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飛不想侵犯以前的愛徒,現在的弱妹,輕輕親了她粉頰一下,道:「妹妹,我要告辭了,你請記住一句話『來日方長』。」
青鳳還要不依,但聽了「來日方長」四字,芳心一甜,嬌憨的笑道:「當然啊,你我還有五、六十年活命的機會……」
說罷,刁變的拍了越飛一記,鑽進被褥裡。
越飛大聲笑了兩聲,步出房門,順手把門關上。
隱隱約約,他似乎聽見隔室淡裝少女的哭泣聲,但為了維護自己的自尊心,不去探望她,獨自入房休息。
曙光自窗戶透入房間,清朗的早晨,一切顯得和平而寧靜。
越飛嗽洗完備,身後忽傳來一陣銀玲似的笑語:「哥,你起得比我還早呀!怎不喊我一聲呢?」
一位二八年華,青春美艷的少女婷婷行來,正是青鳳,越飛忙道:「你先別怪我,我是不忍驚醒你的好夢!見你睡得像小孩子一樣,就是叫你也叫不醒!」
青鳳嗔道:「什麼好夢壞夢,你不在我身邊,我那有好夢!」
越飛高興的大笑起來,一支手指在她嫩白的粉頰上劃了一下,道:「大姑娘不知羞,人家都在看你啦!」
青鳳回頭一瞧,果見三兩客人,停步不走,煞有其事的注視她,美麗的臉孔立刻飛湧兩朵紅暈,狠狠盯了越飛一眼,低聲嗔道:「你自己才不知羞呢!在人家面前,好意思摸我的臉。」說著,本能的回眸一看,見那幾個客人依然不走,小妮子芳心一生氣,櫻嘴嘟得更高了。
越飛微使眼色,青鳳會意,一撐腰肢,走進自己的房間,「碰」的一聲把門關得緊緊的,那幾個房客才哈哈大笑,走了開去,越飛忙隔窗望去,只見青鳳坐在床上,滿臉不高興的嘟著小嘴望著鞋尖,心知她討厭這些客人大驚小怪的樣子。
正想推門,忽想起淡裝少女,忙朝她房間走去,悄悄的從窗戶望進去,但見被褥整齊疊著,白幛高懸,佳人蹤影已杳。
「嘿,不告而別!」他心細眼利,目光掠處,已見桌上一支茶杯下壓著一張白紙字柬,心中一跳,忙推門進房,取來一看,白紙上淚痕斑斑,猶未干去,顯然不久以前,淡裝少女含淚寫的。
絹秀的字體十分工整,但細心看下去,就覺得有點紊亂,想像中,淡裝少女寫此柬時,心情一定萬分的激動。
他感到莫名的心酸,一字一句的讀下去,滿是恨話,洋洋數百字,謂他有負俠義,不願廉恥,用猩猩的手段,欺侮她一個單身弱女人,並強調自誓以有生之年,為了報復他的欺輕,犧牲一切,以美色蠱惑世上能擔擋此任務的能人。
越飛愈看心中愈是不安,他自忖武功蓋世,不畏強敵,但這心靈中的愧疚,卻不是蓋世武功能夠解決的。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基本中一句恨話上,那是:「我走了,為了躲避你可憎的面孔、雖然我深知自己近期水土不服而生病,但是,我努力掙扎,我將比平時走得更快,你的猙笑聲一直在我腦裡縈繞,我不能忘記,永生忘不去的,也許,我孱弱的身體,支持不到找到那為我主持正義的能人,那是我的命運,你可以高興的狂笑,甚至用世上最惡毒的話,咒咀我,但我不願這些,我會努力不懈,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時……」
越飛眼睛有些潮濕,想到她的處境,她的委屈,她不幸的遭遇及坎坷的身世,引起了極度悲哀的感懷。
另一方面,他心有無比的憤怒,他含淚的恨語道:「你找吧,當你成功時,你自己已面目全非了……」
對於淡裝少女,他始是愛恨交熾的,自卑感的驅使,他不敢愛她,自卑感的壓迫,他莫名的恨她。
他也有神秘的惆悵,想不出自己為何常生欺辱她的念頭。
他拭去淚水,走進青鳳房內,努力平靜心緒,說道:「我們可以趕路了!」
青鳳問道:「你打算上那兒去呢?」
越飛道:「不一定!」青鳳撒嬌道:「難道你不能肯定的告訴我一些?」
越飛忽然暴燥起來,大聲道:「別再問好不好!」
青鳳怔了一怔,尚未說話,越飛已不耐煩的拖著她,起出客棧,路上,青鳳柔聲問道:「你有很多心事是不?咦!那位姐姐呢?」
越飛臉色立刻一板,道:「以後不准你再稱呼她姐姐,她早已走了!」
青鳳見他生氣,也不敢招惹他,暗地裡不平的忖道:「叫她一聲姐姐不行,幹嗎那樣凶……」
走了一會,越飛止步問道:「青鳳,你容許我殺一個女人嗎?」
青鳳芳心一怔,聽他語聲好似懇求自己,不由忙問道:「你要殺人,自己不會決定,問我幹什麼!」
越飛道:「這女人是……是個好人,我不能殺她,但我無法忍耐啊!」
青鳳一驚,堅決的道:「既然對方是好人,我不允許你殺害她!」
越飛歎了一聲,垂下頭去,落莫的道:「我們繼續走吧,別談這個子!」
青鳳問道:「那女人是誰?」忽似想到什麼,疾快補上一句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女人就是她?」她本想說「姐姐」,但語到唇邊,記起越飛囑咐時,忙改成「她」,深怕越飛生氣。
越飛道:「正是她,我十分恨她!」
他說得那麼堅決,把青鳳嚇了一跳,側首望去,不知何時,他面頰上已有兩行清淚,表情也十分痛苦,那兩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她忙驚問道:「她長得美麗動人,溫柔大方,處處流露純潔的氣質,你如何要恨她!」
越飛臉色一變,大聲道:「你再為她辯護,我就……」忽覺自己發怒無辜的青鳳太不應該,忙將下面難聽的話收了回去,改道:「難道她憑了天生麗質,絕世美色,我就不能恨她麼?青鳳請你千萬別多問下去,我很煩,說不定會在無意中出言傷害你……」
青鳳婉然一笑道:「我使你煩惱,是十分不對,你罵我不要緊,我仍然追隨著你……」頓了一頓之後,溫柔的接道:「我會說過一句話,縱然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你,離你而去,我依然在你身邊,我僅希望你有事不要瞞我!你認為我的要求過份嗎?」
越飛十分感動的道:「不,但我不會以為這要求是過份的,事情是這樣的,她……」提起淡裝少女,心中千言萬語想說,但都不知從何地方說起,長歎一聲,道:「青鳳,這事我說不出來,只知自己十分恨她!你要原諒我的苦衷……」
青鳳婉然笑道:「只要你心裡不存隱瞞我之念就好了,不說也沒關係!」
越飛忽攬住她的細腰,真摯的道:「青鳳,我認為你比她美麗,你不必否認,她美麗只是外表,你的美麗卻包括內心,我由衷的感激你,我相信你會做一個好妻子,青鳳,這都不是假話,你要相信……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青鳳輕輕合上星蛑,美麗的臉容有點發紅,像熟透了的蘋果,鮮艷欲滴,溫柔嫵媚,她雖不知越飛為何莫名其妙的要她相信這話,但情人的讚美,卻如蜜糖,入耳霎那,身心的感受,遠比一切動聽而甜蜜。
她忍不住要溫柔的依偎他,然後道:「哥,你不用說,我也相信你啊!」但她沒有說,因為前途道上,一個高大僧人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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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僧人長像,端的奇特,光那一對巨大而下垂的耳輪,就不是世上輕易能看見的。
青鳳一陣凜然,一瞬不瞬注視他,越飛也覺得此僧生像絕俗,一種無形流露的威嚴,連他這自負絕高的少年英傑都不禁為之動容。
僧人身高八尺,兩眸如電,微微一瞬,便像能看透世俗一切做作,越飛、青鳳本是互相依偎,都不禁分了開來。
只見他隆鼻豐頤,肌臂如玉,白中秀紅,年過八旬,卻無一條龍鍾老態,走動間,步伐沉穩,如移華山,越飛暗喝一聲道:「這老僧顯然不是凡人,照他行態,只怕是一個世上罕見的得道高僧!」心生敬仰,見是愈走愈近,忙拱手一禮。
僧人嫩白如玉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頷首說道:「小友居心忠直,正氣浮於眉宇,肯精華內斂,深藏不露,溫文儒雅,彬彬有禮,實是世上難見之正人君子,老僧踏入中原,能遇小友這等人材,於心足矣!」
越飛聽他不是中原之人,心中微凜,忙施了一禮,問道:「前輩誇獎,晚悲問心有愧,斗敢請教前輩聖稱。」
僧人微微一笑,湛湛神光的眸子劃過山川大地,道:「小友如此自謙,可見平日為人一般,老僧不敢敝帚自珍,願以真實名稱奉告,老僧身居南海,罕入中原,有人背地替老僧取了個外號叫『南海聖僧』不知小友有所耳聞乎?」
越飛聞言,心頭大大的震撼了一下,疾忖道:「原來此僧就是名震宇內,與師父齊名的『南海聖僧』,怪不得自己初次見他.便覺得相貌平奇特,不是凡人……」忙恭身說道:「前輩原米是『南海聖僧』,晚輩今朝何幸,能一睹仙緣……」轉眼見青鳳呆呆站著,竟似不知面前的僧人便是大名鼎鼎,威震宇內的奇人「南海聖僧」,忙不迭拉著她的衣緣,示意她行後輩之禮。
青鳳冰雪聰明,見越飛如此,立刻明白「南海聖僧」是大有來頭的前輩奇人,忙乖巧的福了一福,口稱:「晚輩青鳳,拜見你老人家!」
南海聖僧也不拒絕,微笑看著,等她行禮完畢,才慈祥的笑道:「小姑娘秀外慧中,心窮靈巧,不可多得,老僧與你甚是有緣……」
越飛會意,忙向青鳳道:「還不快叩謝他老人家!」
青鳳不知南海聖僧口稱與她有緣是何意思,但聞越飛此言後,福至心靈,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道:「多謝你老人家的誇讚,晚輩這裡拜謝!」
南海聖僧微微一笑,朝越飛道:「小友與她,可會訂下私盟?」
越飛一怔,一張臉孔漲得火紅,說不出話來。
南海聖僧又道:「小友能暫忍分離之苦,這小姑娘靈氣外溢,與老僧甚是有緣!」
越飛恍然大悟,心知南海聖僧無故的問此的動機,心中大喜,忙道:「能,能,晚輩獲知她有如此福緣,高興都來不及呢1」
一面朝青鳳道:「南海聖僧老前輩是我師伯,也是我唯一師門尊長,他老人家要收錄你做徒弟,還不從速叩謝!」
青鳳怔了一怔,問道:「老前輩,你肯收下我嗎?」
南海聖僧訝然瞧了越飛一眼,笑道:「老僧自知與你是有緣份,不可避免,自然肯收你為徒!」
青鳳忽猶豫起來,問道:「老前輩,你是否帶我去南海,然後傳我武功!」
南海聖僧微笑著點頭問道:「你忍得下分離之苦?」
青鳳面有難色,望望越飛,又瞧瞧南海聖僧,腦海混亂,不知如何是好,越飛深知良機一去,欲求無期,忙催促道:「鳳妹,他老人家蓋世武功,世上的人,夢寐廢食,都難求得,你怎能光戀私情,失去千載難逢的機會!」頓了一頓,接道:「他老人家是我師門尊良,如果你放棄這個機會,也許,也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青鳳疾忖道:「是啊,越哥哥此言不無道理,反正來日方長,等藝成離師之時,返回中原尋他,那時,永久不會離開了!」遂道:「哥,你別急,我心中為此快樂得忘記說話了!」匆匆向南海聖僧叩了三個頭,道:「師父在上,青鳳這裡有禮了!」
南海聖僧笑道;「徒兒放心,此別最多一年半載,屆時,為師遣你離山,你倆仍有重聚之剛」話雖如此說,但當他目睹青鳳淚光瑩瑩注視越飛,欲言又止時,這得道高僧也不禁為他倆即將他離兩地的情侶那惆悵迷惘的神態而感動了。
越飛強笑道:「鳳妹,你好自保重,這不是悲哀的分離,你以前會許下心願,現在你終於得償心願,你應該比以前更快樂……」
青鳳婉然笑道:「是的,哥,當你行走江湖,孤寂無聊的時候,請回憶一下我們往昔的歡笑,我想,這對你是有用的!」
南海聖僧道:「小友,你自稱老僧為你師門尊長,想來令師定與老僧有所交誼,是否能告之老僧令師名稱?」
越飛道:「家師『絕命尊者』,臨終之時,曾提及與老前輩一段交誼。」
南海聖僧神光湛湛的眸子忽仰視蒼窮的白雲,悠悠歎道:「是了,你是龍麟之徒,難怪與老僧有些關係……」
越飛道:「晚輩應該稱呼你老人家師伯,這是家師臨終時的交代!」
南海聖僧臉色一黯,道:「龍麟真是這樣交代過?」
越飛道:「晚輩不敢欺騙師伯!」
南海聖僧閉口不言,目光再度注視蒼空,臉上動了幾下,似在回憶什麼。半響他無限感慨自語道:「龍麟一直沒忘掉我,龍麟是好人,我誤會了他……」
越飛不敢插口,他發現跟師父「絕命尊者」似有一段極其深厚的友情,而這交情因某種誤會斷絕了,現在,南海聖僧聽了他的話後,消除了這層誤會,然而,絕命尊者已做古人,挽回已是太遲了些……
南海聖僧是個得道高僧,涵養高深,定力沉靜,七情六慾休想打動他,但這段陳年的交情,繼而復合,他也不禁感到愴然。
只聽南海聖僧緩慢的自語道:「是的,龍麟有對青年人之偏激,對世俗看法偏差了點,但我童年與他友誼甚厚,不設法矯正,斷然拂袖而去,也有過失之處,罷,罷,龍麟喪命,我應負責,自該終生面壁,以咎其責……」
南海聖僧定力深厚,一霎那便定住心神,將無限悵惘愴然的感情壓下,慈祥的笑道:「龍麟有你這樣的徒弟,死也瞑目,尚盼好自為之,忽使龍麟於九泉之下失望!」
越飛恭身道:「師伯教言,永銘不忘。」
南海聖憎頷道讚道:「老僧老眼不差,甚感安慰……」頓子一頓接道:「自古郎才女貌為幸福配偶,你心情忠厚,不可多得,但面下卻有點瑕疵,老僧看得出,這半邊烏青非出生即有,為了你倆長久的幸福,老僧且為故人之徒做一善事!」
青鳳大喜過望,嬌喚道;「師父,你老人家真有這能力?……」話才說完,她又十分後悔,因為這一番話無疑表明不信任師父。
南海聖僧毫不為忤,仍然慈祥的笑道:「為師說過的話,當然算數!」
越飛心頭狂跳,這事他原本不敢企求,甚至做夢也沒想到,豈料,竟是來得不費工夫,南海聖僧一口答應下來,他深知南海聖僧威望名聲,沒有十成把握,決不出言答允,極度興奮下,又感慌悚不安。
南海聖僧從懷中取出白玉瓶,瓶上雕刻無數花草樹木,栩栩如生,只聽他微笑道:「這是南海珍貴的藥品,名叫『避毒生肌』,無論擦傷,跌傷,摔傷,一經服下,傷患盡除,並且連傷口痊後的疤痕都不復存在,你不必道謝,龍麟與我交情深厚,非尋常之人可比!」
越飛接過白玉瓶,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南海聖僧道:「一年後,你倆仍在此地相會,屆時,鳳兒武功有所進展,你倆本是天生一對,但你須注意,最好別在她習藝期間,前往探候,免得分心,促使武功停滯不進,你有此把握否?」
越飛毅然道:「有!」
南海聖僧笑道:「孩子有此自信,再好不過,此刻老僧不想再停留中原,有些鎖事,須麻煩你了!」越飛見他含笑注視自己,似乎有話交代,忙道:「師伯盡量交代,晚輩決為您辦到!」
南海聖僧微微一笑道:「此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不過憑龍麟那身武功,與老僧相差無幾,老僧見你神光內蘊,氣沉神穩,可以盡得龍麟衣體,此事成功的希望甚大!」
越飛問道:「師伯,此事須用武功解決?」
南海聖僧道:「不一定,這完全得觀人而定!」
越飛道:「請師伯祥細道來!」
南海聖僧道:「老僧藝居南海已久,寸心不動,原以有生之年證道,求得正果,為了避免本門武功失傳,曾收錄一子為徒,此子天質聰敏,悟性驚人,數年之間,便習得老僧大半武功,不知老僧縱容過甚,抑或是此子天性吉傲,暗自醞釀出走的念頭,老僧百般阻歇,但他陽奉陰連,終於在—天夜晚,老僧練氣之時,自行下山……」
「老夫發現之時,四處尋訪,學徒已偷渡中原,學徒得老僧大半武功,如果純粹用於正途還無所謂,就怕他受不了大千世界不良的誘惑,淪入岐途,與惡同流,以他一身武功,勢必給中原武林添上一番浩劫,老僧不願清白受祟,更不忍見中原武林因之引起血雨腥風,遂離南海,踏入中原……」
「一月查訪,所幸學徒藏斂鋒芒,無所惡跡,但老僧仍不放心,怕他久而久之,疏忽其拘束行動之心,為害武林,然而南海日有『朝番之會』,老僧身為主持之人,無法分身顧及,正值急憂之時,幸遇小友,此難無疑刃而解……」
越飛看出南海聖僧對自己期望甚高,便毅然道:「師伯千萬放心,弟子誓必追尋著那師兄,勸他早日返回南海,勿停滯中原,與惡徒為伍!」
南海聖僧笑道:「如此,老僧可以放心回南海了!」
越飛想起一事,趕忙問道:「師伯,那師兄的綽號是——」
南海聖僧讚道:「你心思果然細密,老僧幾乎忘了!」頓了頓之後,接道:「在南海時,一般人呼他『飄逸劍客』,但來中原之後,不知他會改換稱呼否?但他的特徵老僧可告訴你,免得日後尋訪麻煩!」
越飛笑道:「那師兄即有『飄逸劍客』美號,想像他人長像必俊美挺秀無疑!師伯,這個猜測是否正確?」
南海聖僧頷首道:「學徒長像不惡,在南海素有美男子之稱,俊美固然是他的特殊地方,但中原俊美瀟灑人物不知幾凡,很難從中覓尋到他,他最明顯的特徵是右眉心上有一顆硃砂痣,碰面之下,即能辨認出來!」
越飛道:「晚輩自當緊記心中,有此線索,這事容易多了!」
南海聖僧道:「時光無多,『朝番之會』在即,恕老僧無法多留片刻!」說著,朝青鳳微使眼色,青鳳會意,匆匆走近越飛。
四目對視,倆人心中有說不出的離愁,惆悵。越飛強笑道:「風妹,你自己『珍重』,千萬聽南海聖僧老人家的話!」
青鳳頷首道:「哥,當我寂寞的時候,我會在遙遠的地方呼喚你!」
越飛緊握著她的玉臂,道:「我也會的,我將在寶劍上記著你的名字,當我拔出寶劍,面對強敵之時,你的笑容會使我鼓足勇氣!」說著,眼淚順腮而下,他盡量掩飾,不讓青鳳看見……
青鳳哽咽道:「哥,你別勸,讓我在離別時記下,你的一言一笑!」
越飛笑道:「鳳妹,我也這樣想,一年之後,我們仍在此地見面!」
青鳳幽幽道:「哥,你笑得很勉強啊,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但願一年後,我們在不得已的情形要離開的時候?你也這樣的微笑給我看……」
越飛聽出她語中含意正是「盼君情常存,莫負癡心人」,心頭惻然,淚光盈眶,視線都模糊了,他叮嚀道:「鳳妹,一年不很長,再見面時,你已大成,我衷心為汝祈福!」倆人默默注視,靈魂的窗子,將彼此的靈魂接合一塊。
南海聖僧笑道:「徒兒,可以上路了!」
兩雙顫抖的手臂,漸漸的離開,終於脫開了對方的手掌,小姑娘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視情郎,輕風吹散了她的秀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惱恨的拂開,這短短一刻,比輕憐蜜愛的溫存還要刻骨銘心。
遠遠的,南海聖僧招呼道:「小友,有期一日你厭倦江湖生涯之時,老僧在南海『靈泉山頂』等候光臨!」言來如此誠懇,若不是身有重任,越飛真想投進他的懷抱。
情的淚眼,默送對方,在視力範圍以外,冥冥中仍覺對方在注視自己。
越飛孤獨了,他沙啞的唱著民間的「離謠」,懷念他的情侶。
越飛負著南海聖僧交代的任務,硬起心腸,掉頭就走,從此他似在江湖流浪,飄蕩不定,日行千里,歷遍名山大澤,廣川豪地,他一絲不怠的追尋著「飄逸劍客」,但那飄逸劍客卻如狡兔之窩,始終不讓他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因此,他漸漸不耐煩起來,思起一口答應南海聖僧的事,如今愧汗淋漓,自信心開始動搖。
半月後,一家熱哄哄的酒肆裡,出現越飛,他眉間有微有愁患之色,埋首低酌,暗思忖決定今後跋涉的路途方向。
他那擦傷的半邊臉頰,已漸漸脫去外皮,恢復以往潔白,如玉的肌色,「避毒生肌」的神效在一月至二月之間,是以雖沒完全恢復之貌,但這一點已使越飛感到十分滿意——那地方痛癢難受,如蚊叮吮,越飛嘗過千辛萬苦,豈將這些小痛放在心裡。
耳畔豪笑猜拳,相互勸酒,異常舌噪,越飛劍眉微皺,就想起身離開,耳畔忽聽有人低聲談論!
「兄弟,美劍客愈來愈厲害了,前兩天毒龍幫主『毒龍神君』被他一掌擊斃,遣眾徒之後,又有幾個兇惡的魔關頭在不知不覺中吃他點中死穴而死……」
越飛聞言,心中一驚,疾想毒龍神君卓絕之武功,自己有數,怎會被人一掌擊斃,那人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反而不想走了,耐住性兒,傾聽下去。
「兄弟,美劍客行事乖張,全憑一念,武功蓋世,來歷如迷,只怕從此武林無安寧之日了!」
「此人行蹤飄忽,十分神秘,只怕目前武當掌門人紫陽道人,雁蕩掌門人真子之死也是他幹的,看樣子他欲剪除異己,達其野心……」
「還有……」此人語沒說完,忽大叫一聲!
「兄弟你看,他……他……就是!」
越飛吃驚的順著他注視的方向看去,窗外人行道上,有一條身影,一飄而逝,引起沿路百姓陣陣詫異之色。
越飛來不及看清他的臉孔,但見他輕功卓絕,一掠七、八丈遠,心頭為之大震,疾忖道:「此人輕功竟不在自己之下,若心懷異端,倒是可患的勁敵!」
好奇心軀使,付過酒帳,施展輕功,向他奔走的方向,疾追而去。
不一會,拐了兩個彎,忽見一大堆人喧喧嚷嚷圍了個圈子,指手劃角的談論不休,暗地犯疑,越過一看,目光掠處,頓時一呆。
那群眾圍繞的中央,平躺著三具屍體,睜眼裂嘴七孔流血,死狀十分恐怖,這三人各有一特徵,紅鼻子,青牙齒,黑耳朵。
越飛曾與三人有幾面幾緣,深知三人武功絕高,且同流合污,為武林罕見的魔頭,但他們的死,卻令人驚奇。
越飛問著身邊一位觀眾,那人驚悸的說道:「他的……一個十分漂亮的青年人!腰間繫著一柄長劍,剛才……才碰著面就一掌一個把三人打死……」
越飛大吃一驚,那一掌一個的對象是武功卓絕的魔頭,可不是平常之人,是於他震動非小,繼問道:「那年青劍客呢?」
那人猶有餘悸的道:「他嗎!打死了人之後,就像鳥一樣的飛向城外去了……」
越飛明白這人眼中的「飛」就是武林中人罕見的卓絕輕功,心頭一跳,暗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想不到自己僅耽擱了一下,紅鼻子、青牙齒、黑耳朵三個厲害魔頭便做了古人,此人武功,可想而知。
他環顧四周,那有那人蹤跡,於是懷著怔仲的心情回到客棧。
客棧小二見他回來,立刻走了過來,道:「客官,適才有個漂亮的年青人找你不著,留下字柬,吩咐小的轉交給你!」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字條,交給越飛。
「一個漂亮的年青人?嘿,他竟找到自己頭上了!」越飛暗喝一聲,表面也不顧現出疑容。伸手取過字條,送了店小二一兩銀子,疾步回房。
那字柬寫著幾行工整的小字,剛勁有力:「台端外出未歸,在下不顧停留,留柬示意,台端身手不凡,不可多得,但行書乖張,有負俠義,決假在下之手,為天下受難之人申冤!」
近日在下有事末了,無緣拜識台端,頷討高招,但五日之後,在下斗邀約台端於「骷髏山頂」,一塊雌雄。台端自負不凡,見此柬後,必生憤念,屆時台端有意折辱在下,亦是反掌之易!恕不多言。匆此
致候大安
索恨者留
閱畢,越飛喃喃自語道:「一定是他,哼,他有意邀約自己一塊雌雄,再好不過!」此人留言狂傲,目中無人,激起他憤意,決在五日之後,單身赴「骷髏山頂」之約,以本身武功與他一較上下!
他認定「毒龍神君」「紅鼻劍客師兄弟」都是此人殺害的,但這人邀他決鬥的動機卻令他疑腹叢生,想也想不出究竟。
此人短短幾日間,連斃武林絕頂高手於舉手投足之間,本身內功修為可想而知,然而越飛並不顧畏,他也不是輕易放過的人,雖知強敵臨頭,神色間安祥如故,不露畏色。
他暗想,這人用「索恨者」的名義,邀約自己一較上下,想他必與自己有所仇怨,但回想前後,自己似乎沒得罪這樣的人?
五日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暗自決定先上峨嵋報仇,因敵手武功高深莫測,他尚無把握肯定自己是否能贏他,免得夜長夢多,師仇欲報無期。
他知道自己步步接近危急,光「索恨者」神秘莫測的武功不說,就是南海聖僧的徒弟,飄逸書生,也不是好應付的。
他匆匆趕回神鷹教部,把多日不曾動用的外門兵器「金滕月戰」取出,「金滕月戰」昔年奇人龍沓習士所遺,威力強大,非同小可,兵器在手,膽量大增,疾步向峨嵋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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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才經過兩城,便覺情形不對,一個看來毫不起眼的中年人步步相隨,目露仇意。
他十分迷惘,因這人他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對他有瓜葛糾紛了,可是,那中年人仍對著他冷笑連連,臉上滿是仇色。
越飛忍耐不住,回身問道:「朋友可是尋仇來的!」
「不錯!」那中年人直擋的說道:「本人就是想找你麻煩!」
越飛奇道:「在下從沒得罪朋友呀?怎的氣勢洶洶尋在下霉氣。」
「哼!」那人撇著嘴,輕蔑的道:「你何不說怕?這樣講比較爽快!」
越飛大感不悅,強自按捺,朗聲一笑道:「朋友要找在下麻煩,何不把事由道出,在下自負有頭有面的人物,豈是畏首畏腦之輩!」
中年人鄙夷的冷笑道:「很好,本就告訴你,本人雖對你一無恩怨糾紛,更無沾親帶故,但本人朋友都與你有極大的仇恨,勢必殺你,心緒才會平定!」
越飛一怔,問道:「那人是誰?」
中年人道:「你何必故裝不知!干了壞事,因果循環,總有報應的一天呀!」
越飛道:「在下確實不知!如朋友不願說出,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咱們不妨手下見真章,分個勝負。」
中年人敞聲大笑道:「本人索與讓你死也做個明白鬼,那人便是一位美絕人世的姑娘!」
越飛一怔,疾忖:「竟是她,想不到她真的恨自己入骨,可惜她尋著這麼個飯桶,想報仇也沒有希望……」心中五味翻滾,不禁長笑道:「原來是她,哈哈!在下死也明白了!」
中年人輕蔑的道:「朋友有負俠義,欺辱單身弱女,天理不容,本人拋了性命也得為她報仇!」言來十分堅決,百難動搖。
越飛問道:「朋友,讓在下在死前,多知道一些好麼?」
中年人道:「也好,反正你就要死,讓你多知道一點也不要緊!」
越飛問道:「她給你什麼好處,我是說她即然求你替他也報仇,多少也有一點報酬,那報酬是什麼,可否告之在下?」
中年人怔了一怔,搖頭道:「是義勇為之心,人人都有,本人並不貪圖她的報酬!」
越飛道:「那麼,她一定用美色,用她美麗的容貌蠱惑你?」
中年人憤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兄弟豈是好色的人!」話雖如此說,但一張臉孔已漲得血紅,顯然他做賊心虛,在神色間露了行藏。
越飛憑貌觀色,早知他臉紅的原因,心中大恨,繼續問道:「她怎樣犧牲色相,蠱誘你與我為敵,你說,你說!」
他一連說了兩聲「你說」,大有命令這式,中年人愕然道:「你問這做什麼?就算她用美色蠱誘我,與你何關,你是將死的人,這般哆嗦,本人真不想聽下去!」
越飛大聲道:「她一定把身體交給你了,對不?」言來聲色俱厲,那一雙湛湛的眸子,噴出火樣的凶芒,逼得中年漢子連退兩步,心神駭然。
他鼓足勇氣,大喝道:「你說話好聽點,明人眼裡不滲沙子,本人早知你不是好來路的!」
越飛忽想道,「我怎地如此惱恨?為她而生氣是不值得的啊!」他平息一下心緒,語聲也減低不少。
「朋友,我猜她為了殺我解恨,一定把潔白之身交給了你,對麼?」說著,目光仍灼灼的注視對方,心身起了莫名的緊張,恐慌。
中年人學過幾手武功,見識多廣,從越飛逼人的眼神已看出自家非其對手,但矢已上弦,不得不發,只有硬著頭皮,沉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本人恕不奉告!」
越飛忽然暴燥起來,一雙手臂疾如閃電,抓住中年人的肩膀,微一使力,中年人驚怔了交加,痛得大叫一聲,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心中甚是恨他,明知自己不說,就將遭遇,仍硬撐下去,大聲道:「朋友,要殺便殺,本人決不皺眉,但要兄弟說出一句話,那可是難比登天。」
越飛道:「她一定做了,為了殺我,她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不知怎地,他忽然恨中年人入骨,手掌使勁,中年漢子痛叫一聲,幾乎昏暈過去。
他咬牙切齒,咒咀不休!
「大爺武功不如你,要殺要宰,任憑尊意,便要凌辱大爺,那可是絕子絕孫的勾當,大爺誓死不從!」
越飛大叫道:「王八蛋,你為她不值!」
中年漢子恨恨道:「什麼不值,大爺見義勇為,助她雪恥,比起你來,不知好上幾倍,別看大爺武功不高,人就不爭氣,哼,他媽的,大爺還沒有欺辱過單身弱女子……」
越飛怒氣衝天,「劈拍」打了他兩個耳光,用力一擲,把他擲出三丈多遠,拍達一聲,跌個屁股朝天,滿口泥沙。
他噴怒的罵道:「王八蛋,你得了人家的身體,卻如此不爭氣,我真為她叫屈,快滾,快滾,過了一刻,我要你腦袋搬家……」
中年人一聲不響,爬起來就走,連一句場面話也來不及交代了。正是三十六著走為上著。
越飛目見他一拐一擺的狼狽像,恨極而自語道:「你呀,真是個大傻瓜,犧牲了一切,弄來這麼個不中用的飯桶……」
他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反而恨她入骨,他嘲笑的自語道:「你該死心了吧,哈,你真是個命賤人賤的蕩婦,你以為你的目地會達成?哼,你失敗,有一天見了你的面,我將大大的侮辱你一頓……」
他重重的呸了一聲,嘴角掛著輕蔑的冷笑,繼續趕路。
他心常常不安,露天睡眠的時候,眼前儘是淡裝少女淒苦的容貌,她默默流著淚水,在寒冷的氣候下,那兩行清淚,凝潔成冰,僵硬的掛在面頰,他彷彿聽見遙遠的呼聲,一遍又一遍的哭喊道:「越飛,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當他清醒的時候,他依戀的回憶了下他與她初次邂逅的情形,但是,到了他想到「她已犧牲了一切,用色相蠱惑人與他為敵」時,他立刻輕蔑的冷笑道:「你恨吧,我永遠健在,如日月在蒼空,蒼林在古山——」
他更不同情的是:「你可以憑美色找個像樣的人啊,那知你千方百計卻弄來個飯桶,那飯桶吃不住我一掌,你怎的如此低賤,看中了他!」
於是,他生氣的不再想她,將一份戀情,寄向遙遠的南海,那美麗溫柔的青鳳姑娘——
兩日的行程,峨嵋山早已在望,他撫了撫腰的兵器「金滕月戰」,準備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拚鬥。
沿著山路,疾步踱著,四周山水風光嫵媚,美麗如畫,他卻一顧不顧。他並不怕峨嵋掌門空無大師,他認為空無大師抵擋不住他凌歷的二十招,他憂患的是那峨嵋僅存的上代奇人「金環古佛」,他清楚的回憶起雁蕩山上,金環古佛將他打入萬丈深淵的武功,那不是他憑本身武功能夠勝任的。
他挺了挺胸,暗道:「我何不先殺了空無大師再說,等金環古佛聞聲出來時,空無大師已做古人,自己師仇了結,縱然不幸喪命,也無所牽掛!」
計策訂好,加快腳程,奔掠上山。
一座金碧耀煌的大殿首先映入眼廉,氣派之大,越飛不禁為之動容,大殿前一雙銅鼎高達兩丈,不下千斤,鼎內香煙裊裊,冉冉升空,此刻晚霞滿天,映峨嵋山峰,顯得那麼挺秀而壯麗。
越飛舉目望去,奇怪的,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偶而鐘鳴,嘹亮深良的浮蕩空際外,空蕩蕩地,這名垂千古的峨嵋聖地竟出奇的單調。
他忍不住揚聲叫道:「空無大師在否?請出來一談!」
清越的聲音歷歷不絕,大殿卻不見有人出來,越飛呼出聲時,深感魯莽,不要因此警動了金環古佛,報仇未成,就含恨而終,但半響不見有人回應,心緒立刻平靜下來。
暗自警想道:「不要是自己蹤跡暴露,空無大師有所圖謀,故意避不出面,行其鬼計!」思至此,忽疑神疑鬼起來,四周仔細顧盼一周。
等了一會,情緒不寧,忍不住再呼喊一聲:「空無大師,難道你死了!」
聲震長空,他有心施為,只驚起一群倦烏。
驀地——
大殿之內忽飄來鏗鏘的語聲:「不錯,空無已死!」
越飛聞聲,大吃一驚,自語道:「不行,管他是誰?自己也要跟他碰一碰!」氣沉神凝,提丹田之氣,大聲呼道:「你是金環古佛嗎?請出來一談!」
大殿鏗鏘的語聲又飄送而來:「不錯,老僧正是金環古佛,小友是否來索取師門仇怨?」
越飛堅決的道:「正是!」
大殿內金環古佛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空無已死,汝師門之恨就此了結,請下山吧!」
越飛道:「不行,在下尚未得知空無大師為何而死!」
金環古佛長長一歎,道:「日前『南海聖僧』道友,來此與老僧交談甚久,老僧明白令師死因,即命空無自行兵解,唉,小友,令師一命抵紅魔生,紫陽道人,玉真子及空無四人足矣!汝還嫌不夠麼?」
越飛道:「口說無憑,空無大師屍體在下未見,怎能相信!」
金環古佛又歎了一聲道:「罷了,小友即有此意,老僧不能拒絕,鐵劍,你且將空無靈棺,送他過目!」語聲才畢,大殿內緩緩走了一個身材修長的道人,雙手抱著一具棺材,面有淒色,越飛走近一看,棺材裹白布掩體正是殺師仇人——空無大師,他點了點頭,修長身軀的道人立刻走回大殿。
金環古佛又道:「小友,汝可以離去了!」
越飛沉聲說道:「可以就可以,但在下與你這怨,尚未解決,想乘此機會,一併了結!」話未說完,殿內金環古佛已苦笑接道:「小友執意報昔日一掌之仇?」
越飛朗聲道:「不錯!」一面凝視內視,默運神功,充分實雙掌。
金環古佛道:「不瞞小友,老僧為此錯事,決定面壁十年參修,以咎其罪,老僧無話可說,小友如不肯罷休,只有以身精血對邪魔競鬥!」
越飛愕道:「此言何意!」
金環古佛道:「老僧多年修行,卻因一時犯氣之戒,誤傷小友,此刻小友若一定不肯放過,老僧只有忍走火入魔之險,以肉身接汝內家罡氣!」
越飛問道:「汝可利用此絕好時機,毀老僧肉身!」
越飛毅然道:「你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等你坐關期滿,我再上峨嵋領教便了!」說罷疾走下山。
一陣輕風飄過,那金環古佛鏗鏘的語音又傳揚過來:「小友,劍道即是人道,汝自緊記,老僧誤動一時之氣,後悔莫及,以十年面壁,澄心修性,不無過咎之意,小友若存有仇必報之念,將劍道流於邪門,就大錯特錯,不管小友日後是否索恨峨嵋,老僧整重囑咐一句『練劍易,修心難!』小友有絕世武術,要永久留名,還須以『仁』恕人,方才蹈於誤途。」越飛一驚,提聲呼道:「古佛此言,是叫在下放過你我之間仇怨?」
金環古佛的語聲,眾遙遠的地方飄來:「善哉,善哉,回頭是岸,小友靈性已生,以『仁』恕人,不日即將得百姓愛戴。」
越飛似解非解,仇念一消,猶豫道:「讓我考慮,考慮!」
金環古佛道:「自古正義公理為一,考慮一辭,修道人謂之『不堅,心不堅邪魔外生,百難擺脫,南海道友與老僧交談良久,深知不堅為害人之大,小友善自處世,勿蹈惡流!』
越飛頹然自語道:『你對,你對,空無大師即死,恩怨了了,自己何必逼人太甚!』善心一動,靈台生靜,提聲呼道:『古佛修養高深,善心點化,在下自愧弗如,這裡告辭!』
他說完此話,身心忽感覺無比的輕鬆,像放落一塊巨大重石似的,一溜煙飛掠下山,繞了兩圈,便尋著道路。
越飛下山之後,就忙著尋找『飄逸劍客』,勸他返回南海。五日邀鬥之期漸近,尚無一點頭緒,越飛不禁憂愁的皺住劍眉。
偷個空兒,抽出『金滕月戰』神器,擦拭了一番,卻發現一椿怪事——
前頭道上,風沙大作,團團灰土直朝這邊滾來,這並不是風吹的,也不是大自然造成的,卻是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扭作一團,跌在地上,邊滾邊打,出掌零亂,只要是對方,眼不看拳頭已出,甚至有時倆老張牙亂咬,神態可笑。
這兩個老頭已昏亂,喘息如牛,捨身忘死的扭打,那兇猛的纏性比任何武林中的拚鬥都來得驚人。
越飛忙收好兵器,奔了過去,道:『別打了,老人家身體不好,怎吃得消!』
倆人充耳不聞,依然糾纏一堆,邊打邊滾,那撕裂的衣衫,及臉上層層灰垢顯示倆老不知打了多久,滾了多少路。
越飛有點好笑,但見倆從非制對方死命的打法,他笑也笑不出來了,一掌抓住一人,向外一分,毫不費力的分了開來。
越飛暗想:『倆老武功不高,拼性卻如此驚人!』
這兩個長鬚老人,年齡已高過七旬,但肌軀的顏色卻未因年齡老邁而衰敗,仔細一看,竟是潔白如玉,越飛暗中一凜。
倆人大大的喘了一下,又忘命的扭做一團,亂打起來。
越飛目光掠處,心頭雙是一震,倆老軀修偉,面貌清奇,雖滿佈腦後,但輪廓清楚的辯明得出。
不一會,就在越飛發愕的時候,倆人週身傷痕,又淚淚流出鮮血,敞在地上,十分刺眼。
越飛仔細打量一下,那傷痕不下百處,從破裂的衣衫內淚淚流出,倆人不知打了多久時辰,全身衣衫盡為鮮血所浸,已然變成個血人。
越飛暗歎道:『縱然勸止他倆,恐也回生乏術!』
不忍見他倆再斯拼下去,大喝一聲,重把倆人分開。
在左邊一個長鬚老人,神志混亂,一聲不響,舉掌朝他擊來,越飛不想閃避,但目光觸及老人手掌時,卻不由大大的震憾了一下,一霎間,他已看清此老手掌掌心寸餘地方,晶瑩如玉,幾可透視手背!」
「那是代表一種內家功力修為已臻巔峰狀態的特徵呀!」他驚得呆住了,但老人手掌落在他胸上,卻覺得一點勁道也沒有,他更迷惑了,疾忖道:「難道他生成就是這個樣了!僅是一種巧合而已。……」
他思忖不定的時候,倆老又扭做一團,並張牙咬著對方——
越飛又明顯的看清另外一個老人,右掌掌心同樣有個特徵,但那特徵卻與左邊的這老人過然相反,左旁老人掌心晶瑩如玉,他掌心卻血紅如火,寸餘地方,紅光閃閃,越飛然疾忖道:「決不是巧合的,這兩老分明有一身高深莫測,如同汪洋大海的內功!」但他倆為何做如此可笑的打法?
「也許,倆人內功不分軒輊,鬥了一段漫長的時間,雙方力盡神倦,又不願罷休所致……」
他想那一段效量的時間,一定是空前未有漫長——
如此斷定,他反而不敢去拉了,倆老氣喘如牛,胡亂扯著對方的頭髮,長鬚,眼光遲純,昏昏欲睡,但始終沒鬆手。
「這真是一場聞所未聞的拚鬥!」越飛目睹倆人捨生忘死的扭鬥,生出無限的感觸,他想:「有一天我也會如此……」
忽然,那掌心血紅的老人沙啞的叫道:「蒼龍神鷹,咱倆死……死定了……」
聞言;越飛大驚失色,疾目打量,那鬚髮零亂,滿面污垢的,正是一代奇人蒼龍神鷹,先前越飛大意這下沒看出來,此刻分辨之下,呼吸為之停止,他呆愕愕的望著這位奇人,在這裡竟威嚴全失,狼狽得像喪家之犬,奄奄欲斃。
蒼龍神鷹也沙啞的叫道:「星宿老魔,你別以為中原無制你之人,哈哈……」他狂亂的笑聲,使人意味一種英雄末路的悲哀。
回想目前,他與「狂殺一君」的一場比鬥,何等驚心動魄,那無聲的威服在場所有豪傑,包括越飛在內,但這裡只是一個垂死的老人……越飛不敢再想下去,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那星宿老魔無疑就是玉真子所提,被星宿奉為神明的奇人。
這昔年龍杳習士的叛徒,一身武功,盡得龍杳習士傳授,神鬼莫測,現在,跟蒼龍神鷹兩敗俱傷,奄奄待斃,可見兩虎爭鬥,必無好的收場。
越飛不解的是倆人因何引動干戈,想像中,那原因必是一件大事,否則倆人如此爭鬥,足可破武林廝殺拚鬥兇猛的史例,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所能導致的。
道上染滿了兩位奇人的鮮血,越飛心知倆人必死,遂不忍的別過頭去,那中原奇人蒼龍神鷹嘶吼道:「老怪,你想毀我女兒,此生此世,可辦不到了!」
越飛心頭一跳,恍然大悟,疾忖:「原來為了這個,唉,蒼龍神鷹性情果然古怪,但他愛女的感情卻令人敬重!」
轉念一想,不禁哎呀出聲:「星宿奇人欲毀的女人分明是金玲嘛,蒼龍神鷹與她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怎為她作這大的犧牲?」
此時,他十分怨恨金玲,心道:「若不為了這賊女人,蒼龍神鷹會落得這悲哀的下場,哼,賊女人應該斃命於星宿奇人掌下才對呀,蒼龍神鷹老前輩,您怎為她……」
忖未了,星宿奇人忽大叫一聲,仰面躺下,從此再不動彈了。
蒼龍神鷹吃力的緩緩拔出那插入他兩眸的手指,指上沾滿血槳的血液,他卻一看不看,嘶啞的狂笑道:「星宿老魔,老夫終於勝了你!哈哈……三晝夜的比鬥,你仍輸老夫一著……」
說著,噗通一聲,氣盡力絕,栽倒地上。
越飛連忙跪下,將他扶在身上,探了探他異息,進少出多,立將去逝,不由忙搖著他修偉的身體說:「老前輩,您有何未了之事,快說,晚悲替您辦好!」
蒼龍神鷹緩緩睜開眸子,他似乎清醒了一下,遲純的望了越飛一眼,吃力的說道:「沒……有……就是有……你也辦不到……」
越飛毅然道:「前輩,請信任我,我會辦到的!」
蒼龍神鷹搖了搖頭,提氣道:「男女之間的感情,你有辦法勉強去做?」
越飛一怔,暗想:「糟了,什麼事都好辦,唯獨這事困難!」他是情場過來人,深知男女之間感情難以左右,不由頹然垂下頭去。
蒼龍神鷹繼續說道:「我那乾女兒被情人所棄,整天悶悶不樂,落落寡歡,你若尋著她那情人,可代表夫教訓他一頓!」
越飛點頭道:「晚輩遵命,不知那人叫什麼名字?」
蒼龍神鷹道:「他姓越……」話說一半,目光觸及越飛那半邊烏青的臉頰,老臉立刻一變,越飛暗叫不好!
「糟透了,他乾女兒是綺玉!」
果然不出所料,蒼龍神鷹怔了怔神,一掌打去,「拍」的一聲脆響,勁力雖甚弱微,越飛卻羞紅了臉,只聽他振作精神大聲罵道:「小子,冤家路窄,想不到老夫說的那混蛋,就是你,好,好,老夫自認倒霉,此刻無能治你,若在三天前,你就有苦吃了!」
越飛紅著臉道:「老前輩您別錯會,是她棄我,不是晚輩棄她!」
蒼龍神鷹道:「你別想騙老夫,哼,綺玉那小妮子早將一切告訴了老夫,在老夫未死之前,若然聽不到你親口說自願與他破鏡重圓的話,我……我就……」一口氣提不上來,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人已搖搖欲墮。
越飛苦著臉暗想:「綺玉分明棄我而去,卻說我棄她,可恨已極,但若不答應,蒼龍神鷹死不瞑目,這如何是好?」
蒼龍神鷹閉目休息了一會,努力振作一下,大聲問道:「混蛋,你答應不答應,快說,快說,老夫死前,要探探你的心意,到底如何?」
越飛被迫無奈!只有點頭道:「前輩息怒,晚輩答應與她言歸和好!」
蒼龍神鷹眼皮垂下,口道:「真的嗎?小伙子,老夫死前不容許人欺瞞!」
越飛道:「您老放心,晚輩決不敢食言!」
他心中暗叫苦不迭,蒼龍神鷹長長吸了一口氣,頭一垂,雙腿一直,頓時氣絕身亡,一代奇人,就如此經過一場怪誕的拚鬥而死。
他性情古怪,一生行事乖張,不料死時,也是這般怪誕。
越飛含淚,默默哀掉。
他仔細埋葬兩位奇人的屍體後,繼續趕路,經過這場波動,他似乎瞭解了一些,但當他想起自己許下的諾言時,他的眉毛又深深地皺住了。
在漫無目境的旅途上,他仔細的忖道:「我必須奚落她一番,然後實行諾言,若然她真的不曾變心,我可以待她好一點,否則,同床異夢,言行分岐,她也不見得比自己快樂到那裡去!」
□□□
走進城,決定先找一間客店住下再講,豈料,腳才踏進店門,那店伙已滿面笑容的遞上一張字條,並道:「客官,您可是姓越?」
說話時,一瞬不瞬注視著越飛那烏青一片的半邊臉色,越飛瞧慣了這種眼光,也不以為忤,點頭道:「不錯!」
一面接過那字柬,只見上面短短寫著數行小字:朋友:
五日之初,切莫忘記,兩日後「骷髏山頂」,候汝俠縱。
索恨者留。
越飛氣惱異常,憤憤想道:「難道我會逃掉不成,你如此緊逼不休,目中無人,屆時非給你點顏色看看!」順手賞了店伙一兩銀子,問道:「那留柬的人生像如何?走了多久!」
店小二巴結的媚笑道:「那留柬的人長得很漂亮,剛走不久!」
越飛心中一動,再問道:「你可看清,他朝那方走的!」
店小二道:「北方!」
越飛再賞了一兩銀子,囑咐道:「好好照顧我的房間,別讓生人進去!」
說完,轉身向北方疾走而去,店小二眉開眼花,雙手顫抖的捧著那二兩賞銀,口中喃喃道:「肥羊!肥羊!」
他無形驚喜的道:「只要我好好巴結,更肥的還在後頭呢!」
越飛四下打量一下,見路人稀少,忙展開輕功提縱之術,向北方疾追而去,「哼,索恨者的狂語,使我不能忍耐下去,管他約定幾天比鬥,找著了他,非跟他分個上下不可!」
忽然,迎面飛掠來一人,快如疾風,低頭奔馳,眼也未抬一下,眼見就要與越飛相撞,幸好越飛及時發覺,才避免此無妄這災。
那人從他肩膀擦過,忽收式停下,大罵道:「不長眼睛的狗,差點撞著老子!」
越飛怒道:「朋友說話好聽點,若非在下及時閃開,只怕朋友收式不住,撞著在下,是非一眼能看出,何必出口傷人!」
那輕功卓絕的人,一雙炯炯眸子充滿挑霧的意味緊緊盯著他,大聲亂罵道:「格老子你吃了虎心態膽,敢跟老子頂口!」言來一口濃厚四川土音,粗燥下流,只聽得越飛怒火上衝,鼻孔生煙。
由此,他忽然想起幾日前那無故尋自己麻煩的中年漢子,與此人硬不講理態度一模一樣,心中一涼,暗想:「難道他也是她找來的『能人』?她又犧牲了一次。」一股莫名的妒憤之意,湧上心頭,大聲反問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說,你無故挑導在下,莫非是她指使的!」
這操著濃厚四川土音的壯士敞笑道:「格老子,你招子竟是雪亮!」
此言無疑表明自己正是淡裝少女指使尋仇來的,越飛臉孔一變,怒道:「那賤人一定又用色相迷惑了你,是嗎?」
壯士濃眉一軒,粗狂的笑道:「凶兒子,你再說她一句不是,老子立刻就宰了你!」
越飛冷笑道:「你試試看——」
一個搶步,電閃般揚掌如下。
壯士臉色微變,疾步後退,越飛一掌落空,左掌倏然劈下,掌風嗖然,其利如剪。
壯士心頭一震,呼呼推出兩掌,越飛立意擒住這人,那容他有喘息的機會,左掌未直,右掌靈蛇般伸出,並前進一步,嗖嗖嗖,在一連串攻擊下,扣住壯手腕,壯士掙扎不脫,紅著臉破口大罵:「凶兒子,要殺便殺,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找你索命!」
越飛暗恨道:「她一定又犧牲出賣靈魂了,一定的……」他心中雖如此肯定,但又不能自克的大聲問道:「告訴我,她給你什麼好處,叫你替她賣命!」
手掌加勁,壯士痛呼一聲,豆大汁珠,滾滾而落,可是,他閉口不言,只睜大眼睛見他怒視。
越飛怨毒的道:「我再問一聲,你若不說,休怪我要用分經錯脈手法,令你痛苦三天而死!」說罷,故裝嘿然冷笑,加重恐嚇。
聞言,那四川壯士厲聲說道:「格老子你用分經錯脈手法,兄弟皺皺眉,不算河朔一帶好漢——」
越飛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力的放鬆手掌,道:「我饒你一命,但你須代我傳報一聲,我近日內決尋著她,打她一頓!」
壯士怒視他一眼,匆匆而去。
越飛仰天大叫道:「蕩婦,蕩婦,你為何老找這些不中用的傢伙為你出面。」
他踽踽在道上緩踱著,早已打消追尋那「索恨者」的念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生出替她叫屈的念間。
「一旦……」他自語道:「她真的尋著武功比自己還高的人,自己應該怎樣來安排複雜的情緒,是喜,是苦,是悲?是樂?」
他怎樣一一排除心中的不安!
「等到那『能人』出現時,她已是個沒有靈魂的低賤淫娃,那『能者』武功高,眼光必也不低,再不會因她而賣命,因她而跟自己作對!」
回到客棧之後,店小二滿面媚笑的走過來,道:「客官,你剛走不久,就有四個大漢聲勢洶洶來找你,小的說你出去,四人立刻說要等你回來,與你解決一件事情,小的恐怕他們對你不利,便推說你有事遠行,近一兩日無法回來,四人聽了小的這遍謊言後,才死心的離去,要不是……」
越飛知道他的意思,摸出五兩銀子賞他,道:「你幫了我不少忙,這些銀子,當你酬謝,你收下用吧!」
「收下用吧」還沒出口,店小二已把銀子接了過去,於是,那媚笑之態更令人生厭了。
越飛回到房間後,氣得牙齒緊咬,格格生響,他一遍又一遍的罵道:「賤女人,賤女人,下次見著你時,不只是打你一頓就算了!」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第二天日上天竿,光照面時,他才清醒,清洗完畢,繼續趕路。
問明「骷髏山」去處,疾掠而去。
路上,他忽發現倆個熟悉的背影,那是不遠前頭,兩位身材窈窕,低頭疾行的少女,他本能的扶了扶面頰,發現傷皮脫落,烏青之色,早已除去,於是,他膽量隨之增加一倍。
「我一定要奚落她倆一番。」
覷準行人罕絕的大好時機,張口呼道:「金玲、綺玉!」
那倆少女正是他以前變心了的金玲、綺玉。
此刻,倆人聞聲止步,回眸一瞥,一霎間,越飛看清倆女美麗的臉上都有驚訝的神色,他暗中滿意的一笑,厚著臉皮道:「你倆上那兒呀!」
綺玉秀眉一揚,像似不能忍耐的作勢欲奔過來,但卻被金玲伸手抓住,板著臉孔冷冷說道:「玉妹,我們繼續趕路,別再理他!」
綺玉十分不甘願,但又無法可想,一擰腰,倆人手牽手向前疾行,並高聲談笑,聲如銀玲,但是,越飛看不見倆人臉上已垂掛著無數淚珠。
他怒想道:「天下女人都不是好貨,我非奚落她倆一番不可!」
暗壓怒氣,厚著臉皮笑著招呼道:「兩位妹妹,怎麼不理我呢,我有什麼不對,願向你倆道歉!」他委屈的把話說完,便等倆人轉身回頭,那時,他立意要出言奚落她兩見異思,不守婦道。
然而,兩人卻未如他理想的回心轉意,綺玉微微一頓,越飛心花怒放,可是又疾快被金玲牽著疾行。越飛希望成了泡影,恨恨罵道:「別裝假,我要親眼看你們出醜。」
疾步上前,握住金玲玉臂,熱情的道:「妹妹,你們好意思不理我!害得我想得好苦!」
金玲手臂一掙,冷冷道:「請放尊重點,否則姑娘要高聲叫救人了!」
越飛微愕,厚顏問道:「玲妹妹,你倆都不愛我了嗎?」
金玲冷冷道:「當然!」
越飛再問一聲:「為什麼呢?」
金玲道:「老實說以前你臉孔被毀的時候,我倆都愛你,現在卻不,你恢復了原貌,我倆失去了洗刷自己冤枉的機會,決長伴青燈,永遠避開你!」
越飛心頭一震,側目望去,姑娘淚痕未乾,神情淒然,決非裝做得出的,不禁給怔住了。那奚落她倆的念頭,不復存在。
但他仍不完全相信,暗道:「你別想假裝正經來騙我,我才不上你們的當!」
一面探試性的說道:「你倆既然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綺玉驚道:「姐姐!」
金玲毫不動容,仍冷板板的道:「你死關我們什麼事,其實,你憑著本身絕世武功,俊美容貌,大可再找幾個漂亮的女伴,死了不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