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玉暗喜在心,卻雙手連揮,制止了一切雜聲!接著,她又高聲道:「我丈夫為全苗族的存亡而死,但我『天牛苗』要手刃大仇,大家只請在旁助威,不必動手!
「烽火舉發,傳有古制,我巴拉玉敢舉烽火,就已經決定了對自己的命運,必不負諸位的期望!」
說到這裡,她轉對手下人道:「堆滿枯柴,快!」
枯枝幹柴堆於烽火上,剎那火勢沖天,濃煙飛空。
巴拉玉神色悲淒,厲聲喊道:「朋友們,我巴拉玉跳身烈火中的時候,也就是我『天牛苗族』,誓將蒙古人殺個乾淨的時候!」
話聲中,她湧身就跳……
突然,長籐苗酋格巴哈,雙手高高舉起代表他那身份,滿串著珍飾和赤金圈兒的標槍,揚聲道:「巴拉玉且慢,我有話要和大家說。
巴拉玉早已漢化,哪裡還真信苗族的這套怪異規律,自然更不想真死,湧身而跳,也不過是作戲而巳!
格巴哈出聲一攔,她立刻止住了下跳的行動。然後故作出滿臉出聲一攔,她立刻止住了下跳的行動。然後故作出滿臉肅穆和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道:
(缺字)
發出破鑼般的話聲道:「按我們的族規,舉發烽火的要是女人,她不必死,只要事後嫁給那手刃元兇的人就行,所以你不能死!」
巴拉玉在成承基離開苗族的年月裡,早已有了心上人,再說格巴哈和另外那兩名酋長,又其醜無比,要巴拉玉嫁給他們,自不心願,可是苗制如此,若無服人的正大理由,巴拉玉是無法可想的,可是巴拉玉嫁給他們,自不心願,可是苗制如此,若無服人的正大理由,巴拉玉是無法可想的。可是巴拉玉卻早有了打算,聞言揚聲道:「殺我丈夫的,是蒙古人,進入我們山區的蒙古人,都是我們的仇家,難道要我巴拉玉嫁給大家不成!」
格巴哈傻了,無言答對。此時,突然有人高聲喊道:「巴拉玉為夫復仇舉發烽火,不過仇家卻是我們全苗各族的仇家,巴拉玉是英雄,我們該按尊敬本族英雄的族制來辦!」
這話出口,立刻又有人接話道:「不錯,我們必須明白,若沒有巴拉玉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我們全苗各族,怕不在三五天後,死得一個不剩!」
接著,東一堆人說巴拉玉是全苗族的救星!
西一堆高喊,我們要像尊敬諸神般尊敬巴拉玉!
於是在各苗酋長和族老的商量下,有了結果!
巴拉玉可以不死,可以不嫁,受最崇敬的禮遇!
巴拉玉見所謀已成,作出神的狀態,在高高的岩石上,平舉起雙手,閉著眼,像是向上天祝禱些什麼!剎那之後,她滿面肅穆的向各苗族說道:「(缺字)之仇,更是義不容辭!
「如今大家這樣對待我,我實不該當,現在我向大家要求,一切等殺光了可惡的蒙古人後再談,好不好!」
誰能說不好,結果當然是天從了人願!
四部落近十萬的苗民大軍,分派開來,將所有往來山區的道路,全部封閉,並埋伏定當,只等蒙古軍入伏!
此時,那阿保的千五百名勁卒,已到了亙古無人去的森林邊沿,他按照鍾敬人所留地圖,尋出了秘道!
當那阿保大軍登上山腰,欺近秘道時,葛樂山已得到急報,他自是按山中早經分派好的一切,來嚴守防護!
並且嚴諭山區志士及各隊隊長,奉令前,不得擅自與元兵接戰,一面卻將所率江湖高手派出山外。
這數百名江湖武林高手,在葛樂山妥善分派下,與朱殿軍周吉所率無畏軍舊部百十二人,及各隊壯勇,混合成了十小隊。
每隊二百餘人,攜兵刃暗器及弓箭,在那阿保千五百名蒙古勁卒到達秘道時,已暗暗包圍了敵後的三處山頭!
最後,葛樂山才傳諭山區所有的人,告訴他們,那本可通行往通山區的秘道,早已封閉!
不但如此,並在秘道中,安設了十分厲害的埋伏,保證任何一個敵人,也無法由秘道內進入山中。
山區老弱婦孺,聞諭自是心安,而鍾佩符將軍尤其佩服葛樂山的遠見,自然,他也越發悔恨已死愛子的罪孽!
那阿保這時是興高采烈,興奮萬分,秘道業已找到,在他認為,大軍直入後,葛樂山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不過他卻深知葛樂山的厲害,雖然始終沒能目睹過葛樂山那身超俗的功力,但由傳聞中,已知警惕!
於是他停軍不發,先作萬全之備!
他是員勇將,並且不是有勇無謀之輩,知道千五百名勁卒,穿山過澗數十里深入山區,葛樂山萬無不知之理!
此時,在那阿保的想像中,葛樂山必在遣兵調將,嚴守秘道各處,和自己所率勁卒作生死之搏!
現在,他在大帳中,展閱鍾敬人所繪的那兩幅同樣的地圖,計算出秘道長度竟有三里以上!
鍾敬人在私慾熏心下,繪製地圖危恐不詳,因此秘道一切地方的窄狹及位置,皆有精密的計算。
那阿保如今正用得著它,在熟悉秘道後,他方始下令!
千五百勁卒,變成三隊,二百名手持盾牌弓箭的前鋒,三百名彎刀能士在後為中隊,相隔十丈!
他親率千百勁卒在最後,距離中隊箭遠!
這是最最安全的分派,並嚴令前鋒,反藏尾式進攻!步履小心,兩邊突前,正中在後,這樣可無憂顧!
兩端反燕尾的攻上,用盾牌防護身體,後面的勇士,張弓搭箭以備,然後廣集火把,下令進攻!
他十分聰明而小心,前鋒軍進入秘道十丈後,立即下令以強弓,射出十個火團,然後前進!
十個火團,在秘道前散落,發出熊熊火光,照耀的躁暗甬道,一片光明,若有敵軍埋伏,自是無所遁形!
火團照明下,那阿保得報,說不見一個敵軍,也皺起了眉頭,久久沒有作聲,卻在暗中自忖!
「奇怪,難道葛樂山會容許我的勇士,直入……」
火團熄了,前鋒又射出了十數個火團,回報那阿保的話依然是不見一個敵軍,那阿保不由得疑感起來,他沉思多時,似乎明白了葛樂山的戰略,下令道:「對方用矯兵疑兵之計,使我們在疏於防範下入伏,你們當心,仍按前令,先射出照明火團,然後前進!
「記住,不得奔跑直前,要步步謹慎,每次火團射出大軍挺進時,皆須立刻回報本將軍!」
軍卒聽令,果然是小心謹慎一步步前進。
直到已深入里許路後,回報卻仍舊是不見敵人的蹤影!
那阿保遂下令停軍,並嚴諭任何人不得出聲呼喊!
於是長長的一條秘道,剎那間變作鴉雀無聲!
在悄靜異常下,那阿保思忖方略——
「這情形,除非是葛樂山大意疏忽,尚不知自己已進入瞪地,否則秘道已過三之一,斷無不見敵蹤的道理!
「不對,據固倫上將軍說,葛樂山不但有一身出奇的特殊武技,文才更高,是位知兵善用的大將!
「況山區是他們最後的根據之地,自己率軍進入苗疆,他不會不知,因此這秘道也斷無不設重兵的道理!
「可是如今事實卻在,他竟未設一兵一卒,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設了不用人力的厲害埋伏!」
想到這裡,那阿保下令道:「前鋒和中隊,立刻點起火把,仔細搜索兩壁!」
五百火把,使秘道成了光明世界!
然後分出兩百人來,仔細搜索秘道兩側山巖。
結果那阿保大失所望,並沒發現半處埋伏!
他為了難,不能就此退軍,前進卻又怕入伏,在幾經熟思後對十名死士道:「你們每人身背二十支未燃火把,手中再拿著一支火把照明,向前探路,每走兩丈,就在兩壁間留下兩支火把!
「所留火把,必然燃著,然後再往前進,在全部火把插入完畢,或已達目的時,分人回報,快!」
於是十名死士,各攜火及彎刀前進。
那阿保親自注意,直到已不見那十名死士的影子,但秘道卻在無數高插火把照明下,已不慮偷襲。
不過那阿保不下令進軍,他在等待。
過了大約有頓飯光景,仍不見那十名死士回來!
那阿保眉頭一皺,又派出十名死士,這次和上次一樣,仍然有去無歸,不過壁間火把,卻,依然未熄!
按說這情形是十分不妙,誰知那阿保卻笑了起來!他對手下的親信百夫長們道:「這很明顯,我們走對了地方,當然,對方也有了埋伏,不過我已看出來,大軍齊進,必然得勝了!」
接著,他下令大軍,仍接前諭,小心前進!
當大軍已到這秘道一半路程的時候,發現了從前所派第一次死士們的屍體,檢視之下,卻死得十分奇特!
死者都是在頭臉上,現出很多小的黑點,那阿保最後找出了死因,這些人是被一種極細的毒針射中而死的!
又前行,約箭遠,才發現第二次派出的死士,這十名死士,皆被管箭所殺,箭還貫留在身上!
那阿保越發小心謹慎了,大軍悄沒聲的緩緩前進。
終於到了!到了!
前面無通路,誰都看得出來,秘道是經人工火藥炸毀,阻塞了通行,這情形,除退兵外,別無他途!
那阿保看到通路業被封死後,立即變了臉色。
他久經戰場,熟讀兵法,知道自己和這千五百名蒙古勁卒,已經走進了對方的陷阱,身處絕路了。他略以沉思,瞬即傳令道:「火速將後隊改為前隊,退出秘道!」
令下,千五百名蒙古勇士,立即開始退軍,來路上卻適時傳來連聲巨震,那秘道入口的石壁,紛紛崩塌下來。
那阿保等人,身處秘道之中,耳邊聽到的聲響,真如山崩地裂一般,耳鼓全被震聾,頓感呼吸困難。
所幸尚有數百支火把照明,看得清楚,雖皆料知剛才的震響,可能是入口被封,但仍然狂奔而前。
那阿保此時也和手下勇士一樣,拔腿飛奔,但是當他跑了才一半路時,前面已發生了驚心的變故。
那地方,大約已離秘道入口處不足半里,不知何故,頭上的山石巖頂,倏忽裂開,紛紛塌落了下來!
約有三百多名奔跑快捷的蒙古勇士,皆埋身其下!
隨著山頂的塌墮,激起了漏洞沙土坐灰,成了沙霧!
於是人人皆覺窒息,不由個個慌恐的喊叫!那阿保揚聲吼道:「滅去火把,快,只留間隔著的十數支就行!」
他此時傳令,哪個還聽,再說在人人狂喊下,除就近幾名百夫長外,遠些的人根本沒法聽清!
那阿保急了,抓起就近幾名百夫長道:「喊三聲!」
幾名百夫長,頓首為應,他遂記數道:「一,二,三!」
幾名百夫長和他自己,同時揚聲喊道:「大家肅靜!大家肅靜!」
人多聲音自然就高,這次那些蒙古勇士,都聽清了,一個個肅靜下來,剎那,秘道內又成了鴉雀無聲!
那阿保借這機會,沉聲喝道:「二王爺和上將軍失察,誤信了對方奸細的話,因之使我們按照奸細繪製的地圖,走進了羅網!
「敵人狠毒陰險萬惡,藏身暗處,封了這條秘道,竟想叫我們都悶死在這個地方,不能出去!
「現在秘道內,空氣越來越少,必然將火把滅掉部份,你們聽令行事,我那阿保保證可以帶你們活著離開此地!」
他說到這裡,話聲一頓,聲調轉為嚴厲,又道:「你們立刻四人一排,列隊站好!」
近千名蒙古勇士,為求活命,遂立即排好!
那阿保再傳命令道:「兩旁靠火的人注意,每邊只留十支火把,余皆滅掉,動作要快,但不要慌,我負責你們安全!」
於是火把被熄滅了,只剩十支,每邊五支!那阿保這時又高聲喊道:「現在分成兩隊,並立刻將一切重物脫下!」
眾勁卒聞令而動,解脫重物,分作兩隊!那阿保適時揮手道:「各將彎刀取出,前隊向前集合!」
在他的諭令下,正中空出來了約一箭遠的空地!
那阿保伸手自右壁上取下一支火把,向前一搖道:「我們分作兩隊,來輪流工作,前隊先動手,各用腰刀挖取堵塞秘道的沙石,後隊全坐下休息,不能起立或是出聲!」
那阿保不愧為率兵大將,經他這樣施令,眾人皆覺呼吸較前暢順,前隊的人,並且已經開始動起手來!
假如葛樂山在秘道中的安排,就止乎此的話,那阿保是可以生出這條秘道的,並且還能帶出幾百名勁卒!
可惜葛樂山計謀周密,早就料算到此處,因之在前隊疲極,和後隊互換位置休息的當空,引發了埋伏!
原來葛樂山當年阻塞秘道,設下埋伏的時候,是有連鎖的「消息」,最後一次十處地方同時爆炸,螻蟻難逃!
而這最後一次爆炸,按火信安置的長度計算,和第二次爆炸是只半頓飯的時間,現在正好!
於是在兩隊蒙古勁卒互換位置的當空,連聲暴響傳出,在每隔兩丈地方的石頂,俱皆崩塌,近千名蒙古勇士和那阿保,都被生葬其中!
葛樂山獨自一個人站在那「孤獨石」上,聞聲垂首,他連聲歎吁,深知凡進入那秘道的人,已盡皆喪命!
巨震,嚇壞了顏古和他率領的群苗,在山也搖,地也搖的情形下,勾起了苗子們的迷信心,自顏古開始,都飛般退了回去!
巨震,卻使遠遠正在後退中的蒙古大軍,中止了逃遁!
二王爺和固倫,在地動山搖後,共商事端!
固倫是百戰英雄,聞聲已驚,對二王爺道:「那阿保和他所率領的千五百名勇士,都中伏了!」
二王爺並非不信固倫的推想,但卻不得不接話道:
(缺字)
「剛才的巨震,是地雷炸藥的響聲!」
二王爺哦了一聲道:「是又如何?」
固倫眉頭一皺道:「若我所猜不錯的話,這是葛樂山的毒計!」
二王爺又哦了一聲,間道:「我不明白,那將軍何不直說!」
固倫長歎一聲,悄悄地說道:「我軍沒有帶著如此猛烈的炸藥!」
二王爺沉思了剎那,也悄聲道:「以上將軍的判斷,那阿保所率前軍是……」
固倫頷首道:「不錯,恐怕很難有生還的人了。」
二王爺心膽一寒,道:「那我們應該加快退軍才是。」
固倫眉頭一皺,道:「不瞞王爺說,我在沿途已留下了偵察小隊,昨夜得報,葛樂山所率無畏軍旅,尚未走出森林地區。」
二王爺聞言稍覺安心,道:「上將軍是說,葛樂山還沒有派兵追擊我們?」
固倫嗯了一聲,道:「沒有,按照這種情形來判斷,葛樂山似乎並沒有發兵追擊我們,或是另設埋伏攔劫我們大軍的意思。」
二王爺雙目連霎,道:「那他是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了!」
固倫點點頭道:「大慨如此,否則我們大軍入山區,他萬無不知之理,沿途有難以計數的地方,皆可設伏,卻沒有……」
二王爺笑了,接口道:「恐怕還有一場十分艱苦的搏戰呢!」
二王爺聞言色變,道:「哦!這……這怎麼會?」
固倫突然抬頭,在四外的山巒峰頭上一瞥,道:
(缺字)
「我還不至於這麼小膽,只是奇怪在判斷葛樂山並未發兵追擊之下,又怎會還有一場艱苦的搏戰!」
固倫長歎一聲,道:「這禍是因成承基而起!」
二王爺恨聲道:「早就該殺了這個匹夫。」話一頓,突然又道:「對了,設若那將軍全軍陷入埋伏,我想成承基這個匹夫也必難逃出,此時怕也定遭了天報!」
固倫冷哼一聲,目光又一敝四外的山頭,道:「王爺,成承基早就死了!」
二王爺仍然沒聽出端倪,道:「死的好,他早該死!」
固倫搖搖頭,低沉的說道:「他是在那阿保準備進軍的前後,被那阿保所誅,恨只恨那阿保作事不秘,走漏了消息…」
二王爺接口道:「好在已將成承基誅卻……」
固倫不耐煩的接話道:「王爺沒有聽得清楚,未來可能發生的這場血搏,就是因為那阿保誅戮成承基後,才引起來的!」
二王爺聞言一楞,道:「這怎麼會呢?」
固倫哼了一聲道:「有一件事情,我們未能想到,成承基曾在苗疆娶妻生子,已是半個苗人,他被殺之事傳進了妻族耳中……」
二王爺明白了,驚慌的接口道:「這麼說來,我們將和一群苗子血戰了!」
固倫嗯了一聲,道:「有急件報來,說四大苗族部落,已搶先佔據了我們退路必經之地的蜂頭巖!
「並且說,人數約近十萬,由成承基苗妻巴拉玉率領,他們已然高舉烽火血誓,諒殺盡所有的入山的元軍!」
二王爺那張臉,成了灰白,楞在馬上!
固倫暗中冷笑,道:「王爺這不是怕可以罷休的事?」
二王爺急的語不成句,道:「不怕也不,怕……伯也明知無用,可是……可是無用也要有用,要想個辦法,有用的辦法……」
固倫牙一咬,冷冷地說道:「老夫東征西討,大小陣伏見得太多,可是對苗子作戰,這將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弄不好也是最後一次了!」
二王爺急得連連擺手道:「上將軍沒聽成承基從前說麼,苗子慣用『吹箭』、『標槍』,人藏在森林山巒內,找都難找……」
固倫嗯了一聲道:「老夫知道,這一點成承基沒有說謊!」
二王爺連說了兩聲「是呀」,然後道:「那我們怎麼應戰呢?」
固倫語含譏諷道:「老夫不像王爺你,生來就是享受榮華富貴的命,我是自小跟隨大汗,南征北戰打出來的這個上將軍!
「所以在兵進苗疆之後,就處處注意留心,命十幾個繪圖好手,分率多人觀察地形,將經過地方都繪成了地圖!
「漢人們的古書上,說的真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多虧老夫有那觀察地形的準備,現在管用了!」
二王爺聞警則懼,聽說有了辦法,卻更高興,道:「管用就好,是不是另外有條逃遁的路徑呀!」
固倫冷哼一聲,搖頭道:「不可能的事情最好別去想它!」
二王爺臉一紅,道:「那你說地圖管了用,是管什麼用呢?」
固倫道:「苗子只是先截死了我們的退路,早一步都繞到蜂頭巖埋伏,因此沒有想到在中途下手。
「按老夫令人所繪詳圖來看,蜂頭巖下是一片約有五里寬廣的平原,正好夠我軍佈陣之用!
「苗子吹箭再准,標槍弓箭再能及遠,也難在一里之內見功,我們只要能平安到達那片平原,就有了活路!」
二王爺點著頭道:
(缺字)
「但是想到達那片平原,卻須付出夠大的代價!」
二王爺雙目一瞪,道:「那當然,少不了要犧牲的!」
固倫卻十分沉重的說道:「我們只有五千大軍,算上兩位王爺的親兵,多說也不過五千幾百人,現在一千五百人已經完了,所剩人數已少!
「如今我不能再平白損傷任何一名有用的勁卒,因為未來能否脫險,端賴人員多寡和將士用命而定!」
二王爺巡航的說道:「但是要闖過苗子包圍,卻難免死傷呀!」
固倫冷冷地道:「這當然,所以我必須謀定而動。」
二王爺慚愧的說道:「抱歉我無法幫助你。」
固倫苦笑一聲,道:「這是誰也幫不上忙的事。」話鋒一頓,接著又道:「不過我卻希望,王爺別把現在所談之事,傳揚出去,並請王爺能夠沉著應變,因為我們的結局是絕對的一樣。」
二王爺極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道:「上將軍放心,我會按上將軍吩咐的去辦。」
固倫微微一笑道:「吩咐不敢,王爺如能合作,我就十分感激了。」
二王爺有心岔開話題,以遮慚愧道:「上將軍,能請問一聲,我們如何到達那片平原!」
固倫回答的十分乾脆,道:「只有一個字——闖!」
二王爺沒再開口,但卻又憂形於色。
固倫看在眼裡,暗中歎了口氣,接著又道:「當然『闖』以前,我要熟思良策,使我們一定能夠闖得過去,並且將死傷人數減為最小!」
二王爺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上將軍,從昨儲備直到現在,相隔已久,那些偵察小隊必然又有了新的報告,可能略說一二?」
固倫聞言,雙眉緊緊皺起,道:「王爺,十隊偵察消息的三十名勇士,恐怕現在都已經被苗子們慘殺了,因此中斷了消息!」
二王爺全身不由一抖,道:「上將軍,現在四山峰頭間,可有苗子的蹤影?」
固倫本想實講,但轉念間想起二王爺的懦弱無用,若是說了實話,非但無補於事,反而會亂了人心!於是在念頭轉過之後,搖頭道:「對方既然已在蜂頭巖等待我們自投羅網,自然是不會再在半途上現露蹤跡,使我們有所警惕了。」
二王爺聞言,略放懸心,道:「那還好,我們快些趕路吧。」
固倫嗯了一聲,道:「王爺請先回親兵隊中,讓我靜一下熟思策略。」
二王爺去了,固倫卻立刻下令,大軍緩緩前行,並且將三和召在左右。
人馬在緩慢前進中,固倫卻展開地圖,邊行邊看。
移時,固倫業已得計,再經詳細思考,認定這是唯一的好辦法之後,心情頓時開朗起來,軍行略快了些。
太陽偏向了西方,越偏越斜!固倫又取出地圖,看看圈,再看看四外,臉上有了笑容,接著他抬頭向山頂瞥望了一眼,突然下令道:「大軍加速疾進,黃昏前,要到達『懸壁角』下!」
於是人馬加快,轉瞬前進了數里,果然在傍黑前,夕陽餘輝足以照明時,到達了「懸壁角」這個地方。
「懸壁角」,顧名思義,已知是一處滑不留手的高懸絕壁了,所謂「角下」,自然是緊貼著絕壁山根!
懸壁角這個山峰狠怪,上外傾下裡斜,形成倒梯之狀,三千多元軍,在凹進的斜角紮營,不慮有人自峰上偷襲。
固倫派出了三隊守衛勇士,他令每十人一隊,守著斜凹進來的壁角三面,守衛皆在半箭之地。
他嚴諭守衛,攜帶火把弓箭和每人兩面盾牌!
並且諭令守衛人員,面向外坐成一個圓圈,將盾牌直立身前五尺地方,也圍成一個圓圈。
十人有二十面盾牌,結果盾牌成了一道堅固的臨時城堡,在任何一面,任何角度,外敵皆難傷害守衛人員。
又傳令,盾牌外再五丈地方,將十支火把點燃,也插成個圓圈,這樣,來敵在十丈外就難再隱形了!
這種守衛的辦法,保護得十分周到,萬無一失。
最後他下令,趁天色沒黑,各營立刻進食。
飯後,天已經黑暗下來,在他那臨時搭好的大軍帳中,他召來千夫長百夫長,席地而坐,悄商大事。刷,將大帳圍住,傳諭任何人不見,哪個擅闖,格殺勿論!
三十三名千、百夫長,都是久隨固倫南征北戰的勇士,也深知固倫性情,現在都已感覺出是發生了重大事故了!
固倫在地上展開地圖,以只能在帳中聽到的聲音道:「告訴你們個不幸的消息,進軍前宋遺逆所據山區的那將軍,和那千五百勇士,已全都中伏而死了!」
眾人聞言,個個面帶戚容,低下頭去!
固倫聲調一頓,接著沉重的又道:「更不幸的是,前宋逆民,已將群苗聯合,在今晨前,繞行到蜂頭巖,截斷了我們的歸路!」
大家面面相視,個個現出了驚色!
固倫目光如炬,掃視了大家一眼,道:「從今天天亮開始,在我們行軍所經過各個地方的山頭上,都有了苗子們的監視兵,人數約在數千之眾!」
固倫話聲停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詢問,固倫非常滿意,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戰士,並沒有因為身處危困和地域不同,就改變了素質,仍像從前一樣,在任何情形下,都是聽令進退而不畏!
他對大家笑了笑,又道:「苗子們雖然慣在山地作戰,人數更是數十倍於我們,但他們缺乏將材,只知道按習慣的辦法打死仗!
「所以他們在最最有利的地區,譬如今天我們所經過的地方就是,也沒有向我們偷襲或進攻!
「以此判斷,他們是準備在我們到達蜂頭巖,下令營食休息的時候,才一聲號令大擊猛撲!
「他們的打算不能說了高明,但卻必須要在敵人仍未獲知內情下,這打算才能收到全功!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消息,他們這個打算就笨而蠢了,不過他們人多勢眾,獲勝的機會還是比我們多!」
說到這裡,他手指著地圖一處地方道:「這是在蜂頭巖下的那片平原,寬廣約為五里,除零零落落百數十株樹木外,只有草菌!
「此處,對我們有利,只要我們能乘苗子無防。突然闖過蜂頭巖,到達這片平原,勝券就操在我們之手了!」
說罷,他將地圖讓大家仔細的傳看起來。移時,三十三個人都看過地圖,並熟記於心,固倫才又問道:「你們有什麼意見的或疑問,現在可以說了!」
話聲一停,千夫長克侖庫爾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