈的威力。要不然,若是引起小混想在鐵血堂後山重地,試驗飛彈發射的效果如何,那鐵血堂可就真的會有熱鬧的場面可瞧嘍。
此時,站在桑君天左旁,有位臉黝黑細目薄唇神色狠辣的中年人物,望著漫天飄落的白雪,嚴謹地開口道:「小混幫主,這場雪看來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知是否會影響到飛雪神火的效果?」
這人,正是準備與小混他們一同波瀾殺敵的鐵血堂大掌法,刑堂堂領無情手焦三魁。在焦三魁身後,則一字排開留下來應敵的另五名護堂。
小混才不管這位焦刑堂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反正他早已打定主意,對鐵血堂上下全部一視同仁,個個熱情以待。
所以——
「安啦!」
小混親熱地拍著焦三魁肩頭,呵呵直笑道:「別說是這種鳥毛般的小雪,就算成在是狂風暴雨的氣候,飛雪神火也不敢給少爺我出任何狀況,不信的話,你等著瞧好了。」
經比上半夜的相麼,這位號稱無情手的表江湖自然多少有些瞭解這混混幫主的脾胃。因此,對於小混如此還有的熱情演出,不管他是如何的鐵面無情,遇上了也只用無奈地嘿嘿乾笑兩聲。
這時,小刀等人也已將所有千里送西行的發射架安置妥當。
這些發射架所初定的角度與方位,已完全涵蓋對崖十來丈方圓的範圍。
小紅毛按耐不住興奮地跑向小混,稟報道:「報告大幫豬,飛彈已經裝有好,可以碰碰了。」
「碰碰?我還槓槓哩!」小混好笑地—巴掌拍向小紅毛。
亨瑞機伶地縮頭,閃過這巴掌,朝小混扮著鬼臉。
小混眼尖,瞟見旁邊的桑君天似乎滿臉我有話要說的表情。不用猜,這混混也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什麼。
他這才不為已甚地宣佈道:「好了,別混啦,準備放炮。」
「得令。」
狂人幫眾將兵一個個雀躍如等待著看放煙火的小孩,精神奕奕齊聲應合,他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玩一玩小混這項充滿刺激性的新發明。
小混更是志得意滿地邁起太爺步,手持想像中的山羊鬍,一搖二擺地踱向發射架,一副不可一世之態。
鐵血堂上下眼見小混他們於此即將與敵拚死之際,竟還能如此兒戲,不由得生起一股哭笑不得歎服之情。
小混擺足了架式,過足了戲癮,方始瞇起眼睛瞄著對崖,同時,一邊援級抬起他的右臂——
「給我轟!」
隨著他聲勢俱足的揮臂和斷喝,一陣啞簧繃彈的砰砰聲中,天空領時劃過無數閃著青綠光芒的飛星,落向鐵血堂的前山。
緊接著——
「轟隆!轟隆……」
一陣陣撼山震岳的爆炸聲,夾雜著隱約的慘號,響徹夜空。
鐵血堂這邊人馬壓不住報復得逞的快感,亦隨之爆出一陣示威般吶喊,呼聲幾乎蓋過震耳欲聾的轟隆爆炸之聲。
狂人幫和其餘負責發射飛雪神火的弟兄們,興奮大樂,手下更是加緊不停地發射飛彈。
一時之間,夜空宛如下起帶綠的流星雨般,煞是輝煌壯觀。
爆炸聲更是應和著這陣陣鬼火似的催命星雨,響個不停。
不簡片刻,對崖已是一片煙硝晦迷,更有不少地方因為爆炸而引起燃燒。
桑君無冷漠地注視著對崖陷入一片愁接哀嚎的境地。
他身後,李標低聲呢南道:「操,燒吧,讓你們也嘗嘗挨炸挨燒的滋味。」
桑君無聞言淡然道:「炸的是自己的家園,燒的是自己的產業,又何足以幸災樂禍?」
小混呵然經笑道:「桑老大,你不用心疼,我這飛雷神彈的特性之一就是爆炸力強,但助燃性低。所以,只等爆炸後青磷一燒完,火勢立刻就停止,咱們也馬上可以展開渡崖殺前動作。
那邊——
小妮子蹲坐在發射架旁,施炮放得正過癮,卻沒覺手邊也沒有彈藥可供她玩樂。她起身嬌喚道:「小混,飛雷神彈沒有啦!」
「沒就沒了嘛!」小混理所當然道:「用光了,當然就沒有啦!我總不能像母雞下蛋一樣,隨便蹲下就生堆彈給你吧!」
小紅毛在另一頭,也懊悔地喳呼道:「小混混,彈沒有了,不好玩。」
他身旁,小刀放完炮,拍拍手,長身而起,理著衣衫輕笑道:「不對,彈沒有了才是好戲開鑼的時候。」
彷彿要印證小混剛才所說的話一般,對崖的火光在飛彈射完畢的片刻裡,已有逐漸減弱的趨勢。
丁仔也搓著手,呵呵直笑:「沒錯,換咱們上戲的時候到了,大幫豬,這回咱們要不要也賭上一把?」
小混會意地瞄望斷崖,吃吃笑道:「想賭,那有什麼問題,只是輸的人又該有什麼報應呢?」
丁仔過眼一溜,已有主意:「輸的人……」就倒吊著喝乾兩缸十斤重的大曲。」
「行!」小混彈指逗笑道:「對面火一停,就走人。」
小刀活動著筋骨,岔言道:「理所當然加我一個。」
焦三魁倍感迷惑地低語道:「他們在賭什麼呀?這是什麼光景了,他們竟站還有興致在打賭。」
桑君無意味深長道:「若不這樣,他們就不算是狂人幫了。」
另方面——
小妮子早已不甘寂寞地擠到小混身邊,扮著鬼臉嬌嗔道:「這次我有自知之明,不陪你們犧牲,所以我來當裁判。」
「也好。」小混放意色眼瞇瞇地捉弄道:「我就是喜歡識相的娘們,本幫主這次便特地恩准,由你負責發號施令,你只要挨一聲滾,我們就不敢再留下。」
小妮子推開這混混垂涎的豬哥臉,嬌嗔道:「等你也識相,知道姑奶奶不會叫你走,只會讓你……滾!」
這妮子使壞地注然大喝,聲音之大,嚇得站在她身邊的小紅毛驚了一跳,忙不迭拍著胸口。直叫:「怕怕。」
便在鐵血堂列位高手尚對小妮子這驚天一吼,猶感驚征之際——
小混、小刀和丁仔三人,聞聲已然如崖飛射而去。
他們三人反應之快,直令小妮子皺起消鼻子,吸著嘴兒半嗔半笑地嬌哼道:「全是些賊頭賊腦的傢伙。」
她可不認為剛剛自己話說著說著,突然發出開賽口令,好像也是挺賊的舉動嗎?
「莫非……」焦三魁脫口訝呼:「他們三人是想要凌空飛越這道十丈寬的天險直撲對崖?」
小紅毛樂得猛點頭:「猜得對,猜得對。」
「可能嗎?」
這半信半疑的念頭甫自焦三魁心底浮現,驀地——
小刀如龍吟空的長嘯傻乎而起,聲貫雲霄。
夜空中,突地炸開一團亮麗炫目的青白光球,小刀的身影隨著澎湃的嘯聲,已經隱人這團光球之中,如電射向對崖。
「身劍合一。」鐵血堂眾人大感震驚地齊聲討呼。
眾人思維尚未及轉,丁仔也已經不甘承弱地撮口發出銳利長歎,身形一晃,迎風幻出七尊迷迷濛濛如真似幻的人影,追上小刀電射的光團,搶向對崖撲去。
桑君無凜然道:「迎風七閃,果然名不虛傳。」
「奇怪……小混幫主怎麼不見了?」李標正感納悶。
「哈哈哈……」
小混如浪似濤的狂放笑聲驟然響起,滾騰如雪地充塞在鐵血堂的後山與前崖之間,他的笑聲絲毫無霸道之氣,卻又那麼詭異地隨著眾人心跳,怦動於耳,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而小混離奇失蹤的身影,也在他彼落不絕的長笑聲裡,猝然幻現在絕崖的彼瑞,比小刀的身劍合一和丁仔地迎風七閃更快一步地踏上前山之地。
焦三魁和李標,以及鐵血堂的兒郎皆目瞪口呆看著出現在對崖的小混。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竟會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所為。
「那種功夫,還算是人嗎?」
「我是不是……他媽的見鬼了?」
許多人倒抽著涼氣,吃吃自語著。
桑君無慨然歎道:「以我雖亦能凌空渡過這道絕崖,但又豈能做到只在一瞬之間便已過崖?我真是太低估了曾能混……」
渡過懸崖的小混,故意再次賣弄自已幾達聖境的輕功,宛如風中飛絮般,腳下不沾塵地飄入林間。
「哇,有鬼呀!」
林中,那些已被飛雷神彈炸得魂飛魄散的僥倖者,撞見小混浮在半空似地擔了進來,一個個嚇得渾身打顫,四肢著地地慌亂竄逃,剎那間便已不見人影。
小混悠哉游哉地負手笑道:「呵呵,本幫主果然越來越厲害了,居然只要一現身,就嚇得敵人屈滾尿流,逃之夭夭。」
他身後,小刀和丁仔不分先後飛身入林。
「操,真是他媽的辣決媽媽不開花。」丁仔恨不自主地頓足叫道:「又比這混混慢了一步,真他奶奶的。」
小混膘眼譏笑道:「奶奶的能,你這賊貨輸給我,是很正常的事,你有啥好出口成髒的?本幫主勸你還是認了,你的日子才不會太難過。」
忽然,數聲淒厲至極的慘嚎打斷小混的話尾。
先前那些選之夭夭的嘍囉們,這時一個個手提著自己的喉嚨,滿臉發黑,口吐白沫,倒退著回到林內,砰然倒地,抽搐不已。
「毒!」小刀濃眉微坡地重哼一聲。
小混右眉倏挑:「不但是毒,而且是一種能讓中毒之人嘗盡蝕心鑽骨,痛苦無比的陰腐邪毒。如果我沒著走眼,這毒應該是早為黑白兩道共同禁用,名列十大惡絕奇毒的燭心腐骨散。」
「嘿嘿……一陣刺骨的集笑聲傳來:「不愧是雙狂的傳人怎能一眼看出失傳已久地蝕心腐骨散。」
隨著這陣難聽的語音,兩名年屆六旬,一模一樣,俱是長眉、薄唇、細瘦乾癟的黑袍老者,率領五、六名青農人和群花色衣飾打扮各不相同的武林人物,緩緩步入林中。
光看對方人馬之中,不少人衣裂發焦、模樣狼狽的德性,便知剛才那一頓火藥伺候,的確令這群人有些吃不完兜著走。
丁仔皺了皺眉頭嘀咕道:「辣塊媽媽的,剛才那一頓火辣辣、熱呼呼的點心,似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嘛,要不,怎麼還留了那麼大堆垃圾要咱們來收拾?」
小刀低笑道:「小混不是早說了嗎?默默耕耘效果會比較好,如果想要以轟轟烈烈的方式炸死對方高手。根本就是做夢。」
左面的黑袍老者目光如電地盯著小混,失聲刺耳問道:
「你就是曾能混?」
「廢話。」小混嗤哼一聲,抬目望天。擺足典型的狂人架式,一副懶得理會對方的樣子。
右面那個黑袍老者幽幽一笑,平和道:「百聞不如一見,狂人幫的憎能混的確沒有令老夫失望。」
「真的嗎?」小混挑眉笑道:「看來本大幫主的形象果然已經望成功了。」
他語音一頓,隨即翻臉變色,森冷道:「你們既然知道本幫主為武林雙狂的傳人,自然不會不記得昔日雙狂答應黑白兩道的承諾,凡遇使用蝕心腐骨散者,殺無赦。而你們這倆個老小子,既然明知,卻又故犯,也就是擺明了要向本大幫主挑戰,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黑袍老人對小混如此翻臉此翻書還快的表現,宛如視若無睹。
右面那人依然平靜道:「武林雙狂算什麼東西?他們的承諾更是有如狗屁,自從他們龜縮不出之後,老夫正愁無處可尋他們,好給他們一點教訓。如今你這混混扛著那兩句老不死的早已腐朽的招牌,到處招搖撞騙,妄自張狂,老夫正好先找你開刀,只要做了小的,還怕那兩個老不死的不出頭。」
「哈哈……」小混突然哈始大笑的道:「爽,有夠爽,混了這麼久,我終於聽到有人敢義正地臭罵那兩個老傢伙,實在是爽得太爽。」
他笑得眼淚直流,樂不可支,那一副除此之外,人生再無快事的模樣,叫黑袍老人身後的眾武林人物看得兩眼發直,為之愕然。
小混一手揉著笑痛的肚皮,一手擦拭著流個不停眼淚,氣喘吁吁地呵笑道:「老小子,看在今天你讓本幫主笑得如此開心的份上,我也讓你死得快樂一些。」
黑袍老人正待回話,前山較遠的方向開始傳出廝殺的喧嘩聲。
左面的黑袍老者冷冷一哼:「鐵血堂果然由前山回攻而來。」
另一黑袍老人輕笑道:「別說桑君無有此頭腦,能夠想到這夾攻之策,就算他是不懂如此運用戰略,也還有曾能混替他出主意。因此,這光景並不能叫人意外,不是嗎?」
小混右眉微微一批,吃吃笑道:「老小子,如果你想表現自已很聰明,可以猜得到我們的能力,就乾脆?就乾脆一點,直說了嘛,何必兜著彎兒,假裝自己很謙應,你這根本就是虛偽。」
左面老者微現不耐地道:「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動手。……」
「動手就動手嘛!」
赤袍老人的話尚未說完,小混已猝然鏢射,搶先攻擊。
動手之際,這混混猶自不忘謔道:「我這個人向來最懂得尊重老大人的意見。」
他話說得快,動手更快,一閃之間,身影一分為二,左右各攻出七招十四式,掌嘯如雷地分拒兩名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雖然已有準備,仍不免被小混如現的掌勁逼退半步。他們心連意通地稍退即進,分左右向小混包抄殺至。
然而半空之中,小混的身影驟然詭異地消失。
黑袍老人的反應如不稍慢,兩人掌勢倏出即收,雙雙就驀地回身搜撲小混衝入已方人馬的蹤影。
「上戲嘍!」小混驟失的身形隨著這聲嘻笑乍失即現。
砰然掌擊聲中,兩名黑袍老人所屬已遭這混混劈掌震翻。
小混身形稍停,雙掌一圈,獨力攬下三名功力不弱的青衣大漢,同時,黑袍老人之一的攻勢已臨,小混吃吃一笑,不退不避,只是微微側身,豎掌如刀,橫拋而出。
剎時,空氣發出了銳嘯,無數帶血的迷濛掌影宛如噬血蝙蝠般,朝黑袍老人猝然湧至,逼得對方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滯。
「好個血刃掌。」黑袍老人冷哼一聲,攻勢再緊,卻已挽不稍縱即逝的攻擊先機。
另一邊——
便在小混動手的同時,小刀亦朗笑入雲,霍地揮刀攔阻下追擊小混的另一名黑施老者。
黑袍老人顯然不耐煩地嘖哼一聲,手腕翻處,一柄似叉非叉,似刀也非刀的奇形兵器,流閃著淬毒之後特有的黯藍光華,猛烈地暴刺小刀前胸十二大重穴。
另有一名青衣高手,手持一對精鋼打造鋒利無比的虎爪,亦伺機而動,自小刀背後偷襲而至。
小刀嘲謔至極地嗤笑一聲,半旋身,斜退三步,揚手起處,凝魂寶刀泛起匹練也似的冷冽寒光捲向黑袍老人和青衣大漢。
一陣宛若花炮般的叮噹密響之後,青衣人被震退三步,小刀腳下微退半尺,黑跑老人卻是稍晃即進,殺招迭出。但他仍不兼微訝道:「看不出你這小子的功力竟也不差。」
「你現在方知本少君功力不差?」小刀嘲弄道:「那麼你也未免太孤陋寡聞了。」
嗤弄聲中,小刀刀走偏鋒,斜掛而出,看似在抵擋黑袍老人的攻勢,卻又在封住攻擊的同時,刀尖一挑.跳彈出一抹星芒逼退自側面迎上的青衣人。
他身形未變,刀勢卻在逼退青衣人之際,霍然展現,綿延而出一剎時,凝魂寶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地活轉開來,不時地發出時批尖嘯。四周的氣溫竟也在這剎那之間,驟然降低不少,使人有種突碗掉太寒冰地獄的森冷感覺。
黑袍老人原本以為可以輕易將小刀打發,卻不料自己再加上一個功力不凡的手下幫忙,竟然只是堪堪與小刀入纏戰的局面,他不禁有些惱火,出手也更快更急了。
丁仔尚且無暇分心觀戰,迎面已一面而上無數人馬。
他哈哈大笑,一拍雙掌,豪氣如雲道:「來來來,其他剩的閒人,就由老子一併打發了算數。」
動手之際,有人顯然不服地哼道:「小子,你的口氣未免太狂妄了吧!」
「哈哈哈……」丁仔驀地一陣狂笑,笑聲極盡鄙夷之能,雖未開口,卻已將蔑視適才說話之人的態度。表現得淋漓盡至。
同時,他身形猝然風晃,手中殺招迸出,仗著自己一身滑溜的輕功,丁仔果真以一敵眾,一舉攔下眼前大隊人馬,
半空中,一個銀鈴也似的清脆嗓音和著下仔未歇的狂笑,嬌滴滴道:「口氣如果不狂的話,咱們就不配稱為狂人幫啦!」
伴隨這嬌笑而來的是滿天辟啪的金雷暴響之聲,以及滿飛舞於空的血紅鞭影,兜頭罩向圍困丁仔的人群,為了分去不少對敵的壓力。
原來,正是利用飛索爪隨後波崖而至的小妮子,正好來得及趕上丁仔這邊的熱鬧。
而哈赤那如山一般的身形,則毫不稍離地緊隨這妮子之後,這頭怒師可不敢忘記,小混先前曾經吩咐過他,要他好好照應未來幫主夫人的安危。
桑君無已與所率領的鐵血堂兒郎,也在此時渡崖撲殺而至。這始得原本憑著人多佔優勢的黑袍老人所屬,如今反倒優勢頓失,范人步步危艱的困境。
桑君無揮動著戰天戟迎戰一名功力超級的高瘦青衣人物,同時眼觀全場,但見自己手下兒郎甚有紀律地分組編隊,逐步朝山下搜殺,以期配合由前山反撲而回的固擂等人。
可是截至目前,卻未見霹靂堡方面的人現身,這不禁使桑君無微感憂心。
這時——
小混在四名一流高手的圍攻下,竟猶能抽空,嘿叫道:「桑老大,叫你家兒郎們小心點,依我看霹靂堡那個熊老頭,約莫是想和你玩陰的。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死不肯出來拋頭露面。」
「小鬼……」黑袍老人冷哼道:「你是泥菩薩過江,眼看著自身就要不保了,還有空管別人的閒事。」
「少爺我不是已經管給你看了嗎?」這混混輕佻至極地嗤笑嘲德道:「你這老小子可也沒能啃得動本大幫主的半根鳥毛。」
黑袍老人怒斥一聲,揚手一揮,一蓬藍光閃閃,顯然淬有巨毒的細碎暗器,以滿天花雨之勢,流星般罩向小混。
「來這套。」
小混嘿然一笑,左腳尖一挑,竟巧得不能再巧地點踏在一名青衣人的刀背上,整個人隨著對方揮刀之勁,陡然浪翻入空,避開這致命的暗器襲擊。
一邊,動手中的桑君大見構思不住喝彩道:「好使的輕動,曾能混果然不愧是曾能混。」
小混這回猶自無暇回話,黑袍老人暴烈的掌勁已連著他滾動的身影直襲而至。
同時,其他夾攻這混混的青衣高手們,也已毫不放鬆地銜尾追至,揚起兵刃,便對著正無處可借力閃躲的小混,狠命砍殺而去。
「你再狂吧。」黑袍老人殘酷地冷笑道:「本座倒要看你,如何逃過今朝?」
「他奶奶的能。「身陷重困購小混狂氣不減地吼道:「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這老小子還不明白本大幫主是混那家寶號的。」
驀地,小混吐氣開聲,驚天長嘯。
他滾動的身子換乎加快速度,急施開來。
剎時,所有朝小混彙集而至的攻勢竟在這一瞬之間,猶如水珠滴落於荷葉般,全然滑逝無蹤。
「怎麼會有這種事!」
黑袍老人驚異頓足之情猶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