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仇結神醫

    金管事呵呵一笑道:「老弟,你說,我什麼地方不對你的胃口……」

    石仁中道:「你真想知道?」

    金管事正巨道:「當然?老弟,以你的武學才智,這話絕不會是無端而發,說吧,老弟,老漢倒要聽聽你的道理——」

    石仁中道:「金管事,我不信你聽了後會舒坦——」

    金管事「嘿嘿」地道:「不舒坦也得舒坦呀,不過你老弟也不會容許老漢舒坦。」

    石仁中笑道:「你果然智高一等,已窺知我的心意。」

    金管事道:「老漢這麼大把年紀豈是白活了,老弟,說吧——」

    石仁中說道:「首先,我說你並不姓金——」

    金管事思聲道:「行,算你說對。」

    石仁中道:「請你告訴我,這裡是什地方?」

    金管事一怔道:「藏秘洞呀——」

    石仁中道:「我要請問閣下,這裡可真藏有快意堂的秘密……」

    金管事道:「這個——」

    石仁中冷笑一聲,道:「這裡根本沒有秘密——」

    金管事一震道:「你怎麼知道?」

    石仁中冷冷地道:「這道理太簡單了,以你的神秘身份,根本不需要跟我合作,你既然能隱藏在快意堂中這麼多年,我不信你沒進來過……」

    金管事一呆,腦海中疾快的忖道:「好厲害的小伙子,不僅武功高強,觀察力尤勝人一籌,這種人太可怕了,也太令人寒心了——」

    他急忙「嘿嘿」地道:「石老弟,老漢只能說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石仁中正色道:「金管事,不要掩飾,我還有更可怕的呢……」

    金管事一呆道:「更可怕的……」

    周破鞋叫道:「石仁中,還有什麼更可怕的——」

    石仁中道:「那位巴爺——」

    周破鞋一驚道:「你指巴札——」

    石仁中嗯聲道:「他真的傷得挺重麼?」

    周破鞋道:「是呀,他中了金管事那一記『白骨陰風掌』,一條命差不多丟了半條,這還不嚴重呀——」

    石仁中一搖頭道:「周破鞋,你錯了。」

    周破鞋楞了一楞,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石仁中道:「你認為巴禮真受傷?」

    周破鞋哼聲道:「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誰都看到金管事打了他一記『白骨陰風掌』,如不快點解救,他……」

    石仁中道:「白骨陰風掌是絕毒不錯,但每人發作時間不同,以巴札這身功力又能支持多久……」

    周破鞋說道:「兩炷香的工夫是能支持——」

    石仁中道:「咱們就等他兩炷香的時光……」

    周破鞋搖頭道:「姓石的,救人如救火,人命關天,這可不能鬧著玩,你……」

    石仁中道:「我保證他沒事——」

    周破鞋一怔道:「這我就不懂了……」

    石仁中道:「你當然不會懂,這其中的奧妙只有金管事知道。」

    金管事不悅的道:「笑話,我怎麼會知道——」

    石仁中道:「你是心中有鬼,怕被揭穿了。」

    金管事變色道:「石仁中,你不要一再相逼,老漢並不怕你……」

    石仁中喔聲道:「原來我逼你啦。」

    金管事道:「打進這洞裡開始,你處處都找老漢麻煩……」

    石仁中道:「你鬼鬼祟祟的將在下引來這裡,在下的生死全握在你的手裡,你想想,在下能不關心麼?」

    金管事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說得好嚴重——」

    石仁中道:「難道不是事實——」

    金管事道:「老弟,我還是那句老話,合則生,分則亡,在快意堂的高手尚未發現咱們來此之前,先看看這洞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石仁中冷冷地道:「不用看了……」

    金管事一楞,道:「為什麼?」

    石仁中道:「如果這裡真有什麼秘密,你斷不會帶我到這裡。」

    金管事一震,道:「何以見得?」

    石仁中道:「這道理太容易懂了,憑你的武功和對這裡的熟悉,根本不需要我幫助,你一個人足以應付得了這裡,但是,你卻故意將我引來,顯然你別有居心——」

    金管事道:「唉,老弟,我會有什麼居心呢。」

    石仁中道:「這更簡單了,只有兩種可能。」

    金管事瞪大了眼睛,道:「那兩種可能?」

    石仁中道:「不是殺死我,就是利用我……」

    金管事聞言敞聲大笑道:「老弟,你好豐富的想像力呀——」

    石仁中道:「不要否認,這是不爭的事實——」

    金管事點點頭,說道:「老漢不想去證明……」

    石仁中道:「你證明不了你自己。」

    他突然走到巴札的面前,沉聲道:「朋友,別躺著裝狗熊了,起來吧。」

    巴札顫聲道:「我……」

    石仁中道:「怎麼啦,難道說還要我扶你……」

    周破鞋大吼道:「姓石的,你不能這樣對付他……」

    石仁中道:「我要請問,該怎麼對付他呢?」

    周破鞋黯然的道:「他已中了『白骨陰風掌』,眼看已經活不成了,你又何必非給他難看不可呢!」

    石仁中唉聲道:「周破鞋,真看不出來你也挺有感情的……」

    周破鞋苦澀的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樣的人雖然置感情於腦後,但是也難免會發生真實的情感,像巴札吧,當初我也是抱著玩玩的心理,日子久了,我發現他也蠻有可愛之處……」

    巴札大聲道:「周破鞋,你待我這麼好,我……」

    周破鞋道:「巴札你覺得怎麼樣?」

    巴札顫聲道:「好冷呀——」

    石仁中哼聲道:「周破鞋,你待他癡情一片,他可沒跟你真心……」

    周破鞋一震道:「感情是彼此的,他不會那麼無情的——」

    石仁中道:「告訴你,巴札根本……」

    巴札叫道:「別聽他的……」

    周破鞋目中閃著一絲關切之色,道:「不會,我相信你……」

    巴札苦笑一聲,道:「這才是我的好女人……」

    石仁中道:「也許,我該證明點什麼了……」

    突然,他一腳朝巴札腰下的「笑穴」踢去,這一腳雖然不會當真踢死對方,但卻能令對方長笑不已,最後會笑絕而倒,尤其是傷者,絕不能挨上那一腳——

    周破鞋尖聲道:「姓石的,你敢——」

    她此刻穴脈受制,動彈不得,一見石仁中快速的踢出一腳,驚得放聲大叫,激動焦慮。

    巴札神色一變,道:「你……」

    底下的話尚未說完,他的身子已平空飛了出去,動作快速,身法怪異,根本不像是個受過傷的人……

    石仁中笑道:「好快的身手——」

    巴札臉色飛紅,一著地即又躺了下去,剛才那疾速的一躍,彷彿是被逼急了才有那樣的功力……

    周破鞋急聲道:「巴札,你沒再傷著吧?」

    巴札搖頭道:「沒有——」

    周破鞋道:「那我就放心了。」

    金管事長歎道:「可惜,可惜。」

    巴札道:「可惜什麼?」

    金管事歎道:「你小不忍而亂了大謀,剛才如果你對姓石的那一腳不理不睬,我保險你漏不了底……」

    巴札紅著瞼,道:「不行,那一腳下去,我非傷著不可——」

    金管事哼聲道:「沒用的東西,姓石的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他豈會真的去踢一個受傷的人……」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你對我知之頗詳——」

    金管事淡淡地道:「老漢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豈能隱姓埋名的在這裡耽許多年……」

    「嗯。」

    石仁中沉凝的應了一聲,雙目深深的盯在這個老江湖的身上,正如金管事自己說的,他沒有幾下子,的確不容易在這裡耽這麼久的時間。

    周破鞋叫道:「巴札,你中了『白骨陰風掌』呀——」

    巴札暴躁的道:「住嘴,我中了『白骨陰風掌』的話,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你他媽的臭娘們,是不是咒我死……」

    周破鞋一呆,道:「巴札,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巴札怒道:「怎麼?你不愛聽——」

    周破鞋道:「我……」

    巴札狠聲道:「在未解決姓石的之前,你少說話——」

    周破鞋嗚嗚的哭道:「巴札,幹嘛生這麼大的氣,我可沒得罪你呀。」

    巴札吼道:「你住嘴行不行?」

    周破鞋道:「我關心你嘛。」

    巴札道:「你要再說一句,我就宰了你——」

    周破鞋一顫道:「真想不到,你會這樣無情……」

    巴札笑道:「情?哈哈,周破鞋,你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千人騎,萬人跨,我巴札雖然是個假和尚,也不會要你這種人呀——」

    周破鞋傷心的道:「好呀,你這個沒心肝,我待你比誰都好,想不到你玩膩了,一腳就把我踢開了……」

    巴札道:「江湖上誰不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這一套做作少在我面前耍,我看了就討厭——」

    說一踏步,直往周破鞋處行去。

    周破鞋變色叫道:「巴札,你要幹什麼?」

    巴札道:「宰了你,省得討厭——」

    他揚起手掌對著周破鞋的胸口上空舉起——

    周破鞋顫抖道:「巴札求求你……」

    巴札嘿嘿地道:「求我?太沒出息了。」

    掌勢欲下,忽見身後一個影子,使他霍然一驚,猛一回頭,只見石仁中悄悄的站在自己身後。

    他沉聲道:「姓石的你想幹什麼?」

    石仁中道:「請手下留人。」

    巴札道:「留人?」

    石仁中道:「不錯。」

    巴札冶聲道:「好,你喜歡,我就送給你——」

    石仁中道:「你錯了,我只是請你留下她的生命,可沒說喜歡她,巴札,你該知道,她對你頗為癡情——」

    巴札不耐的道:「她是人人有情,人人愛——」

    周破鞋罵道:「你這沒良心的,你不得好死——」

    巴札叫道:「騷娘們,你再說——」

    周破鞋道:「我要說,我就要說。」

    巴札怒道:「那你就死——」

    他不知道為了什麼事突然心煩氣躁,凶性大發,頓時不念舊情的上前大踏一步,伸掌便揮——

    石仁中沉聲道:「你只要動她一下子,我就不客氣了——」

    一把抓住巴札手腕,輕輕把他推開。

    金管事一拉巴札道:「過來——」

    巴札狠聲道:「這小子不容易屈服,我們只有毀了他……」

    金管事嗯聲道:「我有辦法——」

    巴札道:「咱們已用盡了方法,他……他……」

    金管事道:「你別急,我們乾脆跟他說明白——」

    巴札一呆道:「這——」

    金管事道:「別考慮了,否則,他也不會合作……」

    石仁中徽徽一笑道:「金管事,這樣說才像話……」

    金管事一歎道:「石老弟,你知道,我們都有苦衷……」

    石仁中道:「雖不中,亦不遠矣,我早料著了……」

    金管事苦澀的道:「我早知道瞞不了你,不過,為了萬一,我們不能不冒險一試,只要能瞞得過你……」

    「哼。」石仁中哼了一聲道:「你別把每個人都看得那麼笨……」

    金管事道:「老夫如果說明了,你是否願意……」

    石仁中說道:「那要看你有幾分的誠意……」

    金管事道:「百分之百的誠意……」

    石仁中道:「說吧,我等著聽呢。」

    金管事長吁了口氣,道:「我隱姓埋名的在快意堂將近十五年了……」

    石仁中點頭道:「沒有目的,你不會心甘情願的隱藏這麼多年……」

    金管事道:「不錯,老漢在這裡的目的是找尋出十五年前一段公案,那件案子牽涉到我的弟弟……」

    石仁中道:「十五年前的公案,難道你是找尋藥郎君……」

    金管事變色道:「你怎麼知道?」

    石仁中說道:「我是從時間上猜想的……」

    金管事歎道:「老弟你果然聰明絕頂,有著超人的智慧,什麼事只要略一思索便能猜個正著,這……」

    石仁中道:「藥郎君名傳天下,他在十五年前失蹤了,這跟快意堂有什麼關係?該不會是快意堂把他藏起來……」

    金管事說道:「毛病就是出在快意堂中……」

    石仁中一震道:「怎麼?是快意堂干的?」

    金管事道:「你知道,我老弟憑著一個藥箱子走遍天下吃不盡,什麼樣的古怪毛病,他只要看一次保險拔根而除……」

    石仁中笑道:「有神醫之稱的藥郎當然不同凡響……」

    金管事道:「這事該從十五年前說起,我老弟行醫在雲、貴兩地的時候,有一次到了一個古怪的地方,這地方全是女人,村上找不到半個男人,那裡的女人與中原各地俱不相同,此處的女人無論是老是少,全都長了一身好膚色,細中生嫩,白中透紅,光澤鮮艷,觸之人手,彷彿嫩豆腐般——」

    周破鞋叱道:「從沒聽過有這樣的地方——」

    巴札叱道:「你少見多怪——」

    「哼——」周破鞋怒道:「誰跟你說話。」

    金管事瞪了他們一眼,兩人嚇得急忙住了嘴。

    他沉思道:「我老弟一入村子就被那些女人請去,起先她們存有相當的敵意,後來知道我老弟是個郎中,態度大變——」

    周破鞋好奇心最重,聞言後,種種問題湧了上來,如魚骨塞在喉中,不吐不陝,最後她實在憋不住了,脫口道:「喂,金管事,令弟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金管事瞪了她一眼,道:「我老弟長得並不怎麼樣,可是那一手醫術卻足可傲世,那村的娘兒們肌膚與眾不同,秀中帶媚,陰盛陽衰的情況,他觀察數日終於找出了原因……」

    周破鞋迫不及待道:「什麼原因?」

    金管事道:「原來她們都是性飢渴者,所有的女人因為長久的壓制,產生一種十分恐怖的狀態,遇上男人非霸王硬上弓不可,這種狀況下,你想想,有幾個男人能活下去……」

    周破鞋大鳴道:「哎呀,那不是女人國了麼……」

    金管事道:「我老弟曉得致病的原因後,鄖對症下藥的給她們開了一個處方,那藥方說穿了是抑制她們的性慾,主要的是使她們無慾念,這樣外來的男人就可活下去了……」

    石仁中點點頭道:「令弟真是行家——」

    金管事淡淡的一笑道:「那些女人的慾念一少,事情就好辦多了,我老弟立刻去鄰村召集了許多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與她們共同相處,數年後定可平衡了雙

    方的人數——」

    巴札叫道:「這地方好,我怎麼沒去過……」

    金管事冷冷地道:「女人眼藥一樣,一滴是良藥,十滴能穿陽,女人多了,就不是福。」

    巴札癡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周破鞋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當初真瞎了眼,早知道你是個貪求無厭、縱慾無度的人,絕不會跟你來這裡——」

    巴札「嘿嘿」地道:「要不是寂寞難耐,我也不會找上你這個老東西……」

    周破鞋叫道:「姓石的,你解開我的穴道,我要跟他拼……」

    石仁中道:「二位不要再爭吵了,且聽金管事說下去。」

    這話倒十分有效,兩者在嘴皮子上雖然各不相讓,但石仁中的話頓有威儀,話音一落,兩人各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金管事沉思道:「我老弟解決了女兒村的陰陽平衡的事後,女兒村的老女兒們俱認為我老弟功德無量,感澈不盡,她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我老弟才好,也不知道該送什麼東西給他,幾經商量,最後送了一個祖傳的方子給他……」

    石仁中一震道:「祖傳方子……」

    金管事嗯了一聲道:「那個方子是女兒村歷代相傳下來的,村中女兒們不論是什麼痛,只要照方抓藥,百靈百驗的屢試不爽,因此這個方子就成了萬應靈丹……」

    說著徽徽一頓又道:「我老弟有了這個秘方之後,回到中原行醫濟世,藥郎君之名更是大噪,遂有神醫之稱,殊不知是那個古怪秘方的功效……」

    石仁中道:「這件事愈聽愈不容易理解了,藥郎君懸壺濟世,做的是大善事,真想不出來他跟快意堂怎會扯上關係?」

    金管事道:「這道理並不難解,舍弟有了秘方,卻不肯示人,這把了同道間的大忌,大伙都覺得藥郎君擁秘自珍,不夠同道的義氣,遂有人這著他公開良方……」

    石仁中道:「他們也太不夠朋友了,怎麼好為了一張秘方便大動干戈的強人所難,唉,武林中的事真是太難理解……」

    金管事道:「太難理解的事多著呢,舍弟在群狼逼迫下硬是不賣這個交情,你想想,在眾怒難犯下,他和所有在場的人反了目,毛病也就在這件事情上……」

    周破鞋道:「他一定活不長了——」

    金管事黯然的道:「你猜對了,當天夜裡舍弟就不見了——」

    周破鞋道:「不見了,誰幹的好事?」

    金管事道:「經我多年的打聽下,最有嫌疑的就是快意堂——」

    石仁中點頭道:「你為尋了找出藥郎君的下落,所以隱身在快意堂中,但這許多年來,你不會一點眉目都沒有——」

    金管事道:「眉目倒有一點——」

    周破鞋道:「說來聽聽,也許我們能給你出個主意——」

    金管事冷笑道:「要輪到你出主意的話,只怕事情都砸了。」

    周破鞋不服的道:「這麼說你已經有辦法了麼……」

    巴札怒道:「他媽的,周破鞋,你能不能閉上嘴不說……」

    周破鞋不甘示弱的叫道:「好呀,禿光頭的賊羔子,現在你神氣啦,一腳把老娘給踢開了,在那紅樓的時候,你是怎麼跟老娘說的,什麼愛我要死啦,什麼非我不娶啦……」

    巴札沉聲道:「住嘴。」

    他此刻雙目睜得有如銅鈴,一股殺氣從那佈滿紅絲的眼珠子散射出來,看起來挺怕人的,周破鞋雖然是潑婦罵街,得理不饒人,但是和巴札的眼神一觸,她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禁為之一寒,登時不敢再說了。

    金管事對這一雙男女的吵鬧不聞不問,彷彿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等他倆的吵罵聲靜下來了,他才重新提起他的話頭。

    他冶澀的道:「同道間最貪求的就是舍弟的那張秘方,因為不論何種疾病一服便能見效,這秘方的吸引力既大,動腦筋的人也就愈多了……」

    石仁中道:「那個人一定委託快意堂辦這件事——」

    金管事道:「當初我也這麼想,結果因為當初判斷的錯誤,而一誤再誤,好在我發現得早,及早回頭……」

    石仁中一驚道:「怎麼?這不會跟快意堂沒有一點關係吧……」

    金管事道:「當然羅,否則我也不會待在這裡十幾年……」

    巴札道:「金管事,令弟到底被什麼人弄走的?」

    金管事道:「據我從各項蛛絲馬跡綜合觀察所得,舍弟是被擄來快意堂中,生死則已不可知,不過我深信那張秘方一定在這秘洞中——」

    巴札哎呀道:「怪不得你把我偷偷領到這裡一關半年呢,原來你是要我替你找那張藥方子……」

    金管事冶冷地道:「不錯,但那是咱們事先講好的……」

    巴札道:「早知道你只是為了找一張藥方,我才不來這窯洞裡,連活動一下筋骨都沒辦法,待在這裡活像坐黑牢——」

    金管事道道:「別不滿足,至少你還有個女人陪你——」

    巴札嘿嘿道:「沒有她呀,我怕連一天也待不下……」

    周破鞋嚷叫道:「現在,你連這個女人也沒有了……」

    巴札呸道:「老子不希罕……」

    這一刻,她的穴道已漸漸鬆解,手腳漸漸可以活動,周破鞋舒動了一下筋骨,咕碌地爬了起來,她叫道:「姓石的,你誤了我不少時候——」

    石仁中冷冷地道:「若不是看你是個女流,只怕此刻不會這麼輕鬆……」

    周破鞋苦笑道:「我知道,少爺,你手下留了情——」

    巴札叫道:「姓周的,你少嚷嚷行不行?」

    周破鞋怒道:「老娘不要你管——」

    石仁中制止道:「二位不要再吵了,我們這位金管事只怕還有下文……」

    金管事苦澀的道:「老弟,果然都沒瞞過你……」

    他吸口氣,歎道:「我請巴兄至此,完全是想借重他那兩臂神力,據我多年觀察,這秘洞裡有塊石板,重逾萬斤,尋常人根本沒法動它分毫……」

    巴札環目一掃,道:「在那裡?我怎麼沒看見——」

    金管事笑道:「讓你看見了,此洞便無秘密可言了……」

    石仁中道:「一塊石板縱有萬斤,只要有了神兵利器,要擊碎它並非難事,我想金管事還有下文吧——」

    金管事「嗯」了一聲道:「不錯,僅憑一塊萬餘斤石板,那能壓得住你我,石老弟心思果然迅快異常,立刻想到了下面的問題……」

    石仁中笑道:「閣下若不說清楚,其中破綻依舊很多……」

    金管事道:「據我瞭解,快意堂的重要物件全壓在這塊石板下,快意堂憑一塊石板當然是無法難住我們江湖人了,厲害的是他在石板下面壓住了幾樣毒物……」

    巴札叫道:「什麼?他們在石板下埋伏了毒物……」

    金管事點頭道:「只要有人掀動石板,那些毒蟲便會躍起傷人……」

    巴札道:「那怎麼辦?萬餘斤的大石板已非一個人能動得了分毫,再加上那些毒蟲助陣,只怕無人能夠掀開這個秘密了……」

    周破鞋哼聲道:「你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點小事也會被難倒?哼,巴札,看你真像條大笨牛……」

    巴札怒道:「大笨牛?你說誰是大笨牛……」

    周破鞋道:「你呀,一頭笨腦筋……」

    巴札不服道:「好,我笨,我是大笨牛,周破鞋,你不笨,你聰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把那些毒蟲制服……」

    周破鞋笑道:「那太簡單了,只要有我出馬,那還不馬到成功。」

    巴札哼了聲道:「少吹了,有本領施出來……」

    周破鞋瞪著他,說著:「你聽著,天下百毒,都有相剋相制的作用,而百毒之蟲,縱然能毒死十條牛,它們也有一物可制——」

    巴札道:「什麼東西?」

    周破鞋道:「雄黃……」

    巴札一拍腦袋道:「我該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雄黃……」

    周破鞋得意的道:「說你笨,你就笨,雄黃能制百毒,這只怕五歲量子都知道,而你,哼,北豬還要笨……」

    金管事冶冷地道:「周破鞋,你認為你的方法萬無一失……」

    周破鞋得意的道:「除了這個法子,只怕無人再想出更妙的辦法了……」

    金管事道:「告訴你,行不通——」

    周破鞋一呆道:「為什麼?」

    金管事道:「道理太簡單了,那些毒物藏在一小盒中,石板正好封住了出口,你縱是把雄黃撒滿了各處,那些毒物因為上面密不透風,聞不到一點雄黃味,一旦有人開了石板,它飢不擇食的先尋人噬咬,那時手上縱塗滿了雄黃,它也要先咬你一口再說……」

    周破鞋一呆道:「這——」

    金管事道:「這許多年,我遲遲不敢動它的原因也就在這裡……」

    石仁中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坐失良機——」

    金管事一呆道:「坐失良機?」

    石仁中說道:「假如是我,早就解決了……」

    金管事道:「有何妙法?」

    石仁中道:「有兩個辦法……」

    巴札叫道:「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辦法,而你一說就是兩個,慢點,慢點,你只能說一個法子,下一個法子讓我來想想,讓你全說出來,我還想個屁……」

    石仁中啞然失笑道:「巴兄,你真會說笑……」

    巴札拍腦袋,道:「真的,讓我奸好想想——」

    金管事道:「石老弟,有何妙方請即教我——」

    石仁中道:「那石板在何處——」

    金管事道:「就在你腳下——」

    石仁中一震,低頭一瞧,果然腳下所站之處,正是一塊大石板,那石板竟是花岡大理石,堅硬結實,尋常人真是無法動其分毫——

    石板當中,有一用紅筆畫成的一個圓圈,石仁中看了一下,略略敲了一下石板,只聽得咚咚之聲,從聲音中,他已知該石板的厚度了——

    石仁中道:「這紅圓圈——」

    金管事道:「百毒之蟲,俱藏於此圈下……」

    石仁中道:「現在有二法可破此石板下毒蟲的偷襲——」

    周破鞋嗚道:「姓石的,你快說吧,別把我憋死了——」

    石仁中道:「第一個方法是在這石板圓周中鑽一小洞,那些毒蟲會爭先恐後的從這小洞中爬出來,咱們只要守株待兔,上來一隻串一隻,來兩隻宰一雙……」

    周破鞋道:「好哇,這法子妙——」

    石仁中冷冶地道:「不妙,那時間花的太多……」

    巴札道:「那怎麼辦?我看想下出更好的辦法……」

    石仁中道:「還有一個,用我們本身的功力將這石板擊碎,用掌勁活活劈死那些毒物……」

    巴禮搖了搖頭道:「我的本領沒到那種地步……」

    金管事搖頭道:「這第二個方法下容易,一般人的功力都達不到那種程度。」

    石仁中道:「但這是較快的方法——」

    金管事道:「不過,以石老弟的身手應該可以一試……」

    石仁中提氣道:「請先退後,在下要試試了。」

    他一運勁,全身功力全凝注在右手食指之上,沿著石板的紅圈徐徐劃去,嘶嘶聲中,半寸餘厚的深痕登時顯現出來!

    那深痕下去半寸有餘,這種至高無上的指力,登時將場中諸人全嚇住了,他們雖然早聞石仁中大名,但對他傳聞中的功力多少有點半信半疑,今天,他們全都親眼看見對方露的這一手功力,的確是有種驚世駭俗般的高深,心底無不佩服不已。

    金管事驚呼道:「金剛指——」

    石仁中微徽一笑道:「金管事,現在我若再加上一掌,這塊石板被劃的地方就會直陷下去,雖不能說有萬鈞之力,但可將那些害人蟲壓死無疑……」

    金管事歎道:「真想不到石老弟的功夫已達金剛之體……」

    石仁中道:「金管事,在下尚有一事不明……」

    金管事蹬的退了一步,道:「石老弟,什麼事?」

    石仁中道:「我懷疑這石板下是否真有秘密——」

    金管事面色稍緩道:「絕錯不了,老弟,老漢在這十幾年中,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快慧堂藏密之處,這地方是經過許多求證——」

    石仁中道:「但願不要錯了——」

    說著一揚手,呼地一聲,斜掌朝石板上劈去。

    「砰——」然一聲大響中,那紅圈內的圓石板,陡然往下落去,一陣腥臭上揚,但見血肉模糊中,無數不知名目的奇毒怪蟲,全被那奇強的掌勁和石板壓得粉身而死。

    但聞一陣鈴聲急響,四處急促的傳來嗡嗡之聲,這聲響一起,金管事神情大變,一跺腳,叫道:「慘了,那石板下裝了警鈴……」

    石仁中道:「那嗡嗡之聲是什麼?」

    金管事變色道:「毒黃蜂——」

    周破鞋大叫道:「什麼?毒黃蜂,我的媽呀,這東西不能讓它螯一下,否則這條老命便報銷了……」

    石仁中當機立斷的道:「金管事,這裡可有躲避之處——」

    金管事道:「沒有——」

    石仁中道:「立刻生火……」

    周破鞋叫道:「生火幹什麼?逃命要緊——」

    巴札吼道:「你他媽的懂個大卵蛋,在西域邊疆,大林點火,百蟲不危,石老弟的法子也就是我的法子,嘿,這下我們就不怕毒黃鋒了——」

    說著他當先找了一個火折子點燃破布,密濃濃的煙霧隨著而起,登時,遠處嗡嗡之聲大作,只見四面八方全是拇指般大的黃蜂,成群結隊的朝他們衝來。

    石仁中大聲道:「用火——」

    他扯下一塊長條布幔,點上火後,在室中燃了起來,那些毒蜂雖然奇毒無比,可是卻甚為畏懼濃密的煙霧和火光,紛紛轉頭飛去。逍遙谷掃瞄齊名OCR逍遙谷連載

《血劍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