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小混已經展身,聲若宏鍾般地霹靂狂吼:「天上地下,唯我獨狂。」
哈赤聞言,忙不迭驚喜叫道:「快看,少爺要施展他自己獨創的新功夫啦!」
「這混混也有本事自創武功?」
小刀、丁仔和小妮子他們將信將疑地前咕著,顧不得正與敵人動手廝殺中,齊齊虛晃一招,倒掠三丈,拋下對手,抬目望向空中的小混。
黑袍老人所屬自然也都已聽見哈赤適才的叫聲,此時驟失敵手,不由得跟著停下激鬥,隨著狂人幫眾將官的視線,好奇地望向半空。
「狂——人——掌!」
小混運起足可聲揚十里的大喉嚨神功,聲勢十足地囂張狂吼,不但震得在場所有人馬耳膜生痛,更揪緊眾人的心神。
只有黑袍老人頗不信邪地冷嗤一聲,攻勢再緊,朝凌空的小混直撲面去。
小混再度縱聲狂嘯,憑虛的身影,驀地筆直拔高丈尋,致令黑袍老人暴烈的打擊再一次的落空。
這次,小混已不再給對方有收勢喘息的機會。
他堪堪浮升的身子,突如隕星急墜般,撞向黑袍老人。
「老二,小心。」另一名觀戰中的黑抱老人驚怒一吼,人已閃電般射向小混,揚手便是漫天叉影罩向小混。
受到攻擊的這名黑抱老人,亦是應變迅捷地反掌拍出數十招,與其兄聯手夾擊小混。
但是,小混飛墜的身影,就在蓋天鋪地的無數叉影和掌印中,詭奇地飄掠閃晃,接著突兀的急旋開來。
剎時,夜空之中,現出了千百個模糊而又迷濛的小混。
而這千百個如真似幻的虛蕩小混又似尊尊前手觀音般,掄轉著難以盡數的手臂,撥動著空氣,撕扯著天地。
「哇塞……」
這一幕,不僅令狂人幫眾將官看得心眩神迷渾然忘我,便是在場眾人,亦皆目瞪口呆地怔低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首當其衝的雙胞黑袍老人,眼花撩亂之下,只感覺自己似是被無數只看不見的手臂扯進一股混飩亂流中,他們雖是極力想以本身深厚的修為定下身形,但是他們越用勁,拉扯推技之力便越強。
最後,二名黑袍老人終被這股亂流衝撞得昏頭轉向,步履踉蹌,額來倒去,無法自主。
然而——
他們二人所遭受的攻擊與壓力,也僅止於此。
待這二名黑袍老人在昏亂中,驚魂甫定地穩住身形之後,赫然發現小混竟不知於何時已和小刀等人一起站在丈尋開外,正好整以暇地環起雙色,看猴戲似地看著自己二人團團亂轉。
黑袍老人之一輕喘地低問道:「老二,你沒事吧?」
「沒事。」另一黑袍老人心神凜然地耳語道:「阿大,這小子的功夫邪門的緊,全然不像咱們對他的瞭解與調查。一會兒再交手,你千萬別大意,小心別著了他的道。」
為長的黑袍老人倍感不服地低哼道:「哼,若論武學之詭橘,沒有比得上咱們教內的,我就不信這小子有多大的道行,果真已能自創出什麼高深莫測的獨門功夫?」
「阿大,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心性較為深沉的墨袍老者謹慎地叮囑其兄。
另一邊,小妮子早拉著小混的胳膊,興奮地跳叫道:「小混,你好壞啊,居然還暗藏了這麼厲害的新招沒教我,這下子,你的烏龜尾巴跑出來了,我看你還打算往哪裡藏?」
小混的氣息,有些令人難以察覺地促喘著。
他故做輕鬆地張臂,摟住小妮子纖腰,誕臉嘻笑道:「那還用說,我當然是要往我的親親好老婆懷裡藏嘍。」
說著,這混混果其身子一軟,就在眾目暌暌之下,將自己大半個身軀全都貼上了小妮子。
小妮子正想推開他,卻立刻敏感地發覺小混情況不對,好似整個人已完全虛脫了般,正靠自己撐著才能站得住腳。
當下,這小妮子毫不考慮地伸出臂膀大方地反抱著小混的腰,同時,她故做親蜜地朝小混扮個鬼臉,似嬌似嗔地道:「哼,算你識相。」
這妮子可是一語雙關。
旁人只是有些訝於這對愛情鳥,竟有本事在這等場合如此公開且坦然地打情罵消。
小刀和丁仔兩人似有所覺地對望一眼。
丁仔無奈地搖著頭。歎道:「唉,咱們這只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又在出賣色相哄老婆玩了。」
小刀漫不經心地接口道:「聽說,老婆本來就是用來哄著玩的,況且咱們家這隻大幫豬的色情早就和張狂一樣,成為他個人的註冊商標。他會在這種時候,如此犧牲色相,實在沒什麼好奇怪的。」
敵我雙方聞言,有不少人噗嗤一笑,但卻有更多的人紛紛點頭附合小刀適才之言。
小混氣餒地道:「老哥,你怎麼可以講這樣……」
這混混話鋒一頓,隨即換上一副眉開眼笑得意不已的表情,自我崇拜道:「實在是說對了,我真是越來越欣賞自己所塑造的形象。」
走近前來的桑君無忍不住失笑道:「小混幫主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果然如傳言般屬實,桑某真是有幸見識了,呵呵……」
敵對的黑袍老人微微一呼,似是有些不以為然,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項事實。
於是,在狂人幫大夥兒默契十足的掩護下,在場者雖然不乏高手之流,卻也無人發現小混這回可真的是混得太凶,以至於耗用真力過巨,眼前正忙不迭地拖時間睛裡運功調息。
桑君無目光炯然地盯著敵方,由衷地佩服過:」小混幫主,適才你的絕招可真令桑某大開眼界,此招之奇幻詭異,普天之下只怕少有足堪比擬的功夫了。只是,不知小混幫主為何不再趁勝追擊,以或傷敵手掌下。」
「廢話!」小混哭笑不得地暗忖道:「我要是有本事傷敵,還會笨得放過那兩個老小子嗎?」
他心裡暗罵這個桑君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表面上這混混卻仍是一本正經地瞎掰道:
「桑老大,我這故意放水,當然是有計謀的。」
小混站直了身子,故意壓低嗓門,神秘兮兮道:「你難道忘了對方尚有伏兵?對方既然伏兵未出,咱們豈可全力以施?當然得留一手,以防突變嘛!」
彷彿連老天都有意支持這混混的歪理似的,一陣喧天的衝殺聲忽地呼嘯而起。
「瞧!」
小混得意道:「我說的沒錯吧,現在霹靂堡那個熊老頭再也龜縮不住了。而這位正主兒一旦曝光。我才好讓眼前這台戲按照咱們先前擬定的劇本往下發展,你說是不是呀,桑老大!」
桑君無會意笑道:「小混幫主果然高明,吾等的主力若是被對方纏絆於此,那就很難依照咱們原先所分配,各自接戰合適之對手。」
「就是說嘛!」
這混混見老天都幫著自己假戲真做,簡直是樂得不可一世,還當他自己就快變成真今天子了哩,要不,他豈能如深得天意?
總算這小子還沒樂昏頭,他不忘催促道:「桑老大,既然老天都同意按咱們的意思演這齣戲,你就快點帶人下去支援固大堂額,免得他那邊負擔過重,人手有失。」
「偉大的大幫豬……」丁仔別有含意地嘻嘻笑問:「你終於決定,自己已經可以上戲了嗎?」
小混煞有其事地活動著筋骨,一面呼道:「嗯,勉強還算可以啦!」
前山傳來的殺代聲越演越烈,顯然排戰雙方均已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刻。
桑君無心懸屬下安危,不禁合言道:「小混幫主……」
不用他多說,小混會意地頷首道:「桑老大,你儘管走人就是,這裡全交給咱們狂人幫打發了。」
「想走?」黑袍老人之一重重冷哼道:「有那麼容易嘛?」
「少爺我可看不出有什麼困難。」
小混以目示意,要桑君無儘管放心大膽地離去。
桑君無身形甫動之際,忽地——
一張銀光閃爍質地細密的網子,詭異地自一名黑袍老人的袖口內激射而出,罩向了桑君無。
「來這套!」小混吃吃一笑:「太落伍了啦。」
笑聲中,小混瀟灑地一振衣袖,一股如聞候起的強烈勁流夾雜著無數飛濺的金芒,掃偏銀網,捲向黑袍老人與其所屬而去。
小混這種帶刺的破納功,不僅輕易解除了桑君無的危機,更逼得黑袍老人那方眾多人馬群紛叱喝連聲地閃騰躲避著這些要命的金針。
而自始至終,遭襲擊的桑君無全然地表現出他對小混的信賴。
他無視於黑袍老人的偷襲,不曾猶豫,不曾閃避,更不曾回頭地揚長而去。完全將自己身後的安危交由小混去處理。
「喲!」小妮子嬌笑道:「這位桑老大可真帥,他竟敢把自己的老命交給小混照顧。」
小刀沉穩輕笑道:「這就是他比別人厲害的地方,他很清楚地知道,該在何時做何表現,便能以行動明顯的傳達出自己的意念。像他這樣寓言於行,可比全仗著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的人,更容易收服人心。」
「老哥,你所謂全仗著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的人,是在指我嗎?」
小混亦無視於黑袍老人與其所屬已經蜂擁而上,而且攻勢臨頭,這混混像個吃味的孩子似地故意不高興地抱起雙臂,揚著眉,斜脫著小刀,大發嘀咕。
眼見對方犀利的攻勢已臨,小妮子忍不住緊張地扯著小混衣袖,急叫道:「小混……」
然而,比小妮子更急的卻是哈赤、丁仔和小刀三人後發而先至的強烈反擊。
「轟……隆。」
霹靂般的爆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袍老者那方,更有些功力較差者,竟然被這勁道互擊之力,震得人仰馬翻、狼狽萬分。
「老婆!」小混輕鬆地拍著小妮子纖手,逗笑道:「有老哥他們在,你儘管安啦,你瞧,我多麼放心地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他們照顧。」
小妮子好氣又好笑地白他一眼:「哦,搞了半天,原來你是不爽我說別人的好話,所以,非得故意要帥才高興呀。」
「當然。」小混義正詞嚴,理直氣壯道:「聽到自己的老婆說別個男人帥,還不會發病的,準是龜兒子,這可不是我曾能混幹得出來的糗事。」
那邊,黑袍老人可不耐他們如此閒話家常,早已再次動手撲殺而至。
但是,小混這隻大幫豬既然決定將自己的小命交給別人照顧,他理所當然地抱著胳膊,繼續和自己的親親小妮子情話綿綿,根本懶得理會眼前如火如榮的廝殺場面。
如此一來,苦的可就是小刀他們。
在二名功力超絕的黑袍老人及其一流手下的聯手合攻下,小刀他們漸有不支之態。
「辣塊媽媽的!」丁仔哇啦叫道:「臭混混,就算剛才你不爽小刀說你是狗掀門簾——
全仗著那張巧嘴唬人,要算帳,你也得找他去算嘛!怎麼可以連忠心的我和哈赤也一起犧牲了呢?」
小混瞟眼望去,果見哈赤也已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這混混耍帥地聳肩攤手,故做無奈狀:「看來,他們沒有我,還真的是不行。老婆,我只好暫時與人揮創斬情絲,先去照應這群小豬仔們的薄命,免得被人家說我曾能混只曉得重色輕友。」
「少囉嗦啦!」
小妮子早已按捺不住地揮鞭殺人重圍,幫忙哈赤對付敵人。
她猶自不忘河東獅吼地喳呼道:「你這混混如果再不上戲,馬上就要有人死給你看啦……」
「咦!」小混瞪眼叫道:「你這妮子居然敢嫌我囉嗦?真是反了。」
話聲之中,這混混已經騰身揮掌,劈翻四人,欺近小妮子身側。
「看我……」小混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家法侍候。」
雖不見這混混如何做勢,小妮子但覺眼前人影一閃,她本能地回鞭攻擊,同時斜退閃避。
但是,嘖地一聲脆響.
小混依然結結實實地賞了她一個響吻,並且順手一帶,輕鬆地將這妮子自數名高手圍攻下轉帶而出,脫離危機。
小妮子尚不及臉紅髮慣,小混身形倏先,只丟下一句「拜託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好不好?我的親親好老婆。」
小妮子一面忙著應付新臨的攻勢,一面嘟嚷道:「如果不是你這臭混混搗蛋,姑奶奶我豈有如此容易失誤之理?討厭。」
這妮子惱火地猛揮長鞭,將滿肚子又差又窘的悶氣一股腦兒地發洩到與她對手的人頭上去。
剎時,一陣金雷僻啪爆響。
映空紅影更似落葉繽紛,這妮子十足一副聲勢俱厲的潑辣架式,端的是難惹難纏的姿態。
另一邊,黑袍老人之一見小混非但不將自己多人的攻擊放在眼中,竟還敢府而皇之地與友人當眾調情,簡直是對自己蔑視至極。
其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氣煞吾也……」黑袍老人暴怒狂吼道:「曾能混,你狂得太過頭了,給老夫納命來。」
他身形甫動,倘不及發出攻擊,便察覺小混又施出大幻挪移失去了身影,他心神微凜,硬生生剎住飛外的衝勢。
「阿大,注意左側。」
另一黑袍老人的曾告聲方始響起,小混鬼魅般的身形已貼著衝動的黑袍老人身側出現。
「來不及啦!」
小混的語聲與聯空而現的揚天血紅掌影,剛剛飄入眾人的耳中和眼裡。一陣辟啪的對掌脆響,宛若雨打芭蕉般,既密且急地同時傳出。
半空之中,小混和黑袍老人分成兩個不同的方向,驀然彈飛,沉沉地墜落。
「阿大。」
「小混!」
兩方人馬各自呼天搶地地撲身沖援飛墜中的二人。
小混落地之前,明明已是失控的身形。使生生拉出二記鯉魚打挺,卸去墜下時大部分的衝力。
也因此,小刀和下仔能夠即時騰身人空抱住小混,雙雙安穩地落地。
小混在小刀他們的扶持下,落地之後,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小妮子見狀,臉色發白地衝上前,一邊為小混揉搓著胸口,一面心焦地問道:「小混,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有沒有事?那個可惡的老甲魚竟敢如此傷你,等一下咱們就給他好看。」
「老婆!」小混捏捏這妮子冷冰的小手,打趣道:「穩著點,別太歇斯底里了,我可是全靠你撐著呢。」
小妮子沒好氣地哼道。「要不是你剛剛真的混過了頭,我現在才懶得替你擔心?」
小刀也關心地道:「小混,你好像傷得不輕,到底有多嚴重?」
「安啦!老哥。」小混抹去嘴角的血清,如黑袍老人那邊嘟了嘟嘴道:「我只是吃那老小子一記暗拐撞中胸口,逆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倒是那個老小子被我的血刃掌按中了四次,他如果肯氣得吐血,傷勢還可以減輕些,不過,看他現在硬撐的樣子,等一下他就要慘兮兮了。」
小刀等人頂著這混混的眼光望去,果然正好看到與小混對掌的那黑袍老人,彷彿排命在吞煙什麼似的,喉頭一上一下不住地滑動,胸口也因為劇烈地調息而明顯地鼓動著。
丁仔忍不住吱聲歎笑道。「你這混混果然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依我看,你這一起硬幹。十足於是只賺不賠。」」廢話。」小混吞了一把藥丸子,順口氣之後。唉聲道:「如果不是穩賺的生意,哪值得本大幫主公然犧牲色相,賣弄色情。」
「什麼?」丁仔微愕道:「你連打情罵俏講是有計謀的?那你不是那一開始就已經在設計對方了?」
小混白他一眼,哼道:「憑你如此遲鈍的反應,讓你當本幫的小豬仔,還真是太高估你了。」
小刀拍拍丁仔肩頭,露笑道:「你怎麼可以忘了,腦筋裡面裝棋盤,隨時準備設計陷害別人,乃是咱們大幫豬最偉大的嗜好之一嘛!」
丁仔見小混對自己的遲鈍一副非常不真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於是頂著小刀口氣,見風轉舵道:「我怎麼可能忘記,我這是故意說反話。好讓咱何的大幫豬有機會表現出他過人的智慧和非凡的計謀嘛!」
「少來這套!」小混受用以極地吃吃笑道:「算你這小子還沒有笨得大徹底,總算知道本幫主愛聽哪一種美麗的謊言。」
「謊言!」小刀搖搖頭,好笑道:「我看是謬言比較正確一點。」
那邊,受創的黑袍老人調息已畢。
他踏前半步,冷澀道:「曾能餛,本座真是太低估你了!」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小混狂放一笑,逗謔道:「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因為,就憑你們,也想估料本幫主的底細,那是真的太自不全力啦!」
另一黑袍老者陰桀道:「曾能混,你的確有狂妄的本錢,但是,你也只能狂妄到今夜為止。」
小混無聊地挖掏耳朵。不屑地道:「這種層話聽多了啦,本幫主實在有些懶得理你。不過,看在你們這兩個老小子很少出現江湖,所以特別孤陋寡聞的分上,少爺我就再一次告訴你們……」
小混裝模作詳地重咳一聲,拉下臉。
頓了一頓,才又接口道:「老小子,過了今夜,本幫主照樣有狂妄的本錢很多,可惜的是你們不太有機會能看得到了。」
為長的黑袍老人冷冷一呼,似要打岔。
小混大手一揮,阻斷對方的辯白,搶言道:「你當然不服氣我的說法,所以我才要說給你知。」
「老夫倒想聽聽你的說法。」另一黑袍人冷笑地望著小混。
「你果然比你那個衝動的老哥聰明得多。」小混呵呵一笑:「所以,對於無法挽回的事實,你也將會比他更懂得痛苦。」
語鋒做領,小混挑明話語道:「你們兄弟倆雖然在江湖之中名不經傳,但是你們的身手,卻是我少見的高手之流。尤其,當你們兄弟聯手時,功夫之詭異,更是江湖之中絕無僅有,顯然是出於某個不為人知的特別幫派,對不對?」
黑袍老人目光閃爍,但是並不答腔。
小混又笑道:「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讓你們兄弟倆繼續聯手下去,算是我和我老哥全力對付你們,也不見得有穩贏的把握。」
小刀和丁仔無言對壘一眼,顯然也覺得意外。
小妮子暗裡吐了吐舌,嘀咕道:「他們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小混雖是回答小妮子,但目光直盯著黑袍老人他們,繼續道:「如果不是他們聯手的功夫太詭異,我又何必那麼辛苦地演一場好戲,就連我所獨創,還沒完全成熟的狂人掌也都搬出來唬人。」
「難怪!」小刀和丁仔不約而同地響前道:「難怪你剛剛會無法傷敵,果然是真的破功脫力了。」
聽到小混適才曾有破功,而自己等人卻未察覺,兩名黑袍老人臉上不免微觀懊惱之色。
小混察顏觀色而知其意,呵呵笑道:「你們不用後悔沒撿到便宜,你們該後悔的是在本幫主細心布網,大膽賣弄色情之下,你們果然還真是聽話地中我計算,有人忍不住衝動,想與本大幫主拚命,呵呵……」
小混得意直笑,笑得兩名黑袍老人臉色俱是驚疑不定,變了又變。
這混混知道自己這一番言語已經動搖對方心理,達到自已預期的效果。
他更是趁勝追擊,索性一針見血露骨直言道:「沒錯,你們兄弟聯手搏擊,的確有夠邪門,有夠厲害。但是那套功夫不適合落單,一旦你們其中之一無法完全發揮實力,那麼……
那套邪門的功夫就會英雄無用武之地,個中效果將要非常大地打個折扣,我有沒有說錯呀,哈哈……」
黑袍老人臉色大變。
小混囂張狂笑,狂態畢露地接著道:「想跟我拚命?你們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本錢?你們以為本幫主的色相是隨便就可以拿來犧牲的嗎?想看少爺我演出,你們可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現在,我可以十足篤定地告訴你們二位,你們已經由贏家變輸家了,看不到明日的朝陽的人,肯定是你們兩人啦!」
黑袍老人之一狂吼一聲,揮動手中似叉非叉的兵刃,暴烈地撲向小混。
小混篤定一笑,眉揚道:「老哥,上!」
「我就知道。」
小刀朗笑一聲,凝魂寶刀帶起匹練般的寒光,捲向黑袍老人。
動手之際,他依然出言消遣道:「每次剩下的破爛,都得由我來收拾。」
「能者多勞嘛!」小混狂放一笑,錯掌直取手提銀網的黑袍老人,一面戲謔道:「你就勉強多收些破爛,比較好的貨色,留給大幫豬也是應該的啦!」
話聲中,小混掌勢大開大合,一舉留下另外三名青衣大漢興起另一波混戰。
此時,原本猶在遠處的前山之戰,在桑君無與固擂他們有意無意的移轉之下,逐漸與小混他們的戰圈漫成一片。
混亂之中,桑君無提高嗓門,喚聲道:「小混幫主,你可安好?」
「安啦!」
小混身形飛閃如電,每一遊走,僅是拋掌如刃,攻勢狠厲,絲毫不像個剛才破功的人,更不像個曾經當場吐血的傷者。
黑袍老人與之動手,越戰越驚心。
他想起了小混先前的話語,不免真要懷疑,莫非,自己真的會見不到明天的朝陽?
高手過招。重的是位氣神一體的貫注和凝聚。
如今,黑袍老人心神忐忑。動手之間把式便見微骼地渙散。
小混精明勝鬼,對手破綻已年,他豈有不知之理。
「他媽咪的熊!」小混在心裡得意偷笑:「兵法有雲,所謂攻心為上,古人果然城不欲我也。奶奶的,少爺我這下子可算是真正的穩賺不賠嘍!不枉費我如此精心地設計和賣力的演出啦!」
小混意念飛閃如電,攻勢亦隨之一波緊過一波。
如今,他既已有必勝的把握,當下斷然決定,今晚這齣好戲,也差不多到了該落幕的時候!
於是,驀地一聲長嘯。
小混浮升的身形,在這聲震天長嘯中再次詭異急旋而起。
「天上地下,唯我獨狂!」
這混混打算要表現自己非凡的氣勢,故意運足功力,扯起他那聲不驚人死不罷休的大喉嚨神功,死命嘶吼。
這一吼,果還真是叫得一些功力較差的人心頭猛跳,出招間隨之散亂。
黑袍老人冷冷一哼:「未成熟的功夫,也想賣弄第二回?真是可笑。」
他手中銀網詭異族甩,揮撒而出,罩向半空中小棍已加速飛轉的身形。
但是,小混並未如黑施老人預期地施展出那把古怪又眩目的狂妄招式。
隨著小混急旋的身子,他四周用起呼嘯的旋流,凝聚成一股直徑三尺有餘的龍捲旋風。
「這是什麼功夫?」
黑袍老人皺眉地嘀咕著,龍捲旋風已倏乎掃至,將他揮灑的攻勢化消無形。
黑施老人心頭微跳,正擬收拍換式時,黨警覺自己的腳步浮動,他雖極力施展定身功夫,卻仍然抵擋不住陣陣發自漩渦中心的強烈吸力,終於腳下不穩地被拉人這道人為的龍捲旋風中,盲亂飛轉。
黑袍老人大驚之下,立即功貫銀網將之擾捲成柬,猛力朝漩渦中心,小混那模糊難辨的身影急射過去。
而他自己也隨著這脫射的勁力,勉強投身脫離龍捲風的威力範圍。饒是如此,脫開旋風中的地,卻仍不免暈海海地直打著轉兒。
正在此際,黑袍老人原先脫手射出的銀網在隨著旋風急旋數圈之後,竟被小混借力使力,來勢比去勢飛快地突然朝黑袍老人當胸射至。
黑袍老人暈然中,目光瞥閃,驚覺自家的兵刃措手不及地突襲而來,忙不迭大喝出聲,腳下急蹬,猛朝後急掠退去。
但是,他快,銀網更快。
只聽得砰地一聲悶響。
銀網如棍根,正中黑袍老人胸口,將他撞得仰面飛躍,同時噴濺出一口腥紅赤艷的鮮血,漫天飛灑開來。
小混一如前次,雖然能夠施展這威力無窮的龍卷功,卻是無法利快地加以控制。
因此,小混收勢落地之後,自己也像個螺陀似地顛倒亂轉。
不過,儘管這混混也被自己的龍捲動轉得頭昏眼花,他仍是不忘在打轉的同時,出口消遣道:「奶奶的,老小子,我看你現在還笑不笑得出來?你既然聰明得知道,未成熟的武學不適合再賣弄一次,怎麼會笨得以為少爺我還有興起再來一次?唉,你這個人也未免太容易被我玩弄了吧!」
小混只顧老嘲弄黑抱老人。沒注意到自己正一路轉向敵方的陣營裡。
那些原本只敢躲在一旁吶喊助威的次等角色,眼見小混昏頭昏腦地自己送上門來還以為這下子有便宜可撿,居然吆喝著朝小混一湧而上,準備來個亂刀分屍,將小混剁成肉醬。
猶自昏頭轉向不辨敵我的小混,突遭這些人劈柴砍瓜似的一陣追殺。身上果真血痕立見,又添數道傷口。
慘痛的刺激,可讓小混立刻自混飩中清醒。
「哼,你們這些菜鳥也敢追殺我?」閃挪中,小混破口大罵道:「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你家少爺我是何等人物,憑你們也配跟我動刀動槍。你們真他奶奶的,全是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小混高亢的咒罵,穿透叫砍喊殺的發亂人聲,明擺著通知小刀他們,他真能混,而且依然健在。
狂人幫眾將兵既然聽見這混混還有力氣罵人,當然知道他現在一定好得不得了。根本無來操心這混混的安危。於是,他們只得加把勁收拾自己的對手,連探問小混一聲的力氣也省下了。
只是,桑君無在混戰中瞥見小混身陷重圍,不免擔心。
他未及深思,何以狂人幫其餘眾將們無人理會小混的處境?莫非,他們不知道小混安危堪虞。
當下,他提高嗓門緊急下令道:「鐵血兒郎,全力救援小混幫主。」
轟喏聲中。鐵血堂所屬果真人人不顧自己安危,丟下原本接戰的對手,個個奮不顧身地衝向小混而去。
這堂堂北地黑道之上,第一大幫的紀律之嚴謹,果非一般烏合之眾所能比擬。
但是——
「不要過來呀!」
小混非但不感激他們的效命,反而氣急敗壞地大吼道:「你們一來,準定要倒大自霉啦!」
比小混吼聲還快的是一輪自這混混徹底突兀激射而出的烏黯光球。
桑君無豁然醒悟,自己這一聲令下,正好將自己手下兒郎送上小混發動攻擊的路線,這不僅僅是破壞小混傷敵大計,更要命的是他等於叫自己的兒郎趕到小混手上送死。
旋風的黝黯光球,發出鳴鳴的低鳴,宛若來自地獄的淒涼幽魂,正準備大肆噬血擒魂。
而這輪光球所經之處,凡是阻於道的一切障礙,無不慘遭攔腰斬斷的命運。
自然,一些原本急急追殺著小混的人手、火腿和各式兵刃,在光球旅經的剎那。齊齊噴飛濺灑。
慘嚎與鮮血同時入空。
殘肢與斷刃等。四下拋墜。
眼看著這團索命斷魂的光球已經斬盡敵人,就要噬及最先前往救援小混的鐵血兒郎。
「慘哉!」
桑君元和小刀等人同聲發出悲觀的喟歎。
「殺得好,哈哈……」黑袍老人與其所屬,幸災樂獲地尖聲集笑。
忽地,一抹既快又急的流星,咻然拽上飛旋的烏光。
當然一聲,震人心弦的脆響聲中、流虹和烏光同時折射,免去鐵血堂眾兒郎斷腿喪命之危。
饒是如此,有些沖得較快離這索命光輪僅止一線之隔的勁衣大漢們,早已嚇軟了腿,撲通能倒於地。
「那是什麼兵刃?難道是……」
受創的黑袍老人手持胸口,追攝著一黑一白兩道光彩的目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發出微噫聲。
他抑住傷勢,騰身想阻那道奇特的流虹。ˍ
小刀拍腕旋刀,攔下這名黑袍老人,曬然調侃道「老小子,你看到什麼好東西?告訴我一聲,別急著走嘛!」
那邊,騰挪閃移中的小混,早在流光折向的同時,身形詭異地一縮一彈,完全違反慣性地改變自己鏢射的方尚,巧得不能再巧地迎上兩道劍光。
眾人尚不及看清這能令嘿袍老人倍感驚疑的神兵利器。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小混已經長臂如鵬,左右一抄,輕鬆地收回兵刃,納入懷中。
這時,原本領兵繞由前山殺回此地的鐵血堂大堂領固擂,剛剛擊斃他的對手,得已抽身掠向小混。
「小混幫主!」固擂沉穩探問道:「你是否無恙?」
小混故意歎口氣道:「我叫得那麼大聲,當然表示我依然健在嘛,現在,我賣命演出所設下的陰謀被破壞了,就算身體無恙,心裡也很不爽呀!」
固擂尷尬一窘,還來不及替自家幫主說上兩句好話,小混突然唉呀,不妙地叫了一聲。
固擂只覺得眼前一花,眨眨眼,發現小混的身影已失。
原來,適才小刀硬插一手,雖是阻攔住黑袍老人奪劍的企圖,但相反地也令小混費了一大把勁才將之分開的黑袍雙胞老者有機會再度聯手合擊。
如此一來,小刀反倒使自己陷入的壓力較增,逐漸揮灑不開的窘境中。
小混一看不妙,可沒時間再與固擂閒扯打屁。
他施展大幻挪移,身形一閃,硬生生切入戰圈。
憑著多年來出生入死所培養出的無上改勢這混混根本無需思考,立即本能地聯合小刀發動搶攻。
小混甫入戰圈,立刻對準已受重創的黑袍老人狠殺猛砍,打算先廢掉這個比較陰險的老傢伙再說。
「老小子啊!」小混動手之際,猶自挪渝地叫笑道:「咱們可是簽過生死契約的呢,你幹嘛不乖一點,別到處亂跑,讓我好好殺了人,可不可以嘛,呵呵……」
他亂七八糟的哇啦著,連自己都覺得荒唐地咯咯失笑。
然而,這混混在此戰況激烈性命堪憂的生死關頭,竟還像玩兒似的又叫又笑地發起瘋來,任是如何一個陰險深沉的對手見著,也再難保持不為所動的心情。
更甭提眼前這個心高氣傲的黑袍老者,先是上當於前,又受創於後,心中那股憤恨惱怒早已流暢於胸。
此刻,再被小混如此瘋瘋顛顛的德性不斷刺激,這黑袍老人終於壓抑不住氣怒攻心,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失了心神般地狂嘯連連,激動不已。
小混但見對方失去心性也似地咆哮不休,猶自搖頭晃腦地擺出一副不勝惋惜的德性,做狀唏噓道:「完了,完了,這個人真地是氣瘋了,唉……」
忽然間,人影猝閃,黑抱老人尖嘯入雲地以異乎尋常的速度猛朝小混當頭罩去。
小刀不免驚心一窒,閃掠中提聲警示道:「小心,有變……」
便在小刀警告出口的同時,半空之中,猝然間爆開了一團烏光琉燦,蓬射飛濺的淒厲寒芒。
寒芒破空,帶起刺人耳膜尖厲銳嘯,彷彿千萬個甫自地獄衝出的冤魂在哭號。
與尖嘯聲同時映現的是一片漫天鋪地的光影,時而如箭般細窄激射,時而若經天長虹般縱跨天際,有的光影幻成了彎月般的弦光,翩翩紛墜,有的光影竟又如烈陽般的渾圓而眩目。
這充斥於空的各式光影,是霸道的,是暴烈的,更是詭異而旅蕩著死亡般的酷厲氣息。
當在場之人的眼眸,猶自化眩地追躡著這詭異的寒芒異彩之際。
「絕殺!」
隨著小混這冷靜得不帶絲毫情感的幽幽語聲,一陣如糜般的人肉血雨傾然朝四面八方蓬濺拋灑開來。
只在這一剎那之間,瘋狂撲擊的黑袍老人竟被小混這招例無完整的絕招凌遲成末,甚至不及發出任何臨終前的哀號。
「老二呀!」
持叉的黑袍老人見狀,扯肝裂膽地淒厲嘶吼著。
他撇開小刀,衝向小混,厲吼道:「曾能混,我要你償命。」
這黑袍老人激動的面容不住地抽搐著,持叉的雙手似是雜亂無章法般的狂亂揮舞著。
小混咯咯一笑。
他本待出言調戲,但驟見對方帶血的目光中神情有異,不覺地心頭一跳,靈光乍現下,失聲大叫:」老小子放毒,快躲。」
狂吼聲中,小混猛在蹬地倒掠,完全不顧自己空門大露,一手拉著小妮子一手拖著哈赤急急遠避十丈以外。
幾乎就在同時,一股微帶腐陰的異味隨風飄散開來。
混戰中的雙方,驚聞有毒,立刻放棄廝殺,忙不迭退避開來,遠離狀若瘋狂的黑袍老人。
但是,敵我兩方仍有不少功力較差,或未有警覺之人,來不及走避,這些人只要稍稍吸入了異味,立即窒息般地捏著自己的喉頭,面色泛黑,口吐白沫。倒地悶嗥,不一刻即抽搐而亡。
「可惡!」
小混瞪目如鈴,眼睜睜看著這些無辜的人中毒暴斃。
他揮手吼道:「快撤出林外。」
這時,只除了黑袍老人所屬的青衣人物,對於這蝕心腐骨散依然無動於衷之外,便是原為進犯鐵血堂而來的霹靂堡人馬與其同路人,也全都魂飛魄散地朝山下退去。
剎那間,方纔還擠殺激烈的崖邊戰場,這時只剩下狂人幫的五個人,孤伶伶地和黑袍老人他們遙相對峙。
此時,陰沉沉的天際已逐漸露出一抹魚肚也似的黯淡慘白。
冷冽的山風呼呼地吹掠林間,彷彿正在為這滿地的死屍做著告別的哀歎。
凝重的死寂飄蕩在猶自昏暗的流林裡。
小混面無表情地瞪著面色猙獰邪惡的黑袍老人。
老人陰冷的語聲道:「曾能混,別以為你這回知機認出蝕心腐骨散,就能躲得開老夫下一次的施毒,你再張狂的時間已經不多,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小混依然面無表情地瞪著對方。
他平靜地道:「哈赤,護著小妮子退出這片樹林。」
小妮子本想反駁,但是小混平靜逾常的語聲中有著一股不容抗爭的威儀存在。這種不言而喻的威儀,是小混素來甚少顯露的一面,卻也是在每回顯露的時候,有著絕對權威的一面。
儘管這妮子平時發潑使刁慣了,但若真是遇著小混如此難得正經的時候,她終究是馴服於小混如此罕見的威儀之下。
於是,「你們自己要小心。」
這妮子亦是難得溫柔地關照一句,便與哈赤默然掠出林外。
黑袍老人冷冷一笑:「如此傳香措玉有何必要?就算那丫頭逃得過眼前不死,她依然躲不開老夫稍後的追殺。」.
「稍後?」丁仔忍不住慣聲嘲弄道:「你這陰險歹毒的老小子馬上就要被廢在當場,你還會有稍後嗎?真是癡人說夢話。」
小混以同情的眼光望著黑袍老人,施施然道:「馬上要死的人,難免會有幻想出現,這是非常值得同情的事。不過……」
這混混難得正經的形象,維持不到二句話的時間。
他馬上又故意輕佻地嘖舌道:「同情歸同情,該死還是該死。老小子啊,你那個心機深沉的弟弟,都已經被我逼瘋,而且剁成肉醬地送去枉死城報到了,你怎麼還這麼不上道地留在這裡?你還要你弟弟在黃泉路上等你多久,你難道不怕他一個人太寂寞。」
小混這番話再度激得黑袍老人雙目泛赤,額際青筋跟著老實實直跳。
「小鬼,納命來。」
黑袍老人揮袖狂吼,全身撲向小混。
他身後的青衣人,自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頭子衝殺。
黑袍老人原以為小混他們會忌諱自己施毒,理所當然應該退避自己的攻擊才是。
但是,小混古怪一笑,學著對方大叫道:「老鬼,納命來。」
說著,這混混悍不畏死地沖身邊上,揚手黑靈短劍赫然在握,不由分說他猛朝黑袍老人那顆大好頭顱砍去。
黑袍老人雖然估料有誤,但反應依然迅捷無比。
他手中雙叉泛地分飛,左上右下,上取小混咽喉,下刺小混肚腹,同時左足腳尖倏然摔挑,暗格暴踢小混胯下死角。
僅是這一瞬之間,他便已攻出一招三式,式式要命,既狠毒又難纏。
小混身形微頓,晃身閃過這輪致命的反攻。
他口中猶自訕謔地笑道:「唉喲,你這老小子好毒哦,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的『弟弟』下手?實在是有夠沒風度啊!」
黑袍老人冷哼一聲,半回身,以極微的空閒變招換式,雙叉帶起漫天寒光和琳琳勁嘯,毫不稍歇地再度朝小混暴刺而至。
「看不出你這小子居然不畏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蝕心腐骨散……」黑袍老人動手之際,口中恨聲發齒道:「你果真是有些許門道。」
小混一面穿梭於對方攻擊的些微瑕隙之間,同時揮劍悍然反擊道:「誰說少爺我不怕你的毒呀?不過既然碰上了,好歹也得將就著硬撐,如果本大幫主連這種本事都沒有,那我還出來跟人家混個屁,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是這麼輕鬆容易,黑袍老人聽在耳裡越發覺得這混混是故意出言諷刺,心中越是惱火,動手也越見暴烈狠厲。
其實,小混這回可是難得的說出真心實在話。
他承認自己對依心腐骨散亦有所畏,言之非虛。
只是,他有畏固然有畏,但憑著他體內那股自然抗毒的特異體質,以及他閉關苦練有成,足賴以護身保命的冥元神功封住心脈重穴,在短時間之內,就算是這種能叫天下人聞之喪膽的十大奇毒,對他也只有圖呼奈何的份兒。
不過,小混自己心裡可清楚得很,天下十大奇毒終究沒一樣好惹。
他雖能暫時避毒抗毒,但若是時間拖得過長,任憑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擔保完全不受如此劇毒的侵害。
況且,這連夜激戰下來,小混受創非輕,大大的消減了他運動抗毒的本事。加以,眼前這名黑袍老人的功力,顯然較其弟有過之而不及,小混解決前一人已是大費周章,想要擺平這一個,似乎更不容易。
所以只要這場惡戰繼續如此膠著下去,很快地小混馬上得由贏家變輸家,大叫自己倒霉死了。
因此。小混手底不慢地廝殺著,腦筋更是飛快地計算著。
忽然,小混原本滴溜直轉著的一雙賊眼,喜地精光倏閃即逝。
這混混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金童也似的,既純真又無邪地飄忽笑容。
他笑得突然,更笑得讓黑袍老人暗自心裡猛打了個突。
黑袍老人冷哼道:「臭小子,你笑什麼?你以為如此裝瘋賣傻,老夫就會輕易燒了你嗎?你別做夢了。」
「我好累!」小混皺皺眉頭,撇嘴哼道:「我不想和你玩了。」
說著,他還真是一晃身,輕易地飄退七步有餘,氣喘噓噓地負手而立。
「不玩了?」黑袍老人面色猙獰道:「哼,你當老夫是在和你遊戲,容得你說不玩就不玩?」
小混撇撤嘴,嘖嘖嘲弄道:「不然你想怎麼樣?就憑少爺我的本事,說走人就走人,連你這老小子也攔不住我,不信你試試。」
這混混果真丟下猶自和青衣人物折斗中的小刀和丁仔,平肩一晃,說走便走,人朝樹林外射去。
「你真的敢走?」黑袍老人愕然征叫:「曾能混,憑你堂堂狂人幫一幫之主,既然如此不顧顏面地撒腿走人,就連自己手下的生死也不顧了嗎?你給我留下。」
叫聲中,黑袍老人憤不可當地急起直追,試圖阻攔即將出林的小混。
古怪的是,黑袍老人明明眼見自己對著小混背影猛然撲至,他舉起雙叉,準備將毫無防備的小混立斃叉下。
忽然。
「留下就留下嘛!」
小混故做幽怨的語聲,詭異地分自黑袍老人左側。
黑袍老人大驚之下。猛旋身,未見人影已經尋聲出叉,以攻為奪,反應不可謂不快。
但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黑袍老人感到自己的左手叉中硬物地同時,他沉肘半出的右肘驀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不消細想,黑袍老人橫時後撞,同時凝目瞥望。
小混沾著對方倏乎理至的勁道,宛若棉絮般,隨風飄退。
他這一退,順手拔出深深刺透黑袍老人右脅的黑靈短劍,一股血箭噴泉似地噗噗湧濺而出。
黑袍老人略感茫然地瞪著泉源的泉箭,隨之地渾身一軟地依靠在被自己左手叉叉中的樹幹上。
他似是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雙後微顫地問:「我……我明明看到你背向著我。為什麼……有另一個你出現?」
丈尋之外的小混沒有回答。
他只是跨步邁向黑袍老人,但是當他身形甫動,這丈尋間的距離像是突然縮短了服,竟被他一步跨越。
而在小混來到黑袍老人面前時,小混身旁突然憑空多出一個與他完全相同猶如雙胞手足的人影。
黑袍老人駭然顫聲低呼:『天呀,是天……天神幻身?」
這老人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與刺激,雙目突瞪地自斜倚著的樹身上挺身而起,他拋掉手中雙叉,雙手在空中似是要握握什麼似的亂抓,最後,終於力竭地向前撲倒,頹然瞪視著小混。
小混在黑袍老人跟前蹲下,搖了搖頭,細聲道:「這不是天神幻身,而是模仿天神幻身而新創的一種輕功挪移法,叫凝眸幻影分身術,這樣子的解說,你還滿意嗎?」
黑袍老人顫動嘴唇皮子,似乎還有話要說,但他終究只是翻了翻眼,呃地吐出最後一口氣,嗚呼斃命。
小混對著死屍扮個鬼臉,誰道:「你若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了,不過,我想你大概覺得這個當上得太冤了吧?你既然明知我曾能混不會說走就走。你為什麼還追過來送死呢?你和你那個兄弟,可真是一樣的死心眼啊!」
就算對著死人,這混混依然搖頭晃腦地故作惋惜狀,直等他過足戲癮,他方才起身,悠哉悠哉他敏回林中僅存的戰圈。
小刀正和丁仔聯手對付最後的五名青衣人物。
這些青衣人物的功力,雖都是堪稱一流的高手,但是碰上狂人幫這種一流中的一流高手,他們終究只有認栽的分。
尤其,在青衣人的眼中,他們的頭兒——身著黑袍雙胞老者,功夫幾近登峰造極的境地,卻也都已經喪命於小混手中。
此時,他們在較鬥中瞧見小混正朝自己等人逼近,心中那股忐忑之情,已明顯地流露在他們驚懼的臉上。
小混大爺似地一搖三晃,晃近激戰中的眾人。
冷冷的晨風呻吟似地掠過林間,浮蕩在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味,更令人聞之欲嘔。
小混原本是帶著貓戲老鼠般的心情,故做威勢地踱近戰場,但是,這些青衣人的臉上,眸中所及,反映出的那種諫栗神情,令人一目瞭然地看出,他們是如何地畏懼這即將到臨的死亡啊。
小混望著這幾個正為生存而惶恐掙扎的青衣人,心中對這些人意生出一股既可憐又可悲的感慨之情。
眼看著凝魂寶刀即將要噬血奪命之際,小混不禁脫口道:「老哥,收收手,讓這些人滾吧!」
小刀聞言,雖感驚訝,卻也即時偏過刀鋒,刷地削落一名青衣人的胳膊,而留下對方一條命。
受創的青衣人緊握血流如注的斷臂,隨著餘勁連退數步,勉強站著身子,看得出他正極力忍著痛苦,不發出哀號。
小刀收勢而立,做感疑惑地望向小混。
小混聳聳肩,要死不活地歎息道:「打從昨晚到現在,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說是不是?」
隨著小刀的停手,丁仔那邊座晃一招,丟下對手掠向小混身旁。
「怎麼?你決定不玩啦?」丁仔滿臉狐疑道。
小混瞄著正替同伴裡傷的青衣人,慢吞吞地開口道:「我說各位爺們,時候已經不早了,如果你們沒什麼事的話,不妨早點回家休息,你們覺得怎麼樣?」
五名青衣人愕然對壘一陣。
其中一名開口問道:「你真的就這樣讓我們走?」
「要不然……」小混白眼道:「你們想怎麼樣?還要我雇轎子給你們坐,你們才捨得走不成?」
另一名青衣人深沉道:「我們非常清楚,狂人幫並不是吃齋念佛專門放生的人,而這次……」
他環顧滿地的死屍,目光落在已經僵硬的黑袍老人身上,語聲乾澀道:「連幽冥二老和他們最大的依持蝕心腐骨散,都無法奈何你們,我們更是連一點勝算都沒有。你放我們走,難道沒有任何目的。」
「幽冥一老?」
小混眼向丁仔他們,想知道他們是否知道二個人的身份、背景。
但是,小刀和丁仔皺眉導思半晌之後嘟都微微地搖著頭,表示沒聽過這二人的名號及來歷。
「說到目的……」小混瞅著對方,呵呵笑道:「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不過既然你已經開口,我就順便問你好了……」
小混語氣微頓,表情純真地問道:「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自己是打哪個窯子鑽出來的,我看你們個個也都是一把罩的高手嘛!為什麼咱們對各位大爺卻是如此而生得緊。」
這名青衣人望了望同伴,苦笑道:「很抱歉、小混幫主,這個問題怨我們不便答覆。」
「這不就結了。」小混瞪眼道:「我就知道,本幫主想問的事,你們一定不是不能回答。就是根本不知道,所以,我乾脆直接讓你們滾蛋,連什麼目的也都不用費心想了。哪知道,本幫主難得今天心情愉快,想饒人活命,偏偏就有人不領情,還要問東問西的,莫非……」
小混瞇起眼,搔著下巴,故作茫然道:「你們真的活不得不耐煩?還是想和你們的頭兒——幽冥二老,長相左右?」
這下子,再笨的人也知道,若再不走,馬上有人要翻臉了,而這位混混的翻臉,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
當下,這幾名青衣人迅遍地朝小混拱拱手,連一聲謝都省下了,回身就走,片刻之間,不留一人。
「好啦!」丁仔一拍雙手,呵笑問道:「大幫豬,如果你想玩被擒敵縱的遊戲,我是不是該追上去?」
小混懶散地擺手道:「不用啦,本幫主說沒有目的,就是沒有目的,你省省力氣吧。」
「喲……」丁仔促狹道:「今天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了。咱們狂人幫歷代以來,最最最……偉大的幫豬,居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真的決定只是單純的放生,不暗裡設計他們。」
「你對幫主的決定有異議?」小混斜服睨視。
丁仔瞧見混混的表情,就知道這隻大幫豬有意按照自己的提議,我個人來設計一下。
如果讓這混混述著機會發飆,倒霉的准又是自己。
於是,丁仔忙不迭舉起雙手猛搖,口裡喳呼道:「沒有,沒有,對於大幫豬如此的決定,身為小卒的我,怎麼可能會有異議呢?」
「轉得有夠快。」小刀好笑地嘀咕一聲。
「算你這小子識相。」小混瞪著丁仔呼聲道:「懂得做牆頭草的人,總是福氣的啦,要不然.你馬上會體驗到懷疑幫主決定的人,會有多麼不幸的下場。」
「得了。」小刀不容小混繼續打屁,岔言道:「少再耍你大幫豬的威風,你到底有沒有發覺,這個替霹靂堡當打手的神秘組合之中,雖然儘是些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但卻個個都是功力非凡的高手之流.而且,從他們對咱們知之頗深的情況看來,顯然早有準備衝著咱們來,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也不設法打探……」
「安啦!老哥。」小混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打斷小刀的長篇大論,呵笑道:「你應該知道,咱們狂人幫轟動武林,吃定萬教,已經不是短時間的故事了,如果有哪個想到道上來混,他們不先將咱們狂人幫摸得爛熟,那才剛奇哉怪哉。」
「更何況……」小混口氣微頓。狂態復萌地道:「就憑咱們現今在江湖之中的名氣,我可不擔心有些什麼狗屁的神秘對手,我反倒擔心沒人來法咱們的盤呢。」
「是啊!」小刀哭笑不得道:「在江湖裡混的,如果沒有人打探,就表示還不夠出名.你這混混當然希望研究咱們狂人幫的各號人馬,多多益善,若不如此,豈能顯得出狂人幫的威風,以及赫赫聲名之不容忽視。」
「唉,瞭解就好。」小混對他拋了個媚眼,吃吃笑道:「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你真不愧是我老哥,果然瞭解我。」
「惡……」丁仔做狀嘔道:「又有人在講那種會叫人噁心的話。」
「說到吐……」小混溢出一口瘀血,臉色極其灰敗地道:「再不調理我一直強抑的內傷,眼前要死的人就是本大幫豬了。」
他自行逼出內腑受創的瘀血後.疲累地長吁口氣,再次吞了一大把藥九下肚。
直至此時,小刀和丁仔才發現小混所受的重創顯然比他們所以為的嚴重不少。
小刀關懷地數落道:「你這小混混,沒事就愛玩拼老命的遊戲,我看剛才連著幾趟蠻幹下來,傷得準夠你嗆的,要不要坐下來罰息一陣?」
小刀話聲方落,林外前山處卻已再度傳出打鬥的叱喝聲。
顯然,剛才因為避毒,而退出林外的雙方人馬這會兒可又廝殺開來。
夾雜在這陣喊殺叫打的喧騰之中,一陣陣隱約可聞的辟啪響鞭聲隨之傳入小混他們的耳裡。
明顯地,適才聽話退出林外的小妮子自然是不甘寂寞地再一次投入戰局。
小混故示無奈地聳肩長歎道:「唉.實在不是我不想休息。而是我家那只還沒過門的母老虎總有辦法替自己找些麻煩,好讓我有機會表演英雄救美。你們說,我怎麼有時間坐下來歇息喘口大氣呢?」
「所以說,有老婆的男人真命苦,像我不就輕鬆多了。」丁仔促狹道。
「然……也!」
小混甩著衣袖,學那戲台上的苦旦份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哀怨神情。
小刀笑斥道:「有完沒完,你再演吧,如果去晚了,英雄被別人搶去當了,我看你到哪裡找美人來救。」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賞了小混一起響頭,打散小混的戲癮。
「誰敢!」小混惡聲惡氣地哼道:「我曾能混的美人,豈是普通人隨便就能救的。」
他一面哼著,一面故做兇惡狀地捲起衣袖,走向林外,看他的架式,還真準備我便想中那個不開眼的英雄算帳。
「阿達!」
小刀和丁仔翻著白眼,相對一望,嘀咕著隨後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