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淚流自毀容

    老天誅已把一會兒後戰鬥的結局告訴天誅,但她卻是毫不在意,信心十足的衝殺「道仙峰」。

    因為天誅從來只相信她的一雙手,她一定可以扭轉乾坤,改變一切,當年她被「正道」捨棄,走投無路,仍能往「鬼幽域」,殺五米天師,成「邪道」「符菉道門」門主。

    她,天誅,只相信自己,從不信命運安排。

    什麼相學、命格、天運、地劫,天誅一概不理,全都不去想,她認定只有能力低微的人,才會被命運玩弄,才會相信一切已有天命安排,她討厭那種感覺。

    這一戰,非但是要殺亥卒子與毛老道,更要向命運挑戰,天誅深感大為振奮,腳下躍動更是輕快,精神勃勃。

    天誅與天干五子皆身披道服,沒有刻意偽裝,穿梭守衛的道士以為是同門,也就沒有刻意理會。

    一年以來,亥卒子刻意經營「道仙峰」,除卻峰頂以外,處處都改變了不少。

    山腰之處,山石殷紅如血,兩邊石壁如拱衛鐵牆,中間僅有一道寬約四尺的石道。

    要是當下有敵人偷襲,任你武功蓋世,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天干五子仍有猶豫,天誅卻已闖入狹道,直上而去。

    一行人沿著山路直上,突然眼前一亮,乖乖真不得了。

    只是一年光景,亥卒子竟就在未至山巔之處,千丈商的位置,建築了一所偌大的輝煌道觀,名為「毛老仙觀」。

    日光東方射來,映照得「毛老仙觀」的巨大門匾,四個金漆大字閃閃金光,不禁教人望而生畏。

    毛老道這對父子,真的把「道教」變成他父子倆的「私產」了。

    踏進「毛老仙觀」,天干五子又是連聲驚訝讚歎,整個大殿堂闊近百尺,縱深三十來丈,只以一年時間建造這座山中道觀,所付出的心血自是難以計算。

    大殿四周都是窗,窗外飄雲似海,「毛老仙觀」就像是仙境中的聖地,住在這裡,不正就似神仙於天上玉殿麼!

    紅梅綠竹、青松翠怕,佈置得匠心獨運,優雅別緻,左邊有一堆又一堆的假山,形狀十足就跟三山五嶽一樣,偏偏配襯怡當,毫不突兀,手工精妙,值得讚賞。

    右邊是清雅小池塘,有一對鴛鴦悠閒遊於安逸中,萬紫千紅花兒爭芳競艷,嬌麗無儔,濃烈花香又迷人醉於景致之中,難怪毛老道與亥卒子都提不起勁來料理教務,原來只顧享樂。

    乙女子心中暗笑道:「原來這亥卒子終日沉醉於閒逸中,安樂快意,難怪『道教』教務荒廢,難有作為了。」

    突然眾人臉上生出驚訝神色,一陣陣燕語鶯啼傳來,眼前所見實在詭異荒謬,看得人頭昏腦脹。

    待在一旁的天誅最為動怒,她竟然「又」看到了自己,合共七個「自己」,妙舞翩翩,婀娜多姿的在「快活園」調笑、暢樂。

    走出來滿是芳香四溢的俏艷少女,每一個都打扮成和天誅同一模樣,服飾如一,甚至是發長、五官都極盡神似,唯一分別,是原來的粗麻道服,換上了薄如嬋翼的輕紗。

    雪白肌膚透現,白裡透紅,看得人失魂落魄,突然中間一個被抱住纖腰,緊緊擁抱狂吻,來人就是教主亥卒子。

    一雙手好不規矩,穿過薄紗,直取乳酪一般的雙峰,輕搓細捏,摟在懷裡親熱,陶醉萬分。

    那少女全身癱軟,週身骨骼像溶化似的,隨節奏全身抖顫起來,春情蕩漾,任由操縱。

    亥卒子愈來愈見瘋狂,雙手動個不停,少女也同時發出如癡嘶叫,但見一條又一條的血痕,留在滑如凝脂的肌膚上,白晢且瘦的胴體,已受不住蹂躪,開始痛叫起來。

    身旁另外六個打扮成「天誅」的少女,都噤若寒蟬,不敢動聲,亥卒子愈見痛叫愈興奮,爪如雨下,少女受盡摧殘,痛得死去活來,終於暈厥倒下,不省人事。

    亥卒子笑道:「我的好師父,你看得清楚了吧,今日你上來,結果就跟她無異,是墜入我玩弄指掌中而已,哈……」

    亥卒子原來早已察覺藏身在假石出後的天誅與天干五子,先前的一場戲,只是供來賓欣賞。

    既然已暴露行藏,天誅也就走了出來,面對今日要來殺的敵人——宿敵亥卒子。

    「你早知我上山殺你!」

    「哈……『道仙峰』方圓百里,我不知的事可太少了!」

    「你留在這裡等著我來?」

    「還等得好苦,日思夜念師父的冷傲柔情,惟有假借他人慰寂,發洩內心抑鬱。」

    「找死!」

    「不,是找愛。從前我默默的愛師父,單思鍾情;今日,更是完全傾倒,醉迷情癡,不能自拔啊!師父已貴為『邪道』『符菉道門』門主,我又是『正道』『道教』教主;若我倆結合,正邢合一,豈不更是如魚得水?『正道』吞了『邪道』,我夜夜興奮玩弄師父嬌軀,太美妙了。師父,你說是不是太美妙啊!」

    一邊說道,亥卒子的手肆無忌憚的亂摸身旁少女,酥胸、下體、香臀,任意搓弄,任意妄為。

    打扮恍如天誅無異的少女們,淫聲浪語地嘻嘻哈哈,直教人討厭萬分,天誅眼中已充滿憤怒殺意。

    「殺!」

    天誅一聲令下,天干五子便衝出排成劍陣。五人各據方位,跳躍變動,均不離本位。

    亥卒子頓收斂傲氣,怔了怔道:「原來師父用一年時間,又訓練了五位少年哥兒,組成『五緯劍陣』,大大增強原來平凡劍招殺力,名師果然不同凡響,妙!妙!」

    口裡妙贊,手底卻已出招,霎時先踢戊瘦子與乙女子膝蓋,傷及腿部,走動不靈活,便能拖慢劍陣變化。

    甲高子不禁暗裡歎好,立時一劍戳向亥卒子頸背,丙胖子也同時滾地刺向大敵下陰,合成圍魏救趙之勢。

    亥卒子逼得撤回腿力,雙腿岔踢,分別彈踢甲高子與丙胖子劍身,解去危疾。

    只見天干五子縱躍來去,劍光翻動,互相配台呼應,牢牢的把亥卒子困於劍陣中,任他如同衝出,也未能突破。

    原來天誅所授的「五緯劍陣」,以東方歲星、南方熒惑星、西方太白星、北方辰星及中央鎮星之排列布成。

    各方位之間既相互補足,又掩護進退,若能劍陣熟練,困住斬殺武功十倍於自己的高手亦無不可。

    天干五子依據師父所授口訣,不斷換位攻殺或退,五個人內力相連,攻守配合,武功又源出一脈,劍陣發揮得淋漓盡致,劍光掌影,一時間酣鬥得難解難分,五子也愈戰愈更有信心。

    氣定神閒的亥卒子,於每個方位都攻一陣子,攻了一會兒難以闖破劍陣,又再攻另一方位,如是者五個方位也攻完了,竟突然垂手,昴首仰天大笑,不再戰下去。

    天干五子當然心感疑惑,惟是「五緯劍陣」卻末有絲毫停滯下來,依然隨訣竅克敵攻殺。

    甲高子正凝神趕殺之際,突感四周撲來一陣又一陣的陰風怪氣,渾身不自在又透現殺寒之意,急嘯一聲,同時散開劍陣,但可惜已遲,四方八面的「氣劍」已封堵退路。

    天干五子旋身欲避,忽然始氣大怍,又有混氣、皓氣撲臉,一陣迷惘,後臂手肘、臀部、小腿等等,已接連受傷。

    只見身後撲來的九道怪氣與劍,處處若台符節,連綿而上,變化精微,威力極盛,顯然殺力絕對在「五緯劍陣」之上。

    九道妖氣,拂來飄去,陰柔詭異,把天干五子重重圍住,變成另一個大劍陣圍住小劍陣。

    亥卒子冷冷笑道:「師父,怎麼了,看來你應該帶齊天干十子上來,才有希望勝過我的『先天九氣劍陣』啊,哈……」

    道法丹鼎神功,以人為本,練丹於體內,化出不同正氣,透劍揮成九種不同「劍氣」,隨劍陣攻殺。

    始氣生混混氣蒼,混氣生洞洞氣赤,洞氣生皓皓氣青,皓氣生旻旻氣綠,旻氣生景景氣黃,景氣生遁遁氣白,玄氣生融融氣紫,融氣生炎炎氣碧,炎氣生演演氣黑。

    「先天九氣劍陣」破「五緯劍陣」。

    陣法詭麗變幻無力,天干五子變成陷入危地,惟是天誅卻漠不關心,她沒有理會眼前劍陣,只凝視著九張臉。

    每一張臉,都是爛肉滿佈,甚至分不清五官位置,刻意的盡量拉高衣衫遮擋,又全戴上竹笠,但仍穩約可見,臉容是血肉模糊的爛肉交纏一起,看得人噁心。

    天誅從來不喜歡欣賞別人的臉,但醜陋的爛臉反而吸引了她,看了又看,感慨萬千。

    「先天九氣劍陣」沒有緩下來,全力施為,互相吆喝招呼,頭上均冒出騰騰熱氣,殺得精彩激烈。

    天干五子漸漸不支,情勢愈是險惡,不消一盞茶時間,道袍已是濕個通透,週身都是劍傷。

    「午笑子,你這一劍應該踏前半步,心下恨絕,劍才能絕人命。」

    「巳老子,你橫劍太滯,還未精純。」

    「醜小子,左腳踏干位,右劍不能低,不該刺膝蓋,此劍該斜刺取咽喉,便更配合劍陣。」

    一連說了三句話,「先天九氣劍陣」崩潰了,九副溶溶爛爛的臉都流出苦淚,心苦淚更苦。

    九張毀爛極醜的臉,散發出哀慟無奈的心酸悲情,同都低下頓首,無心再戰。

    亥卒子怕掌笑道:「好啊,原來師父還認得九位被你拋棄的師兄,原來我們的好師父心中,還有大家。」

    原來,九位毀容道士,正是當年天誅在「飛昇壇決」敗北後,毅然放棄的「地支十二子」餘下九人。

    亥卒子背叛,天誅濫殺了子天子及誓死跟隨的未風子,餘下的醜小子、寅雲子、卯君子、辰算子、巳老子、午笑子、串苦子、酉左子、成交子便成了無主孤魂。

    亥卒子搭著醜小子的肩膊,淒然道:「師父你一聲離去,多麼瀟灑、隨意,可惜我們的九位好師哥,留在『道教』,受盡閒言、折磨,教中全沒半個願意收留、保護他們的人。」

    「冷言奚落,無情責罵,甚至是責備罰打,九位師兄只能逆來順受。但最終還是慘被踼出『道教』,流落街頭行乞過活啊!若非遇上了本教主,本著慈悲為懷之心,容許眾師兄們的提議,毀去容顏,隱姓埋名偷生於此,唉!九位師兄倒已可能餓怙街頭了!」

    亥卒子就是要利用九位師兄,反過來結成的「先天九氣劍陣」,以克制天誅的「天干十子」,目的極為簡單顯明,亥卒子是要證明師父天誅拋棄的人才,在他手上,比師父再訓練出來的更勝一籌。

    「地支九子」當然明白大家變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但又能如何,只好默然接受命運擺弄,至少,他們還能繼續安穩的在「道教」活下去,不致流離失所。

    天誅如何面對她狠心拋棄的「地支九子」?

    「過去一年來,午笑子,你一直突破不了的下盤攻殺,有很不錯的進境啊!」

    是的,因為不增強殺力,便難以立足『道教』。」

    「巳老子,你氣處體弱的缺點,都補足過來了。」

    是的,沒有師父護蔭,仍有缺點便難以立足。」

    「申苦子,你恨師父麼?」

    「恨!恨之入骨,師父若沒有捨棄我們,大家便不必受盡凌辱、委屈,更不用毀容!」

    「嗯,很好,都成長了!在過去一年,你們都經歷和師父一樣的遭遇、感受——被出賣、捨棄,被逼跟為師一樣,自強不息,死局求生,你們忍辱負重偷生人世,師父頑強再戰,蓄勢圖謀再起。」

    「能經歷磨練、抵受苦慘創傷的人,才堪配當我天誅徒兒,我天誅要趕盡殺絕,弒君李問世,坐上皇帝寶座,手下猛將,當然要的是強悍百折不撓,又堅毅精銳者。」

    突然而來的狂情豪語,誰都大感詫異,天誅明明一直只要殺曾害苦她的亥卒子,報仇雪恨,再統一正、邪兩道派,然而現在卻突然變得狂傲進取,要殺李問世成為皇者,心態完全超脫從前,截然不同。

    天誅冷笑道:「亥卒子,你認為我十四個『天干、地支』徒兒的『天干地支劍陣』凌厲,還是你齊集躲藏著的九聖元老更勝一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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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