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醒過來。
她發覺自己和衣而臥,好端端蓋著錦被躺在床上。
窗外傳來熟悉的雄雞啼明聲。
她安然睡在自己的閨房裡。
怪哉,昨夜的拚鬥難道是夢境?
她連忙翻身下床。
窗前桌上正放著她的劍,劍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懸掛在牆上。
走到門前掀起簾子,前室裡荷花、青蓮兩個丫頭仍在去睡,彷彿什麼事也未發生。
她回到床邊坐下,仔細回想昨夜和賊人動手的情形,知道自己並未做夢。
她清楚地憶起暈倒時的情形,當時中了敵人的迷香,失去了神智。
那麼,是誰將她救回臥室的?
青蓮荷花在她之前就已中了迷香,當然不是她們,救她的不是爹爹就是母親,或者是內管家顧敬,除此外,決不會再有別人。
如此一想,心境平靜下來。
她於是梳洗打扮,換了裙裝。
對面套房裡傳來了母親潘潔的聲音:「媚兒,媚兒!」
聲音越來越大,樓板上傳來了腳步聲。
柳媚急忙答應著迎出門外。
潘潔一見她,鬆了口氣:「天保佑,媚兒你安然無恙。」
柳媚問:「昨夜媚兒中了迷香,是母親救媚兒回來的麼?」
「沒有呵,娘也中了迷香。」
「那麼是爹爹了?」
「不是、不是」,潘潔身後傳來了柳震的聲音,「爹爹也教賊人的迷香迷倒了呢!」
「咦!那麼是蔡嫂、顧管家救的?」
柳震道:「只怕他們也過不了迷香這一關吧?」
潘潔道:「把他們叫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父女三人來到樓下客室,顧敬早已等候在那裡。
彼此一問,真相大白。
整個莊子裡的人都被迷香迷倒,整個莊子裡的人昏迷後醒來都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全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家三口驚訝無比。
柳媚道:「莫非是太白別莊的兩位老主人?」施即自己又搖搖頭:「不會不會。來人身手不弱,雖不是太白雙英的對手,但他們的迷香甚為厲害,難免不著道兒。」
柳震道:「除了太白雙英,還會有誰?」
潘潔道:「既是他們救了我們,又何必不辭而別?」
柳震道:「他們無法找到解藥,只好把我們安置回房,自家回去休歇了。」
潘潔道:「不通不通,我們既然昏論不醒,他們就該守在這兒,防止賊人再來進襲。」
柳震一愕,道:「夫人說的極是。」
內管家顧敬道:「此事當真奇怪,莫非有高人救助?」
柳震道:「這也是沒影子的事,這一帶怎會突來什麼江湖奇人?依我看,定是賊人將我們迷倒後,又將我們放置各人房中,這樣做的用意在於警告我們。」
此說似乎有些道理,大家不禁點頭。
潘潔道:「昨夜來的人不外乎兩家,天玄會和飛蛇幫,他們意在逼婚,夫君此說倒也不乏根據。」
柳媚在一旁不作聲,對父親的說法並不完全相信,但也想不出正有什麼別的理由。
這時,外管家湯公勝匆匆來到。
柳震道:「湯管家,這麼早來別莊,有什麼急事麼?」
湯公勝神色激動,道:「長安城內出了大血案,今早巳轟動全城!」
顧敬道:「什麼血案?湯兄快說!」
湯公勝道:「此案關係整個武林,只怕江湖從此不得安寧!」
潘潔驚道:「有這等重大?快說其詳!」
湯公勝深吸了口氣,抑制自己激動的心緒,道:「昨夜天玄會長安分舵,自舵主多臂熊鮑天奎起,到分舵執事和大小頭目,一共五十七口,全部橫屍當!」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柳震急問:「兇手留下了名字麼?」
湯公勝答道:「沒有,死者全被取走了頭顱,只剩無頭屍躺在分舵室內外。」
顧敬道:「這果然是大事,天玄會豈肯善罷甘休?」
潘潔道:「這說不定是飛蛇幫下的毒手,捨此又有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柳震道:「夫人言之有理,一山豈容二虎?長安城內一幫一會早就在明爭暗鬥,故釀成此血案也就不足為怪。」
湯公勝道:「錯了,飛蛇幫張浩天父子以及他家中的武師護院,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也全被屠戮乾淨!「
這話出口,大家驚得目瞪口呆。
半晌,沒有人出聲,都在細細琢磨這兩樁無頭血案給江湖,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不約而同,他們都想到了一點上,這意思被心直口快的潘潔一口道出。
潘潔道:「糟,這兩位血案會不會把白鶴別莊扯進去?」
柳震歎道:「這還用說,兩家上門提親,失了面子回去,必然以為是我們……」
潘潔接嘴道:「這倒不見得,他們臨走雖然妄加威脅,但並未翻臉動手,如今見了閻王,只怕死無對證。」
顧敬道:「夫人,天玄會曾委東家和夫人為長安分舵副舵主,東家加以拒絕,這就和天玄會有了樑子,天玄會豈能不疑心我們?」
潘潔點頭道:「這倒也是,如今怎生是好?二位管家有何高見?」
湯公勝道:「一夜之間屠殺近二百口人,不知是何人所為,竟敢與崛起江湖的一幫一會為敵,這實在叫人猜想不出,料想天宮會不會把血案栽到我們頭上,白鶴別莊更不好惹,但也無力去屠戮天玄會長安分舵,更無力同時將飛蛇幫張治天一家殺盡,想來不會扯上我們的。夫人不必多慮。」
顧敬道:「湯兄,昨夜我們也遭到襲擊了呢。」
湯公勝大驚:「有這等事?」
顧敬把前後經過講了。
湯公勝道:「怪哉,照顧兄所言,分明是天玄會的人夜襲本在。」
潘潔道:「湯管家如何知道?」
湯公勝道:「各位中的迷香,在下斷定是追魂散,追魂散莫威,正是天玄會長安分舵的內執事之一!」
柳震道:「這就更令人不解了。如果昨夜奔襲本莊時是天玄會,他們又怎會遭別人的毒?」
潘潔道:「天玄會若是咬定我們,這長安如何呆得下去?」
顧敬道:「依在下之見,東家夫婦不如遠走為妙。」
柳震道:「對對對,還是到太白山莊去吧!」
潘潔道:「若我們棄家出走,不就等於承認我們是主凶?」
柳震道:「依夫人之見如何?」
潘潔道:「只有靜觀事變。」
顧敬道:「這如何使得,留在別莊凶險實在太大。」
柳媚插言道:「母親之言極是,我們未做虧心事,怕他天玄會怎的,不如留在家中,看他們要怎麼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時委決不下。正在此時,太白雙英率東方兄妹來到。
東方敏人一坐下便忙道:「城中兩起無頭血案諸位知道了麼?」
柳震道:「已經知道。」
東方敏續道:「此事實在令人吃驚,這一帶一會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竟然一夜間被人屠了,不知柳兄有何打算?」
柳震把剛才眾人的議論說了一遍,
東方磊道:「依晚輩之見,還是上太白山莊的好。大白山莊有伯父母及表兄弟們,人多勢大,諒他天玄會也不敢到太白山莊尋釁。」
柳震向以夫人之言是從,聞言目注夫人,看她是否應允。
潘潔道:「賢侄之言雖是,但如今情勢不同,我們要是棄家避居太白山莊,這殺人嫌疑只怕跳下黃河也洗不清。」
東方敏道:「嫂夫人此言極是,那就暫時不到太白山莊去。」
東方磊道:「不去也無妨,只要我們兩家休戚與共,不怕他無玄會來找麻煩。」
說時,只管拿眼去瞧柳媚。
柳震心下感激,忙道:「那就多謝了。」
東方敏道:「這兩樁殺人案必然轟給江湖,掀起軒然大波,柳兄須要小心呢。」
柳晨道:「昨夜敝宅已遭天玄會長安分舵高手襲擊,僥倖碰到高人解救,不然白鶴別莊也只怕是屍橫遍地了!」
東方一家大驚,忙問所以。
柳震又將昨夜遇險經過說了一道。
東方磊關切地問道:「媚妹沒有受傷吧?」
柳媚道:「還好,不勞東方大哥過問。」
東方磊聽她稱自己為「大哥」,不禁心花怒放,忙道:「賢妹受驚,愚兄竟然不知,實在是慚愧已極。」
柳媚道:「事出突然,也怪我不小心,否則,追魂散也迷不倒我。」
柳震道:「媚兒,你陪東方公子和東方姑娘到園中玩玩吧,我們老人自有話題,你們陪坐也無味得很。」
柳媚無奈,便起身道:「二位請!」
東方磊歡喜不盡,也忙著站起來:「請。」
他們三人出了客室,信步往後花園走。
未走幾步,就聽見馬的嘶鳴聲。
柳媚轉頭一看,只見左邊牆邊一匹雪白的駿馬正翹首嘶鳴,那個蕭笛正牽著它站在那裡朝她望著。
「啊,我的雪花病好啦!」柳媚大喜。
東方秀道:「媚姐,那牽馬人是誰?」
「我的馬郎中。」
「過去似未見過此人呀!」
「唔,我剛雇來的。」柳媚邊答邊望馬,接著喊道:「蕭笛,把馬車過!」
蕭笛慢吞吞走過來,離三人十步站定,似笑非笑地瞧著柳媚。
柳媚道:「馬兒好了嗎?牽過來看看。」
蕭笛道:「離開些看還不是一樣。」
柳媚瞪了他一眼:「牽過來!」
蕭笛嘰哩咕嚕說了句胡人語,白馬便自動向柳媚走來。
柳媚托著馬頭,溫情地小聲道:「馬兒馬兒,你好了嗎?」
馬兒也親熱地將頭去擦柳媚的肩臂。
「能不能騎乘?」柳媚問蕭笛。
「不能,它還沒復原呢。」
「昨夜你在哪兒?」
「在自己的房裡呀!」
「強盜來時你還躲在自家房裡?」
「哪裡的話,跟跟班伙們一起出來抓賊呢。」
「你有這個膽子?」
「我為什麼沒有?」
「你學過武功?」
「當然。」
「敢問你是哪位名師門下?」柳媚揶揄道。
「唔,師傅是山上的獵人。」
東方磊嗤之以鼻:「原來如此!」
他們相視而笑。
「喲,原來你的來頭不小呼!」東方秀笑道。
蕭笛大不咧咧笑道:「那是自然,家師在那一帶打獵人中很有名氣。」
東方磊笑了:「那麼你的武功一定不錯了?昨夜捉到幾個賊伙呀?」
蕭笛道:」昨夜不幸,在下忽然睡著了,一個賊也未抓到。」
柳媚和東方磊兄妹同時笑出聲來。
東方磊笑罷,轉身道:「媚妹、走吧!」
柳媚點點頭:「蕭笛,快把馬兒治好,興許過幾天要騎呢!」
吩咐完,立即和東方磊兄妹說笑著走了。
蕭笛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一陣難受。
他呆立了一會,自言自語道:「唉,她大概心目中只有這位公子爺吧,我留此有何益?」
他真想甩手而去。
但她的情影卻又牢牢粘在心裡,使他對白鶴別莊有很多的留戀。
唉,把馬醫好再說吧。
他替自己找到留下的理由。
「喂,你發什麼呆,」身後傳來馬班頭的聲音,一隻手搭到了他的肩上。
回過身來,只見王光笑嘻嘻瞧著他。
「那位公子爺是誰?」他指著前面的東方磊。
「哦,這位公子呀,太白別莊的少主人,太白劍派的翹楚,大名叫東方磊,那位小姐是他妹妹東方秀,以後見了,可要小心侍候著,他是我家主人的乘龍快婿呀!」
「什麼?小姐要嫁給他?」蕭笛一震。
「咳,你呀,小姐不嫁給他還要嫁給誰?東方世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與主人家正好門當戶對。我家小姐是少華山王貞觀妙清仙姑的愛徒,東方少爺又是太白劍派一脈,匹配成雙真是再好不過,你說是嗎?」
「我說不是!」蕭笛大搖其頭。
「什麼?你說不是?」
「不錯,我說東方少爺配不上小姐!」
「咦,你莫不是瘋了?這話也說得的麼?」
「為什麼說不得?他們定婚了?」
「婚雖然未定,但勢在必然,我勸你說話小心,別讓東方少爺聽見了。」
「沒有定婚?」蕭笛大喜,「那就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你這人真奇怪哪!」王光狐疑地看著他。
「我說東方磊配不上小姐,沒有定婚不是太好了嗎?有什麼奇怪的!」
王光搖搖頭:「主人家中的事,豈是我們做下人的能管的,奉勸老兄少管閒事吧。」
「不過說說而已,誰又管閒事了?」
「哦,告訴你件事,昨夜長安城出了大事啦,我們可要小心呢,弄不好什麼時候把頭丟了也不知道!」
「別說得那麼怕人,究竟出了何事?」
王光把城中兩樁命案詳細說了。
蕭笛聽了大驚:「殺了這麼多的人?」
王光道:「昨夜來的賊人好不厲害,奇怪的是我們項上的人頭仍留在頸上,像張浩天、鮑大龍他們,人頭被人家割了,你說險不險,這伙賊子為什麼把我們的頭留下呢?」
「你說殺人犯和到我們別莊來的黑衣人是一夥?」
「不是一夥難道是兩伙?」
「不知道。」
「我看準是一夥。老弟,你我的人頭什麼時候給搬了家還不知道呢!」
「你害怕了?」
「怕,有誰不怕丟腦袋?」
「那怎麼辦?」
「小心些就是了,還能有什麼法。」
「你不想離開別莊?」
「不想。我們弟兄伙跟主人多年,那時候在鏢局,我充釬趟子手,風裡來雨裡去,刀光劍影闖到今天,還有什麼可怕的?人雖然不願死,但到了要緊關頭,捨了這條命也沒什麼大不了,你說是不是?」
「是、是,王大哥你說得真好。」
「從今夜起輪流值更,老弟,你學過武麼?」
「跟獵人練過幾年把式。」
「那好,今夜給你一件兵器,就派你守上半夜吧。」
「哨樓上不是有人值更麼?」
「有是有,可馬廄的人也不能大意,馬給人家趕跑了,如何向東家交代?尤其是你管的三匹名馬,那都是主人托人到關外買的,貴重得很哩,你可要多加小心!」
蕭笛答應著,牽馬向馬廄走去。
半個月倏忽過去,白鶴別莊生活如常。
兩家命案在長安城傳得沸沸揚揚,外地不少江湖人趕到長安,打聽案子發生的詳實情況。漸漸地又傳出一種謠言,據說兩家命案與結親有關,女方就是白鶴別莊的千金,估計就是柳家下的毒手。
白鶴別莊聽到了這些傳言,表面上似乎置之不理,其實暗中十分緊張。
這天早上,柳震將莊內丁役通通召集起來,將張浩天、鮑天奎說親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鮑張兩家遭屠實出意外,當夜本莊遭到天玄會的襲擊,這是你們親自目睹的,如今江湖上把兩家命案歸到白鶴別莊頭上。這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若是棄莊出走,便等於承認自己是主凶,所以,只能滯留本地,靜待事態發展。各位相隨多年,本不忍將各位辭去,但今後日子艱險,各位還是另謀生路去吧,以免遭凶,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馬班頭王光道:「東家,我等相隨多年,出生人死場面見得多了,如今東家有難,我輩豈能自顧而去,我王光願跟隨東家,萬死不辭!」
其餘夥計也紛紛表示不願離去。
柳震道:「各位肝膽相照,柳某人感激不盡,即日起增加各位薪俸,以表寸心。並希各位日夜值更,隨身攜帶兵刃,千萬莫大意了。」
眾人齊聲答應:「謹遵東家台命。」
柳媚從樓上下來,感動地瞧著大家,見眾人開始散去,只有那個蕭笛楞愣瞧著她。
她雙眼一瞪,正想叱責他一頓,蕭笛卻慢慢轉身走了。
柳震道:「媚兒,你未到太白別莊去?」
柳媚道:「昨天下午才去來。」
柳震道:「你覺得東方公子如何?」
柳媚一皺眉:「爹,此話何意?」
「你娘沒跟你說麼?」
「說甚?」
「咳,媚兒,你已經不小了,這找婆家啦。」
「如今情勢險惡,提這些作甚?」
「正因為情勢緊急,此事才更重要。」
「女兒不解爹爹的話。」
「唉,媚兒,實話說了吧。如今江湖謠傳,鮑張兩家血案乃白鶴別莊所為,眼看天玄會、飛蛇幫就要找上門來,憑我白鶴別莊之力,怎抗得住兩大幫會之眾?……」
「這與孩兒的終身大事何干?」
「咳,怎麼無關?太白別莊乃太白劍派一支,太白劍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有兩家聯姻,白鶴別莊才會免遭屠戮。媚兒,這道理難道你不明白麼?」
柳媚道:「爹爹,女兒不願依賴他人保命,再說婚姻大事豈能受人要挾?」
「根本無人要挾,東方一家從未提出只有聯姻才幫助柳家禦敵之類的話。」
「那麼,爹爹是拿女兒酬謝東方家了?」
「啊喲,這是什麼話!媚兒你怎不體諒爹爹一片苦心,撇開一幫一會的麻煩不說,東方公子一表人才,文武兼收,這樣的子弟到何處去找?」
「女兒不願結親,此事後議不遲。」
「咳,如果不聯姻,人家又怎甘冒此大險,公開與一幫一會為敵?」
「如果不甘願助人,東方一家盡可不出頭,誰又把他們牽上了?要是他們誠心助人,耿耿一片心,不是就能看出他們的為人了麼?」
「這個……當然,你說的也對,只是非親非故,爹爹又怎能讓人家越這渾水?」
夫人潘潔此時也從樓上下來了,聽見丈夫這句話,明白丈夫的用意,插言道:「媚兒,作爹也有難處。」
「娘,女兒難道就沒有難處麼?」
「你覺得東方公子不好?」
「娘,女兒未說公子不好。」
「那麼,婚議之事……」
「女兒不同意。」
「為什麼?」
「娘,天下好人多的是,總不能只要是好人女兒就該嫁,女兒以為,不該將東方一家拖進這趟渾水,柳家的事應由柳家自己了結。」
「咳,女兒大了,連娘也猜不到女兒的心事了。只是你該想想,沒有東方一家,柳家又如何能度過難關?」
「那夜沒有東方家,柳家不是也安然無恙麼?」
「那不過是碰巧遇上高人解救罷了。」柳震接嘴道。
「對啊,安知高人不隱伏在附近呢?」
潘潔道:「媚兒說得是,也可能這位高人要在暗中解救柳家呢?」
柳震歎道:「夫人,你怎麼也像小孩子一樣,這附近哪有什麼高人出現?半月前的晚上,只是機緣碰巧,人家解救了柳家,轉而去把張鮑兩家殺了,做下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怕不早就送到荒山野嶺避難去了,哪裡還會藏在附近?」
潘潔道:「夫君以為解救柳家和做下血案的是同一人?」
柳震道:「不是此人又能是誰?」
潘潔道:「此話倒也有理。」
柳震又歎道:「他解救柳家,柳家自然感激不盡,只是他去把張鮑兩家殺了,給柳家惹下滔天大禍,這不是給柳家送終麼?」
柳媚道:「爹爹,這只是猜測而已。」
「雖說猜測,但八九不離十。」
「爹爹,理由何在?」
「試想,此人能將天玄會的高手逐走,自然做得下這樁血案,何況又是在同一天夜裡,難道會有那麼巧的事?」
潘潔道:「媚兒,你爹爹言之有理,這位恩人不是給柳家造福,而是給柳家掘下墳墓,倒叫人恩仇難分了。」
正說到這裡,門丁急匆匆從大門跑來,遞上了一張名帖。
柳震接過來一看,連手也抖了,意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潘潔一看不對,搶過帖子一看,也不禁花容失色。
她勉力鎮定自己,吩咐門下道:「打開大門,速命哨樓擊鑼,通報全莊!」
柳媚接過帖子一看,只見落款是『天玄會」三個大字。
這只是一份普通的拜帖。
但這張拜帖無異是一份催命的書信。
柳媚立即返身奪回樓上,命荷花青蓮立即帶上兵刃,她自己則匆匆褪下長裙,穿上緊身衣褲。
就在此時,「噹噹噹」的鑼聲傳遍全莊,散佈著緊張和煞氣。
柳媚手提青銅劍,和荷花青蓮匆匆下樓。
只見大門已開,柳震潘潔偕內管家顧敬已走出門外,散在園中各屋的莊丁,紛紛端刀提杖,向樓前跑來,然後站成兩行,頗像久經陣仗的士卒,臨危不亂。
人叢中,她瞥見那個醫馬的蕭笛,並不跟隨在丁跑來,只是站在馬廄房,雙臂交叉在前胸,笑咪咪地望著奔跑的人們。
該死的東西!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為什麼不來樓前站隊!想必是貪生怕死,或是事不關己,袖手旁觀?
這時,柳震潘潔已把客人接進大門。
只見為首一人,竟是天玄會長安分舵航主、多臂熊鮑天奎。
跟在他左邊的是大兒子魚眼龍鮑大龍,右邊的是二兒子鬼陰爪鮑玉龍。
在父子三人後面,走著外務執事惡判官馬彪,內務執事病無常彭敬和那夜施放迷香的追魂散莫威。
再後面有一個神情陰鷙的灰髮老者和一個白髮皤然的老太婆,跟在二老後面的,是三十來個彪形大漢。
柳媚驚異萬分。
這鮑氏一家並未魂歸地府,可見江湖傳言不實。
今日到此,必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白鶴別莊已到了生死存亡失頭。
此刻,還未走到樓前,客人自動停下了。
柳震發覺後,轉身道:「鮑舵主,請!」
鮑天奎一聲冷笑:「柳莊主,你這是叫本舵主赴鴻門宴?也罷,就在露天下好說話,以免等會動起手來礙手礙腳。」
聽,他把來意挑明了,今日豈能善罷甘休?不必再抱幻想。
柳震一時答不上話來。
潘潔忙道:「鮑舵主,你我一向無冤無仇,何出比語?」
「哼,柳夫人,你瞧瞧這些莊丁,像是待客之道麼?」
「鮑舵主,自從傳出貴府遭凶後,誰家不嚴加防範?」
「是防範我『天玄會』麼?」
潘潔也無言也對了。
顧敬道:「鮑舵主,有話請屋裡說吧。」
「不必。今日本舵主前來非為別事,只請柳莊主償還我天玄會長安分舵上下五十七口人命,柳莊主以為如何?」
柳震道:「鮑舵主,此話從何說起?貴舵追魂散莫威,於半月前夜襲我柳家,幸遇高人解救,倖免於難,鮑舵主怎麼倒向柳家索起人命來了?」
莫成聽見點名,竟若無其事。
鮑天奎被揭了老底,非但不慚愧,竟大咧咧道:「本舵主此來,就是要你交出此人!」
他才乾脆脆承認自己的所為了。
正在此時,東方一敏率二十幾個莊丁趕到。
鮑天奎臉色一沉:「東方莊主,天玄會與太白山莊向無仇隙,你莫非要架這梁子麼?」
東方敏道:「鮑舵主,老夫此來本為勸解雙方止息干戈,怎會是來架架子?」
鮑天奎冷笑一聲,不再理他,轉而又對柳震道:「姓柳的,快交出兇手!」
柳震急得分辨道:「鮑舵主,那位高人是誰,在下也不知道,怎麼交得出人來?」
「呷呷呷」一陣鴨叫似的笑聲從白髮老太婆口中發出。
「柳震,你也是闖蕩江湖幾十年的老手了,怎麼盡把別人當娃兒耍?你要是不把人交出來,我蓮花仙婆今日定叫你白鶴別莊不會再有半個活人!」老太婆兩眼精芒四射,看得人不寒而慄。
「蓮花仙婆」的名號報出,在場諸人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東方一家全變了顏色。
就連傲視別人的柳媚也不禁焦急起來。
蓮花仙婆年青時人稱蓮花仙子,到老來自稱蓮花仙婆。她本家姓田,名明珠。自幼得遇異人。傳了一身怪異功夫,她不僅武藝高強,使用的一隻鏈索蓮花所向無敵,還善於施放帶毒暗器『鐵蓮花。」。
四十年前出道江湖。到現在罕逢敵手。只因她下手狠辣,與人交手從不留活口,是以被江湖人視為煞星魔頭。
她如今是天立會的護法尊者之一,可說是天玄會的台柱,今日居然不辭辛勞,從山西太原趕到長安。她既然親身駕臨,今日白鶴別莊難逃大動。
潘潔勉強笑道:「原來是田老前輩,久仰大名,今日幸能一見,不瞞前輩說,半月前敝莊遭天玄會長安分舵的人夜襲,晚輩等人全中了莫威的追魂散,俱皆人事不知,特晚輩等醒來,發現睡在自家床上,至於是哪位高人解救,晚輩等確實不知,乞盼老前輩明鑒!」
田老婆子又呷呷呷怪笑一陣,道:「這話無人相信,若不交出人來,老婆子定要你等屍橫當場!」
柳媚曾聽師傅講過天下需要防備的凶人,這蓮花仙婆就是其中一個,但她實在聽不得老婆子的狂言,不禁怒道:「住口!你老婆子橫說橫講,滿口霸道,別人怕你,你家姑奶奶卻不怕,今日你們找上門來,自然是不安好心,要怎樣就怎樣,劃下道兒來吧!」
蓮花仙婆田明珠朝她一瞪眼,冷笑道:「小妮子,你猖狂什麼?今日你死定了!老婆子非要折磨你一番才解氣!」
鮑大龍聞聽此言,急忙行禮道:「請尊者息怒,念其年幼無知,放她一馬。此女欲與晚輩婚配,望尊者成全為盼!」
柳媚聽見如此明目張膽羞辱自己的話語,芳心勃然大怒,「錚」一聲抽出三尺青鋒,就要上前廝殺。
潘潔一把拉住了她,附耳道:「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有老妖婆在此,不要自取其辱。」
「啪!」一聲輕脆的聲音傳來。
「唉喲!」同時又響起了一聲痛呼。
柳媚母女急忙看去,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鮑大龍手捂左臉頰,那個養馬的蕭笛,笑嘻嘻站在鮑大龍身邊五尺遠。
噫!這傢伙是什麼時候鑽進來的?
鮑大龍挨的一耳光,竟然是他的傑作!
這意外的事故使雙方都陷入了茫然的境地,全部傻愣愣地注視著這個不起眼的莊丁。
就連蓮花仙婆和那個老頭,也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蕭笛笑道:「鮑大龍,以後可別再說無聊的話,我家小姐麗如仙子,你不過是地上的一條小蟲,怎敢妄加幻想?在下賞你一記耳光,不過是個警告而已,聽懂了嗎?」
鮑大龍被打得頭暈眼花,又氣又怒,也不管對方是誰,提起腳來狠命一腳踢去。
他發現自己踢了個空。
眾人沒瞧見蕭笛動一動身子,以為鮑大龍自己踢空。
蕭留又道:「你們要找那天晚上的什麼高人矮人嗎?告訴你們,趕走你們這班混蛋的就是在下……」
他話還未完,就被柳震喝住。
「蕭笛,你好大膽子,竟敢冒充高人,還不快滾回來!」
柳媚也叫道:「快過來,不要命啦!」
蕭笛笑嘻嘻道:「原來柳姑娘對在下也很關心,在下就是為姑娘死了也大大值得!」
當著敵我雙方竟說出如此肉麻的話,叫柳媚怎麼不臉紅?
她正要罵他兩句,卻被鮑天奎的吼聲打斷:「你小子是什麼東西?竟敢妄稱高人!」
柳震忙道:「鮑舵主,他是本莊一名莊丁,切莫誤會!」
蕭笛道:「一點也不誤會。莫威,你要不要撕下一隻耳朵?」
莫威聽了此言,嚇得大叫:「就是他!」
天玄會眾人聽他連語聲都變了,不禁驚異萬分地打量著這個莊丁打扮的小子。
他是什麼時候混在天玄會一方人堆裡的?
果真是他打了鮑大龍一耳光?
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
所以,人們還未從迷惑中清醒過來。
蕭笛道:「莫成,那夜我是怎樣扯著你的耳朵就叫拿解藥救人的?你說給大家聽聽。」
莫威大叫道:「胡說八道,我沒有救人,你……」
怪事又發生了,莫威沒來得及說完話。
這一次雙方人眾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蕭笛眨眼間到了莫威眼前,又在眨眼間將他拖到原先站立的地方。
這實在是太快了。
「唉喲,饒命!」莫威慘叫。
蕭笛一手揪住了他的左耳。
「要不要處下來?」
「不要,不要!」
這情景實在太令人吃驚。
不僅柳氏一家驚異萬分,就是東方一家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
蕭笛的身法一點也不高明。
確切些說,他根本就沒有身法。
他只是隨隨便便一步就跨到了莫威身邊,然後又隨隨便便退了一步就回到原地。那個莫威竟像個傻瓜似的,被他拉著衣袖居然不加反抗,就這麼跟著他跑。
天玄會的人也莫名其妙,除了兩個老傢伙,其他人也看不出蕭笛有何驚人身手。恨只恨莫威太也窩藏,居然由人隨便打整。
蓮花仙婆開口了:「嘿,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何人門下?」
「我叫蕭笛,自號須彌怪客。」
在場的人自然都沒有聽過這名號。
「你師傅何人?」老太婆追問。
「打獵的,說給你你也不知。」
「不錯。」
「好個打獵的,你要架今天的架子?」
「為什麼?」
「為柳小姐。」
柳媚又氣又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蕭笛難道真有一身驚人功夫?
她看不出。
他一點功夫也沒有?
她也看不出。
她只有耐心看下去。
「柳家與你有何關係?」老太婆追問。
「東家與雇工,你看不出來麼?」
「年青人,你何苦為他人賣命,婆婆看你一表人才,不如投到天玄會,婆婆保舉你當個總壇巡察使,地位不亞於分壇壇主,你看如何?」
老婆子的一番話使雙方都人吃一驚。
凶名昭著,眼高及頂的蓮花仙婆,居然如此看重這個小子,這是何等令人驚異的事!
「不幹!」蕭笛搖頭,嘴角泛出一絲笑容。
「咳,你這樣說令人不解,柳震不把你放在眼內,把你當個莊丁役使,這說明柳家的人都有眼無珠,你怎能為這種人賣命?豈不是太不值了麼?」
「給天玄會賣命又有什麼好處?」
「當了總壇巡察使權力極大,可以監督各分壇自壇主以下的各種人,加之還有享不盡的富貴,你只要到總壇一看就知道了,少林俗家弟子巴山劍客謝鳴金、華山弟子雲中鶴方栩、武當弟子三元劍袁春波,無一不是年青一輩的高手,他們也相繼投到天玄會,擔任總壇巡察使,脫離了沒出息的各大門派。小伙子,你不想和他們一樣嗎?」
這老太婆對人一向很凶,今日卻如此耐心,叫天玄會的人十分不解,但卻無人敢加以阻止,任由老太婆絮聒不休。
挨了耳光的鮑大龍雖然心有不服,但也只敢擱在心裡。
「呵,連少林武當華山都有人投向天玄會,你這天玄會莫非真了不起?」
「那是自然,年青人,你還是站過來吧!」
「站過來倒不必,你們最好還是走吧!」
「你當真要與天玄會為敵?小伙子,別打錯了算盤,以你的修為,與老身比還差得遠哩,我問你,天玄會與你何仇何恨,竟然出手殺了許多人!」
蕭笛道:「在下根本就未去殺人。」
老婆子道:「你若投入天玄會回過去的帳一筆勾銷。」
蕭笛道:「你們若快快退走,以後永不侵犯白鶴別莊,前半月夜襲的事也一筆勾銷。」
他和老太婆一問一答之際,莫威卻可憐兮兮地站在蕭笛身邊,決不敢趁機偷襲,也不敢轉身逃走。
天玄會的人都很透了他。
他丟盡了天玄會的臉。
柳家和東方家聽著這番對話,也都驚奇不已,他們仍不相信蕭笛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夫。
半天不說話的老頭開口了:「小子,你算以為你惹得起天玄會麼?那就讓老夫瞧瞧你有什麼本事吧!」
說完,對鮑天奎喝道:「鮑壇主,速令人將他拿下!」
鮑天奎聞言,躬身道:「是!」
隨即向惡判官馬彪使個眼色:「上!」
馬彪根本不將這個小子放在眼裡,適才護法尊者的話他大不以為然,現在得了將令,他滿心歡喜,要把蕭奮活捉過來,讓尊者們瞧瞧,蕭笛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他大喝一聲:「小子快來送死!」
蕭笛道:「那日花市,你被柳小姐一拳打得吐血,怎麼今日又威風起來了?」
馬彪大怒,衝上來當胸一拳。
蕭笛嘴裡道:「你要真打呀?」身子卻動也不動,只是抬起左臂隨便地一格,根本沒有武術招式,跟市井之徒打架一模一樣,可馬彪登登登住右歪斜了三步才站穩。
馬彪當著天玄會這許多人的面,哪裡咽得了這口氣,虎吼一聲,使個沖天炮,一拳直擊蕭笛面門。
蕭笛跟前次一樣,左臂一揮來格檔,哪知馬彪的「沖天炮」不過是虛式,趁他左臂揚起,中門大開之時,左掌一個「黑虎偷心」變拳為掌,直擊對方下腹。
要是有點功夫的人,這一招也不難避,馬彪並不希冀這一掌能打中他,右手還準備了殺著,未料這一掌卻打個實實在在,「彭」一聲,如擊敗革,把蕭笛打得退出了五步。
這一來,兩方的人都大失所望。
柳媚心想,他根本就不曾習過武,不過是個靠幾斤蠻力氣的獵人罷!
東方磊兄妹卻大聲笑出來。
東方敏道:「鮑舵主,貴分舵遭襲一事,實非柳家所的,東方一家願為此作保!」
鮑天奎冷笑道:「此人已招認是兇手,兇手系柳家莊丁,這還賴得掉麼?」
東方敏一指蕭笛:「就憑他的身手,也配到天玄會撒野麼?」
蕭奮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不斷用眼去瞟柳媚,剛才人家那一掌,好像未打在他身上。
馬彪擊退蕭笛後,本該乘勝追擊才是,哪知他呲牙咧嘴站在原地,不知發什麼楞。
鮑天奎喝道:「馬執事,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把兇手拿下!」
馬彪頭上大汗浸出,聽見舵主喝斥,仍然不肯行動,只在嘴裡囁嚅道:「屬下這隻手,這隻手……」
「什麼這隻手?這隻手怎麼了?」
「稟舵主,手不會動啦,它不疼也不癢……」
「胡說,那小子會邪術不成!」
馬彪的話重新引起大家的注意,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鮑大龍再也忍不住,暴喝一聲,躍上去一掌劈蕭笛的脖頸。
蕭衡又是隨隨便便以左手一格,和馬彪一樣,他也斜著朝右走了三步才停下。
雙方人眾不顧馬彪是怎麼回事,又都把眼光朝向動手的兩人。
鮑大龍氣得七竅生煙,正要矯正身形,大展身手之際,忽然發覺自己的右臂不會動了,它就像只木頭胳臂一般,不疼不癢,可就是不聽指揮。他咬牙運氣,右臂經脈已不通暢,說什麼也休想使它動一動。
他的冷汗浸出來了,這小子太邪門,莫非手上有毒不成?
這麼一想,心裡嚇得要死。
眾人見地劈了一掌便不動了,不知他搞什麼兒名堂,竟然和馬彪一樣,滿頭大汗站著。
鮑天奎喝道:「大龍,怎麼了?」
「孩兒的手……」
「又是手!」
「手不會動啦,不痛不癢。」
答話和馬彪一樣,怪哉!
這一來,雙方都對蕭笛另眼看待了。
柳媚吃驚地想,這是哪門子的功夫?莫非這小子使毒不成。
她最恨使毒的傢伙,因此一雙俊眼狠狠瞪著蕭笛。
蕭笛卻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連眼睛也不眨,實在是放肆已極!
就在這時,病無常彭散手一揚,打出了三隻金鏢,緊跟著再一揚,又打出三隻。
頭三隻分上中不襲到,後三隻卻是左中右,讓人無法閃避。
與此同時,站在蕭笛不過三四步遠的莫威,大袖一揚,撒出了一把追魂散。
「撲通」一聲,蕭笛栽倒了。
這一下,眾人又大失所望。
原指望蕭笛顯出一身奇特功夫,哪知覺也著了人家道兒,不過如此而已,實在是平平常常,差點倒讓這小子給唬住了。
眾人之中,以柳媚最為失望。
她說不出自已心中的感受。對這個人,她留有深刻的印象。這印象是好是壞,連她也不知道。
總之,她不能漠視這個人的存在,就像她對別的男人一樣。
這會兒她見蕭笛睡倒了,蕭奮身上剛剛放出的異彩似乎也隨之消失,實在讓她感到喪氣。他依然是他,平常了又平常,就像貓永遠變不成虎一樣。
她為什麼要對一個與她無關的人失望?
她的確不知道。
她身形一晃,掠到蕭笛身前,想把他從敵人手上救出來。
但是,她晚了一步。
病無常彭敬已抓到了他的手臂,將他往上一拋,讓柳媚撲了個空。
蕭笛身子被拋到三丈高,像只斂翅的大鳥又平平掉下來。
莫威如柳媚扔了一把追魂散。
柳媚連忙緊閉呼吸,往後掠出五丈。
她心裡感到了一陣悲傷。
蕭笛身上插了四隻金鏢,又中了追魂散,早巳活不成了。
東方磊見柳媚冒險去救蕭笛,心下大不以為然,一絲妒意湧上心頭。
他趕忙躍到柳媚身邊,道:「媚妹,以你千金之體,怎能為這種下人犯險,未免太不值得!」
柳媚冷冷地回答道:「我的事,別人最好少管!」
東方磊見她不高興,忙陪笑道:「我是擔心媚妹受到暗算。」
此時,蕭笛的身子早已落在地上,「啪」一聲摔個結實。
他動也不會動一下,顯然是魂歸地府了。
東方敏又道:「鮑舵主,元兇已誅,證明與柳家無關,今日之事善了如何?」
鮑天奎冷笑道:「要善了也不難,除非柳媚當胞家的兒媳,柳家一家人進天玄會。」
東方敏變了臉色:「這,未免強人所難了吧?」
「不錯,天玄會令出如山,有誰敢抗拒?」半天不說話的老頭忽然插嘴道。
「請教閣下高姓。」東方磊道。
「懾魂夜叉伍志生,聽說過麼?」
東方敏嚇了一跳:「原來是伍老前輩,在下東方敏。」
「太白劍派與天玄會無仇無怨,老朽奉勸你迅速離開是非場地。」
東方敏心想,糟,今日有這兩個老魔頭在場,柳家已經無救,憑自己一家也只怕挽回不了頹勢,得想個兩全辦法才好。既要保住大白劍派英名,又要讓全家安然而退。
伍志生見他不語,又道:「你如果要趟這趟渾水,天玄會與太白劍派就會結下深化大恨,到時只怕悔之無及!」
東方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舉棋不定,只好緩言道:「柳家與東方家相鄰,東方家善意勸解雙方止罷干戈,有什麼事可以商量。」
伍志生道:「鮑分舵主已開明條件,姓柳的只要識時務,事情便可解決。」
柳媚氣得大罵道:「柳家是好欺負的麼?今日就叫你瞧瞧姑奶奶的手段。你們天玄會真是瞎了眼睛,錯看了人!」
潘潔道:「說得好,柳家寧折不彎,你們天玄會以眾凌寡,算得了什麼好漢!」
伍志生嘿嘿笑道:「好啊,痛快!兩個雛兒要想死,就讓天玄會成全了你們吧!」
東方敏急忙叫道:「柳莊主,不可意氣用事,今日大家有話好說!」
柳震見東方敏已經變軟,心內更是膽怯,忙道:「東方莊主,柳家是被迫相抗,天玄會的條件也太苛刻了些。」
伍志生道:「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就讓老朽把你們擺平了!」
柳媚抽出三尺青鋒,玉手一指,:「你這個丑夜叉,出來領死!」
東方磊見她竟敢向老魔頭挑戰,未免太不自量,急得阻止道:「媚妹不可!」
但柳媚哪裡聽得進去,挽了一個劍花,喝道:「有種的出來!」
鮑天奎喝道:「彭機事將她拿下!」
病無常彭敬適才擺平了人人以為不凡的蕭笛,在護法尊者面前大大露了臉,心中著實得意非凡。聽見舵主要他出戰,便毫不猶豫地抽出一把鬼頭刀,一個「秋風掃落葉」,突然將身一矮竄出,一刀橫掃柳媚雙足。
他連招呼也不付,施以突然襲擊,身法矯健,功力不凡,動作又十分迅速,看得柳氏夫婦為女兒捏了一把汗。
東方磊也急得叫出聲來:「媚妹,小心!」
柳媚冷笑一聲,突地一個「旱地拔蔥」,身子躍高兩丈,在空中一擰柳腰,「嗖」地落在了彭敬身後。
彭敬一招走空,不見了對方人影,急忙一個空翻,躲避對方的招式。
然而柳媚卻停立不動。
彭敏剛剛站好身子,欲發招而未出招之際,只聽柳媚嬌叱一聲,突地往前一竄,側身便出一招「白猿獻桃」,姿式十分優美。
彭敏見對方一劍橫斬自己頸項,當即一矮身,正待使出招「直搗黃龍」,以刀尖去搠對方心窩,但對方劍勢突然一變,成了「靈貓撲鼠」,直撩他的下腹。他急忙後退半步,剛剛讓過一招,第三招「玉女穿梭」,劍尖直指自家前胸,一股冷氣直透心窩,把他嚇得一個倒縱,退出了三丈。
柳媚見他手忙腳亂,哪裡容得他喘氣,柳腰一擰,已然躍到他跟前,突然使出一招「龍探星海」,只見白光閃爍,劍尖晃成無數顆小星,在彭敬眼前閃爍,驚得他大叫一聲,閉眼等死。
鮑玉龍一見,連忙一個縱躍,當頭就是一爪,朝柳媚抓來。
柳媚以師門密傳「七星劍法」中的絕招,眼看就要將彭敬刺個透心涼,猛覺腦後風生,知是有人暗算,便不顧傷人,急忙側身閃過,但手中劍仍把彭敬的衣袖點穿了幾個洞。
柳媚恨他發鏢刺死蕭笛,一心要為蕭笛報仇,一旦躲開身後襲擊,便立即又使出一招「七星晃月』,只見她的劍尖上變幻出七顆星花,把彭敏全身罩住。
彭敏嚇得亡魂皆冒,一把鬼頭刀左遮右攔,可連劍身也碰不著,幸得鮑玉龍的鬼陰爪招數狠毒刁鑽,才又一次救了他的老命,可是,他已然身中數劍,只是創口不深,沒有丟掉一條命。
柳媚見鮑玉龍死死纏住自己,芳心勃然大怒,立即擰身面對鮑玉龍,三尺青鋒旋即指向對手。
鮑玉龍的鬼陰爪是一件獨門兵刃,一根三尺來長的鐵桿上,裝著一隻鳥爪般的爪頭,爪頭略彎,爪尖鋒利異常。他想佔著兵刃上的便宜,專門鎖拿對方的青鋼劍。
柳媚怒火熾旺,下手再不容清,接連使出厲害無比的七星劍法,三招攻擊下來,已迫得的玉龍連連後退。
猛聽一個母鴨嗓子喝道:「住手,老身有話要說!」
交戰雙方立即跳開,停下手中兵刃。
蓮花仙婆道:「柳媚,你使的是道家祖傳「七星劍法』,老身問你,少華山玉貞觀妙清道姑與你有何關係?」
「那便是家師,怎麼的,你要來試試「七星劍法」的厲害麼?」
蓮花仙婆怒道:「丫頭,你別以為自己了不起,我蓮花仙婆自有手段克你!你以為妙清道婆能唬人麼?唬唬別人可以,我老婆子可不吃這一套。當年老道婆曾與老婆子交過手,你以為我老婆子怕了你師傅?」
「你嘮叨個什麼,要領死就快來見個高下!」
蓮花仙婆一聲怪笑:「憑我老婆子的身份,怎能與你小娃兒動手,讓江樹上盛傳老婆子以大凌小。要鬥就找你那老鬼師傅斗去,你還不配與老婆子過招!」
柳媚哪裡容得老婆子輕視自己,嬌叱一聲,立即向對方衝去。
這時閃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先前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只見他生得相貌猙獰,令人可怖。
「站住!讓老夫領教領教妙清道婆的七星劍法!」他側身擋在老太婆身前喝道。
柳媚更不答話,就勢一個「推窗望月」,然後變幻成「快馬加鞭」,挽了個劍花,劍尖下垂突在上撩,攻擊對方從小腹到下巴的距離,使對方捉摸不定。
老頭笑一聲,左手推出,「噹啷」一聲,一柄短刀與劍相撞,右手一柄長刀同時砍向柳媚粉頸。
「這人是陰陽刀鄒子龍,媚兒小心了。」潘潔為女兒著急,叫出對方名號。
柳媚管他什麼刀,今日定要為師門揚威,替柳家爭回幾條命,一上手就施出了師門秘傳「七星劍法」,與陰陽刀鄒子龍鬥在一起。
鄒子龍稱雄江湖三十年,自有他的獨到之處。只有一短一長兩柄刀,舞得呼呼生風,擋住了柳媚的進攻。
柳媚見對方功力深厚,一時也不敢大意,立即提起七成功力,施出煞手龍探星海。只見一片劍光閃爍,把鄒子龍逼得連退四步。
蓮花仙婆「咦」了一聲,道:「堂堂長安分舵護法,竟然治不了一個小妮子,真讓我老婆子臉上無光。我說老頭,這柳家不過這麼幾個人,巳耽擱了半個時辰,傳出去須不好聽,還是我老婆子去打發她吧!」
她嘴裡說著,手一抖,一團金光一閃,直奔柳媚纖腰。
柳媚聽得風聲,急忙擰臉閃過,那團金光忽地又回頭朝她身前鑽過,呼地一聲又轉了回來,真是奇之又奇。
柳媚不知是何暗器,連忙一個「一鶴沖天」,雙足一點,身子凌空騰起,才算躲過了那團金光,只聽「嘩啦啦」一聲,金光回到老太婆手中不見。
柳媚這才悟到不是暗器,系用細鏈拴著的象流星錘一樣的兵刃,不過是小得多而已。
陰陽刀鄒子龍趁此機會,兇猛地向柳媚衝來,不等她站穩,立即攻出三招,兩團刀光將她緊緊裹住。
柳媚左檔右格,施出「七星晃月」,只見七朵銀星一閃,鄒子龍怪叫一聲,一個倒縱退出了圈子。
眾人見他右肩膀受了劍傷,解血汩汩流下,鮑玉龍連忙摸出金創藥救治。
天玄會眾人見連傷二人,臉上大大無光。
蓮花婆子吒叱一聲,一團金光直襲柳媚。
柳媚橫劍一格,那團金光忽現象上次一樣從胸前飄過,旋即又繞了回來,柳媚來不及縱身躍起,竟被金光在身上繞了一圈。她感到細鏈子已將自己裹住,情況大大不妙,急忙伸左手往腰間細鏈一抓,正待發力拉扯,那團金光又閃電般將她繞了兩繞。她知道此劫難逃,便運起太乙罡氣,揮劍去斬通向老太婆手中的鏈子,但她發覺真氣運行阻斷,一隻手竟是無力。
柳霍夫婦和東方一家見了大駭,不約而同驚叫起來。
只聽老婆子得意地將手腕一抖一拉,喝聲「起!」想把她拉扯到自己身邊來。
柳媚又驚又怒,不明白為何突然失去功力,否則她並不懼老太婆這根鏈子。現在只有等人家置自己於死地而無還手之力了。
她陡地一陣心涼。
可是,她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並未隨老太婆一聲「起」而起。
蓮花仙婆見拉她不動,不禁十分古怪,又喝一聲「起!」把手腕一抖一拉,這才發現在她手握鏈頭的前面,竟然多了一隻手。
蓮花仙婆細一看,自己的另一隻手垂在身邊,而且握鏈的手比她的大多了,決不是自己的手。
那麼,是誰的手呢?
不等她回頭,周圍的人突然亂喊怪叫,都像看見了什麼妖魔一般,她不禁十分驚異。
她側頭一看,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那個中了追魂散和四隻金鏢的蕭笛,正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後,他靠得那麼近,這一側頭就幾乎鼻子碰鼻子了。
任她縱橫江湖數十年,殺人無算,此刻也被嚇了一大跳。
她急忙往右邊跨步,但腳抬起來卻落不下去,因為身子並未跟著動,身子不動是因為她手上拉著鏈子,而鏈子又被死而復活的蕭笛抓住。
她連忙冷靜下來,知道遇到了高手,但她相信自己幾十年苦練出來的精純內力,後生小子不管怎麼厲害,內力相差必是太遠。
於是,她將功力提到八成,右臂猛力一帶,這一帶著是成功,那便可收一箭雙鵰之效,既可擺脫蕭笛那隻手,又可將柳媚抖得飛起半空,不傷即死。
她這一帶之力,江湖上只怕沒有幾人受得住。
但是,她發現自己被自己的大力猛扯得一個趔趄,剛才這一帶竟帶了個空。
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生小子禁不起這八成功力的一帶,人給扔到爪哇國去了。
那麼,同在一根鏈子上的柳媚,不也給抖飛了麼?
沒有,柳媚仍好端端站著。
那個死而復活的小子也仍然笑嘻嘻站著。
老太婆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低頭一看,事情也並不奇怪。
原來,她那根百煉精鋼製成的鏈子,被人齊齊掐斷了。
斷了的一頭,就提在蕭笛手上。
他把鏈子一扔,道:「柳姑娘,把鏈子解了吧!」
柳媚最先看到蕭笛站在老太婆身邊,一手握住鏈子的時候,也被嚇了一大跳!
咦!死人當真會復活?
待到老太婆猛力一帶之際,身子朝左方一個趔趄,把蕭笛的身子暴露出來,只見他身上依然亮閃閃插著四隻金鏢,不過週身不見血跡,也不知這小子會的什麼邪術。
她驚得目瞪口呆,只是愣得瞧著蕭笛。
蕭笛喊了一聲,她才省悟過來,急忙解開身上的鏈子,只見那團金光閃閃的東西是一朵未開放的蓮花。
這就是蓮花仙婆仗以成名的鐵鏈金蓮。
正邪雙方都大睜了兩眼,靜靜地看著適才發生的一切,忘記了此時身處何境。
蓮花仙婆大睜兩眼,怒指著蕭笛:「你,你會邪術?你搞斷了我的鏈子!」
蕭笛道:「我須彌怪客從不會邪水,一根細細的鏈子掐斷了有什麼稀奇?」
「奇」寧一出口,他人已到了病無常彭敬眼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胸襟。
彭敬嚇得大叫,右手一個「二龍戲珠」,伸出兩手去挖蕭笛雙目。
「咳,你還下毒手!」蕭笛不閃不避,令人奇怪地放開了手。
眼看彭敬的兩指就要戳到他的眼上。
柳媚驚得大叫:「快閃開,你發瘋麼?」
然而也怪,就在彭敬的兩根手指將要觸到蕭笛兩眼之際,突然間放了下來,人卻朝後一倒,栽在地上沒氣了。
這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到了彭敬跟前的。
彭敬離地足有三丈選。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致彭敬死命的,只見他抓住彭敬的衣襟,然後就放開了手。
「他手上有毒!」莫威驚恐地大叫起來。
「現在該輪到你了!」蕭笛裡著他說。
「媽呀!」莫威一聲尖叫,不管面前有多少人,立即住大門外逃去。
他剛躍起身子,就覺後領一緊,身子凌空,「呼」地一聲,倒退了也不知多遠落到地上,緊接著右耳一疼,嚇得他怪叫起來。
周圍的人這回看得清清楚楚。
莫威剛一起步,蕭笛就到了他身後,一把揪住後領,像提小雞般將他提起,接著蕭留身子一晃,便回到了原地。
他們之間相隔也有三丈來遠。
蕭笛沒有什麼姿勢,就像他去傳說中的遁影術一般,就這麼一眨眼,就挪了位置。
看上去平平常常,毫無起眼之處。
這時,莫威嚇得大聲求饒。
「你三次用追魂散暗算我,這次非把你撕掉兩隻耳朵不可!」
「哎喲,少俠你就饒了我吧,我願追隨少俠,當個馬弁僕人,侍候少俠一輩子,少俠你該合算了吧?」
「唔,先撕掉一隻耳朵再說!」
「哎喲,那多難看呀!少俠你的馬弁缺了只耳朵臉上也不光彩呀!」
「無恥叛徒,天玄會定饒不了你!」懾魂夜叉伍志生大怒。
蓮花仙婆的兵刃被蕭笛扯斷,這無疑子砸掉了招牌,心中的怒火實已達到頂點。
她見莫威低聲求饒,和蕭笛糾纏不清,便伸手到懷中摸出三隻劇毒鐵蓮花,手一抖便朝莫威打去。
三隻鐵蓮花青光閃閃,閃電般擊到。
莫威被蕭笛扯住耳朵動彈不得,眼看三枚鐵蓮花眨眼射到,嚇得怪聲喊叫。
蕭笛不慌不忙,拉著他往旁邊邁了一步,三隻鐵蓮花呼哨著落空,朝遠處飛去。
蕭笛這一步和常人跨步沒有什麼兩樣,平平常常,從容不迫,沒有什麼驚人之處。
然而他卻把時間拉擺得恰到好處。
在場諸人俱是武術名家,也無法看出他是技藝超人呢抑或是碰在巧處。
柳媚手中握著金蓮,看見老太婆以暗器傷人,想起剛才差點栽在她了中,不禁怒火燃起,一抖手,將金蓮朝著太婆扔去。
蓮花仙婆大喜,一伸手就把金蓮抓住。雖然少了一小截,但仍然十分稱手,她大喝一聲,金光一閃,金蓮直朝莫威胸口點去。
莫威嚇得兩眼一閉,發覺身子往後移動了一尺,睜眼一看,「媽呀」一聲叫出來。他看見金蓮已到胸前,以為這次再也閃避不開,就要死在金蓮這一擊上了。
哪知金蓮離胸不到一寸的地方卻停住了,「呼」的一聲又扯了回去。
好險哪!
「老天保佑!」莫威念出了聲,「阿彌陀佛!」
「噗哧」一聲,蕭笛在身後笑出來。
莫威這才知道蕭笛是在故意捉弄他。
「哎,少俠,這種玩笑開不得呀!」
「好,不開就不開,我放了你吧!」
「哎喲,少俠,放不得放不得!」
「怎麼?不回自己一夥人那邊去了?」
「回什麼呀,他們要殺我呢!」
「殺就殺吧,與我何干?」
「喲呀,少俠,怎麼無關呀,你不捉我,我就不會告饒,不告曉天玄會就不會殺我,我莫威落得這種下場,還不都是你害的麼?」
「什麼?我害你?」
「不是不是,是少俠所賜。」
這時,伍志生手一揮:「上!」
天玄會所有到場人員一聲吶喊,各自抽出兵刃朝柳家一方撲來。
蓮花仙婆一個縱躍,專找蕭笛拚鬥。
伍志生雙肩一晃,雙掌變爪,從一側夾攻蕭笛。
蕭笛把莫威推出兩丈遠,身子也不晃動,竟朝後退了一丈,避開兩老魔的攻擊。
他的注意力放在柳媚身上,見她和鮑天奎殺在一起。
整個柳家園中,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蕭笛擔心莊丁有失,立即朝天玄會徒眾撲去,只見他東一晃西一跳,天立會眾一個個便被他點了穴,放莊丁們親的殺綁的綁。
不消片刻,徒眾們全都收拾完畢,只剩下幾個頭面人物與柳家東方家打得不可開交。
蓮花仙婆和懾魂夜叉滿場追趕蕭笛,卻怎麼也追不上。
那個被視為叛徒的莫成,也趁亂向天玄會徒眾下手,被他用單鉤鉤翻了好幾個。
蓮花仙婆情知無奈蕭笛何,發出一聲嘯叫,天玄會所有頭面人物一個個朝門外奔去,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餘下的會眾,躺得滿地都是。
一場驚心動魄的撕殺,總算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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