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仙子話音剛落,人已落到文仲面前,子午鴛鴦鉞一式雨打梨花,便擊文仲身上幾大要穴。
文仲見鉞攻到,青虹劍「怪蟒鎖江」,封住對方來路,急喝道:「你這女伙一再相逼,文某難道怕你不成?」音起劍出,「鶴唳中天」,倏的滑向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午鉞一架,子階「寒鳥投林」,斜指文仲肩井。文仲青虹「風口三峽」,美妙地一旋,反刺凌波仙子右腕。一來一往,二人便對了兩招。
西門聖本欲與文仲對劍,趁機將他除去。見凌波仙子與文仲交上下,兩門聖自恃武林泰斗身份,卻不便再出手,唯有守在文仲與青幔轎車之間,以防他去車中拿魔琴。
李青蛾知妹子不是這中年儒生對手,當著西門聖的面,更不好上前的陣,唯有掣鏢在手,以備緊急時助妹子一下。
酉門聖見凌波汕子一與文仲交鋒,便落了下風,暗讚這-人軍師不僅掌法超群,劍法也甚是了得。西門聖見他劍法古樸自然,進退自如,收發隨意,竟是毫無套路,每一劍,皆是隨意而發,卻又拿捏得恰到好處,巧妙地將凌波仙子攻來之勢化去卻又隱著一招攻式。西門聖不由呆了,暗忖以自己的紫微劍法相對,雖不至輸與他,但要想勝他,卻也無幾分把握。看了一會兒,竟看不出這-人劍法,倒底源於哪家劍法。而凌波仙子,與文仲十餘招過後,便已被對方之劍迫得手忙腳亂,嬌喘微微。
西門聖一生精研劍法,一見文仲劍法,便覺技癢,正思量著怎樣替下凌波仙子,與文仲在劍上較量一番,以決雄雌,卻突聞背後傳來一聲驚雷似的喝聲,「軍師少息,待小侄來料理這幾個狗男女!」
西門聖聽這聲音來自青幔轎車,不由大驚失色,只道是九絲之人欲用魔音來對付他們,不敢多想,連拔劍也來不及。腳尖一點地,身形如電波向轎車射去,欲以剛才擊飛文仲的手法,將車中之人擊出車外,不能讓琴。至少,不給他用琴的機會。
西門聖身在空中,已反手拔出紫微劍,剛至車前,已一式「天馬行空」,刺向車中那吆喝之人。
誰知他這一流高手也難當一擊的一劍,剛碰車簾,突遇一股大力擊來,「蓬」的一聲,肩上已著了一拳,身子竟如斷線風箏,飄了出去,們那一陣巨痛,手中紫微劍,竟差點掉到了地上。
只見車內鑽出一個彪形-漢,指著西門聖大喝道:「你這牛鼻子,剛才突襲咱家軍師,今又突襲咱家,咱決不饒你!」嘴裡喝著,從車上抽山一根鋼扁擔,雙臂一展,身如大鳥,向西門聖躍來。
車中之人,正是哈繆,經文仲用烏噗提出體內七色花毒,剛能動彈,忽見一道紫光,將文仲衝出好遠,嚇了一跳,急看時,見軍師與一個道士鬥在一起,那兩個女人又圍了過去,怕軍師吃虧,故大叫站起。誰料這老道身法好快,若非自己剛巧側身掀簾,定已被穿個透身涼。
哈繆一拳揮出後,本欲用爺爺之錘對敵,那是他最愛之物,不料在車中一摸不見,才想起爺爺慘死,順手抓過使慣了的銅扁擔,哈喝著對西門聖衝去。
西門聖此生,還從未被人擊得身子亂飛,頓時峻面泛青,返身而上,對準衝過來的哈繆唰唰兩聲,紫微劍分刺哈繆左右要穴。哈繆因爺爺慘死,心裡激憤至極,以為圍來這一夥漢人,皆是肉蒲團與長白毒龍同夥,所以毫不留情。見劍刺來,身軀半旋,扁擔「二郎擔山」,兩頭一橫,欲撞開劍尖。卻聽背後風響,西門聖那兩劍皆是虛招,早抽劍旋身問到哈繆背後刺來。
哈繆腰扭一格,盪開西門聖長劍,左腿一起,喝聲「滾!」竟是一窩心腳向西門聖踢來。西門聖見哈繆使蠻勁,欲報剛才一掌之辱,喝聲來得好,紫微下帶一旋,便想將他左腳剜下。誰料哈繆變招甚快,飛出之腳突一收一拐,踢向西門聖右腿,身子同時斜竄凌空,右腳一彈,啪的一聲踢在西門聖屁股上,他這一腳勁力十足,西門聖頓被踢得向前竄了幾步,好容易才站穩。
西門聖本一代武學宗師,乍一交手,竟被哈繆象教訓小孩一樣,一拳一腳,打得十分狼狽,這臉上怎掛得住?不知哈繆這一招,乃-人從靈鷲撲擊之勢中學來,世代相傳的絕學,名為「旋風拐子腿」,配合他那「二郎擔山」銅擔只式,只要對方武器不是從下三路使來,趁銅擔隨身旋轉磕敵武器之時,腳下突施險招,無往而不勝。
西門聖哪知這-人奧妙,只道哈繆將他當後生小輩教訓,頓時激怒異常,手中紫微劍一挽,捲起一陣狂瀾,呼呼地向哈繆逼來。
本來,哈繆功力,全憑天生神力及-人與禽獸相搏中化出的怪異武功,以西門聖之武學造詣,只須心平氣順,施展出武當那以靜制動打法,無須多久,便可覷出哈繆破綻之處扭轉敗局。
無奈此時西門聖動了真火,展開凌厲攻勢以硬對硬,正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長,且在心燥氣浮之際,可就吃了大虧。
西門聖手中紫微劍,本前古奇兵,運內力而發,尋常兵器,碰上便折。偏遇哈繆神力,所用銅扁擔重百餘斤,猛砸硬磕,毫不在乎西門聖寶劍。而西門聖之劍幾番削在銅扁擔上,非旦削它不動,倒差點被震飛。因此。西門聖在疾攻之時,不敢與對方扁擔硬碰,打得礙手礙腳。
那邊七星劍一圍住哈大哈緱哈妹,立刻將劍陣轉動,三人只覺眼前一花,便聞四面閃電雷鳴似的,捲起呼呼風聲,劍光旋饒,冷氣一陣緊一陣迫來,竟似有千萬支劍舞來。
哈妹見勢不妙,急將雙刀舞動,死死抵住迫來劍氣,扭頭一看,見哈緱雙錘如風,錘指之處,劍潮乍退,錘一回,劍潮復又湧來,一時不致敗落。唯有哈大赤手空拳,但見劍光飛舞,卻不知敵在何處,不敢出掌迎劍,唯騰挪閃避,被劍光逼得手忙腳亂。哈妹見狀大驚,忙靠近哈大,將雙刀擲過一把,呼道:「大哥,刀來了!」
哈大接刀在手,三人立刻形成崎角之勢,解了後顧之憂,各奮神威,以突出這怪陣。但是,哈大哈緱二人縱曾打遍京華無敵手;哈妹又是-人中女中豪傑,但以前對敵,總是單掃獨鬥,從未見過如此怪陣。七星劍陣,乃武林當數十代秘傳下來的劍陣,經數十代名宿不斷精研改造,變化無窮,連綿不斷,縱是頂尖高手,一旦被困入陣中,也休想逃出。
但見劍光飛旋,饒著三人逆旋而來,越旋越小。哈大三人開始還不覺怎樣,左衝左突,展開凌厲攻勢,欲破劍陣而出。但只一會兒,三人便發覺所有攻勢皆是徒勞,並且傷力。因為他們每擊出一招,打在四周劍氣組成的劍幕上,皆通到一股強勁的反擊力,所發力進越大,回彈的力過也大,四周旋轉的劍氣,競如飛旋著的銅牆鐵壁,三人兵器碰上,竟濺起一陣火花,給彈了回來。不小心,倒會傷了自己。三人幾番突圍,皆給碰回,唯有各持兵器護身以求自保,同時緊張地尋找劍陣驗隙,以圖一舉突出。
只一會兒,這劍陣已越旋越小,三人只覺強勁的壓力,一陣陣的逼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不小心,身上衣物,就會被飛旋的劍光削去一片。
哈大三人緊張萬分,白知這樣下去,只須一會兒,自己三人不被對方劍氣殺死,也會因奮力自保中脫力死去。正焦急萬分時,突覺身上壓為一減,劍陣「忽」的一聲,張開一個大峽口,一大團東西「啪」的一聲,掉入陣來。
哈大等怎肯放過這難逢之機,一聲呼喊,三人躍身拔地而起,皆從缺口掠去,回身一看,見七個道士滿臉驚疑,停劍凝立,望著掉入劍陣那團東西。
哈大一看,掉入場中那一大團東西,竟是一個老道士,此刻,正一手按腰,以劍柱地,從地上爬起來。
哈大正奇怪時,陡聞大道北端響起一陣激烈的馬蹄聲,似來了不少人馬。正不知發生什麼事,只見文仲飛身掠向青幔轎車,從車中抱出哈老將軍屍身,躍上白馬,對哈大急呼道:「大哥快走,狼來了!」
「狼」乃-人對官兵的稱呼,哈大見北面塵頭大起,不敢戀戰,將手中之刀丟還哈妹,飛身道旁巨松之上,拔出青龍刀,腳尖借力一點樹身,已躍上所騎烏駒馬,對眾人喝道:「咱們走!」
哈緱一掄巨錘,正欲上馬,突然發現文仲所抱屍體,竟是多年不見的父親,大吃一驚,急喝道:「軍師,是何人害了咱阿老?」
不待文仲回答,突地回身,用錘指著場中呆立的李氏姊妹及武當諸子,猛喝道:「說,你們中誰害的咱阿老?」
哈緱因與哈妹二人屬第二隊來迎接哈老將軍的,在這兒見大哥與兩個女人交鋒,便急急地躍身參戰,卻未看見已被文仲抱進青幔轎車中阿老的屍身及被點了穴的哈繆。如今突見阿老死去,不由悲憤交集,以為阿老是這幾個漢人害死的。這一喝問,集全身罡氣而出,竟似空中響起一個巨雷,聲音悲慟至極。
文仲見北邊塵頭大起,知來人不少,怎敢讓哈緱再戰?見狀急將哈老將軍屍身遞給身旁的哈大,轉身策馬奔向哈緱,急叫道:「哈寨主,且聽我說!」
哈緱見軍師策馬奔來,不知何事,急回首看時,文仲已躍馬身旁,倏出二指點了他胸前二穴,將他抱至馬上,轉身而走。
文仲點他穴道,乃是知哈緱在急憤之時,定難勸轉。而北邊狼群快到,在這危急之時,容不得片刻遲緩,因此趁他不備,點了他穴道抱上馬而走。不料哈緱手中巨錘甚重。穴道被制,竟拿捏不住,掉到地上。
哈繆一見,急躍身前來提起,剛轉身去追文仲,猛覺背後一股勁風疾至,一聲沉喝在空中響起:「大膽都掌蠻,哪裡走!」
哈繆聞風知有強敵至後,將腰一扭,右錘地反掃,但聞「蓬」的一聲,將劈來的一柄開山斧擊飛,轉身一看,見是一個軍官躍馬飛來,更不客氣,左錘一遞,「乒」的一聲,一錘將這軍官擊飛,而那馬衝勢太急,仍往前奔。哈繆一聲長嘯,飛身一躍,跨上馬背,策馬去趕哈大文仲他們。誰料那馬承受不住他這帶著二百餘斤重的巨錘一躍,前向猛奔幾步,前腿一屈,竟將哈繆掀下馬來。
哈繆被這一掀,向前猛竄幾步,立足不穩,正要摔倒,恰逢道倒跳出一個大漢,見哈繆跌過來,要想閃避已來不及,「乒」的一聲,二人撞了個滿懷。哈繆身較矮,頭竟撞到對方胸上。
那大漢因是斜竄而出,被哈繆這一撞,立足不穩,「蹬蹬蹬」的後退三步,跌坐在地。
這大漢正是醉金剛唳嘯天,與摩雲掌、筒子鞭三人一起正在林中行走,聽見這邊金鐵交鳴,似有喊殺之聲,急率先跑過來看。不想剛躍出來,被這哈繆一頭撞在胸上,痛得他雙眼金星亂冒,急爬起來,將烏金鑭一掄,正要喝叫,那哈繆因爺爺慘死,見道旁又闖一個漢人,以為是對付自己的,二話不說,雙錘一掄,一式流星趕月,便對醉金剛砸來。
醉金剛自恃神力,且被哈繆撞倒後惱羞成怒,見錘砸來,不加思索,烏金鑭當頭經下,鑭錘相交,醉金剛只覺右腕一麻,烏金鑭竟被磕飛,對面巨錘,已迎胸而來,急一式鐵板橋,倒射而退,饒是躲過,胸口給錘風一掃,也痛得他五內如裂,差點摔倒。
此時後面官兵又有兩騎衝來,馬上軍官,一人使槍,一人使戟,不知哈繆厲害,兩騎追至哈繆身後,不由分說,一齊刺來。哈繆頭也不回,雙錘左右一掃,乒乒兩聲,將刺來槍戟盪開,身形一晃,一錘向使槍軍官砸去。那軍官嚇得一伏身,巨錘擦背而過,「蓬」的一聲,將馬頭擊碎,那馬猝然倒下。那軍官腳套在馬路上,拔腳不及,被馬壓住,正在掙扎,哈繆我身而上,一腳將他天靈蓋踢碎,再尋那使戟軍官時,那傢伙已鼠竄而去。
醉金剛被哈繆撞落飛烏金鑭,大是惱怒,正欲使出金剛掌力,與這-族少年再鬥,卻被簡子鞭巫雲已趕到,見老大被這少年一錘盪開兵器,吃了一嚇,兩足反彈一蹭,一式「飛龍走蛟」,筒子鞭指向哈繆。
哈繆見林間斜竄出一個瘦漢,見鞭擊來,毫不為意,右錘一蕩,欲磕飛簡子鞭,左錘洞底游龍,便擊向巫雲腹部。
殊料這筒子鞭乃兼有軟軟硬兵器之長,具有靈活多變的特點,由輪扭、纏繞、直扎、拔排、劈掛和星花組成套路,鞭身中空,內藏線鏢,巫雲這一式飛龍走蛟,看是直扎哈繆巨錘迎去,卻無鞭中鎖鏢飛出,「啵」的一下擊在錘上後,向上斜而出,向哈繆面部飛去。哈繆一驚,急低頭閃避,不料髮髻高椎,竟閃不過,線鏢「噗」的一聲,竟鑽入發內,被巫雲一甩,拉下一絡頭發來。
哈繆大怒,雙錘流星趕月,呼呼幾錘,砸向巫雲,殊料巫雲身體小巧靈活,騰閃自如,筒子鞭戳、點、撥、打中時有線鏢竄出,碰到錘上便斜竄而來,令哈繆防不勝防。幾招過後,哈繆見一時拿他不下,後面幾騎官兵又追來,那紅臉大漢又掄起被碰飛之鑭意欲參戰,一個長臂大漢手執方便鏟又從林中吶喊抄了過來,哈繆見不是路,正想走時,哈妹奉哈大之命,已策馬趕回接應,見哈繆幾面受敵,哈妹急叫道:「繆兒快走,待小姑替你教訓教訓這幾條狼!」
哈妹年方二八,比哈繆還小兩歲,卻因是師來老來所得之女,按輩份卻比哈繆高上一輩,故為小姑。
哈繆因受毒後體力未全復,此時正感不支,聞言虛晃一錘,轉身便走。巫雲見狀,筒子鞭對他後背一甩,線鏢倏地飛向哈繆命門。
但見紅光一閃,哈妹已飛騎而至,右腕一翻,已抓住線鏢,左臂一閃,一道白光,向巫雲頭上劈來。
巫雲大驚,揮鞭向上一格,擋住哈妹劈來之刀。因線鏢一頭挽在自己右腕上,線鏢被哈妹抓住,巫雲脫身不得,欺對方是一個少女,藝高人膽大,一鞭格開哈妹之刀後,腳尖一點,身如跳蚤,落到哈妹身後,左腕一翻,已按在哈妹後背厥陰穴上。
這厥陰穴乃人身死穴之一,一被點中,衝擊心肺,破氣機而死。巫雲念她乃一少女,不忍傷她,故只使了五成力,只想將她制住。
哈妹一時失誤,被這瘦男人跳到身後,因-人經脈異於常人,巫雲這一按並未制住她要穴。但二八少女,被男人騎在身後在腰背上摸一把,頓時俊臉流霞,不加思索,反肘用力一頂,向巫雲胸口撞擊。巫雲滿以為制住這少女死穴,對方連動也不能,正得意時,冷不防被她反時撞來,胸口一痛,身子竟被撞飛。又因線鏢被哈妹抓在手中,而線鏢索之尾還套在巫雲右腕上,身子在半空中被這鏢牽住,竟不能自主地摔到地上,痛得巫雲差點昏去。而哈妹被鏢索一帶,也差點掉下馬來。見哈繆已走,官軍已圍了上來,哈妹冷笑一聲,將鏢索運力一帶一甩,落地的巫雲竟被凌空帶起,像流星錘似的擊向正策馬奔來的幾個官軍。摩雲掌正好奔到,腳尖一點,凌空一撲,接住巫雲,方便鏟向後一個橫掃,將那兩個官軍為自保搠向巫雲的刀劍盪開,就地一滾,躲過踏來的馬蹄,急眼看時,見那紅衣少女離馬背,手中蠻刀在空中帶起一道弧光,從那兩個軍官身邊掠過,倏地飛回馬背,纖手一帶馬韁,掉轉馬頭急馳而去。再看那趕來的兩名軍官時,皆在馬上怪模怪樣搖搖擺擺地讓馬帶著跑了幾步後,摔了下來。
隴西三絕一看,見這兩個軍官脖子上,都被那紅衣少女抹上一道刀痕。
隴兩三絕被這兩個-人男女一撞一甩,輸得莫名其妙,灰頭土臉。三人彼此一望,皆覺面上無光。見李青蛾與西門聖人在那邊,三人急忙跑過去,一看,見西門聖滿臉青紫地呆立在地,武當七劍驚愕而緊張地盯著他,而李青蛾與凌波仙子,卻一個茫然,一個悲慟,皆呆立著不說話。
隴西三絕大為驚奇,再看那路中的青幔轎車,唳嘯天正欲發問時,李青蛾卻急向他遞了個眼色,擺擺手,不讓他發問。
卻原來西門聖正與哈繆相鬥時,文仲陡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急眼一看,見天邊塵頭大起,似來了不少人馬,憑經驗,知是官兵大隊人馬來了。再看場中,武當七劍一個奇怪的劍陣困住哈大等,危險至極;而哈繆與西門聖相鬥,看來雖佔了上風,但文仲知西門聖一代武學宗師,只要多一會兒,定能發現哈繆破綻扭轉局面;自己對這個女人,全用的是拚命招式,雖能川百澤歸流之法將她攻勢化去,但旁邊卻還有一個女人虎視耽耽,隨時可能向自己偷襲。若官兵馬隊一來,自己這邊,更是危極。文仲這一急,不知覺地傳到手上,一運內勁,「嗨」的一聲,青虹劍一式「舉火燎天」,將凌波仙子午鉞削去一段,趁凌波仙子一驚而退時,唰唰刷三劍,皆帶凌厲勁勢刺向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見文仲寶劍鋒利,再不敢硬擋,稍一疏神,便被他佔了上風,劍劍皆帶凌厲攻勢,指向她週身要穴。一時間,凌波仙子竟被逼個手忙腳亂,危險至極。
李青蛾見勢不好,顧不得武林規矩,急喝道:「二妹且退,讓為姐會會這蘭天野!」
說著,不待凌波仙子撤身,李青蛾手中長劍一式白虹貫日,已指向文仲背後風府穴,同時左腕一款,兩點寒星,也疾向文仲身後各大要穴。
文仲雖急於取勝,但急攻凌波仙子時仍留意著一旁的李青蛾,聞風急使九曲釣叟所傳一式「過江赴宴」,斜身急躍,青虹一指一翻,險險避過背後攻勢,回身一劍,欲憑劍利絞斷李青蛾長劍。凌波仙子見李青蛾參戰,卻不退下,子午鉞「梨花帶雨」,疾向文仲召來。文仲抽劍退身,喝聲「來得好!」運起「百澤歸流」劍法,東疏西導,比獨對凌波仙子更是如意。李氏姊妹急攻幾招,險些被他導成自相攻擊。二人又驚又怒,同時發起凌厲招式,猛向文仲擊去。文仲此時已邊打邊退至西門聖旁邊,見二人運勁擊來,青虹一疏一導,呼的一聲,三股勁力,同時向西門聖擊去。
西門聖在哈繆凌厲的攻勢下,手忙腳亂地應對了十餘招,方勉強立住陣腳。又對了四五十招,才看出哈繆的一些門道,正擬換招相對,突被文仲導起李氏姊妹的凌厲攻勢擊來,驟然間躲閃不及,被這三股勁力呼的一聲,擊在肩上,頓時身如敗絮,斜飛而出,恰遇哈繆銅扁擔一式橫掃,「啪」的一聲拍在屁股上,更是身不由主,疾向正在旋轉的七星劍陣跌去。
七星劍陣此時運轉如飛,七劍飛掣,舞起一片劍林,西門聖身子若是碰上,豈不會被截為數節?西門聖緊急之時,不自主地將紫微劍一旋,但聞錚錚幾聲,七劍被削斷三創,劍陣被他衝開一個缺口,跌了進去。
七星劍陣被西門聖這一攪,頓時停止了旋轉。哈大哈經哈妹趁機突圍而出,飛身撲向馬匹逃走以避官兵。西門聖連經三創,大傷元氣,勉力站起來,只感肩頭與臂部疼痛難忍,一時動彈不得。七星劍三劍已折,見掌門人受了重創,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李氏姊妹見自己二人竟莫名其妙地傷了西門聖,竟是感到惶惑不已。
西門聖一世英名,不想會在這蜀南道上跌這麼大個觔斗,心頭之痛,竟勝於身上創痛。李青蛾首先回過神來,本欲向西門聖致歉,但見他臉色難看之極,一時間作聲不得。
隴西三絕怎知就裡,見西門聖狼狽相,甚是吃驚。正進退兩難時,卻見三騎如風而至,一見場中諸人,皆一帶馬韁,三馬一個人立,長嘶一聲,頓時停下。馬上三人一按馬鞍,皆躍下馬,向這邊走來。
凌波仙子眼尖,一眼看出其中二人,乃在豫南小店面自己與凌如風大下殺手的桐柏二煞,俊臉倏變,便欲出擊。隴西三絕卻認出為首那人,乃帶領大內待衛追趕那使巨錘的蠻漢與一個老軍官的大內高手梅浩成。
武當七劍一見來人乃被驅出門牆的武當叛逆花雨劍手梅浩成,各皆握劍在手(其中三劍已被削去劍尖),怒目而視。
梅浩成卻視而不見,走到呆立的西門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過參見前輩之禮,垂手欠身而立,道:「見過師叔!」
西門聖此時狼狽至極,實在擺不出掌門人架勢,門下七星劍卻因梅浩成不以參見掌門人之禮,而只以對前輩之禮拜見西門聖,心中甚是惱怒。
桐柏二煞在梅浩成拜見西門聖之時,卻是雙手又腰傲然而立,兩雙眼睛,卻睥睨著場中諸人。
見西門聖不理會,梅浩成卻並不惱怒,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瓶來,雙手捧向西門聖,恭恭敬敬他說道:「晚輩奉平夷將軍之命,帶來一瓶大內續斷金丹,為師叔療傷之用,還盼笑納!」
西門聖臉一紅,背過身去,冷冷地道:「你已非武當之人,用不著如此執禮!貧道與平夷將軍素無往來,不敢受他之禮。況且,貧道無病無傷,也用不著此藥,你快帶回,替貧道謝過劉將軍美意!」
梅浩成微微一笑,卻不收回手,道:「劉大人剛才在山頂目睹師叔與都掌蠻交手,因此派我帶人馳援,並帶這大內珍藏的治傷靈藥,全系出自劉大人對師叔及各位的敬重。劉大人要晚輩轉告你們,都掌蠻武功怪異,厲害異常,近來又得了一部魔琴,揚言要憑魔琴蕩平中原各大門派,請師叔及諸位英雄小心,暫離蜀南避一避,以免傷了銳氣!」
西門聖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知道了,你走吧!」
梅浩成尷尬地捧著水晶瓶,正欲說什麼,卻聽桐柏雙煞冷哼一聲,對梅浩成道:「梅將軍,既然人家不受你的美意,咱們走吧,說這麼多有什麼意思?」西門聖聞言,臉色倏變。
凌波仙子深恨桐柏二煞,一直暗掣兩枚飛燕鏢在手,只待西門聖一翻臉,便擊向桐柏二煞。
不料西門聖才受重創,無心爭鬥,手本已搭向紫微劍柄,想了一下,卻又鬆開了。
隴西三絕素與官兵為敵,見桐柏二煞說話不恭,唳笑天頓叫道:「西門道長,咱們走!黃鼠狼給雞拜年,誰知安的是啥心!」
說著,大咧咧的走過去,掀開梅浩成,擋在二人中間,道:「西門道長,誰不知道那劉顯乃被丐幫逐出門牆之人?與那種人打交道,沒的降了身份!」
唳嘯天雖是罵劉顯,卻把梅浩成與桐柏雙煞帶了進去。
梅浩成也系武當逐出之人,聞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卻忍下這口氣,一聲不吭。桐柏雙煞卻受不了。大煞百步追魂阮士雄一拍腰間判官筆,冷哼道:「久仰唳大俠的大力金剛指天下絕倫,咱阮氏兄弟倒想見識見識,不知唳大俠肯不肯降低身份指教幾招?」
唳嘯天一向嫉惡桐柏雙煞一出手便是兩人齊上,聞言因此冷笑道:「唳某武功低劣,只配宰雞殺狗,若是與你們一對一的比劃,唳某或能承受幾招,若是你們兩人齊上,唳某這點打狗本事,只怕打狗不成,倒被咬上兒口,那可虧了!」
桐柏雙煞冷哼一聲,小煞毒手判官阮士奇叫道:「唳大俠怕吃虧,不如你們隴西三絕一齊上來,有什麼道兒,咱兄弟接著就是!」
唳嘯天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烏金鑭一掄,乃道:「阮兄這麼說,咱隴西之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烏金鑭一揮,摩雲掌與筒子鞭立刻站了過來。
五人正要動手,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黃河二鬼率領二十餘個大內衛士趕了上來,胖鬼黑砂掌張漢奇不待奔到便大叫道:「阮大哥,劉大人有令,不得對西門道長他們無禮!」
凌波仙子本想趁五人交手之時,暗助隴西三絕打死桐柏二煞,突見又來了這麼多大內衛士,便不敢動手。
桐柏二煞屬宮中一等帶刀侍衛,並不是劉顯部下,只是奉旨隨巡撫四川都御史曾省吾入蜀協助劉顯辦一機密大事,並不受劉顯節制,所以一擺判官筆,喝道:「西門道長乃武林泰斗,咱尊敬還來不及呢,怎會無禮?但對隴西幾個毛賊,咱兄弟倒想稱一稱他的斤兩!」
說著雙筆一式雨打芭蕉,急點而出,卻聽「啵」的一聲,一道白虹從五人中間劃過,梅浩成躍身中間,疾向桐柏二煞喝道:「各位住手,請聽梅某一言!」
桐柏二煞不受劉顯節制,對梅浩成卻有幾分畏懼,不僅是為梅浩成是武林絕頂高手定陽真人徒弟,其武當劍法已達到能與武林泰斗西門聖抗衡,而且是為梅浩成本宮中帶刀待衛的副總管,被皇上欽派為蜀南三司巡檢指揮這麼一個小小的官兒,似牽涉到一個極大的秘密,連劉顯也讓著他三分,所以桐柏二煞雖與梅浩成有隙,卻不敢怎樣。今見梅浩成出劍喝止,二煞只得忍氣退後,執筆對隴西三絕怒目而視。
隴兩三絕見黃河二鬼帶了一大幫錦衣衛士趕來,知動起手來決佔不了什麼便宜,聞言趁機退步扭身,唳嘯天卻忍不住要丟下一句場面話:「在南陽太平店中,你二人已不是咱對手,再比劃也實是沒意思!」
桐柏二煞聞言大怒,掣筆又欲上前,梅浩成卻急喝道:「各位英雄,且聽梅某一言後,再動手不遲!」
說著急向西門聖深深一揖,道:「師叔,晚輩與劉大人目前雖已不是武林中人,但倒底出身武林,因此斗膽向大家更進一言。中原武林前十大掌門,皆喪在懾心琴的魔音之下,咱們與那魔琴主人仇深似海。如今。九絲城主哈大與軍師蘭天野又獲魔琴,欲恃琴稱霸武林,蕩平中原各大門派。師叔乃當今武林泰斗,正應聯合各大門派毀掉魔琴才是!」
西門聖因梅浩成投靠朝庭與江湖人士為敵,所以將他逐出門牆,不承認他為武當弟子,但今見他說話在理,聞言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對武當七劍一揮手,喝道:「咱們走!」轉身而去。
梅浩成知西門聖定不會接他的藥,急將藥寒在天蓬劍杜世平手中,悄悄道:「西門師叔受了極重的內傷,請杜師兄為掌門人健康著想,勸他盡快取下才是!」
天蓬劍也知西門聖目前受傷頗重,知大內續斷金丹乃治傷靈藥,雖不齒梅浩成為人,但知西門聖急需,忙悄悄受了。
李青蛾與凌波仙子見西門聖走了,急跟在後面而走。
隴西三絕不願吃眼前虧,也急忙跟去。
待他們消失在大道盡頭後,桐柏二煞方轉過臉來,不滿地對梅浩成道:「梅兄,那西門老兒將你逐出門牆,你不報仇,也還罷了。那隴西三絕,乃多次劫掠過皇損的欽犯,朝庭多次拿他不得,倒死了幾個大內高手。咱今人多,正應將他們拿下,那西門老兒受了重傷,若敢染指,將他拿了,也是舉手之勞。梅兄卻放他們去了,不知是何意思?」
梅浩成冷笑道:「困獸猶鬥,何況這些人皆中原武林一流高手?曾大帥敕令咱們兩月之內務必捉到九絲蠻首哈大,那哈蠻厲害之極,你們又不是沒遇到過!哼……」
桐柏二煞忙問道:「梅兄之意是……」
梅浩成忙放低了聲音說道:「以你我之力,一萬年也別想拿下九絲。但是,若中原各大門派聯手向哈蠻出手,嘿嘿……」
桐柏二煞愣了一下,突然會意,忙放低了聲音問道:「梅兄是說……」
梅浩成臉色一肅,對桐柏二煞,黃河二鬼及眾錦衣衛沉聲道:「劉大人要我告訴大家,在沒有他的命令之前,誰也不准與中原武林人士發生衝突!」
黃河二鬼還未明白就裡,桐柏二煞卻陰沉沉地一笑,道:「對,讓媽那巴子各大門派去打頭陣,也讓他們嘗嘗哈蠻與那魔琴的滋味!」
一說到魔琴,桐柏二煞與黃河二鬼想起聽到魔音那情景,仍心有餘悸,不由打了個寒唯。
「魔琴?」梅浩成冷笑一聲:「那些都掌蠻,屁也不通,豈通音律?哼!」說到這裡突然住嘴,不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