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戰龍埡鎮

    肖勁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連忙道:「大哥不必如此,你對飛馬島部眾熟悉,對周圍山川也瞭解於心,指揮起來得心應手,切莫再提此事,以免動搖軍心。我等既然留此,自當盡心盡力,使飛馬島固若金湯,不受強敵襲擾。」

    宇文浩道:「衛海幫在龍埡渡口,把住了閩江上下通道,成了稅監的眼中釘肉中刺,故而不惜再次派遣高手強佔。若是我們牢牢站在飛馬島上,對溫武魁、稅監府、天靈教、倭寇海盜是個極大威脅,不除掉我們,只怕心中難安,我們也大意不得。」

    公良品道:「肖賢侄,你有什麼主意?」

    肖勁秋道:「晚輩想了兩件事。第一件,訓練士卒,除士卒外,讓島上女眷也習武功,一旦與海盜海匪動起手來,女眷可以自保……」

    裴天雷大喜,道:「好兄弟,你說到俺心坎啦!弟兄們一離島,總擔心眷屬安危,俺讓頭目們也給眷屬傳了幾手武功,但一直未認真教也未認真練。若真能把她們調教出來,飛馬島不異又增添了人馬!」

    肖勁秋笑道:「那好,這事可以立即著手,請姑娘去傳武功。第二件事,龍埡渡口被海龍幫、閻王島的人盤踞,我們必須將小鎮奪回來,設法找到衛幫主,重建衛海幫,使我們互為犄角,相互援助,不知前輩們和大家以為如何?」

    宇文浩道:「現在我們有那麼多人,沒個發號施令不成,我老秀才說你就當個頭兒吧,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

    公良品道:「宇文兄所說有理,肖賢侄你當仁不讓,從今日起我們聽你號令。」

    肖勁秋忙站起來道:「不敢不敢,晚輩以為這主持大局之事還是請二位前輩……」

    宇文浩道:「不妥不妥,我老秀才最怕動心思,前些日子你不在,光是招呼這些丫頭們就夠傷神的了,還要……」

    姑娘們七嘴八舌嚷起來:

    「咦,你憑什麼編排我們?」

    「啊喲,你們聽聽,秀才爺說的什麼話!」

    「你只知道喝酒,什麼時候又操過心啦!」

    宇文浩笑道:「瞧見了麼,她們亂成一鍋粥,我老秀才可不願再管她們,這個擔子由你挑吧!我老秀才只想喝喝酒,納納福!」

    公良品也道:「老夫久不涉江湖,平日裡也只求個清靜,肖賢侄你就擔起重任吧!」

    眾人也紛紛叫他莫再推辭,他只好答應下來。裴天雷也說,飛馬島上下,全都聽命。

    公良品道:「為統一號令,肖賢侄你就統籌全局,蛇無頭不行,蛇頭多了也要亂套。」

    邊小龍道:「我們與天靈教、閻王島、稅監府這三股勢力為敵,若不把我們現有之人統一在一個號令之下,這麼多人又怎能擰成一股繩?再說逍遙生大號已響遍江湖,以肖兄弟為首,才能集合江湖有志之士。最後,我們以一個幫派之名,和少林華山等大派掌門人聯絡才有個名份。免得老是單人獨騎,人家既不放在眼中,也不看重你這點單薄之力,所以我說,咱們也打個旗號,叫個什麼號才好!」

    這話說得極為有理,大家紛紛贊成。

    項偉功道:「項某被天靈教所迫,充當鷹犬,何至於如此,就為的是人單勢孤。據在下所知,天靈教實力已超過任何一個大門派,我們若不在一個旗號下統一調配,根本無法與天靈教相抗。故在下頗贊同邊大俠所言,並願率萃英別莊全部人馬歸肖大俠差遣。」

    情勢所迫,統一號令勢在必行,大家對此已無異議,至於叫什麼名,又紛紛議論了一陣,最後定為飛馬總寨,肖勁秋任總舵主,裴天雷為副總舵主,宇文浩、公良品為總護法。溫金寶、荀雲娘、甘蕊、惠耘武、項偉功、楊淼天、田小燕為護法。田小燕帶領五龍五鳳為總寨主侍衛,這是她自己提出的。裴天雷任金龍堂堂主,統率原有海上弟兄,梁佩珠和項偉功夫人張蘭任銀鳳堂正副堂主,率萃英別莊和飛馬島的女卒。駱貞娘、梁英荷、丁艷姑、孟瓊玉、項紅桃、項紅杏在堂中任香主。靈虎堂堂主項偉功,其餘眾俠為香主,項家人馬全歸靈虎堂調派。

    神豹堂堂主笑狐邊小龍、副堂主齊隆、張合,由裴天雷挑選精明手下五十人、項家屬下三十人歸他們統轄,專司探查消息事務,金牛堂堂主周定邦、副堂主姜濤、許坤專司銀錢糧草穿衣吃飯。

    職司既定,便由裴天雷向島上部屬宣佈,全島男女老少,無不歡喜雀躍。

    接下來幾天,肖勁秋裴天雷除了忙事務,便是在島上轉悠,查看全島地勢。肖勁秋提出要修築一道石木柵欄,與小坡相連,這樣就易守難攻,確保安全。

    裴天雷道:「倭寇曾攻上島兩次,俺帶大家乘船溜走,人雖保全,房屋都被毀了,回來又得重蓋,老弟你這主意妙極,明日就動手!」

    肖勁秋道:「一共修築兩道,第一道以兩個山坡為屏障,中間壘石牆,用原木做門,第二道全部用木頭圍成柵欄。一旦倭寇或是溫武魁的人來攻,我們可以從容防禦。」

    他們邊說邊走,就見練兵場上女兵已經開始習武。島上眷屬大多是漁民妻女,她們久經風浪,無數次死裡逃生,早就想學功夫以自保,免得成為丈夫父兄的拖累,要不就被倭寇海匪凌辱殘殺。裴天雷派周定邦等人召集婦女一說,無不踴躍報名。經靈鳳堂粱佩珠、張蘭兩位堂主商議後,挑選出三百名年青體壯的姑娘、婦女為中堅,其餘另編一隊,人一定好,立即開始練武。那些沒事的爺們,饒有興致地站在一邊觀著。靈鳳堂的香主們,各帶一隊授藝,練得煞是起勁,眾俠也興致勃勃前來觀看。

    這熱鬧景象,前所未有,大家無不振奮。

    荀、甘二女、宇文浩、惠耘武、溫金寶等人站在一起,笑狐等人去龍埡渡口探消息去了,沒趕上這場熱鬧。

    肖勁秋和裴天雷並肩走了過去,甘蕊笑嘻嘻問道:「兩位總舵主幹什麼去了?」

    肖功秋還未及答話,裴天雷突然咕嚕了一句:「真奇怪……」

    甘蕊盯著她詫道:「奇怪什麼?」

    「沒有什麼……」裴天雷支吾著,臉紅了。

    「咦,身為副舵主,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能這樣對待一個護法麼?」

    「好,好……俺說俺說,」裴天雷急了,「俺奇怪的是,甘護法、荀護法長得這般好看……不像人家說得那樣凶呀!」

    荀甘二女沒想到他這麼直,不禁笑了,其他人也不禁莞爾。

    雲娘道:「誰說我們不凶?凶得很哩!」

    裴天雷今天不知為什麼,膽子特別壯,便道:「俺聽江湖上傳說,二位對男人最凶,不知是不是真的?」

    甘蕊忍住笑,道:「當然是真的!」

    「啊喲,那俺以後怎麼和二位說話?」

    荀甘二女對視了一眼,覺得莫名其妙。

    甘蕊道:「這和說話有什麼相干?」

    「俺若不小心,說錯了話咋辦?」

    「那就看你說錯了什麼話。」

    老秀才嘻嘻笑道:「咱們做男人的都得小心,我秀才爺老啦,用不著小心,像你舵主爺這種沒娶媳婦兒的男人,嘿嘿,千萬要小心!」

    裴天雷吃了一驚:「那要咋小心法?俺只看不說話行麼?」

    老秀才道:「那自然行。」

    「多看幾眼也行麼?」

    二女料不到他這般憨直,不知如何回答。

    肖勁秋笑道:「不可以不可以。」

    「看都不成,那……」

    「不是不能看,是瞧你怎麼看。」

    「要怎麼看?」

    「你若兩人都看,那就糟糕,只看一人……」

    「只看一人就沒事?」

    「好,只能看一人。」

    「那好極啦,俺就只想看一人。」

    「你想看誰呀?」肖勁秋拿眼瞟二女。

    二女不動聲色,想聽聽裴天雷怎麼說。

    「荀大姐有主兒啦,俺瞧出八成是惠護法,所以俺只瞧甘護法……」

    此言一出,眾人大笑,甘蕊羞得把頭轉了過去,但卻忍不住好笑。

    「俺說的實話……」

    甘蕊罵道:「渾蟲,你別說啦!」

    肖勁秋一拉裴天雷道:「走,你別當著大家嚷嚷,有些話要私下裡說,以後我教你!」

    荀雲娘笑罵道:「就你一張嘴可惡,可別把人家老實人教壞了!」

    甘蕊也罵道:「你少出壞主意,小心舌頭割了餵狗!」

    裴天雷吐了吐舌:「這娘們好厲害!」

    甘蕊嬌喝道:「你說什麼?」

    肖勁秋拉著裴天雷就跑,找金牛堂的頭兒商議築壘的事去了。-荀雲娘附耳對甘蕊說:「這大漢看上了你啦,你說他這人怎麼樣?」

    甘蕊紅了臉,小聲道:「粗人一個,有什麼怎麼樣的。」

    雲娘道:「相貌堂堂偉丈夫,心直口快,我看蠻不錯的。」

    甘蕊道:「看看再說。」

    雲娘道:「等我跟肖老弟說,叫他……」

    甘蕊道:「別,別,順其自然。」

    「那好吧,不過你得給人家個好嘴臉。」

    「才不呢,難道要我討好於他?」

    「對男人既不能太給臉,也不要太掃臉……」

    「怪不得惠大哥拜倒在你裙下,蠻有一套呢,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呸!死丫頭,人家是為了你好,你卻說起我的閒話來!」

    雲娘說著去掏甘蕊的胳肢窩,沒想到臉一側,發現老秀才就在她們身後。

    「咦,你……」

    老秀才笑嘻嘻道:「我秀才最愛聽人家說悄悄話……」

    「什麼?你都聽見啦?」二女同聲驚呼。

    惠耘武、溫金寶都問道:「聽見什麼?」

    雲娘嗔道:「多管閒事,不准聽!」

    老秀才笑著道:「我秀才爺不說,等什麼時候拿好酒來,我再說給你們聽。」

    二女同聲斥道:「你敢!」

    老秀才笑著溜走了,二女氣得直跺腳。

    這時,議事堂前大鐘敲響,這是總舵主召集香主堂主議事的訊號,二女等即前往,正在訓練婦女的梁佩珠等人也趕快前往。

    不多時,議事堂人已會齊。

    正中四張椅上,坐著肖勁秋、裴天雷、宇文浩,空著的椅子是公良品的,他沒有來。後面站著五龍五鳳,護法則分坐兩側,香主及頭目坐堂下。

    肖勁秋把修築柵欄護城的事說了,人人同意這個舉措。

    肖勁秋又問了幾日來,銀鳳堂傳技情形,接著說他創了十二招刀法和十二招劍法,要傳給寨中每個男女,並請香主們先練。

    議事完畢,肖勁秋便傳了劍法刀法。

    這兩套技法是他幾個晚上想出來,劍法請田小燕過目,刀法請公良品、楊淼天過目,是以既凶狠又易學,而且可以組陣,每四。人一隊,可互相照料。

    他把刀法劍法定名為飛馬劍十二招、飛馬刀十二招。

    田小燕板著臉瞧他教武功,一個時辰把香主們教會。肖勁秋看看時辰不早,便讓大家散去。

    田小燕總算找了個機會同他說話。

    她問:「你把我放在眼中了麼?」

    這話無頭無腦,肖勁秋一愣:「什麼?」

    「看來,我得走了,此地不是我容身之地!」

    肖勁秋大驚:「什麼?你要走?這是……」

    「因為我不在你心目中,有沒有我無甚關係。」

    「這話從何說起?我什麼時候得罪你啦?」

    「今天早晨!」

    「唉,我們連面都未見,怎麼……」

    「正因你不見面就走自己的,還把我放在眼裡,我何必又賴在這兒!」

    肖勁秋一聽放下了心,這丫頭不是要走,而是使小性子了。

    他笑了:「我和裴大哥查看全島地勢……」

    「為何不告訴我,不帶上五龍五鳳?」

    「我想這跑腿的差事,怎麼讓妹妹陪著……」

    「我是護法,又是你的護衛頭兒,你走哪裡,我跟到哪裡,這是早就說定的,你為何……」

    「好,好,是愚兄錯了,不過,愚兄總不能成天帶著五龍五鳳走東走西……」

    「能的,除了五龍五鳳,還有我!」

    肖勁秋心中叫苦,道:「這……這不太好吧!讓人家覺得我講排場……」

    「你是總舵主,怎能不講排場?」

    「這樣好不好,我就帶著小妹,五龍五鳳就不必跟在後面了吧。」

    「那不行,不跟著還叫什麼侍衛?」

    肖勁秋心念一轉,變個法兒哄她:「他們要是老跟在咱們後面,愚兄我要說幾句情話,悄悄話不是沒法出口了麼?」

    小燕一聽,這話也對,臉紅著低聲道:「你真壞,那就由你吧!」

    肖勁秋確實不想成天讓人跟著,見她答應了,連忙讚道:「真是個好妹妹乖妹妹!」

    「不過,我除外……」

    「是,是,但有些時候我要找堂主香主議事,妹妹跟著不便,就免了吧。」

    「好,看情形而定。」

    她壓低了聲音又道:「人家好想跟你在一起,要不我留在這裡做什麼?」

    肖勁秋雖覺成天在一起不便,但她的真情也使他感動,當下道:「好妹妹,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事情太多顧不過來。」

    「這我知道,但只要你把我放在心上,我就不怪你,你肩上責任重大,大家都靠著你哩!」

    肖勁秋見她目含淚水,臉似紅霞,心中愛憐萬分,要不是四周有人走動,他真想抱住她,好好親她撫慰她。

    五天過去,修築柵壘的應用材料已備齊,準備動手開工。但下午時分,出外探查龍埡口的神豹堂堂主邊小龍回來了,探得重大消息。肖勁秋立即請護法和各堂堂主香主議事。

    笑狐道:「我和貓兒狗兒還有楊勝、陳明等十幾個弟兄去到了福州城。我的主意是到醉仙樓瞧瞧,郭勇丁還在不在。我和狗兒貓兒便換了裝,嘿嘿,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走到街上,人人側目……」說到這裡,偷眼去溜駱貞娘和姑娘們,只見她們正掩口竊笑,他不由一愣,道:「爺們衣服光鮮,人才一表,大搖大擺到了醉仙樓,誰不沖爺們陪個笑臉?

    瞧!好英俊風流的闊少爺……」

    「噗哧」一聲,不知哪個姑娘笑出了聲,緊接著眾女都笑了起來,氣得笑狐嚷道:「笑什麼笑什麼?我狐爺講的哪一點錯了?」

    荀雲娘笑道:「不錯不錯,你往下講吧。」

    甘蕊笑道:「只是你不要吹破了屋頂,害我們總舵主要修房!」

    「我沒有吹呀,實話實說哩,我們一進屋,小二便來張羅,到櫃上訂房交銀……」

    大家忍住笑,專心聽他往下講。

    「我沖那賬房說,郭掌櫃呢,好久不見啦,那櫃檯賬房連忙哈腰道:『大爺認識郭掌櫃麼?我這就叫人去請。』我心想,原來郭勇丁還在,這就好辦多了。便道:『何必請呢,叫小二帶爺們去見他不更好?』賬房道:『也不知郭掌櫃在不在,還是讓小二先去看看的好!』說著就叫小二快去後院。等了盞茶功夫,那郭勇丁果真來了,一見是久聞大名的江湖好漢笑狐邊爺,連忙賠禮說失禮已極,貴客駕到沒有親自迎候。我這人最講義氣,他既這麼說,你還能怪他麼?要不,憑狐爺這塊招牌,他自當出來迎接,還得跑快些兒……」

    駱貞娘道:「哎喲,這房頂還真牢,要不就被吹破了,你們說是不是?」

    眾女大笑,男人們也不禁莞爾。

    笑狐沖駱貞娘一翻白眼:「小丫頭,你年幼無知,哪曉得江湖上的事?我狐爺在江湖上可不是無名之輩……咳,不和你計較,說正事吧。郭掌櫃把我們請到了後面內院,那是他和房中夥計住宿的地方。坐下後,他問我是不是從武當來,又問肖老弟在何處?碧蟾宮主是什麼人?咳,他一口氣什麼都問,我告訴他,肚子裡還空著,先叫人抬一桌席進來,咱們邊吃邊談,他連忙告罪,趕緊叫手下抬酒菜……」

    雲娘笑罵道:「可惡,不談正事,訛人酒菜,你就會欺負人!」

    笑狐笑嘻嘻道:「荀大姐,有吃不吃,豈不是傻瓜麼?醉仙樓有的是好萊,他叫人端菜來一點不費勁。酒菜來後,我邊吃邊說,把武當山的事、梁家堡的事都講了,他聽得目瞪口呆,對狐爺我還有狗兒貓兒十分欽佩……」

    甘蕊笑道:「這就奇了,武當山也好,梁家堡也好,唱主角的可不是你,人家敬佩什麼?」

    笑狐面不改色,也不尷尬,道:「他佩服我和狗兒貓兒都見了大世面,而他呢,成天在酒店裡吹吹拍拍,哄哄顧客,哪能和我笑狐這番經歷相比?」

    他這一說還真有理,甘蕊罵道:「好利的口舌,算你會說!」

    眾人不禁好笑,這笑狐說了到飛馬島的情形,告訴他咱們肖老弟肖總舵主要恢復龍埡鎮,把衛海幫再立起來。他聽了後感激不盡,又是敬酒又是作揖。

    我心想,衛海幫原來還容不下我們,現在如何?爺們這不是安家立業有了人馬麼?我說:

    『郭老弟,你們衛海幫主雖然沒留下我們弟兄,但肖總舵主和本堂主都不計較,這回只要把情形探聽清楚,定把龍埡鎮奪回來還給你們。』他千謝萬謝,說了許多好話。接著他告訴我,上次失利,幫主他們都脫出了虎口,鍾家三口和諸葛先生不知去向,後來又回到福州,就住在自己家裡,住了一段時候,諸葛先生才來敝店聯絡。司馬俊下落不知,但決沒有被敵方抓獲,不知是怎麼回事。幫主早想奪回龍埡渡口,但對方實力太強,不敢輕舉妄動。一月前,羅浮派的黃浩偕同未婚妻羅玉珠來敝店聯絡,現住在鍾大俠家。不幾天,少林派仲海泉、仲愛蓮兄妹,偕同降魔劍季鵬、少林和尚空明空靜兩位大師來閩。兩位大師過去年年都來幫中助他們斗倭寇,現在衛海幫出了事,方丈派他們來助一臂之力,又說天靈教欲犯少林寺,故不能多派人手遂函請俗家弟子季鵬前來助力。事有湊巧,峨眉雙秀郎金秀、蘇芝秀和雙龍筆劉尚武、破風刀洪飛也在前後幾天來到,雙鉤王費錦山父子也在前天來住店……」

    肖勁秋道:「好極好極,這麼多高手來到福州,何愁不能逐走稅監府的那些魔頭!」

    老秀才笑道:「熱鬧熱鬧,大家湊在一起,足能驚動江湖。」

    荀雲娘冷道:「那雙鉤、雙龍筆來了正好,我和師妹還有筆賬要算!」

    肖勁秋忙道:「姐姐不必如此,他們雖有魯莽行動,但在葛洪山探寶時,他們未曾向姐姐動手。這等事小弟以後給他們講清,彼此化敵為友吧。」

    甘蕊道:「並非我姊妹找上他,是他們找到我姊妹頭上,你只怕化不了這場過節。」

    裴天雷突然厲聲道:「什麼人敢冒犯兩位姐姐?到時指給俺看,讓俺把他們的五腑六髒都挖出來,問他們以後還敢不敢?」

    眾人聽他一吼,先是一愣,繼而見他眼珠子瞪得老大,滿臉凶相,煞是嚇人,後聽他要把人家五臟六腑挖出來後還要問人家以後敢不敢,一個個不禁啞然失笑。

    笑狐道:「裴大哥,挖了內臟還有命麼?沒有命還有什麼敢不敢的?」

    裴天雷道:「俺不管,俺只知道殺人!」

    荀雲娘對甘蕊使個眼色,道:「他還挺護人哩,你說是不是?」

    甘蕊道:「與我何干?別來問我!」

    肖勁秋笑道:「這其間有些誤會,以後再說,狐兄你就繼續說吧。」

    笑狐道:「我問他,既然有了這麼多高手,為何還不殺回龍埡鎮。郭勇丁歎了口氣道:

    『不瞞你邊堂主,人雖多了些,但還沒把握勝得了人家。據假裝降服的弟兄們稟報,龍埡鎮被他們佔了後,海龍幫的人似已搬來大半,此外常有些蒙面人偷偷摸摸乘海龍幫的船隻出出進進。看樣子不是倭寇海盜就是海匪東海一霸和南海蛟龍的人。這還不算,從福州城也來了不少人。估計是稅監府的高手,還有的從外邊來福州,又由稅監府的人把他們送到龍埡鎮,所以,估計龍埡鎮已成了他們的重要巢穴,要想將它重新奪回,只怕不是易事。幫主不願過急行事,以免損折了高手。』我說,只要我們飛馬島出手,龍埡鎮收復不難。郭勇丁要我一人在夜裡去見衛幫主,以商議收復龍埡鎮大計。三更到後,他帶我們在城中轉了一陣,瞧清楚沒被稅監府的探子盯上,便往城外馳去。你們猜,我們往可處去?包管你們猜不著!」

    雲娘罵道:「賣什麼關子?還不快說?」

    「就是嘛,正聽得有味,他卻不說了,真討厭!你們就是不好!」駱貞娘跟著應和。

    眾女齊聲道:「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笑狐伸了伸舌:「啊喲喲,眾怒難犯,這麼多女煞星,我笑狐可惹不起!」

    眾女叫了起來:「你說什麼?你……」

    肖勁秋道:「郭掌櫃定是帶你到西禪寺去,衛幫主若不是匿在寺中就是躲在附近。」

    笑狐大驚:「咦,你怎麼知道?」

    肖勁秋笑道:「猜的,我看出寺中和尚會武,非一般僧人。」

    笑狐道:「我隨郭掌櫃來到了西禪寺後面,兩人越牆而入,立即就有人在暗處問:『什麼人!』郭掌櫃報了姓名,那人道:『進院去等著,別出聲。』我們進了個小院,那門不推自開,門兩邊都有人。等了一會,正室中燈亮,只聽衛荻的聲音道:『郭掌櫃,請進!』接著門開,我們走了進去,衛幫主披衣在座,一見是我,站起來迎接,眉宇間露出幾分懷疑之色,我還未開口,郭掌櫃搶著道:『幫主,飛馬島神豹堂堂主邊大俠有要事相商,故屬下……』衛幫主道:『知道了,邊堂主請坐!』我對他說:『奉飛馬島肖總舵主之命,在下特來相商助衛海幫收復龍埡鎮一事……』接著我把飛馬島諸般情形說了,告訴他飛馬島實力雄厚,一舉奪回龍埡鎮不是難事。衛幫主大喜,立即叫衛荻把四大巡主叫來,並對前次未能留住肖老弟和我等表示了一番歉疚之意。我說,這些話不必說了,只要衛幫主信得過我們兄弟就成。四大巡主知道了我的來意,個個歡喜。大家議論了一陣,說五天後午時正在龍埡鎮會齊。我說就這麼定下,當夜和郭掌櫃返回醉仙樓。第二天一早,我和貓兒狗兒商議了一番,他們留在醉仙樓探查城中動靜,我趕回不……啊,忘了一件怪事……」

    「說呀!你啞巴啦?」甘蕊催他。

    笑狐慢吞吞搖晃著小腦袋道:「這真的是怪事,我從未聽說過世上竟有這等事……」

    雲娘和姑娘們都忍不住叫起來:「說呀!你怎吞吞吐吐?」

    笑狐笑道:「別急別急,我若一次說完了,不是沒說的事麼?」

    「該死!」姑娘們罵他。

    笑狐頭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正經事,而且又有了堂主身份,自是十分得意。

    他捏腔拿調,咳聲嗽說:「別吵別吵,我這就說給你們聽。這兩三個月以來,福州府附近鄉鎮都有孩子遺失,據郭勇丁從官府巡捕那兒聽來的消息,報丟失孩子的人家不下百餘,而且丟的都是男童,福州府已下令三班捕快速速破案拿賊,可至今仍找不出一點兒線索,不知何人所為,成了疑案,於是百姓議論紛紛,有的說是鬼狐作祟,有的說是吃人魔鬼,鬧得人心惶惶,不敢再讓孩子出門……」

    肖勁秋道:「我就曾遇到過一次,那人說是奉稅監大人之命,把小孩子捉去送宮中當太監。如今看來,並非如此,莫不是蛇心羽士卜剛到了這附近。他以人腦摻合藥劑煉製什麼長生丹,上回在江陵古墓,我把他的丹藥毀了,是不是他取小兒腦髓重起爐灶煉製什麼長生丹……不過,在江陵時也未聞小兒丟失之事,除非他換用小兒腦……此賊不除,百姓何以安生?要盡快查出他的蹤跡,將他除掉!」

    田小燕等姑娘們從未聽說這種事,一個個毛骨悚然,又噁心又害怕。

    宇文浩道:「八成是這個魔鬼作祟,等將龍埡渡口奪回,請衛海幫協助查清,再設法誅除,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再不能留在世上。」

    接下來商議五日後的行動,裴天雷道:「以俺之見,先攻下海龍幫盤踞的海龍鎮,這地方據閩江口不遠,是入江之門戶,為著今後出入方便,將它作為分舵,或是由衛海幫佔據都可。之後,我們再沿江而上,直達龍埡渡口。」

    肖勁秋讚道:「好主意,滅了海龍幫,再到龍埡鎮,咱們索性大方些,遞上個拜帖,與他們作個了斷!」

    最後議定由肖勁秋、裴天雷率護法們前往,公良品和項偉功、周定邦、梁佩珠等人留島。

    駱貞娘等姑娘吵著要去。

    說是開開眼界歷練歷練,荀甘二女被她們纏著說情,只好開口為她們說話,肖勁秋只好答應。

    訓練女卒的事,只有請梁佩珠、張蘭勞神。眾鏢女和項家的兩姊妹好不高興,當場歡呼雀躍。

    項俊、楊浩歸屬靈虎堂,本應留守,見姑娘們能去自不甘落後,要求去「歷練歷練。」

    肖勁秋不忍拂他們心意,點頭允諾。

    最後決定挑選金龍堂所屬二百名強悍水手隨行,第二天一早啟航,由飛馬島至海龍鎮要足足航行八九個時辰,估計二更時分到達。

    翌日一早,肖勁秋等分乘五艘大船前往海龍鎮。肖勁秋、田小燕和大家在最大的一條船上,六百餘名水手分乘四艘大船。

    眾俠或在甲板或在艙中閒說,個個興高彩烈,彷彿是去游耍一般。

    田小燕和荀、甘二女也很說得來,成天在一起嘰嘰喳喳,十分快活。五龍五鳳也是男歸男,女歸女,各有各的伴,比起在碧蟾宮那沉悶的日子來,他們都感到無比舒心,項紅杏、項紅桃也從未和這麼多女伴在一起,聽別人講講經歷,說說笑話,當真是快活無比。

    荀甘二女給她們講了葛洪山的事,田小燕也講了梁家堡的事,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對肖總舵主的人品武功,又多有一分瞭解。不知不覺中,紅日西沉,入夜已快到海龍鎮,裴天雷下令停船,等第二天再進鎮。

    當夜眾俠早早歇息,天亮後吃了東西,啟錨航行,一個時辰後,海龍鎮已然入目。

    其實,這裡本沒有居民,不過是一塊荒灘,海龍幫主在這裡蓋起了房子,占做匪巢。

    從船上看去,房屋建得簡陋而沒有規律,但靠水面建有雕樓,並用石頭砌起了圍牆。由於海龍幫劫掠海上客商,所以無人敢到這兒來。

    此刻,站在刁斗上的瞭望哨,看清了來船的飛馬旗,便向刁斗下的人喊道:「飛馬島的人來了,快稟報劉副總巡事!」

    副總巡事劉豪正同另一位副總巡事楊同議事,聞報有些詫異,道:「飛馬島的人怎麼來了?」

    楊同道:「自己人,莫非是溫島主派他們來送信?」稍頓又道:「不過,怎麼來了五隻船,人一定不少!」

    劉豪道:「恐怕是去龍埡鎮,走,快去迎接,若是怠慢了溫總舵主的人,問罪下來你我可是擔待不起!」

    兩人從議事室出來,吼叫士卒集隊,你碰我撞成一團,氣得兩人乾瞪眼。

    但來人已登岸,不及訓斥,叫人快開大門。門一開,二人率眾沿門分兩行站立,然後站在當中候客。此時,只見來人不下二百之眾,當先走來的是一個文弱書生和一個絡腮滿面的魁梧大漢,後面男男女女,最後是隊齊整的島上弟兄。

    劉豪一拉楊同,快步迎上,離對方丈遠立定。劉豪抱拳道:「海龍幫副總巡事劉豪、楊同迎接貴客,請問高姓大名!」

    裴天雷打量了兩人一眼,道:「黃瑞升呢?為何不出來見俺?」

    劉豪一聽口氣不小,竟直呼幫主大名,連忙道:「幫主等已搬到龍埡鎮,此地只有我二人留住,敢問尊駕是飛馬島何人?」

    裴天雷道:「俺乃飛馬島副總舵主裴天雷,這位是總舵逍遙生,你二人聽過這名麼?」

    劉豪、楊同大驚,但立即又起了疑心,裴寨主是閻王島屬下第五水寨寨主,怎麼會是逍遙生在飛馬島坐鎮呢?

    楊同道:「尊駕這話不是太稀奇了麼?逍遙生與飛馬島風馬牛不相干,怎會……」

    裴天雷喝道:「住口!俺已反了閻王島,今日到此,你們是要保命投降還是把腦袋瓜兒往刀口上撞,俺就只等你一句話!」

    劉豪、楊同聞言知道不妙,幫中高手都已集到了龍埡渡口,幫主把這兒扔給了他二人,不過是看守門戶而已,留下的盜眾也只五十來人,如何擋得起對方這麼多人的攻殺?

    楊同壯起膽道:「裴寨主,我們雖未朝過相,但同屬閻王島溫總舵主屬下,閻王島乃東海霸主,裴寨主這麼幹,不怕溫總舵主……」

    言未了,裴天雷吼道:「去你娘的溫什麼舵主,俺今天就給你們點顏色看!」

    說著,他大步直往前衝,楊同、劉豪未帶兵刃,只好空手過招,兩人一分,出拳擊向裴天雷。

    兩人武功不弱,出拳力道不小。但裴天雷不理不睬,也不躲閃,兩個斗大的拳頭,一個搗在他胸口上,一個搗在他右肩上。眾俠都聽到了拳頭出擊的響聲。

    但見他兩手一伸,把劉楊二人劈胸抓住,兩手突又一合,把兩人軀體猛撞在一起,只聽得兩聲大叫。叫聲中,他雙臂一揚,劉楊二人被拋出了三丈外,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眼耳口鼻流血,眼看活不成了。

    這一手神功顯示,不僅嚇得海龍幫士卒一個個面如土色,驚駭無比,就是眾俠也暗暗歎服,這海盜頭兒果然不同凡響。

    雲娘輕聲對甘蕊道:「瞧見了麼,他這一手功夫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聲音雖小,還是被站在她們前面的肖勁秋聽見了。他回頭一笑,輕聲道:「伏虎功。」

    二女一驚,甘蕊道:「伏虎功?這可是武林一絕,他跟誰學的?不是早就失傳了麼?」

    肖勁秋道:「還不及細問,姐姐以後問他吧,我也極想知道。」

    甘蕊道:「怎麼叫我問,你沒有嘴麼?」

    肖勁秋只笑不答,甘蕊正待追問,只聽裴天雷大喝道:「你們頭兒已死,要活命的跪下投降,不跪下的一律問斬!」

    這一吼,海龍幫餘下的五十來人「嘩」一下全跪下了:「都給俺站起來說話!」

    五十多人「嘩」一聲又站了起來。

    裴天雷道:「誰是頭兒,出來說話!」

    兩側行列中走出來兩個壯漢,一個叫林大貴,一個叫徐五,任小水頭。

    笑狐走過來道:「由本堂主來問口供,各位進寨歇著,叫這些王八羔子們準備酒飯。」

    徐五、林大貴喏喏連聲,命兩個小嘍囉帶大家到大廳就座看茶。

    肖勁秋等人遂到議事廳坐下議事,商量如何處置這些投降的海匪。

    裴天雷道:「海龍幫作惡甚多,但這些士卒嘍囉不過是聽命行事,不如留下些幫助守寨,其餘帶回飛馬島。」

    肖勁秋道:「能把他們收為己用最好,只怕他們心中不服,對他們幫主還有溫武魁敬畏如神,只要有機會就會作亂叛變。」

    裴天雷道:「不會,他們只要投降了俺,就算背叛幫主,罪不容赦,他們只有一條路,跟著俺們走到底!」

    老秀才道:「這話不錯,海匪規矩甚嚴,他們就是再回海龍幫也沒人相信他們。這裡地勢重要,奪回龍埡口,交給衛海幫吧。」

    大家無異議,不多時笑狐帶著林大貴、徐五進來,讓兩人站著答話。

    笑狐道:「海龍幫幫主黃瑞升、總巡事張勇帶著幫中高手和四五百弟兄都到龍埡鎮去了。

    據這兩個小水頭說,閻王島的神龜堂主張鎮率手下高手也住在龍埡口,此外還有稅監府派來的高手,他倆只知道有追命羅漢了空、獨臂虎爪曹三、螳螂爪姜仲傑、茅山四真人法靜、法玄、法通、法明,還有些人叫不出來名。現在龍埡鎮高手雲集,實力強大。」

    肖勁秋問道:「誰在龍埡鎮主持其事?」

    林大貴道:「聽說是一位蒙面爺,但從不在弟兄們面前露面,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就是本幫幫主也未和他朝過相。聽說只有稅監府的高手和閻王島神龜堂堂主張爺才夠格聽他令諭,其餘人連他住的院子都不能靠近。」

    徐五道:「他住的院子無人站哨,但只要走過丈內,性命就不保。我們幫中有個大水頭,不知何事走到院子門口,忽然一跤栽倒,頭上全是血跡,哼都未哼就死去了。以後,再無人敢走近那裡。」

    肖勁秋道:「你說的院子是不是衛海幫幫主的宿處?」

    徐五道:「回總舵主,聽說是的。」

    肖勁秋道:「你和林大貴是不是真心投降飛馬島?若還想回海龍幫,我成全你們,讓你們送信去龍埡鎮!」

    林、徐二人一聽,「撲通」一聲雙膝跪下,叩頭如搗蒜,連聲求饒。

    肖勁秋詫道:「你們這是做什麼?起來!」大袖一揮,一股暗勁發出,將兩人托了起來。

    兩人大是驚異,這總舵主的武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中更加敬服。

    林大貴道:「屬下等早就聽說飛馬島裴大寨主待手下親如弟兄,我等早就有投奔之意。

    在海龍幫、頭兒勾結倭寇海盜,殘殺漁民,對部下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殺。如今總舵主來到,願收納我等,弟兄們連歡喜都來不及,誰還想回海龍幫去受活罪呢?屬下所言句句是實,有一句是假,天雷打野火燒,不得好死!」

    徐五道:「就是總舵主好心放我們回去,幫主也不會相信我們,嚴刑拷打後分屍,死得極慘。我們都願歸順飛馬島,過上幾天好日子,就是死了也不冤枉!」

    肖勁秋道:「我們向不妄殺,你們可以去對弟兄們說,願回海龍幫的只管走,願留下的,我們便視為自家兄弟。現在,說說勾結倭寇的事,有多少說多少,盡量詳細些。」

    林大貴道:「司下職位低,所知不多,只知倭寇海盜有上百股,各自發號施令,互不理睬。其中最有勢力、人數最多的是井上安雄和佐佐一郎。那佐佐一郎和東海一霸溫武魁早就交好,聽說五年前襲擊衛海幫時佐佐一郎就參與了。我們海龍幫本來自成幫派,衛海幫敗亡逃至龍埡鎮後,我們幫主心存畏懼,就投靠了溫武魁,這是三年前的事了。」

    肖勁秋道:「那井上安雄呢?」

    徐五道:「井上安雄手下的人比佐佐一郎多,只聽說溫武魁欲籠絡於他,詳情不知。」

    肖勁秋問大家:「各位還有什麼要問的?」

    老秀才道:「倭寇武士除了這兩人外,再無別人與溫武魁交好了麼?」

    林大貴道:「回稟這位爺,聽說其餘倭寇海盜由佐佐一郎去聯絡,聯絡了多少人,只有頭兒們才知道。」

    大家已無話再問,肖勁秋命林、徐二人去問他們的弟兄們,願離開者一律放行。不久,二人轉回說,無一人願走,都願歸順飛馬島。」

    肖勁秋想了想,為使這五十多人收歸己用,必須讓他們心服才成。於是命林、徐二人將所有人集中在演武場上,他有話要說。

    片刻,連林、徐二人在內的五十八名弟兄,全都敬候在練武場上。

    肖勁秋在田小燕及五龍五鳳陪同下走到弟兄們面前,其餘眾俠也跟出來看熱鬧。

    他道:「林、徐二位頭目已把本座的意思對你們說了,若願回海龍幫的,可以離開,決不留難,若願歸順飛馬島,我們以弟兄相待,一俟你們決定下來,就不能再反悔,否則將以此樹為戒!」說畢,他朝三丈外一株臉盆粗的樹遙發一掌,用的是絮棉功的陰功,無聲無息,眾人順掌發方向看去,那樹「咯喇」一聲應手從中間斷成兩截,轟然倒在地上。

    眾嘍囉以及飛馬島的士卒都驚得面目變色,瞬即爆發出一陣喝彩聲,俱都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五十八名嘍囉不約而同跪下,高喊願歸順飛馬島,決無反悔。

    肖勁秋含笑道:「飛馬島的弟兄們聽好了,這五十八名弟兄以後就是我們自己的弟兄,大家要以誠相待,不准視這些弟兄為異己,大家都聽見了麼?」

    飛馬島弟兄們齊聲高呼:「聽見啦!謹遵總舵主諭令!」

    海龍幫弟兄見舵主當眾如此說,無不感動萬分,紛紛向總舵主向四面八方的弟兄行禮,一時間氣氛十分熱烈。

    肖勁秋對裴天雷道:「大哥,這五十八名弟兄對這一帶水域十分熟悉,不如將他們撥歸神豹堂,以後可以讓他們找海龍幫的弟兄打探消息,大哥意下如何?」

    裴天雷道:「這主意好,就歸神豹堂吧!」

    肖勁秋又對眾人道:「你們全部撥歸神豹堂,聽邊小龍邊堂主、劉副堂主、張副堂主的調派……」略一頓,舉目找笑狐,笑狐早已站在他身後,便道:「這些人歸你,你去安排吧。」

    笑狐道:「好極好極,這些人大有用處,待我找幾個人去臥底吧。」

    不久,飯菜已做好,眾人食畢,決定在此停留兩天,第三天再赴龍埡鎮,以應衛海幫五日會聚龍埡鎮之約。

    龍埡渡口與往昔相比,已是大不相同,肖勁秋站在甲板上探視,只見碼頭雖有人來往,但手持兵刃站哨的卻不少,漁民進出碼頭都受到盤詰後才放行。

    衛海幫的人還未來到,自己的五隻大船已受到注意,只好先行上岸了。

    他對裴天雷道:「靠岸,我們先上碼頭!」

    五隻大船一隻接一隻,順序並列在岸邊下了錨。站在碼頭上的嘍囉瞬間排成一排,有兩個頭領模樣的漢子並肩走出,一個大漢喝道:「什麼人,快報上姓名!」

    裴天雷罵道:「瞎了你狗眼!飛馬島的旗你沒看見麼?」

    大漢並不畏懼,喝道:「飛馬島是溫總舵主屬下第五水寨,來到龍埡渡口難道不知規矩?

    有溫總舵主的令牌麼?」

    裴天雷冷笑道:「你過來,俺把令牌給你看,聽清楚了麼?」

    大漢道:「你是什麼人,怎的如此無禮?海上弟兄如來龍埡鎮,須交驗島主令牌,你把令牌送過來……」

    裴天雷罵道:「俺偏不交令牌,你敢不讓俺上碼頭麼?」

    說著大步走了過去。那大漢怒喝道:「站住!若不聽令休怪我……」

    裴天雷不容他把話說完,忽地一躍,已到了大漢跟前,伸手一把揪住了大漢衣領。那大漢欲待掙扎,已被他一把提了過去,左手一拿大漢腕脈穴,大漢頓時癱在腳下。

    裴天雷喝道:「你們這群廢物聽著,快回去稟報你們頭兒,飛馬島肖總舵主大駕光臨,讓他們快出來迎接!」說完,抖手一扔,那大漢像個肉球被拋了出去,嘍囉們驚得吶喊一聲,紛紛伸手來接,但裴天雷手上加了力道,四五個接人的嘍囉,「哎呀」一聲都被摔倒。

    另一頭領見狀不妙,拔腿就往鎮上逃。手下嘍囉見狀,一個個愣在原地。

    林大貴、徐五見有些是海龍幫的人,便雙雙出來喊叫,說他們五十八名弟兄已歸順了飛馬島,總舵主待他們如兄弟,勸大家歸順過來,免得在東海一霸手底下受罪云云。

    海龍幫的人在龍埡鎮人數最多,但地位卻是最低,不用說稅監府來的人看不起他們,就是閻王島的人在他們面前也是趾高氣揚,因此人人感到沮喪。

    林、徐二人一嚷,有的便動了心。有幾個與林、徐交好的朋友,便不顧一切衝了過來,這一引,又有許多人想走。

    那餘下的頭領喝道:「飛馬島屬溫總舵主屬下第五水寨,你們敢背叛幫主麼?」

    林大貴吼道:「飛馬島反了閻王島,現在是逍遙生肖大俠為總舵主。肖大俠神功蓋世,飛馬島高手如雲,弟兄們再不棄暗投明,等一會拚殺起來豈不白白送了性命!弟兄們想想,幫主與倭寇勾結,殺害我大明百姓,我等枉為大明子民,怎可幹出這等羞辱祖宗的醜事!弟兄們,你們快快歸順過來,我林大貴保你們無事,休要再猶豫!」

    逍遙生的大號嘍囉們早巳知曉,頓時就有數十人衝了過來,那頭領大怒,罵道:「臨陣叛逃的,捉回來嚴刑問罪!」

    肖勁秋運中氣喝道:「凡歸降的弟兄,由飛馬島弟兄送上船,保你們安全無事!」

    這話最管用,投降的嘍囉們一不願和自己的弟兄廝殺,二不願見到幫主,要是飛馬島失利,他們無處可逃。要是先上了船,情形不妙時便可乘船逃走。當下又有五十名弟兄奔了過來,由徐五引領他們分別上到五艘大船上。

    這一來,碼頭上變得冷冷清清,剩下二十多個閻王島來的嘍囉,一個個驚惶不安。

    就在此時,由鎮上來了一大隊人馬,鑼聲當當,響徹碼頭,遠遠看去,不下四五百人。

    肖勁秋當即舉步前行,後面跟著五鳳五龍及眾俠,眾俠之後是飛馬島的弟兄,那頭領只好帶著二十多個嘍囉轉頭跑去。

    肖勁秋走到寬敞處停下,等待對方來到。

    那些本來停在碼頭附近的漁民,原本就是衛海幫的,事先早巳接到幫主的通知,今日與飛馬島聯合攻襲龍埡鎮,是以一個個抽出了暗藏的兵刃,自動上碼頭列隊,不下二百餘人。

    領頭的是大水頭林浩來,他把人帶到一側,便大步走到肖、裴二人面前行禮道:「衛海幫大水頭林浩來,奉命聽候肖總舵主調遣!」

    肖勁秋頷首道:「衛海幫弟兄只管在一旁觀戰,等候你們幫主來到!」

    林浩來激動地說道:「弟兄們等這一天有許多日子了,多謝肖總舵主、裴副總舵主!」

    正說到這裡,忽聽身後弟兄們高呼:「來了來了,幫主來了!」

    回頭一看,果見許多船隻陸續靠向碼頭,許多人紛紛躍到岸上,打頭的正是衛中柱父子,稍後是諸葛鼎、一個蒙面人和鍾家三口,衛青萍、峨眉雙秀、黃浩和一個姑娘,再後是雙鉤王費錦山父子、仲氏兄妹和一個老者,兩位中年僧人及峨眉雙龍筆劉尚武、破風刀洪飛,嘿,全都是熟悉的人!

    那鍾瑩瑩一雙妙目也正朝他這方探視,肖勁秋忽然覺得一陣不安,迅速轉回了頭,因為此時稅監府的人馬也已經到了碼頭。

    衛中柱等人見飛馬島人數不少,心中十分快慰,大步朝肖勁秋、裴天雷走了過來。

    肖勁秋含笑抱拳道:「衛幫主,別來無恙!今日幸又重逢!」

    衛中柱面含愧色道:「多謝肖總舵主援手,衛海幫上下感恩不盡!」

    肖勁秋向他引薦了裴天雷,二人相互聞名卻未見過面,互道仰慕。

    肖勁秋見對頭已走近,無暇再與其他人打招呼,只抱拳遙遙一禮,算是問候。衛中柱一招手,把手下人招到飛馬島弟兄一側。

    肖勁秋朗聲道:「衛海幫衛幫主、飛馬島總舵主肖某、裴某今日特來討回公道,你們的頭目請出來答話!」

    對方行列中間,站著個蒙面人,兩側排列著男女高手。

    只見蒙面人一比手勢,剝皮閻羅邢甲與螳螂爪姜仲傑、追命羅漢了空走了出來,離肖勁秋等二丈遠停下。

    邢甲獰笑道:「逍遙生,想不到你居然成了海盜頭目,莫不是在地上無立足之處了,才投奔飛馬島的?邢大爺今日再勸你一句,速速束手就縛,要不邢大爺剝了你的皮!」

    肖勁秋尚未答話,田小燕聽得大怒,嬌叱道:「你這醜八怪,好大的膽子,竟敢對肖總舵主無禮,本宮主今日取你性命!」話聲中,她已走了出去。

    邢老怪見是一個美得眩目的小美人,不禁看得呆了,從頭至腳打量了一番,口中由衷讚道:「好標緻的女娃兒,你是什麼人,敢對邢大爺無禮!你知邢大爺是什麼人麼?」

    田小燕叱道:「碧蟾宮宮主田小燕,管你是什麼人,出來受死!」

    這一報名,全場人眾動容,碧蟾宮主會施風魔劍法一事早已傳遍江湖,想不到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就是轟傳江湖的小魔女。

    站在母親身邊的鍾瑩瑩也驚奇無比,她仔細打量著這威名遠播的碧蟾宮主,發現當真是美得令人眩目,自己只怕不如,她怎會和肖勁秋走到了一起,莫非……她心中頓覺不安,但無暇思索,場中情形已有了變化。

    邢甲雖已聽天靈教的人說過田小燕,但決不相信真有那麼厲宮,當下呵呵笑道:「小娃兒,邢大爺專愛剝人皮,因此江湖上稱邢爺為剝皮閻羅,你不怕邢爺把你提來剝了皮麼?」

    田小燕聽得心中發怵,扭頭問道:「肖大哥,他說的是真的麼?」

    肖勁秋道:「當真的,這傢伙殺人剝皮,手毒心狠,燕妹手下不必留情!」

    田小燕道:「好,我為民除害!」

    鍾瑩瑩聽他倆稱呼得極是親熱,對二人關係有些了悟,心中頓時不知什麼滋味。

    此刻邢甲喝道:「好大口氣!只是你不配與邢爺動手!」略一頓,扭頭喝道:「曹三,把這個丫頭活捉了!」

    獨臂虎爪曹三大頭走出,邊走邊把背上的虎爪撤到手上,口中喝道:「曹爺……」

    他沒能多說出一個字,因為眼前一聲嬌喝伴隨著一道白光飛來,森森劍氣已逼人肌膚,他驚得連忙舞起虎爪,去格擋對方的劍招。

    還沒等他揮舞幾下,喉嚨一涼,剎時間天昏地暗,人往後栽倒,再也沒喘第二口氣。

    田小燕動手前不知這獨臂是什麼人,肖勁秋傳音入密告訴她,施用第三輪劍法,一招將對方擊倒,因為這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所以,她施出了第三輪的絕招,五招中只用了兩招,一劍透穿了曹三的咽喉。

    觀戰的人眾,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劍光飛舞,剎那間曹三倒下,田小燕的劍已然歸鞘。一時間,人們驚得閉住了呼吸。

    邢甲勃然大怒,吼道:「好賤婢,果然有些門道,待邢甲活捉你剝皮!」

    邢甲套上了鐵指,一付猙獰之相,田小燕對這個剝人皮的禽獸十分憎恨,「嗖」一下抽出了長劍。

    肖勁秋傳音告訴她,不可輕敵,此人功力深厚,又十分狡猾,若一劍不中不必戀戰,由他來對付此人。她心裡不服,但也不敢大意。

    劍一出鞘,第三輪五招施出,只見一團白光將邢甲罩住,眾人只聽「錚錚」之聲不斷,想是邢甲以鐵指招架。劍光中人影晃動,閃騰挪移,片刻劍光一收,只見兩人相對而立。

    邢甲貌相更為猙獰,頭上汗珠滴滴,碧蟾宮主也嬌喘吁吁,看來兩人內力消耗不少。全場人眾鴉雀無聲,俱都緊張萬分。

    邢甲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十指分左右攻出,與此同時,田小燕也急撲而上,施出了第四輪攻擊的三招。

    眾人只見劍光耀眼,比前更盛,招式變換之快,看不出劍路的展開,只聽錚錚錚錚之聲不斷,兩團人影交錯閃挪。待到人影分開,只見田小燕衣袖及腰際衣服撕開了口子,邢甲左臂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肖勁秋一驚:「燕妹負傷了麼?」

    田小燕一搖頭,猛提一口真氣,施出了第五輪的殺著,這是她從未施展過的殺著,和肖勁秋較技時也沒施展。她被老魔扯破了衣袖和腰際衣服,心中惱怒已達至極。儘管內力已消耗不少,但她決心除掉老魔,所以盡提全身功力,孤注一擲。

    這一劍快得異乎尋常,眾人只見白光一閃,隨即聽見一聲慘嚎,那剝皮閻羅雙腕齊斷,肩上的腦袋已飛出丈遠,而且小燕的劍已送歸劍鞘,肖勁秋搶上幾步站在她身邊。

    這一劍震驚了全場,沒料到縱橫江湖的邢甲,就這麼容易地死在一個年青姑娘劍下。

    田小燕此刻感到疲乏已極,便退後回到行列中,閉目調息,五龍五鳳立即將她圍住。

    肖勁秋見對方不敢妄動,便一指對方行列中的蒙面人:「閣下何人,出來一見!」

    蒙面人一聲冷笑,並不答話,手一抬,追命羅漢了空大步走出,稍後一步螳螂爪也跟著出陣。

    裴天雷見田小燕如此高明,既佩服又興奮,躍躍欲試,便想出陣,不料甘蕊搶先一步躍出。

    這是老秀才的安排,不想讓肖勁秋過早上陣。了空和尚一見是甘蕊,冷笑道:「你這婦人好不講信義,腳踏兩隻船,稅監大人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今日讓佛爺超度了你!」

    甘蕊喝道:「死禿驢,姑奶奶做人一向光明正大,隨心所欲,哪像你投靠稅監,為虎作倀,今日死期到了還敢撒野,看招!」

    甘蕊一抖蛟龍索,索頭「呼」一聲如判官筆,直點了他胸前要穴。了空不敢怠慢,抽出沉甸甸的戒刀立即還擊。

    這蛟龍索能剛能柔,忽而像一截鐵棍,忽而像柔軟的繩帶,叫人捉摸不定。了空和尚難以應付,被迫採取守勢。

    裴天雷眼也不眨地盯著甘蕊,對她的武功也極是欽佩,不禁大聲稱讚起來,只要甘蕊閃避巧妙或是出招詭奇,他就要大聲喊好。

    這一來,他那班海盜弟兄也跟著他喝彩,一時間吼得震天動地。雲娘不禁好笑,這裴天雷一點顧忌都沒有,甘蕊聽著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甘蕊起先專心對敵,沒注意裴天雷的喝叫,待所有人都跟著他吼起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但對手實力很強,她沒有分神,只好任由他去叫。眨眼間斗了二十回合,了空惱羞成怒,鼓起勁反攻,刀法又狠又奇。兩人都提起了大半功力,是以罡風呼呼,鬥得十分激烈。

    螳螂爪姜仲傑在旁全神貫注,以便了空有個閃失便及時救援。

    衛中柱與諸葛鼎、鍾震坤商議,今日己方人數不少,不如群攻速戰速決。商議定,衛中柱又過來與肖、裴二人計議,裴天雷不放心甘蕊,就說等這一戰分出勝負,立即群攻。

    突然,一道白影一閃,有人躍進了場中,眾人定睛一看,是個風流倜儻身著白色長衫的俊俏公子,認識的不禁脫口而出:「金扇書生!」肖勁秋暗忖,這人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倒也趕得巧,有他在,和衛海幫聯手的事又多了一層障礙,他要是晚來幾天才好。

    司馬俊的出現,使衛中柱、鍾瑩瑩等也十分意外,只見他金扇一指:「姜仲傑,出來!」

    姜仲傑冷笑一聲,雙扇一晃到了場中。

    司馬俊道:「你去把了空和尚替下來,本公子要摘他項上人頭!」

    姜仲傑大怒:「好大的口氣,老夫也是你敢支使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司馬俊冷笑道:「姜老兒,本公子念你成名不易,念你曾經是白道上的好漢,所以放你一馬,你既然不知趣,休怪本公子手辣!」

    姜仲傑怒不可遏,施出螳螂爪,兩臂一上一下,攻向司馬俊胸腹。司馬俊一聲冷笑,大袖一展,人已從側跨進,手中扇擊對方天靈蓋。兩人變招都十分快速,看得人眼花繚亂。

    肖勁秋仔細觀察司馬俊的出手,發現數月不見,他的武功有長足的進展,一把扇使得不著痕跡,左手四指伸張,大指緊扣掌心,如一把肉鏟,配合右手金扇,不時鏟向對方要害。

    那姜仲傑在閃避時,似乎更注意防守他的左手而不是金扇。

    看了一陣後,悟出司馬俊的「鏟」不是隨意而發,而是遵循一套招式,記得師傅論及天下武功時曾說過,屠龍秀士秦山應的殺手鑭是天魁鏟,以前司馬俊從未施出過,莫非他師傅新近才傳給他不成?要不就是他一直深藏不露,但以他的為人,似又不大可能。

    正想著,場中已分出勝負,只見姜仲傑右爪與司馬俊左手「鏟」相擊,姜仲傑忽然臉色一變,右手下垂,一個身子向後躍出二丈外。

    司馬俊並不追去,揚聲道:「承讓承讓!」

    姜仲傑成名江湖二十多年,今日當眾敗在金扇書生手下,無疑是墮了招牌,一時羞憤交加,作聲不得。

    司馬俊回頭瞟了碧蟾宮主一眼,她也正好注視著他,他瀟灑地一笑,又回過頭向側過的衛中柱、鍾瑩瑩等人點頭道:「衛幫主,各位前輩,等晚輩打發了這些肖小之輩再來見禮!」

    鍾瑩瑩被他看得臉一紅,心想他不知從何處來,武功強了不少,人也變得更英俊瀟灑,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會被他迷住。

    想到這裡,用眼一掃,只見峨眉雙秀、仲愛蓮都盯著他。又迅速拿眼去瞧飛馬島人,只見那些姑娘們也一個個注視著他,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此時,司馬俊揚聲道:「姜仲傑、茅山老道,你們自問身手比剝皮閻羅邢甲如何?以邢甲的武功,竟被這位碧蟾宮主不費吹灰之力殺死……」說到「碧蟾宮主」時,他又回頭朝她笑了笑,只見她臉紅著瞧他,心中十分高興,「可見這位宮主劍法之精之妙,當世無有出其右者,你姜仲傑雖在江湖赫赫有名,也敗在了本公子手下。

    今日既有碧蟾宮主和本公子在此,你們實難再有勝算,不如拱手讓出龍埡鎮,本公子替你們向碧蟾宮主求情,放你們一條生路……」說到這裡停下,轉回身抱拳道:「田宮主,請看在下薄面,只要他們退出龍埡鎮,就請宮主高抬貴手,饒他們一次,不知宮主意下如何?」

    他這番舉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飛馬島、衛海幫似乎都不存在,這裡的一切由他和碧蟾宮主做主,他和她說了算。

    屠龍居士教出來的徒弟,果然與眾不同。

    肖勁秋先聽他讚揚田小燕就覺得奇怪,金扇書生何時改了性情變得謙和了?繼而往下聽,他居然無視飛馬島、衛海幫這許多人在場,僅由他和田小燕做主了結今日的事。真是狂妄得叫人難以置信。

    不過,他並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他冷眼旁觀,看田小燕怎麼回答。他相信,司馬俊一定要碰一鼻子灰!

    田小燕自小在宮中受人尊崇,除了父親,就算她最有權威,一向做慣了主。

    多年來,父親告訴她風魔劍法天下無敵,要她像個男孩子一樣,撐起碧蟾宮門戶,長大了去少林武當復仇,揚名天下,凌駕於中原各大派之上。她就是抱著這個雄心到中原來的。

    後來遇見了肖勁秋,她失去了自信,像小鳥依人般把自己交託給肖勁秋,甘願隨他到飛馬島,把父親的囑咐和願望全拋在了一邊,也不在乎碧蟾宮主的稱謂變成了飛馬島總寨的護法。

    然而這並不等於她已徹底忘掉了過去,碧蟾宮主的地位權威仍在心靈深處的什麼地方埋藏著。今日有這麼個人,當著許多人的面,尊她為宮主,要她網開一面,決定許多人的性命,那往日的自尊和做主的習慣剎那間回復過來,早把總舵主主持大局的事拋到九霄之外。

    她矜持地一笑:「只要他們退出龍埡鎮,看在公子份上,饒他們性命!」

    司馬俊大喜,道:「小生複姓司馬,單名一個俊字,外號金扇書生,家師屠龍秀士秦山應,乃當今最有名望的稀世高手……」

    他竟不顧大敵當前,和碧蟾宮主敘起家常來,這使衛中柱、鍾震坤等人也感到十分驚詫,飛馬島總寨的裴天雷、荀、甘二女等則非常惱怒,只有肖勁秋不動聲色。

    笑狐嘴快,搶先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司馬老兄的底兒咱們又不是不知道,用不著在此抬出師門張揚,田宮主田小妹是飛馬總寨護法,今日之局自有肖、裴二位總舵主和衛幫主做主,你老兄還是收斂些好!」

    這話一來刺痛了司馬俊,二來提醒田小燕別忘了身份,勿跟司馬俊答腔。

    司馬俊面子上過不去,不禁火冒三丈,喝道:「笑狐,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對本公子說三道四,又膽敢對田宮主無禮!碧蟾宮風魔劍法聞名天下,豈能屈居什麼飛馬島做什麼護法,宮主就是宮主,碧蟾宮在武林獨樹一幟,與各大派平起子坐,飛馬島彈丸之地,居然如此狂妄要把碧蟾宮置於卵翼之下,使碧蟾宮默默無聞,成了你們手中利用的一把快劍,哼哼,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可惜,江湖同道對碧蟾宮無比尊敬,碧蟾宮主說出的話,其份量和少林、武當比又有何不同?今日之局,除了你們飛馬島,還有衛海幫、碧蟾宮和本公子。本公子一向獨來獨往,不屬哪一個幫派,家師屠龍秀士之名,天下誰人不知?本公子既是他老人家的嫡傳弟子,說出的話難道還不夠份量?……」

    他把話題扯到碧蟾宮主頭上,不承認碧蟾宮主是飛馬島的司下,把碧蟾宮主列為今日當事人之一,這話對田小燕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們飛馬島若是尊重碧蟾宮,怎敢讓宮主如此委屈?你們的用心太不光明磊落,無非是利用碧蟾宮的武功,為你們在江湖爭霸出力,你們這樣做,不覺得太出格了麼?」

    他見全場都在聽他說話,特別是碧蟾宮主一雙妙目緊盯著自己,便把本已說完的話又延長下去,重又提到碧蟾宮。

    肖勁秋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擔心自己的人與他衝突,豈不把今日的事擾亂,正待出言制止,那裴天雷早已忍不住大吼起來。

    他喝道:「你是什麼人,對飛馬島說三道四,滿口胡言……」

    司馬俊道:「慢,你又是什麼人?」

    「俺乃飛馬島副總舵主裴天雷,你……」

    「你明明是寨主,怎麼又成了副總舵主?把飛馬島的基業拱手讓人,是何人有這般好的福氣,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了飛馬島的主人,哈哈,可笑你們這些魯莽漢子,如此輕信於人,把自己辛苦建造的基業就這麼白白斷送!不過,這與本公子無關,本公子只是為碧蟾宮不平。

    這世上就有這樣的人,把別人收為己用,為自己揚名立萬,擴張勢力,稱雄江湖,借行俠義之名,圖一己之私利,那不冠冕堂皇……」

    這話是衝著肖勁秋而來,飛馬島、衛海幫的人都聽得懂,齊把目光對向了肖勁秋。

    肖勁秋未嘗不知道是這麼回事,但他覺得司馬俊這番話不像是臨時想出來的,這其中只怕有些古怪,不如暫時不睬他,先顧全大局,因此沉聲說道:「今日飛馬總寨與衛海幫聯手,旨在奪回龍埡口,其餘枝節暫不過問,請衛幫主主持大局,休要耽誤了大事!」

    甘蕊與了空早已停手,司馬俊所言激起了她的怒火,肖勁秋的大度雖使她敬佩,但壓在心上的幾句話不說不行。

    她一指司馬俊:「碧蟾宮宮主願與誰在一起,是宮主自己的事,你憑什麼說三道四,我只問你,你那一番挑撥離間的言詞安的什麼心,只有你自己明白!你……」

    司馬俊冷笑道:「本公子出身名門,一向行江湖道義,決不與黑道上的魑魅有往來。你玉面蛇精甘蕊就是黑道上的凶頑,你們勾聯在一起,居心何在,不用本公子開口,江湖豪傑自會看得清楚。但本公子不忍看著碧蟾宮主被你們蒙騙,故爾仗義執言,所說的話大家全聽見了,有哪一句不光明正大?這挑撥離間之說,豈不荒唐可笑?」

    甘蕊怒極:「你找死!姑奶奶今日……」

    司馬俊叱道:「休要放肆,別人怕你本公子卻不畏懼,你和你那師姐先是投入了稅監府助紂為虐,後來不知為什麼,又與逍遙生上了飛馬島,來個雀巢鳩佔,今日又來助衛海幫奪回龍埡鎮,不知居心何在。本公子一向嫉惡如仇,眼中揉不進半點沙子,對你們這套手法瞭如指掌,為維護江湖道義以正視聽,故爾今日當眾拆穿你們的詭計,以防正道人士上當!」

    甘蕊哪裡還忍得下去,嬌叱聲中,蛟龍索貫滿了內家真力向司馬俊點去。這一擊快如閃電,又是怒極出手,威勢極大。

    司馬俊早就防備她出手,冷哼一聲,疾退半步,金扇也貫足了真力猛砸絞龍索,只聽「啪」一聲,甘蕊被震退了一步,司馬俊卻紋絲不動,依然站在原地。

    肖勁秋急忙叫道:「甘姐姐住手!」

    與此同時,場中忽然「嘩啦啦」一陣衣服破空聲,離場地不遠的幾株樹上,躍下一串人影,如大鵬展翼,輕輕落在司馬俊一側。

    眾人凝目看去,只見為首之人年近四旬,相貌堂堂,一身青色勁裝,肩披黑色披風,身後七個驃悍年輕武士,著灰色勁裝,胸前繡有展翅大雕,披黑色披風,八個人腰掛長劍,氣宇不凡。

    田小燕尖叫了一聲:「大舅!」便奔了過去,五龍五鳳也急忙隨後,齊齊向四旬漢子施禮口稱:「拜見大舅爺!」

    肖勁秋曾聽小燕說過,她有兩個舅父,而後來一直未加細問,想不到今日竟會到龍埡鎮上來,而且還帶來了七雕。小燕說過,五龍五鳳、五虎六豹、七雕八鷹九鶴中,以雕鷹鶴武功最高,她舅父帶高手出宮,又為了什麼呢?

    沉思中只見司馬俊笑容滿面與小燕的大舅點頭,他們似乎是早已熟悉,這才恍然大悟,八成是司馬俊帶他們來的!但他與他們又是如何相識的呢,這就難以猜測了。

    此時田小燕與舅父小聲交談,不時回過頭看看他,似在與舅父爭辯,後來舅父又說了幾句,她點了點頭,轉身向肖勁秋走來。

    肖勁秋一直注視著她,她臉上表情似是惶惑不安,避開了他的目光。來到近前,她低著頭說:「肖大哥,我大舅陳鳴鳳來了,要我回碧蟾宮,他要我脫離飛馬島……大哥,我心裡很亂,我忘了爹爹的囑咐,也辜負了我娘的教誨,我玷辱了碧蟾宮的聲譽……也許是我做錯了,我本不該……大哥,對不住啦……我……」

    肖勁秋聽她這番言詞,一顆心如墮冰窖,他已對她付出了真情,他怎能讓她離開,重又循著復仇老路一步步走向絕壁?但是他不能勉強把她留下,如果是她自己願意離開他,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慌亂中他仍出口挽留:「燕妹,你不能走,愚兄要你留在飛馬島,我們可以成天廝守,你答應過愚兄不分開的,燕妹……」

    「小燕,快走!」陳鳴鳳大聲催促。

    田小燕心亂如麻,肖勁秋的話使她流出了眼淚,但大舅的呼喚聲使她從迷惘中清醒過來。

    她雖然萬般留戀不捨,可還是轉回了身,父母雙親的千言萬語、碧蟾宮主肩負的重任使她覺得自己非離開肖勁秋不可。

    她沒有再回頭,一直走到了舅父身邊,然後一行人走向碼頭停船處。最叫肖勁秋不安的是司馬俊與陳鳴鳳走在一起。

    片刻,他們上了一隻大船,田小燕沒有露面,肖勁秋直看到大船沿江而上消失了蹤影。

    這一番變化,飛馬島的人一個個黯然神傷,而衛海幫的人都是驚詫萬分。

    肖勁秋猛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煩惱,大步走出,道:「蒙面人,出來—戰!」

    蒙面人一方目睹碧蟾宮人離去,對方實力大減,無不額手稱慶,氣焰已盛了起來。

    蒙面人仍不說話,手一指一揮,茅山四真人法靜、法玄、法通、法明走了出來,每人手執長劍,走到場中各佔方位,法靜站前,法玄、法通站一左一右,離他兩步遠,法明站法靜之後離三步遠,大家瞧出,這是一個劍陣。

    方位站定,法靜道:「茅山四真人擺四極除魔劍陣,有膽量的自管來闖陣!」

    老秀才低聲對眾俠道:「茅山四個牛鼻子功力深厚,那四極除魔劍陣十分厲害,四個老道也不輕易施出這套看家本領,我們去四個人,每人纏住一個老道,別讓他們按陣式……」

    話未完,衛海幫有了動靜,只見衛中柱、鍾震坤連袂而出,後頭跟著衛荻、諸葛鼎。

    法靜冷笑道:「怎麼,四人來闖陣麼?來來來,再多些也無妨!」

    話聲中法靜退後兩步,與兩側站成一排。

    衛中柱、鍾震坤比個方式,兩人出劍各奔兩翼,諸葛鼎執扇直逼中間的法靜。剎那間六人動上了手。

    衛荻還不知該如何去斗站在後排的法明,法明已攻向右邊的衛中柱,衛荻連忙一躍則上,卻被法玄拋開了諸葛鼎來鬥他,而諸葛鼎又被法通截住。

    在觀戰的人看來,四真人亂蹦亂跳,忽而你左我右,忽而我前你後,但有一點卻看得明白,衛中柱等四人被引到了內邊,外邊是四真人。

    而且,四真人相互間還能配合,把衛中柱等四人逼得漸漸擠成一堆。

    鍾震坤等四人均非弱手,不時即看出對方用心,便各自奮力出招,力圖改變方位,把所佔地盤擴大,但四真人就似走馬燈般亂躥,這樣看來似乎很亂,但他們自有章法,迫使對手似乎是在以一對四,非常吃力。

    蓋因四真人雖各有一個對手,但他們能很巧地突然匯合集中攻擊一個對手,這一擊,當出全力。一擊不中,別的對手追了過來,又形成一對一的局面。但要不了多時,他們又會突然拋去了對手,四人合擊一人,要做到這一點,他們自然有一套不為人知的辦法,能夠得心應手傷敵。

    四人功力極深,劍法造詣也頗不凡,合力一擊對手,實在是難以招架。

    最先受傷的是衛荻,他臨敵經驗較少,被四人猛地合力一擊,雖然擋開兩劍,規避了要害,但腿上肩上各中一劍,剎時血流如注。鍾瑩瑩見狀,急忙一躍上前,衛荻立即退下敷藥。

    這情形肖勁秋看得明白,四個老道全憑的是一種步法,十分巧妙,能在敵方不知不覺間移動了方位,然後突然襲向一人,叫那人猝不及防。

    諸葛鼎、衛中柱等人武功雖高,由於當局者迷,只顧與敵動手,未看出陣式變化,全在於步法上,是以表面看來是各自為戰,實則是困於對方陣中,脫身不得。只要有一人攔住對方使其不能按陣法變化行走,四個老道就無法再合擊一人。

    心念轉動間,只見鍾瑩瑩一動手,就能搶了先著,幾個回合後,看出她的武功大進,不禁十分驚異。她不但以劍攻敵,還以左手成爪,出其不意抓向對手。

    從手形看,與矮怪長孫榮的陰龍爪功完全相似,從招式看,似乎也沒有兩樣,這使他驚詫萬分,猜不透她何以會使矮怪的招式。就在他一愣怔的時候,四個老道已轉到合式的方位,突然向鍾瑩瑩齊襲,暗道一聲:「不好!」身形電掣般射出,左右手各點出一指,擊向法靜、法明,又起一腿踢向法玄。三個老道沒料到突然有人進襲,身法之快前所未見,連忙閃避不迭,哪裡還能攻人。

    鍾瑩瑩未料到四人突然向她發招,雖在場外看到過這種情形,但輪到自己依然是無法招架,只得一劍擋開法通朝心口要害攻來的一劍,拚命躲閃法玄朝肋下刺來的一劍,對另外兩個老道攻向下盤的劍招卻已無能躲避,驚駭間忽覺三個老道劍未遞到身上就抽劍而退,眼前一晃,是肖勁秋站在她身旁,知是他救了自己,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暖意。

    諸葛鼎、衛中柱、鍾震坤忽然失去了對手,都知道四個老道故伎重施,又合擊鍾瑩瑩,心中雖然著急,卻是無法阻止,忽見肖勁秋入場解了瑩瑩之危,三個老道抽身閃退,這是一個極有利的時機,便不約而同各自撲向對手,搶了先機。

    肖勁秋往後退了幾步,仍讓鍾瑩瑩對敵,但以傳音入密告訴她說,聽他的調度可以打亂對方陣式,只要陣式一亂,諸葛鼎等三位前輩就可以分別制敵。

    鍾瑩瑩聽得明白,螓首微點,仗劍攻了上去。她自從隨長孫隆習藝,武功長進了不少,卻從未與人動過手,今日正好拿人試試鋒芒。

    茅山四道非比等閒,她若沒有習得陰煞龍爪功,早就不是人家的對手。此刻她遵從肖勁秋的指點,和法通激鬥,並跟著法通身形移轉,果然鬥了十個回合也未見四個老道合圍一人,不禁對肖勁秋佩服已極。

    肖勁秋除了指點她,又以傳音告訴諸葛鼎,要逼住對手,注意對方步法,不要讓對方移動,便可阻住劍陣變化。

    諸葛鼎武功本已極高,一經點醒,馬上省悟過來,暗道慚愧,自己怎未想到,還讓一個後輩提醒。當下加緊進攻,逼住法明老道,不讓他移轉,只能後退。

    肖勁秋見狀,又傳音給衛、鍾二人,二人也立即省悟,緊緊逼住對方。這一來,劍陣失去了效用,合力傷敵的殺手鑭再也使不出來,成了捉對兒廝殺的格局。

    那蒙面人看了一陣,對左右說了幾句什麼,秦川三梟徐彪、黃騏、盛鵬衝了出來,衛海幫一邊的費錚、黃浩、仲海泉挺身而上,一對一鬥了起來。

    一時間,場中喝斥連聲,兵刃叮噹作響,打得十分激烈。

    緊接著閩南四雄萬根雄、賈錫春、吳家駒、駱方又出場索戰,肖勁秋讓楊浩、駱貞娘、項俊、梁英荷迎戰,自己為他們掠陣。

    人一多,佔地就廣,吸引了雙方人眾的目光,一下看這一對,一下看那一對。

    盞茶功夫,忽聽碼頭有人喝叫,肖勁秋轉回身一看,發現蒙面人和一群手下已到了岸邊,趕忙請老秀才等人掠陣,一拉溫金寶,朝碼頭撲去,兩人一連三個起落掠出了二十幾丈,但蒙面人等已登船。緊接著鑼聲陣陣,召喚在岸上拚鬥的人。

    茅山四真人首先脫出圈外,立即飛躍而逃,其餘人被飛馬島、衛海幫的人圍了起來,一時間又亂又吵,三方的人攪在了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肖勁秋、溫金寶已無法追到蒙面人,便又趕回碼頭來,一見這混亂情形,擔心自己人斗自己人,便運起內氣喊道:「海龍幫的弟兄聽了,你們的頭兒已逃走,還不快快放下兵刃投降?」又揚聲喝令飛馬島士卒退在一邊集隊,擋住海龍幫和稅監府的人逃走。

    這一來,只剩衛海幫人與敵搏殺,願投降歸順的紛紛棄了兵刃,不願投降的則被亂刀劈死。不到頓飯功夫,場中打鬥便完全停止。敵陣中秦川三梟、閩南四雄被眾俠合力殺死,只逃走了茅山四道。

    經查問,海龍幫幫主黃瑞升、總巡事張勇也在混亂中被殺,此役群俠大獲全勝。

    衛中柱盛情邀請飛馬島諸俠進總舵,大家才得以敘別後之情。尤其是惠耘武,與諸葛鼎、鍾瑩瑩、鍾震坤、寧月娥有許多話要說,但當著許多人的面卻無法張口,只是說說別後經歷,與荀雲娘定婚之事略去不提。

    衛中柱再三感謝飛馬島,堅請大家留下兩天,以參加衛海幫復幫大典。

    肖勁秋、裴天雷商議後決定留下,當天大擺宴席,全鎮上下無不興高采烈,歡欣鼓舞——

《酒狂逍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