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簡單的變形法,簡直太神乎其技了,兩人看得不由都愣住了,短叟武顯錯愕了一陣,點頭一聲慨歎道:「名師出高徒,想下到只一年半時間,你就已經成就非凡!」李老頭雙眉一蹙道:「武兄,他到底是誰的徒弟啊!」短叟武顯望著李老頭笑了一笑道:「說來我門倒頗有淵源……」話聲一頓,突然停住了。李老頭眉頭剛一皺,短叟武顯已轉頭笑向白劍道:「白老弟,這位四海游神李奎元算來還是令師一位師侄,你該見見這位師兄了。」自劍從小就聽說四海游神在江湖上算得一怪,一生行蹤不定,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又愛管閒事,凡是他伸上了手的事,不達目的不止,難惹難纏之極,想不到就是這樣一位異貌不揚的老人。
白劍不敢怠慢,一聲:「李師兄,請受小弟一禮。」人已拜了下去,四海游神李奎元大叫一聲道:「且慢,武老兄,你得先把話說清楚。」白劍被他這一叫,也就不好意思再行禮下去,只好訕訕地站在一邊。短叟武顯道:「節杖先生是你什麼人?」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怔道:「你是說白少俠就是我那師姑丈的傳人。」短叟武顯道:「可不是!」四海游神李奎元老臉開花,呵呵一笑道:「白師弟,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了。」白劍再向此老見,此老也就不再客氣了。三人重新坐定,白劍心中念著史姥姥,開口便道:「武老前輩,你有史姥姥的消息沒有?」短叟武顯搖頭一歎道:「不但史姥姥的消息沒有,連那個蒙面人也似乎同時在江湖之中消失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截口道:「武兄,你後面一句話得修正了。」短叟武顯雙目一瞪道:
「他們又出現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小弟現在不正要告訴你麼?」短叟武急口催道:「快!快說,他們可是追蹤白老弟而來,因而……」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但他們這次倒不是為了白老弟,而是照顧上了三星鏢局。」短臾武顯因不知三星鏢局失鏢之事,聞言一震道:「三星鏢局出了什麼事?」「他們丟了一趟空鏢。」「空鏢!」
短叟武顯眉一皺,色顯得非常凝重。白劍也是一怔,道:「空鏢,你的意思可是說那木盒之內空無一物?」「可不是!」白劍劍眉一軒:「師兄,你怎樣知道的?」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我一直追了他們二百多里路,親眼看見他們,打破堅鎖撕去封條,打開木盒之後,只氣得吹鬍子瞪眼,把木盒一拋,悻悻而去。」白劍道:「他們會不會先反東西取支,然後有意做給你看?」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白師弟,你想老師兄會這樣糊塗麼?」短叟武顯輕,『咦!」了一聲,道:「難道那托鏢的人,存心要鬥鬥那蒙面人?」四海游神李奎元道:「譚三環夾在中間,只怕有得受了。武兄,我看譚三環很想借重你,你要不要去和他談一。」短叟武顯沉思了一下,搖頭道:「我看我還是不出面的好。」四海游神李奎元向劍道:「你去不去?」白劍道:「我反天上不用本來面目,有機會碰上那些蒙面人的事,我自然要去。」白劍依然用手法變回歪鼻斜嘴的容貌,與四海游神李奎元別了短叟武顯,三更時分,趕回了三星鏢局。
這原來是接待白劍的那間客廳,三星追月譚三環和披風刀李四海已是擺宴相待,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現身,便被三星追月譚在環迎入上坐,先敬了他們三大杯,才抱拳向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李大俠,老漢真是有眼無珠,沒想到你就是名震江湖的四海游神……」四海游神李奎元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道:「譚大鏢頭果然了不起,老夫是被你認出來了,我先喝天下杯,以謝相瞞之罪如何!」一口氣乾了三杯,但地問也不問,人家是怎樣認出來的。三星追月譚三環和披風刀李四海也各陪了三杯,接著,三星追月譚三杯又把酒杯一舉,笑向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李大俠為了敝局這次失鏢,日夜追蹤,往返四百餘里,高義可風……」四海游神李奎元再也忍不住截口道:「且慢!總鏢問,你好像看見老夫替你追鏢似的?」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不瞞李大俠說,老漢另有一位朋友也適逢其會,看見了李大俠,並蒙他把鏢送回來了……嘿!嘿!嘿嘿!……敝局一樣非常感激李大俠盛情,特別敬重李大俠。」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生豪放不羈,他能追蹤別人,第三者又發現了他,這原算不得什麼,什不得大驚小怪,臉上還微笑點頭不止,但一聽三星追月譚三環說那鏢已被追回來了,他卻不夠一陣愕然,他明明親眼所見,那只木盒已被打開,內中空無一物,應該說送回來的只是一隻空木盒,怎可說是鏢送回來了?心中方自嫡咕,這時,三星追月譚三環,已說完了話,一仰脖子,先乾為敬,又向他一照杯底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口中呵呵有聲,喝了杯中的酒,汕訕地笑道:「恭喜!恭喜!像這類鏢,能原物追回,可真不易啊!」三星追月譚三不一笑道:可不是,那偷鏢的人,中人一打開木盒,縱能原物追回,對那托鏢的人,也就很難交待,老漢這塊『三塊鏢局』的招牌,便也不好意思在道上混了。哈!哈!哈哈!總算敝局吉星高照,平日人緣還不錯,有好朋友幫忙,渡過了這一關!不用再試探,三星追月譚三環的話已夠明白了,那只木盒完好無缺的無缺追回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自己驚訝惘不說,當著白劍的面,更顯尷尬,這樣自己豈不成了老糊塗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臉木然地道:「總鏢頭可曾仔細檢查過,那鏢確未動過?」三星追月譚三不失物得回,心情愉快,一點也不覺得四海游神李奎元這一問,不甚適宜,呵呵笑道:
「檢查過了,箱是一分一毫異狀都沒有。」忽然,他一轉身,向裡間走了進去,接著便見了雙手托著一隻長方形的木盒走出來,口中還笑聲不絕地道:「你們大家看,這木盒不是好好的麼?」四海游神李奎元可不能不顧身份地真去檢視,只好苦在心裡,笑在臉上,道:「可不是,果然完整無缺!為慶賀總鏢頭原壁歸趙,大家乾一杯。」這杯酒喝在他肚中,真比毒藥還難受。心裡再難受,也不能任意流露出來,另一個念頭,又使他聲音一低道:「不急,這是哪一位大俠替總縹頭追回來的?」三宜月譚三環一直充滿了笑容的老臉,這才僵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這……嘻嘻!……李大俠能原諒老漢的苦衷麼?」四海游神李奎元脹了一肚子氣,忍到現在,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自然再也坐不下去,向白劍打了一個招呼道:「易少俠,你再坐坐,老夫卻有事得先走一步了。」一面起坐一面抱拳為禮道:「對不起,老夫有一佔小事,尚待料理,叨擾總鏢頭之處,容後再報!」口說著,人已到了門口。
披風刀李四海忽然取了一杯酒,晃身擋住四海游神李奎元,含笑道:「請李大俠乾了這一杯,在下一言表教。」人家敬酒來,四海游神李奎元只好停身接過酒杯,仰首喝了那杯酒,打起笑容道:「李大俠有何見教,老夫知無不言。」披風刀李四海還是笑笑地道:「李大俠,隱身敝師兄三星鏢局,大約有一年半了吧?」憑空一問,四海游神李奎元為之一怔,望了披風刀李四海一眼,只見他臉上除了一絲笑意外,平平板板地,一無表情,令人莫測高深。四海游神李奎元皺了一下眉頭,道:「不錯,老夫叨擾了師兄一年半。」披風刀李四海臉上的笑容,因四海游神李奎元的答話,突然而止地道:「以李大俠一你奇俠身份,不惜降尊在敝師兄局中當一名伙夫,不知道大俠此舉原因,便於見告否?」四海游神李奎元在江湖上聲望比起披風刀李四海來,不知高了多少倍,何況這種話,按江湖習慣來說,就問得有點失禮。如今披風刀李四海竟然問出了口,足見他們對四海游神李奎元心中極為不快,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對他沒有也敬意。四海游神李奎元何許人也,哪能受得了這一遭,不由怒火中燒,發出一聲震天怒嘯……
笑聲一起,大廳門窗無風自動,桌下杯盤互碰作響,肅殺之氣,頓時充滿了全室,笑聲落後,只見四海游神李奎元蒼眉舒捲,精芒似電瞪目對著披風刀本四海道:「可以,但,不是現在……」話聲一落,大步向披風刀李四海橫衝了過去。披風刀李四海有心不讓,又抵不住四海游神李奎元那股無形勁力,只好一面閃身讓路,一面大嚷道:「你……我未免欺人太甚了……」三星追月譚三環大喝一聲,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白劍劍軒,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氣,力達四肢,靜以觀變……
四海游神李奎元驀地回身,怒喝一聲,道:「你們要待怎的?」三星追月譚三環這時正好已們身到了披風刀李四海身邊,斜身護住披風刀李四海,抱拳陪笑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老漢乃是送李大俠!」四海游神李奎元暗歎了一聲,轉身大步而去。三星追月譚三環望著四海游神李奎元背影,搖了一搖頭,發出一聲無言之歎,回身就座,不好意思地向白劍訕訕地一笑道:「此老仍是妾辣之性,他卻誤會了敝師弟一片誠意。」劍目光弟注在三星追月譚三環臉上,道:「在下素聞總鏢頭好客仗義,交盡天下英雄豪傑,哼!哼!如今在下……」這時三星追月譚三環要再不說一句話,便顯得在夠身份了。他瞪了坡風刀李四海一眼,歎聲截口道:「易少俠,你可不能再生誤會,請聽老漢慢慢道來。」白劍態度嚴正地道:「只要總鏢總說得有理,在下願為你們兩方化解這場誤會。」
三星追月譚三環苦笑一聲,道:「老夫得到一個消息,對李大俠極是不處……」話聲一低,接道:「少俠,敝局的真正老闆,乃是乾坤大俠,自乾坤大俠被害的消息出現江湖後,此老便潛來敝局,乾坤大俠一批老朋友,對他很是不諒解,敝師弟因見他這次為敝局失鏢極是熱心義氣,不像對本局有所不利,有心把話說明,替他消除別人對他的誤會,想不到……
嘿!嘿!他倒誤會老漢師兄了」白劍故作一怔,道:「真的麼、三星迫月譚三環道:「老漢為人,少俠或許不大清楚,短叟武大俠對老漢卻知之甚深,大家都是朋友,遲早總有面對面的一天,老漢豈能信口雌黃,無中生有,啊!……」頓了一頓,接道:「他帶你見到武大俠沒有?武大俠要是來了就好了。」白劍原從短叟武顯口中,得知三星追月譚三環為人很不錯,但就目前氣見,卻叫他有點不敢大意,同時,心中一支,暗忖道:「武老前輩要是願意讓他知道行蹤,也等不到今到來替他告訴他了,真不願讓他知道之理甚明。」此念一生,只有昧著心扯荒道:「沒有,武大俠離這裡還遠呢!李大俠只告訴了在下武大俠隱修之地。」
三星追月譚三環點頭道:「老漢也相信武大俠不可能就在附近,以武大俠的為人,他聽說老漢丟了鏢,只伯早就來替老漢主持大計了。」頓了一頓,又自持著道:「武大俠只怕也不知道李大俠被大家誤會的事,少俠將來見到武大俠,務請替老漢解釋一二。」白劍點頭道:
「總鏢頭放心,大家都是朋友,在下一定促請武大俠出面,來化解你們這次的誤會。」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笑道:「老漢心坦克有一句想請問少俠,少俠聽了如覺不便置答,盡可直言,老漢絕不再問,不過少俠可不要像李大俠一樣誤會老漢。」白劍一笑道:「哪裡!
哪裡!總鏢頭有什麼話只管下問,在下沒有不能對人說的話。」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
「那麼老漢就放肆了,哈!哈!哈哈!」最後那幾聲笑,可以說是表示歉意,也可以說是替自己壯膽,因為白劍顯露過了的功力,他們實在有點惹不起。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了幾聲,低聲下氣地道:「少俠,李大俠既然不是帶你去見武大俠,那他把你拖出去做什麼的呢?」自劍劍眉一軒,哈哈大笑道:「說來只怕總鏢頭你便不會相信……」三星追月譚三環截口道:「相信,相信,少俠根本人沒有敷衍老漢的必要,所說的話,老漢自是相信得過。」白劍笑口不絕地道:「你說他帶在下到什麼地方去了?……哈哈,他帶在下到家中去了!」三星追月譚三環一愣道:「老漢只聽江湖傳言,四海游神李奎元光棍一個,他會有家,這真叫人難以相信。」白劍臉上微露不悅之色道:「那是否真他的家,在下不得而知,他是那樣說,在下也就這樣告訴總鏢頭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陪笑道:「少俠請莫生氣,老漢不是相信少俠的話,而是這事過於出人意料之外。一時叫人不易相信。」白劍冷笑一聲,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與在下毫無關係。」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少俠親自所見,自然是事實,老漢不相信也不行,但不知他家中有些什麼人?」
白劍愛理不理地道:「一個老太婆,兩個女孩子,共是三個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但不知他家住在什麼地方?」
白劍硬硬地一搖頭道:「這一點,在下答應過他,絕不告訴任何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是!是!老漢說過,少俠不願回答的,老漢絕不勉強,不過……」白劍起坐笑道:「初來乍到,對他所知有限,其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多謝酒菜招待,在下就此告辭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少俠明天有空沒有?」
白劍道:「總鏢頭問這個作什麼?」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少俠如果有空,敝局明天有一個小小的聚會,大半都是我們的老朋友,老漢非常歡迎少俠也能前來賞光。」
白劍未置可否地別了三星追月譚三環,故意在城中四處轉了一圈,等到夭色一黑,偷偷地到了短叟武隱居之處。
白劍入得短叟武顯居留的山洞,只見短叟武顯兀自一人低頭沉思。
目前白劍的功力已是超過了短叟武顯,短顯武叟心有所思,竟未發覺白劍已經到了身前,猶在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地喃喃自語不已。
白劍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站在一旁等了一會,仍不見他發現自己,不由感慨地暗歎了一聲,付道:「此老一生嘯傲江湖,幾曾像這樣傷過腦筋,唉!這都是我連累他……」一時感慨叢生,自己也不知不覺思前想後起來。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地相對了不少時間。
驀地,短叟武顯忽然歎了一聲,道:「唉,他們這時候怎的還不見一人回來?」一抬頭,正好迎著白劍聞聲向他投去的眼光,短叟武顯也無驚訝之狀,但臉上卻迅快地掠過一抹淒慘的苦笑,緩緩站了起來道:「你回來多久了?」白劍陡然之間,發現此老一年半不見,竟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當年的萬千豪情了。
白劍乃是熱血漢子,心有所觸,但片刻難忍,不由脫口問道:「老前輩,你……你近來還好麼?」短叟武顯似也看出了白劍心中的感觸,愣了一愣,哈哈朗笑道:「老夫哪裡不對頭了……」笑聲裡充滿了往昔的倔強,不料一聲冷笑傳來,卻在他頭上潑下一盆冷水、道:
「武兄,你這就不對了,你以前不說,是怕白師弟分心,妨礙他用功,你現在隱瞞,就顯得不知輕重了。」
說著,四海游神李奎元已回來了。
白劍心中猛然。一震,道:「什麼?老前輩你有什麼話瞞住了晚輩?」
短生武顯一笑道:「大驚小怪什麼,被人暗中下了一點毒。算得了什麼!」
白劍腦中閃電般浮現起上次與他道別時,他那異樣的神情,心中一陣感動,道:「老前輩,你這又何必哩!你難道不知家師的能力麼?」
短叟武顯道:「此毒老夫自己也知道解,只是一時配不到藥中一味主藥而已,你想我該為這點小事驚擾你們麼?」白劍道:「可是你現在並未找到那主藥呀!」
短叟武顯道:「找藥又不是比武,強者必勝,靠的是各人的機緣,機緣一到,垂手即得……」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武兄這話倒是高人之見,同時吉人也真有天相,我們等待的那人,可不正在這時候到了三星鏢局了。」
短更武顯神情激揚地哈哈大笑道:「段一平呀!段一平,老夫到底等到你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去!」
他這時哪還沉得住氣,身形一晃,就要前往三星鏢局。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臂一橫,擋住他道:「你這時去找他幹什麼?」短叟武顯一怔道:
「你忘了你潛伏在三星鏢局的目的了?自然是找他要解藥去!」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你這時去找他,他要不承認哩?」
短史武顯瞪目道:「有那對小混蛋作證,他能不承認?」
四海游神李奎元呵呵一笑道:「老哥哥,你也未免太天真了,當著李四海的面,只怕你剝了那小小混蛋的皮,他們也不會說一句真話!」
短叟武顯冷笑一聲道:「老夫可以找譚三環。」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你是譚三環的朋友,段一平就不是譚三環的朋友麼?哼!哼!只怕這時譚三環已不認得你這位朋友了。」
短叟武顯眼一翻,大叫一聲,道:「他敢!」
四海游神李奎元微微一笑道:「老夫剛才就是被他轟出三星鏢局的,你說他敢不敢?」
四海游神李奎元江湖身份並不比短叟武顯低。四海游神李奎元這樣一說,短臾武顯那股氣勢,不由的為之一洩,因為他們既敢把四海游神也轟了出來,顯然眼中也沒有他短叟武顯了。
短叟武顯何等經驗閱歷之人,可以沖一時,但絕不會糊塗到底,神色一凝,怔了半天,道:「世道炎涼,人心不古,洞金指段一平都變了,那一環自然更不足道了。」廢然打消了立即去找洞金指段一平的念頭,接著,雙眉緊鎖,一面請白劍等落坐,一面又道:「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先說來小弟聽聽。」
四海游神李奎元深深地一歎道:「小弟氣都要被他們氣死了,實在說不出口,白劍,你替我說了吧!」
白劍心中早就別有所思,只因一時插不上嘴,這時他卻先要解決自己心中的疑難,接口便道:「且慢,老前輩,請你先告訴晚輩一一個事實。」短叟武顯忽然也想到了一事,皺了一皺眉頭道:「你也且慢,老夫覺得你這老前輩的稱呼,得改一改了。令師兄與老夫兄弟相稱,你卻在一旁老前輩長老前輩短的,這實在有點不對勁。」
白劍飲水思源,搖頭道:「老前輩怎可這樣說,要沒有你老,晚輩哪會有今天。」
短叟武顯一笑道:「你這就信過了,你別忘了你現在是誰的徒弟,你再叫我老前輩,不怕別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自愛麼?」四海游神李奎元也道:「武兄說得不錯,劍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心時態著武老哥的一番盛情就是了。」劍抱拳一禮,道:「好,老哥哥,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頓了一頓,接著問出心中的疑問道:「老哥哥要找洞金指段一平,可是懷疑小弟轉送給你服下的那粒『小還丹』乃是他暗中弄的鬼,成了你中毒之因?」
短叟武顯道:「根本就不是懷疑,老哥哥很快地就發現了其中陰謀。」白劍皺了一皺眉頭道:「小弟有一個想法,只怕他當時要毒害的不是老哥哥,而是小弟。」短叟武顯道:
「我也是這樣看法。」白劍道:「以小弟當日武功,他們要取小弟之命可說如探囊取物,似乎用不著費什麼心機吧?」
短叟武顯點頭道:「他們就是不要老夫的命,老夫也不一定活得下來。」白劍道:「他們為什麼不要小弟的命呢?」短叟武顯一皺眉道:「這……」白劍道:「小弟記得白英奇公子告訴小弟,他也是中了毒,一直拖了數年,才齊志而殘。當然,那些人要是存在著斬草除根,怕他復仇心理,也早可隨時要了他的命了,他們為什麼也不馬上把他置於死地呢?」短叟武顯忽然「啊」了一聲,卻並無下文出口,只傾耳聽起來。
白劍停了一停,未見短叟武顯說什麼,又道:「我覺得那些惡徒現在的目的,不在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而是想從白英奇和我身上追尋什麼東西?」
短叟武顯一拍大腿道:「對了!你說得一點不錯,你到底得到了白英奇一些什麼東西呢?」白劍道:「最初是四樣東西,一支鐵木奇劍,一本武功秘瘦,一把小金戈,一塊銅牌。後來,武功秘復被人搶去了,鐵木奇劍也被史姥姥收回去了,如今我身上就只有小金戈和那塊銅牌了。」短叟武顯搖了搖頭道:「他們如要這四樣東西中之一,早就到手了。」白劍道:「小弟也是這樣想。」短叟武顯大叫一聲道:」這史老婆子真該死,她一定有所藏私……」
白劍道:「是否如此我們暫且不談,話又說回來,那些人既然下毒的目的在我,老哥哥你中毒的事,只怕還不便讓他們知道哩!」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劍說得有理,反正那段一平也跑不了,我們得多想想再採取行動。」短叟武顯歎了一口氣道:「我跑了一輩子江湖,可從來沒有遇上這麼難纏的對手。老弟,你把在三星鏢局所見的一切說來聽聽,讓我全盤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