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磊石搖頭道:「水落石出有日矣,古兄靜待即可。」
古存文道:「仇兄這樣有把握?」
仇磊石道:「小弟關心此事,與古兄相同,但本身遇合,卻巧過古兄多多,因此有把握揭開當年的這個謎團。」
展翼雲道:「仇老弟,先父之死,卻是近幾年之事,似與當日陰謀無甚關係,況且先父在故居中……」
仇磊石道:「恕小弟插口,稍待就會談到展叔父的事了。」
雷嘯天道:「二弟所懷大仇,莫非與此有關?」
展,古聞言,方始知道仇磊石也是個苦難中人!
仇磊石慘然一笑道:「大哥,小弟的事,目下言之仍早,不過也不會再拖多久了,至時必先向大哥察陳。」
雷嘯天只好微吁一聲作罷,仇磊石接著又道:「尚叔父死於病,時間也早,小弟雖仍懷疑,卻無實據,目下姑且暫時認定與那昔日的陰謀無關!」
話鋒微頓,轉對展翼雲道:「展兄,叔父去世的日期,是否晚過『強』叔?」
展翼雲道:「約遲半年!」
仇磊石一笑道:「果與小弟所料者同!」
古存文道:「仇兄是怎樣料斷的?」
仇磊石道:「如今小弟也能串聯各個關節,『十君子』中的某一位,為了某種陰謀,首將『蕭大先生』暗算!繼之因古叔與蕭大先生接近,或因古叔發現了這陰謀的某一點,這人遂在峨嵋山徑上,暗算了古叔!
古叔事前,必已想到可能遭變,那時已無可靠的好友商談,遂留了些東西拜煩強、過二叔,古叔身遭不幸之後,過叔已生退懼之心,遂與強叔相商,不動聲色,裝作癡呆,瞞了多年……」
古存文接口道:「小弟先不批評,仇兄這些『想當然』的推斷,只說『強、過』二位的事,就已經不是事實了!」
仇磊石一笑道:「古兄請先容小弟再說一句,古叔出事後,『強、過』二叔,必然相伴而行,同居一處,對不?」
古存文霎霎眼,奇怪地說道:「原來仇兄知道此事。」
仇磊石搖頭道:「誰能告訴我這些事呢,都是『想當然』的推斷耳!」
展翼雲道:「仇老弟請說下去,我也聽出端倪來了!」
仇磊石一笑道:「強叔和過叔,總不能永遠居於一處呀,遂在極秘密的商量下,分頭行事,搬離了原址。過叔到了金陵落戶,強叔另作打算,不料在『大洪山』腰,冤家途遇,竟被這人殘傷了四肢。」
古存文道:「殺了他豈不省事?」
仇磊石道:「這人並不真正知曉,令尊留有物件之事,不能不以酷刑追問,因之強叔身受的活罪,慘過別人!但強叔竟沒吐露,適時,鳳陽四丑來到,強叔重傷瀕殆之下,想到應使過叔嚴防遂說出白玉佛的事情。
不料這人並未離開,聽到消息,立即趕奔金陵,夜入『過』叔家中,盜去白玉佛中古叔留物,並將『過』叔殺死!這人在古叔所留物上,可能有些發現,遂又找上了『白石鄉』展叔住所,展叔也沒能逃得這人的毒手!
諸兄請留心聽,小弟要說到緊要處了,這人慘殺過展二位叔父之後,雖曾計數過尚有三人在世,難以安心,但因活於世上的三位,功力技藝無不勝他,況事已隔多年,只好緩圖,遂暫時中止了意念!
不料內中兩位卻聯合在暗中訪查昔日的兇手,消息洩露,使這人有了深憂,結果不知用何方法,仍將這兩位暗算喪命,這兩位死得雖晚的前輩,就是伍、雷二位叔父,這人可算聰明到了家,殺了這許多好友,卻無人知道他是何人,不過千算萬算,卻算不到一個必然的破綻……」
雷嘯天道:「什麼必然的破綻?」
仇磊石道:「蕭、古、尚、強、過、展、伍、雷,八君子先後而逝,十去其八僅剩兩位,這就是必然的破綻!剩下的兩位,一是『顛神僧』,一是那『駝鈴』的主人,好了,現在讓我們在這兩位中,來找兇手!」
一席長談,說得展翼雲、古存文、雷嘯天,又驚又佩,果然,事情現在太簡單了,兇手必是活著的兩人之一。
要說這瘋狂的兇手,是「少林」高僧「顛神僧」的話,誰也不信,兇手,自自然,在天數之下,現露出來。
古存文首先對仇磊石一揖,道:「仇兄,小弟感激不盡,前有開罪處,莫怪。」
仇磊石道:「古兄說遠了,別忘記我們都和『十君子』有關。」
古存文道:「小弟有幾個問題,想坦誠的問問仇兄,也希望仇兄坦誠的相答,其間也許有些聽來為難的話,要仇兄原宥。」
仇磊石道:「小弟敢說,此心可對天日,古兄問吧。」
古存文道:「仇兄是『顛神僧』的門下?」
仇磊石道:「藝出神僧所授,但神僧堅不收徒。」
古存文道:「功力總是神僧所傳了?」
仇磊石道:「不錯。」
古存文道:「神僧傳藝幾年?」
仇磊石道:「十年之久。」
仇磊石身受十數年教養之恩,絲毫不假,但非得自神僧,因恩師遺書中再三告誡,不得洩露,只好算在神僧身上。
古存文頷首又問道:「仇兄何時方與神僧分別?」
仇磊石道:「在四年半前。」
古存文如釋重責的長呼一聲,道:「這就對了。」
仇磊石皺眉道:「古兄所問的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
古存文道:「小弟幾乎不信任仇兄!」
仇磊石一笑道:「是為何事而生疑?」
古存文道:「神僧。」
仇磊石道:「神僧如何?」
古存文道:「仇兄一再說是藝出神僧所傳,雷兄也這樣說,但小弟卻另有所疑,方始相詢,現在是再無他疑了。」
仇磊石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古存文又一聲歎息,道:「有個消息告訴仇兄,『十君子』中,只有那個惡毒狠辣的兇徒,還活在世上,神僧……」
雖說神僧並非仇磊石之師,但因日夜稱之道之,竟不覺情感由衷而生,聞言大驚,道:「古兄,神僧如何?」
古存文道:「距今兩年多前,神僧業已西返!」
仇磊石含淚道:「在何處?」
古存文:「峨嵋金頂!」
仇磊石:「不會有錯?」
古存文道:「絕對沒錯,少林十大禪師,親迎神僧法身,在成都歇足一夜,就在小弟寒舍之內,是故小弟詳知此事。」
仇磊石垂首不語,良久,雷嘯天欣慰道:「二弟,神僧年事已高,佛駕西航正是來路,只要二弟心中永存神僧訓勉,已足可告慰。」
仇磊石長呼一聲,道:「恩師他……」
仇磊石真的悲泣起來,其實他在想著那五叔父,但看雷嘯天、古存文和展翼雲眼中,卻再無疑念可生!
諸事業皆澄清,遂整裝洗面,禮訪「過」府!
是初更,「過」府的客堂中,擺下了豐盛的酒筵,由過大俠長公子,現在的小俠客「過萬乘」相陪貴賓。
所謂貴賓,正是雷、仇,展、古四位,古夫人林文卿早已到了,過家姑娘「過清照」,也相陪於座。
他們年紀相仿,又都和「十君子」有著密切的關係,在同仇敵愾下,很容易的結成了莫逆之友。
過萬乘在古存文詳述一切後,也認定仇磊石種種推斷,無不真實,進而對仇磊石,十分敬重。
席間,不知是誰突興結盟之念,眾人自是無有異論,只有仇磊石,卻神色肅穆的說道:「結盟金蘭,小弟由衷贊成,不過此非其時。」
過萬乘道:「磊石兄有何所見?」
仇磊石道:「有三件大事未了。」
眾人異口同聲道:「那三件?」
仇磊石道:「一、有仇未報!二、還有幾位十君子的後人沒在。三、小弟相信,各位叔父必有遺訓,諸兄不應忘記!」
過萬乘的年齡,僅小於雷嘯天六個月,聽仇磊石把話說完,雷嘯天並沒有接話,於是開口道:「磊石兄說的不錯,先父曾有遺訓,令小弟必須以有生之年,找到蕭伯父的公子,尋獲那艘『黑石船』!」
古存文道:「先父在身遭不幸前,曾有家書,雲曾立重誓,奉蕭公子夢梅為武林盟主,囑小弟等守而不逾!」
展翼雲道:「先父家居後,曾再三密諭小弟,亦云昔日因某一事故,十君子曾共立誓言,尊蕭大先生公子為武林盟主。不過小弟卻另有所疑,按先父所諭時日,而斷定立誓之日,蕭公子夢梅年僅兩歲,以兩歲幼童,即尊之為武林盟主,實令人深深而百思難解,小弟以此叩請先父諭示原由,先父卻厲色叱斥,只說終身須守父誓,不得相違,更不准再問內情,是故今朝說起,小弟仍是奇怪萬分。」
過萬乘適時卻問雷嘯天道:「雷兄,令尊……」
雷嘯天因自始至終,未曾與仇磊石談及出身,過萬乘突然發問,甚難答對,迫得故作未聞,反而開口問仇磊石道:「二弟怎知過、展、古諸賢弟,必有尊人之遺訓?」
仇磊石道:「這卻是『想當然』了。」
話鋒一停,卻含笑對過、古、展等又道:「假如各叔父僅僅以此相囑諸兄,事就簡單多了,此一時彼一時,小弟也覺得尊蕭夢梅為盟主之事,是個笑話。」
過萬乘道:「仇兄之意是……」
仇磊石道:「蕭大先生所同為武林尊仰者,乃其武學與德格高於他人之故,蕭夢梅雖系蕭大先生之子,但其人品、心術及武技、功力如何,尚在不知之數,小弟認為,此事大可不必一定遵守遺訓……」
話未說完,過、古、展甚至雷嘯天卻皆搖頭道:「必須遵從。」
仇磊石道:「這為什麼?」
過萬乘首先說道:「違先人遺訓,是為不孝,棄先人誓言於不顧,豈非置先人於不忠之地,仇兄語皆令人心服,這一點……」雷嘯天突有所悟,插口道:「過世弟且慢,愚兄深知仇二弟的為人,向以仁信誠愛處世,今突作此語,怕不是有心相試我等?」
仇磊石誠恐再這樣談論下去,會使自己無言可答,立即借雷嘯天的話鋒,順之而下道:「交友應誠信,待人當忠厚,小弟有心相試,諸兄原宥。」
眾人哈哈一笑,竟未多想,但那「過清照」和「林文卿」兩位女英雄,卻別有慧心,互相一笑,看看仇磊石。
仇磊石故作未見,席間,大家決定在過老夫人壽誕之後,全力相助展翼雲,偵得那索要駝鈴的人物,進而或能探聽出姓「卜」的下落,如今,他們業已深信,兇手必然是個「十君子」中,唯一活在世上的人!
仇磊石提議,首先要將「十君子」後代除兇手及神僧外,全皆聯絡妥當,找個相見的地方,同聚一堂而結金蘭之盟。眾人無不認為這是應該,然後談到,當七兄弟結盟後,再同出江湖,找尋那蕭夢梅和「黑石船」!
重提到「黑石船」,展翼雲突然拍掌道:「諸兄請肅靜,小弟想起了個緊要的問題。」
來人俱皆靜了下來,展翼雲接著說道:「誰知道『黑石船』是什麼樣子?」
眾人互望著,然後搖頭,過清照卻突然嬌聲道:「女孩子能說話嗎?」
古存文對過府最熟,他的嬌妻,更是過清照姑娘的閨友,深知這位姑娘難惹,立刻開口道:「這裡沒有男孩子女孩子之分。」
過清照嬌笑一聲,道:「你是在買我文卿姐姐的好,對不?」
古存文道:「好心沒有好報,咱們別講話最好!」
過清照道:「這可是你說的,今後再得罪了文卿姊姊,別來求我!」
說的古存文臉全紅了,惹得展、雷和仇磊石,個個含笑,過萬乘眉頭一皺,對乃妹道:「你有話就說,誰也沒攔著你。」
過清照道:「誰攔?我只要想開口,看誰能攔得住!」
古存文一笑道:「大家聽,這是多厲害的話!」
過清照道:「說我厲害,好,我就老實點閉上嘴,反正那『黑石船』又不關我的事,我才懶得多煩心呢。」
這話的意思,傻子也聽得出來,古存文首先忍不住道:「你知道『黑石船』?」
展翼雲也追問一句,道:「見過它?」
只有雷嘯天和仇磊石沒有開口,可是過清照姑娘也怪,呶著小嘴,還是不說,越問越不開口,可急壞了大家!
過萬乘看不過去了,說道:「妹妹,你要知道,就說出來,別逗人急。」
過清照哼了一聲,道:「你的面子大,別拿著個『哥哥面孔』對我,我才不怕呢!」
過萬乘碰了一鼻子灰,搖搖頭,林文卿歡道:「妹妹,說了吧,姊姊也好想聽呢。」
過清照食指在臉上一劃,道:「沒羞,姊姊原來是見不得存文著急!」
林文卿深知這過家妹妹,因之淡然而大方的一笑道:「就算是吧,你該說嘍?」
過清照道:「姊姊也真相信,我怎會知道這件事呢?」
文卿道:「妹妹好意思這樣對我?」
「我是真不知道,姊姊非問不可的話,可以問他們兩位,這位要不知道的話,那一位也一定知道!」
這幾個「知道」,可把在座的人都給攪糊塗了,雷嘯天看看仇磊石,微微的一笑,問清照姑娘道:「姑娘是由於那一點,斷定我和仇二弟會知道呢?」
清照道:「剛剛展家哥哥問大家,誰知道『黑石船』是什麼樣子,別人全搖頭,只有雷家哥哥你和仇家哥哥,卻低著頭,這自然是表示知道的意思,不過好像你們兩位又都不願意說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
雷嘯天一笑道:「低低頭,就是代表知道而不願意說?」
清照道:「難道還有別的意思?」
雷嘯天又是一笑,道:「低頭難道不能代表沉思?」
清照道:「當然能了,不過沉思些什麼呢?自然是有關『黑石船』的事情,因為那時候正在談論著這個問題!」
雷嘯天道:「過世妹我說不過你!」
清照卻一笑道:「誰也說不過我!」
仇磊石瞟了清照姑娘一眼,道:「有一位當真知道這個問題,可惜姑娘沒有問他!」
清照道:「仇家哥哥是說自己?」
仇磊石似有所指的道:「今日以前,我沒有見過真的『黑石船』,今日之後,我尋『黑石船』和那萬惡兇手,是小兄的責任!」
雷嘯天道:「二弟,誰知道『黑石船』的問題?」
仇磊石笑對展翼雲道:「雷大哥問了,展兄,解鈴還是繫鈴人……」
話未說完,展翼雲已接口道:「老弟你可真夠厲害,竟沒逃過你的眼去!」
仇磊石道:「這個問題,自渡江到現在,展兄已經悶了很久了,如今時間到了,展兄就說出心中所疑吧。」
古存文和過萬乘,奇怪的看看展翼雲,展翼雲尷尬的一笑,首先說出與雷、仇結識經過,然後道:「艾家那艘巨舟,通體漆黑,小弟曾動疑念,隱忍至今未向人言,不料卻依然被仇老兄看出。」
古、過兩位沒見過那艘巨船,不由看著雷嘯天和仇磊石,雷嘯天卻微微一笑,對展翼雲道:「展世弟錯了,愚兄是首先登上那艘船的,那船雖也是通體漆黑,但卻絕對不是『黑石船』!」
清照道:「雷家哥哥如此肯定?」
雷嘯天道:「蕭大先生昔日乘坐的那艘船,是艘海舟,非但通體漆黑,船底更是尖的,並且是石、木、鐵三物造成……」
清照含笑接口道:「大家請聽,低頭的人,終於說出實話來了!」
雷嘯天臉一紅道:「實因未曾目睹那船,故而沉思是否應該說出,並無隱瞞或其他的用意,過世妹不要誤會。」
清照又是一笑,道:「雷家哥哥太多心了,請您接著講那『黑石船』吧。」
雷嘯天道:「據說蕭大先生這艘船,昔曾縱橫四海,船身堅逾神鋼,為什麼漆成黑色,為什麼叫『黑石船』,就不知道了。」
清照接口問道:「此船幾帆?」
雷嘯天搖頭道:「也不知道。」
仇磊石適時道:「諸兄尊人,既與蕭大先生結盟兄弟,必有登臨此船者,諸兄請仔細想想,前輩們有否談及此船的事情?」
眾人個個搖頭,仇磊石突然笑問清照姑娘道:「人人搖頭,姑娘獨默然而笑,想必知道此事?」
清照哦了一聲,道:「仇家哥哥是想像之言?」
仇磊石搖頭道:「有證據!」
清照道:「取出這證據來看看!」
仇磊石道:「姑娘適才以低頭而料斷雷兄及小兄,就是證據!」
清照姑娘語為之塞,過萬乘看到妹妹窘態,笑道:「哈哈,從今後你有了對手啦!」
清照姑娘粉臉一紅,道:「其實我真的知道,就是不願意說!」
仇磊石道:「不說無關,只要你真的知道就好!」
清照揚聲道:「莫非你不信?」
仇磊石依然慢言慢語的,重複著說道:「小兄信否無關,只要你真的知道就好!」
清照這可急了,道:「我是真知道!」
仇磊石越發不慌不忙地說道:「小兄沒說你不知道,並且一再聲明,你真知道就好!」
清照道:「可是你話中之意,卻含著不信!」
仇磊石道:「小兄一再聲明過了,你若一定說小兄語含不信之意,那小兄也無可奈何,只好聽其自然了。」
清照道:「聽其自然豈非仍是不信?」
仇磊石道:「聽其自然者,是你怎樣想,就怎樣的聽其自然!」
清照惱火了,揚聲道:「那船是八帆!」
仇磊石道:「很可能!」
清照越發生氣了,道:「本來就是,先父曾有一天,繪就一艘巨舟,在碧波中沖風破浪前進,揚帆八片,威風蓋世……」
說著,故意把話鋒停住,妙目瞟著仇磊石,好像是說:「怎麼樣?我說我知道,就真的知道吧!」
仇磊石卻視若無睹,道:「姑娘由何得知,令尊所繪之船就是『黑石船』呢?」
清照道:「那船通體烏黑,我看到的時候,先父正在用濃墨染色於船身之上,自然畫的是『黑石船』了!」
仇磊石道:「姑娘好像還有保留。」
清照道:「保留?我保留什麼?」
仇磊石道:「以姑娘個性來說,見到令尊描繪的那艘船,斷無不問的道理,姑娘沒有說出來,豈非保留?」
清照哼了一聲,道:「我偏就沒問!」
仇磊石道:「那就可惜了!」
清照道:「可惜什麼?」
仇磊石道:「不論令尊畫的是否那船,但因姑娘當時『偏就沒問』,如今就不能證明是否,豈不可惜!」
清照道:「那是『黑石船』,決沒有錯!」
仇磊石道:「小兄也願它沒有錯,只是姑娘無法證明呀?」
清照道:「我當然能夠證明!」
仇磊石道:「憑著那八片帆?」
清照道:「不,是憑著那主桅上……」
她剛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傲然一笑道:「不能證明就不能證明,關我什麼事!」
過萬乘卻聽到好處,不由問道:「清照,說嘛,那主桅上有什麼可作證明?」
清照道:「偏不說!」
古存文道:「要怎樣你才肯說?」
清照道:「怎樣也不說!」
雷嘯天故意刁難仇磊石道:「二弟,這都怪你,是你得罪了過世妹。」
仇磊石道:「沒有關係,姑娘不說小弟來說!」
清照冷哼一聲道:「你來說,你知道?哼!」
仇磊石道:「這像推斷案情一樣,由於姑娘已經說出了十之八九的事實,剩下的一丁點兒,小兄自信能夠推斷出來!」
清照道:「見鬼,騙小孩子差不多!」
仇磊石一笑道:「這要當場說明的,騙人有什麼用!」
清照道:「那你就推斷一次吧!」
仇磊石道:「姑娘,能證明令尊所繪,是否是『黑石船』的只有那主桅的三角令旗,因此姑娘說出之來,比小兄說出來要好。」
清照愣了,半晌才道:「那令旗是什麼顏色的?」
眾人也都聽傻了,不由個個注意仇磊石。
仇磊石卻搖搖頭道:「三角令旗的顏色,小兄沒有注意!」
清照冷哼一聲道:「你很聰明,當然了,那艘船的主桅頂端,不是掛著個三角令旗呢,這也算是推斷?」
仇磊石道:「總不能說是平空虛構吧?」
清照道:「除非你能說出令旗的顏色!」
仇磊石道:「挾泰山而超北海,小兄不能也!」
清照道:「諒你也辦不到!」
仇磊石一笑道:「不抬槓,確是辦不到。」
古存文適時道:「你們兩位別爭了好不,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嘛?」
清照道:「仇家哥哥人最聰明,問他吧。」
過萬乘道:「清照,仇老弟聲明過,說他不知道了!」
清照道:「誰問我也不說,除非仇家哥哥拜問!」
仇磊石道:「這是要小兄道歉的意思?」
清照道:「這怎敢當。」
仇磊石道:「姑娘可願和小兄打個東道賭?」
清照道:「打什麼東道賭?」
仇磊石道:「小兄雖不知令旗的顏色,卻能推斷出那令旗上,都有些什麼東西,姑娘信是不信呢?」
清照道:「不信,我和你賭了,不論賭什麼都行!」
清照姑娘上了當,仇磊石說出了令旗上的東西,因之舉座皆驚,雷嘯天疑念加深,終於……
清照姑娘說出願意和仇磊石打賭,並願賭任何東道。
仇磊石道:「姑娘,這卻不容反悔的?」
清照道:「當然!」
仇磊石道:「不論賭什麼?」
清照正色道:「不論賭什麼!」
文卿看出不對,道:「妹妹,還是有個限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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