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破鞋被熏得直嗆咳,眼睛、鼻子裡全出水,她哎呀一聲,大叫道:「呀,嗆死我了——」
巴札道:「嗆死你總比毒蜂螫你一下好得多——」
周破鞋罵道:「婊子養的,看我饒不饒你……」
她發起狠來,真不要臉了,叉腰瞪眼,任眼淚鼻涕流下來,朝前跑了幾步,抓著巴札的手臂咬了下去。
「哎呀!」
巴札一聲大叫,揮掌把周破鞋打翻地上,這一口還真狠,血肉淋漓的,巴札這一氣非同小可,抓了一柄刀朝周破鞋奔去。
巴札凶光畢露,滿臉殺氣,提起刀,好不殺氣——
金管事低聲道:「巴札你幹什麼?」
巴札氣呼呼的道:「我用刀扎她奶個大窟窿……」
金管事道:「不成——」
巴札恨恨地道:「誰說不成——」
金管事沉聲道:「我說的,眼前強敵環伺,毒蜂未去,誰死誰活還不知道,你就意氣用事,這怎麼可以……」
巴札憤憤的大哼一聲,將刀擲在地上……
周破鞋不屑的道:「我諒他也沒那個種——」
金管事冷冷地道:「周破鞋,別得理不饒人,他再有什度不利於你的行動,那時候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招呼一聲……」
周破鞋道:「是他先惹我的……」
石仁中望望洞中道:「毒蜂退了……」
果然,那嗡嗡之聲漸去,滿洞都是濃濃的煙霧,但這絕非是長久之計,煙霧一散,毒蜂照樣還會再來……
突然,那濃濃密密的煙震之中,響起一聲輕響……
石仁中沉聲道:「誰?」
四下寂寂,渺無半絲人跡。
金管事一躍身道:「他媽的光會躲躲藏藏,連個影兒都不敢現出來。」
「啪」地一聲,一塊稀稀軟軟的東西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的正打中了金管事的右頰。
右頰一疼,金管事順手一摸,道:「媽的,什麼東西——」
對方並不算是惡作劇,這一下用的是軟泥團,如果換了臭大糞,那眼下的情況絕不會這樣稀鬆平常了。
對方真沉得住氣,居然沒有一絲動靜。
周破鞋輕聲道:「金管事,你挨了一下啦。」
金管事「嗯」了一聲道:「不算重,但是有點辣辣的……」
他目光如炬,瞪得跟水牛眼珠一樣大,在濃濃密密的煙霧裡尋找那個暗施偷襲的高手。
周破鞋大聲道:「哪個婊子養的,偷摸他奶奶的大腿?」
她雖然是個經常在風塵中打滾的人,罵出一這話後也不禁有點紅臊臊的,但她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話聲未落,已轉了位置,靜靜的爬伏在地上。
果然,一團東西「叭」地一聲,打在她剛才立身之處。
石仁中一掌揮出,道:「朋友,你出來吧……」
掌勁疾烈,力道甚霸,兇猛的劈了過去,轟然聲中,一道人影疾衝了出來,一移身,已閃過石仁中那猛烈的一掌,身手之高超出想像之外。
定下了身形,霍然是個留著兩縷鬍鬚,鼻樑甚是挺直,雙目神光奕奕的中年文士。
金管事一怔道:「閣下是——」
那中年文士道:「金管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快意堂中臥底……」
金管事笑道:「閣下好霸氣,不先介紹一下自己,就出口責備老夫,這在禮貌上,只怕也說不過去……」
那文士嘿嘿地道:「你是叛徒,何須通名道姓——」
金管事道:「老夫是叛徒,但我這位朋友可不是快意堂的叛徒呀,你至少也該跟石老弟報個姓——」
那文士狂妄的道:「他的功力不凡,能在一剎那判斷出我藏身的位置,我雖然對他的武功很欣賞,但並不佩服——」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閣下倒是快人快語——」
那中年文士道:「在下洪明——」
金管事一震道:「洪明,你就是堂主的刀手——」
洪明道:「不錯,堂主已到了。」
金管事道:「在那裡?」
洪明道:「你沒資格見他——」
金管事哼哼地道:「胡說,我隱藏在快意堂中這許多年,就是要見見他。他也不算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我有什麼不能見的……」
洪明嘿嘿道:「你堅持要見堂主?」
金管事道:「不錯。」
洪明笑道:「金管事,你這份心思我很佩服,可惜我們堂主已傳下命令……」
金管事道:「什麼命令?」
洪明冷聲道:「割下你的頭顱,拋給狗吃……」
金管事怒道:「洪明,你……」
洪明哈哈笑道:「你逃不了……」
金管事怒笑道:「你只要有本事,老夫這顆項上人頭任你取——」
洪明道:「真的?」
金管事道:「一句括!」
洪明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一抖臂,一道黃光隨那抖動的臂影射了出去,「刷」地一聲,一隻用純銅打造的鷹爪,迅快無比的抓著金管事的胸口,這銅爪貫穿一條長鏈,收發由心,洪明用勁一扯,金管事已哎呀一聲大叫。
這變化太迅速了,誰也沒想到洪明的功力如此高強,一招甫出便將金管事制住了。
金管事掙扎道:「好身手。」
洪明「嘿嘿」地道:「別亂動,當心我的鷹爪將你的五藏六腑全抓出來。」
石仁中淡淡一笑道:「朋友,你好手法。」
「嗆」地一聲,一溜劍光疾劃而起,「叮」的一聲輕響,那條鷹爪上的長鏈已被削成兩段——
劍歸鞘中,手法高明得使人不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
洪明一呆道:「你……」
石仁中道:「對不起,洪朋友,你有點失禮……」
洪明變色道:「你靠一柄利劍,就毀我的鋼爪——」
石仁中嘿嘿地道:「不怪我,只怪你太霸氣——」
洪明大笑道:「怪不得堂主對你的武功特別推許,但你也不過是靠了一柄神劍,嘿嘿,石朋友,毀了一個鷹爪,可嚇不退我姓洪的——」
石仁中道:「那當然,否則洪朋友也稱不上刀手了……」
洪明一寒臉道:「石朋友,你該知道……」
石仁中輕「哦」了一聲,道:「在下洗耳恭聽……」
洪明道:「毀我兵器,即是我敵。」
石仁中哈哈笑道:「這早在意料中,在下並未覺得意外——」
他斜睨了金管事一眼,道:「金管事,怎麼樣?」
金管事用勁扯下嵌在肉裡的鷹爪,胸前一片血漬,他憤憤的將那只鷹爪擲在地上,突然衝了過去。
他沉聲道:「洪明,咱們試試——」
洪明擺手道:「你不夠看——」
金管事哼聲道:「貴堂主不是要我這顆項上人頭麼?請呀,你千萬別忘了,機會稍縱即逝,否則你可交不了差——」
洪明嘿嘿地道:「你要找死,也不是這時候。」
金管事道:「你怕了?」
「呸——」洪明呸地一聲道:「我怕你?別臭美了,姓金的,你的事暫且放在一邊,待我與石朋友的事告一段落使,再談咱倆的事——」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洪朋友,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跟我動手,十有九輸,這且不說,我對你的印象並不十分好,因為你是快意堂的刀手,刀下已不知殺過多少人,害過多少生命?動起手來我想容情都不可能——」
洪明叱道:「放屁,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石仁中道:「那行,你請出手——」
洪明嘿嘿地道:「你注意了,我一出手你就沒命……」
話聲剛落,一縷白光自洪明的衣袖中甩了出來,這一招雖與剛才偷襲金管事的手法大同小異,但是在速度上卻快速一倍有餘。
石仁中一移身,伸手把那道白光抓在手中,眾人仰頭一看,原是一柄七寸餘長的一柄小劍。
周破鞋叫道:「好手法——」
巴札叱道:「你別他媽的窮吼好不好——」
洪明神情一變,說道:「好厲害的指功——」
石仁中道:「你的小劍上有毒——」
果然,在那細薄的劍身上泛著一層淡青之色,內行人一眼便能看出來,劍身上塗著一層劇毒。
洪明道:「不錯。」
石仁中冷聲道:「用毒劍殺人,萬惡不赦——」
一抖手,那柄七寸有餘的小劍陡然間閃射了出去,他的手法怪異,招式新奇,「咻」然聲中,洪明閃避不及,七寸毒劍居然深深的射進了洪明的胸口之中。
「哎呀——」
洪明大叫一聲,道:「你——」
石仁中冷哼道:「你作惡多端,咎由自取」
金管事歎道:「唉,石老弟,禍惹大了……」
話語間,洪明的臉色已變成青紫,捂著他的胸口,痛苦的倒了下去,瞪著一雙恐怖的目光,吼道:「堂主——」
洪明身一倒,從他嘴裡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周破鞋恐怖的道:「他死了——」
巴札吼道:「他媽的,你沒見過死人麼?大驚小怪的……」
金管事凝重的道:「堂主要來了!」
石仁中道:「也好,咱們今天就鬥鬥聞名江湖的決意堂……」
話音一落,遠處通道中響起一連串腳步聲,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剎時便到了跟前……
只見四個身穿大社衣袍的漢子,俱負著長劍,臉上一片寒霜,簇擁著一個罩著金黃衣袍的清-老者行了進來。
金管事「啊」了一聲道:「堂主!」
那老者「嗯」了一聲道:「金管事,你好大的膽子——」
金管事道:「屬下有苦衷——」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有什麼苦衷,說——」
金管事道:「舍弟藥郎中……」
那老者寒著臉,道:「你自以為聰明絕頂,心想隱身在快意堂就可發現你寶貝弟弟麼?金管事,看來你要失望了!」
金管事一震,道:「怎麼?」
那老者道:「令弟根本就沒來過快意堂……」
金管事搖了搖頭,道:「你騙我,他明明……」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你不信?」
金管事道:「這很難令老漢信服。」
那老者不再理他,緩步走到洪明躺著的地方,目光略略掃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走了回來。
他朝周破鞋和巴札瞪了一眼,道:「你們是什麼人?」
巴札大聲道:「我叫巴扎,他叫周破鞋……」
那老者「嘿嘿」笑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周破鞋道:「當然是走進來的……」
那老者「哦」了一聲道:「沒有經過盤問——」
周破鞋道:「盤問的話,我們就進不來啦!」
那老者道:「真想不到快意堂如此大意,居然能隨便放進人來,唉,看樣子快意堂的確是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踱著步子,忽然間抬起頭來,目光在金管事面上盯了一下……
他喃喃地道:「你當內應,他們才能進來——」
金管事道:「老漢不否認——」
老者道:「雖然有你內應,這些人也不應當混送來,唉,這些守衛的人實在太大意了……」
他一拍手道:「傳胡九——」
底下立刻把話傳了出去。
胡九斜配短劍,目光如炬的走進來。
躬身拱手道:「堂主召喚在下?」
那老者「嗯」了一聲道:「嗯。」
胡九顫聲問道:「堂主,可有什麼吩咐?」
那老者嗯了聲道:「當然有事,不然叫你幹什麼?」
胡九道:「屬下聽命,請吩咐!」
那老者目光在巴札、周破鞋、石仁中諸人面上一掃,朝胡九道:「你可認識他們?」
胡九一搖頭道:「不認識!」
那老老「哦」了一聲道:「不認識……」
胡九道:「屬下從未見過這些人。」
那老者怒聲道:「糊塗!」
胡九急聲應道:「是。」
那老者道:「你身為快意堂護法,進出的人全由你負責,現在本堂進來這麼多人,而你居然不知道……」
胡九惶恐的道:「屬下該死——」
那老者「嗯」了一聲道:「你雖然尚知道該死,可見你還有自知之明……」
胡九惶恐的道:「請給屬下機會!」
那老者搖頭,冷然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胡九全身一顫道:「不,堂主,請饒屬下——」
那老者道:「快意堂創辦迄今,有誰做錯了事能免了懲罰?老夫供養你們,就是要你們負責認真,如今你們怠忽職守,隨便放人進來,這罪可不輕哪——」
胡九道:「請堂主恕罪——」
那老者搖短道:「本堂主不能自毀信約,更不能破壞本堂之規,你不能盡忠職守,理應懲罰,念你隨我多年份上,賜你速死——」
胡九面色蒼白,道:「堂主,我……」
老者寒著臉道:「你還不滿足麼?本堂中有誰像你這般幸運,犯了規的人,那個不哀號而死,賜你速死,這恩惠還不大麼?」
胡九抗聲道:「堂主,你的恩惠的確不小,不過我胡九隨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多少給我個機會……」
「哼——」那老者怒道:「不要跟我講這個,本堂的人那個沒有汗馬功勞,我做事向來公平,賞罰分明。」
胡九長長一歎道:「罷了,誰叫我跟錯了人!」
他說得甚是低沉淒涼,任何人聽了都有點心酸。
周破鞋苦澀的道:「男怕入錯了行,女怕嫁錯了郎,胡九,你只怨自己跟錯了人,像這種沒有感情的老傢伙,你還理他幹什麼?」
胡九苦笑道:「唉,罷了……」
那老者瞪了周破鞋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周破鞋道:「你好健忘,我叫周破鞋……」
那老者道:「你跟胡九一塊死——」
周破鞋哇啦哇啦的道:「我跟胡九又不是同命鴛鴦,為什麼要跟他一塊死,老東西,你大概是昏了頭,連姑奶奶也算上了……」
那老者道:「好貧的嘴——」
胡九急聲道:「大姐,請別再講了,你自己保重——」
周破鞋道:「我不怕他。」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胡九,你真幸運呀——」
胡九一怔道:「堂主,我是個快死的人了,還會有什麼幸運——」
那老者道:「你臨死,還有個美人陪你……」
胡九急聲道:「堂主,萬萬不可,我胡九犯了堂規,死有餘辜,這位婦人與這件事情扯不上關係,你……」
老者哼了聲道:「我要她死,她能活麼?」
周破鞋大聲道:「胡九,別求這種人,你瞧瞧他那付德性,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老娘倒不信他有多大本事!」
胡九道:「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巴札大聲道:「她的嘴跟她的名字一樣,又臭又破!」
周破鞋罵道:「巴札,當心老娘掌你的嘴——」
老者一瞪眼道:「你這婦人好沒道理,本堂主在懲罰本堂的人,你硬要橫中插嘴,本堂主是恩怨分明,你先犯我,我就要你的命……」
他朝胡九施眼色,道:「胡九,拿下她的頭來見我——」
胡九一呆道:「堂主,我不能——」
老者怒道:「為什麼?」
胡九道:「堂主,她是為了我而犯了堂主的忌,於情於理,我都不能下手,堂主,我願自己死——」
周破鞋叫道:「死什麼?他也不是閻王爺——」
胡九大聲道:「求求你,周破鞋,別說了。」
周破鞋道:「我偏偏要說,反正是活不成了,臨死前何不痛痛快快的說個夠,胡九,你說對不對……」
老者臉色鐵青道:「好賤的女人。」
他一招手,用手指著周破鞋,道:「胡九,把她舌頭割下來。」
胡九身於一顫,道:「我……」
他突然從腰裡拔出了那柄短劍,瞥了周破鞋一眼,照著自己的腹部用力戮了下去。
「叮」地一聲,一股大力悄無聲息的將胡九手中的短劍拍落在地,他的身子一陣踉蹌,連著退了好幾步。
石仁中含笑道:「胡朋友,好死不如賴活著——」
胡九面色蒼白,顫聲道:「朋友,你不該救我!」
石仁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難道多伸了手……」
胡九道:「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石仁中道:「在下早已進了是非圈,跳進煩惱網了……」
老者冷冷地道:「姓石的,洪明可是死在你手裡?」
石仁中道:「不錯。」
老者道:「可是你一路追蹤古董?」
石仁中道:「這是事實!」
老者道:「你來快意堂有何目的?」
石仁中道:「追查殺父之仇——」
老者道:「這跟快意堂有何關係?」
石仁中道:「關係太大了,在下自小就受名傳江湖的『神捕』古董追殺,古董是貴堂派出去的高手,這個仇只有唯貴堂是問了……」
老者呵呵地道:「老弟,你這樣做好沒道理。」
石仁中道:「怎麼沒道理?」
老者道:「本堂著眼點在做生意,誰委託了我們,我們就替誰服務,你不去找他們,反而來找我們——」
石仁中道:「這叫做沿著桿兒往上爬,找上貴堂,不愁找不到那個委託你們的人,堂主,你不會惹火燒身吧——」
老者「哦」了一聲道:「因此找到本堂主身上……」
金管事哼聲道:「我弟弟的事兒你還沒交待呢……」
老者冷冷地道:「一樁樁的來,絕不會令你失望……」
石仁中道:「金管事的事先來,他已等了十幾年……」
金管事激動的道:「多謝石老弟。」
老者瞥了金管事一眼,道:「也好,先說你的事——」
金管事道:「堂主,舍弟……」
老者道:「死了。」
金管事全身一震,道:「死了?怎麼死的?」
老者道:「當然是被殺的……」
金管事吼道:「誰殺的?」
老者瞪眼道:「你放心,動手的絕不會是我……」
金管事稍壓火氣,道:「老漢知道不會是你,不過那個行兇的人……」
老者道:「是本堂的一位使者——」
金管事叫道:「叫他出來,老漢要問問他為什麼下毒手?」
老者道:「別怨他,他也不遇是奉命行事——」
金管事顫聲道:「奉誰的命,行誰的事?」
老者呵呵地道:「自然是奉本堂主的命……」
金管事恨聲道:「你才是真正罪魁禍首——」
老者搖手道:「錯了,本堂主不過是接受對方的委託辦事……」
金管事道:「堂主,請你把那個人說出來。」
老者搖頭道:「這是道義問題,本堂主不能說。」
金管事大聲道:「你不說,這筆帳就要算在你的頭上……」
老者道:「我們快意堂可曾在乎過別人加諸之罪……」
金管事道:「好,老漢跟你拼了。」
說著撩起右掌,凝聚了全身功力,朝著老者推去。
老者淡淡一笑道:「井底之蛙——」
僅見他微微衣袖一擺,一股勁力無窮的反撞了過去,只聽的轟的一聲大響,金管事人已一陣搖晃的倒退了十幾步,哇地一聲,張口噴出一蓬鮮血。
他「啊」了一聲道:「你……」
老者得意的道:「虧你在本堂臥底了這許多年,本堂的半點底細都沒摸出來,武林中比你強的高手太多了,有誰敢和本堂主動手,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金管事顫聲道:「我跟你拼了……」
他激動得全身直抖,手臂提起來又垂下。
老者道:「別再妄用力了,你的功夫全廢了……」
金管事聞言一震,顫聲道:「什麼?我的功夫……」
老者哼哼地道:「你如果能靜下心來,尚可多活幾年,本堂主念你一片苦心,沒有當場打死你,希望你能覺悟……」
「呸——」
金管事恨恨地道:「你以為我沒有武功就不能報仇了麼?」
老者道:「能呀,不過只怕江湖上能殺死老夫的人不太多……」
金管事道:「堂主,告訴我,那個害我弟弟的人是難?」
老者道:「你一定要知道?」
金管事道:「當然要知道。」
老者道:「你會後悔知道。」
金管事道:「不會。」
老者道:「好。」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金管事。
嘿嘿一笑,老者繼續道:「殺你弟弟的資料全在這裡,你自己看吧。」
金管事急忙抽出一看,面色蒼白,道:「是她——」
老者笑道:「不錯,是她——」
金管事顫聲道:「賤人,我竟被蒙了十多年……」
老者道:「現在知道未免太遲……」
金管事吼道:「不,我要宰了她。」
他步履踉蹌的朝前踏出半步,茫然的瞥了石仁中一眼,巴札和周破鞋急忙扶住了他……
老者道:「你出不了這個門……」
金管事道:「你要殺我——」
老者陰沉的道:「這是道義,你知道了真相就必須要死……」
金管事道:「好狠的手段——」
老者道:「這是本堂的規矩,將主使者告訴了你,絕不會留你活著,否則,本堂就無法向對方交待了……」
金管事哼聲道:「不能,老漢絕不能死!」
老者道:「除非你留在這裡別動,否則你必死無疑——」
金管事大笑道:「巴札,咱們闖出去,看看快意堂能怎麼樣?」
巴扎一抖臂大聲道:「我開路……」
此人一身蠻勁,善角力,勝手刀,金管事能重金禮聘他來此臥底達半年之久,其長處可見一斑。
巴札邁開大步,威風凜凜的朝前闖去。
老者嘿嘿地道:「姓巴的,你要送命儘管闖——」
巴札道:「好——」
底下的話尚未說出來,陡然閃出一排箭手,對準老者等人,他們只要敢再跨下一步,就有利箭穿心之厄——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巴札。」
巴札豪氣干雲的道:「姓石的,我巴扎可不是怕死之人……」
石仁中道:「我知道你是好樣的,但不是在這個時候逞英雄。」
巴札聞言一怔,那急要跨出的步履不禁一停,回過頭來,頗有深意的凝住在石仁中臉上,他冷澀的道:「我巴札是受金管事禮聘來的!」
石仁中道:「你放心,你賣力效命的時候馬上就到了……」
金管事慘聲道:「只怕機會不多。」
老者嘿嘿道:「你倒有先見之明。」
石仁中一瞪老者,道:「堂主,在下也有一個請求……」
老者說道:「你心急啦?」
石仁中淡淡地道:「不錯。」
老者道:「本堂主不希望你提出為難我的問題……」
石仁中道:「這個問題倒不好答覆!」
老者道:「說來聽聽……」
石仁中道:「堂主,在下來的目的,你不會沒個譜吧……」
老者嘿嘿地道:「風聞過不少……」
石仁中道:「那很好,咱們何不直截了當的談談!」
老者道:「你我素昧平生,談什麼?」
石仁中道:「堂主,在下今天若砸了貴堂,你能坐視麼?」
老者怒道:「諒你不敢……」
石仁中淡淡地道:「在下只想請你說說家父……」
老者道:「一句話,那是受托……」
石仁中道:「誰?」
老老道:「不能說。」
石仁中雙目赤紅,道:「堂主,你知道這事對我的重要性……」
老者道:「嗯。」
石仁中道:「在下要知道誰主使這件事——」
老者道:「年輕人,別逼人太甚,我們快意堂幹的是買賣,只問銀子不認人,你的問題,本堂主沒有辦法回答。」
石仁中怒道:「堂主,你要貴堂的招牌從明日起在武林中除名麼?」
老者怒聲道:「十幾年來,武林中聽到快意堂三個字無不色變,可從沒有一個人敢威脅本堂,只有你,一個乳臭未乾、仗著有幾手功力的小子,憑一柄沾滿鮮血的劍,就妄想來快意堂撒野,年輕人,你錯了,這不是光憑兩張嘴皮子就能辦到的事……」孤劍生掃瞄怡康樓OCR舊雨樓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