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虎父虎子

    白一心淡淡一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還提它做什麼?」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反問道:「何香芸開洞取寶的事怎樣了?」

    白劍於是把前往遠塵山莊的經過情形,一一告訴了大家,其中當然也提到了那怪老人的事。

    白一心低頭沉思了一陣道:「那怪老人是什麼形狀?」

    白劍搖搖頭道:「孩兒當時未曾詳問塗姑娘,不過孩兒猜想到,可能是我一位認識的人。」白一心道:「你認為他可能是誰?」

    白劍道:「孩兒不久前認識一位別號稱晴雨叟的老人家,極可能就是他。」

    「他是什麼樣子?」白一心對人的生形長像似乎十分注意,又問出了這句話。

    白劍說出晴雨叟的形貌,白一心凝思了一下,又問道:「你和他動過手沒有?」「動過手。」「他的武功如何?」

    「是孩兒平生僅見的高手。」「你和他動手可會發現他左手有何異狀?」

    白劍「啊!」的一聲,雙目陡然一亮,道:「你老人家認得他?他的左手小指似是被截去了一節。」

    白一心笑道:「什麼『晴雨叟』!」

    臉一轉,向武林一怪道:「公孫兄,你還記不記得『無腸公子』其人?」武林一怪公孫丑猛然一震,道:「你是說『秦羽笑』那東西麼?」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對無腸公子,又怕又恨。

    忽然,他雙目一瞪,望著白劍道:「老弟,那死鬼可招惹不得,你沒有和他打什麼交道吧?」

    白劍見武林一怪公孫丑這樣緊張,也不由緊張起來,一歎道:「晚輩與他曾約定一事。」「什麼事?」武林一怪公孫丑更緊張了。

    白劍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只說出一半約定的內容,道:「他幫晚輩掃乎大巴山,晚輩拜他為義父。」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感意外輕「咦」一聲,道:「他會這樣好說話?」白一心笑道:「公孫兄,你過去也很好說話啊!」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聲不服道:「那都是我看不順眼的事,除此以外,老夫幾時不是從善如流的?」白一心笑了一笑,意在不言之中。

    這種話題,此時此地蝶蝶不休,顯然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白劍更怕追問出放棄二女的承諾,乘此話題中斷的時候。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這裡的情形怎樣了?」他一問出此話,只見人人臉上頓時添上了一層愁容。

    因為白劍問話的口吻,沒有指定對象,大家都存在著禮讓之心,過了一會,仍無人答話。

    白一心轉頭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葉萍,你對全盤情勢最是瞭解,還是你告訴劍吧!」

    七巧玉女葉萍欠身道:「侄女領命。」於是說出了當前情勢。

    原來,按照陳小鳳的原定計劃,是假傳陳夫人之命,回莊攝掌大權,匯料,陳小鳳與玉指追魂屠舜華回到起風莊,陳鋒竟挺身而出,與她互爭領軍大權,兩兄妹一言不合,當時就翻了臉。起鳳莊也頓時分成了兩派。

    有擁護陳小風的,也有擁護陳鋒的,各不相上下。

    陳小鳳原以為自己是內定的繼承人,認為輕易而舉地就可移花接木,把大巴山接掌過來,這時才知道,陳鋒暗中早就私植勢力,結交心腹,久有奪權的野心。

    陳小鳳的目的,不但要奪權,而且要瓦解大巴山,勢在速戰速決,如果等到陳夫人趕回來,他的處境將會非常不利。

    在情急之下,陳小鳳只好出其不意,聯合莊外的群雄一舉之間奪下了鷹愁澗和埋春谷,但當她想再進一步奪取藏蛟壑時,藏蛟壑已經有備,把她視作叛逆,先假意與她周旋,誘她人壑之後,變臉把她擒住了。

    因此,玉指魂屠舜華、拳魔袁天宸都陪她成了陳鋒階下之囚。

    事情的演變,陳小鳳叛逆昭彰,連許多支持她的人,又轉了向,反而好了陳鋒,使他不但掩飾了自己的陰謀,而且護莊有功,順理成章地獲得了大權。

    目前正是壁壘分明,緊鑼密鼓劍拔彎張之勢。

    白劍聽得只搖頭,歎息道:「這次事情的失敗,原該想像得到的,都怪我一時粗心,沒有想到陳鋒身上:」七巧工女葉萍秀眉輕輕一蹙,道:「大哥,你既然事先已有所覺,為什麼不提醒我們一下?」白劍原曾向短叟武顯他們提過詹烈暗懷取代陳夫人的野心,但當時因為血手惡煞詹烈正被陳夫人留在身邊,料想她那一股人馬,因群蛇無首,不足為患,所以提過之後,並未當作問題來處理。

    這樣看來,陳鋒也必與血手惡煞詹烈暗暗通氣,互有勾結白劍悔愧暗生歉疚地道:「我也是從『晴雨叟』門中略有所聞、我因對他疑慮甚深,未曾與他深談,如今想未,都是我的錯。」

    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真與你赤誠相對,他萬一搗我們一下鬼,我們一樣吃不消。」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聲道:「葉姑娘你說得一點不錯,他就是那種人,你對他總是把心肝挖出來,結果適得其反,他會整得你生死兩難,他就是愛看笑話,愛破壞人家的成就。」白劍只聽得暗暗心驚,劍眉深鎖難開,面對七巧玉女葉萍,他有口難言,怎能說出晴雨叟不准與她們結合的話。

    七巧玉女葉萍見白劍劍眉不展,含愁帶愧,又溫情安慰道:「大哥,你也不要著急和難過,鳳姐姐也還有幾個心腹死士隱身在陳鋒手下,不時有訊息傳來,鳳姐姐目前倒無生命之危。」

    白劍對於陳小風這次的捨身犯險,至為感動,早把她當日對他的惡行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他對她只有歉愧與關切,憂心忡忡地道:「天有不測風雲,夜長夢多,我們必須爭取主動。」

    七巧玉女葉萍近來與陳小風相處,亦是情投意合,關懷盡心,聞言秀目之中掠過一道喜色道:「大哥哥有何打算?」

    白劍道:「我想去探探藏蛟壑。」

    七巧玉女葉萍道:「藏蛟壑只是他們一處訓練打手的地點,目前正當用人之際,藏蛟壑的力員都集中到起鳳莊去、鳳妹妹也就在起鳳莊中。」

    白劍道:「那我就走一趟起鳳莊。」話聲微微一頓,又道:「不知中玉兄目前何在」

    七巧玉女葉萍道:「中玉兄目前忙得很,整個的守望刺探事、都由他一人主理,他恐怕不能陪人去,弓外找別人如何?」

    「誰?」「當然是熟悉起鳳莊的人,另外還有小妹我。」

    白劍微微一怔道:「你怎能去?」

    白一心接口道:「劍,你如要去看小鳳,帶葉萍去要方便得多。」

    白一心沒有出言阻止,自然是同意白劍去暗探起鳳莊了,白劍想了一想,似有所悟地點頭道:「是,孩兒現在就想告退,下去準備。」

    白一心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準備好了,也不用再打擾我,我功力雖復,但還有一二處穴道脈氣不暢,還得配合張神醫的神針坐息運功。」

    白一心這樣一說,大家都紛紛告退出來,到了外面,白劍笑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萍妹,我還得先麻煩你一件事,我和公孫前輩都還空著肚子,你先去替我們弄點東西塞飽肚子好不好?」七巧玉女葉萍命人送上飲食之物,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丑草草果腹之後,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抹嘴唇道:「好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白劍微微一怔道:「老前輩,你……」

    武林一怪公孫丑雙目猛然一瞪道:「少囉嗦,老夫這一份還要說麼!」七巧玉女葉萍笑道:「我們大哥為了鳳姐姐,你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老夫就算為你們吧!」

    白劍沒奈何地一笑道:「老前輩既然有興趣,晚輩自是求之不得。」

    三人出得鷹愁澗谷口,路旁已有一個五十左右的漢子停立相候,見了他們,迎上前抱拳道:「在下李彪,恭候葉姑娘吩咐。」

    靜夜中,但見此人目光如電,在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臉上掠來掃去。

    這時,白劍已恢復了本來面目,英氣勃勃,特別打眼,所以那漢子看了又看。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回禮道:「李大俠請不要客氣。」

    玉手輕抬,先替他引見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白劍,道:「這位是公孫老前輩,這位是白大俠!」白劍接著一抱拳道:「有勞李大俠了。」

    那李彪望著白劍一怔道:「大俠就是仁義大俠白劍?」

    白劍含笑道:「不敢當。在下正是白劍。」

    那李彪順應地道:「這樣我們姑娘就有救了,小的就此領路。」身形一伏,疾射而起,時東時西,飄忽而行。

    白劍他們緊隨在李彪身後,繞過數處山頭,忽然停身在一片蓬草之前,口發夜鳥之聲,叫了三聲。

    只見荒草一分,從中鑽出一個漢子,道:「是哪位兄弟?」

    李彪接口道:「小弟李彪!」疾步迎上去,兩人交談了幾句話,一同走了過來。

    那漢子一過來,就先抱拳,自報姓名,道:「在下朱超。能為三位效勞,至感榮幸。」

    白劍回禮道:「在下等入莊一行,不知可有機會?」

    朱超點頭道:「正是時候,三位請隨在下來。」回身走入草叢之中。

    白劍他們跟了進去,原來草叢之下,有一間地下室,室內還有四人。

    朱超向其中三人說了幾句話,那三人紛紛脫下外面衣服,與李彪一同出室而去。

    朱超道:「馬上莊中就會有人來接班,委屈三位穿上這三套衣服,臉上略化裝一下,在夜暗中,也可以混進莊了。」

    白劍一笑道:「要裝龍就得像龍,以免意外。」自己背過臉去,再轉過身來,已變成了其中一個漢子的像貌,七巧玉女葉萍接著也表演了一手,只有武林一怪公孫丑仍保持原來面貌。

    他的像貌原本普通,把頭由遮去半邊臉,再隨時見機而行,只有一個人,也就容易掩飾了。

    他們穿好衣服不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接班的來了,他們也是五人。

    朱超與那為首的人談了幾句話,便帶著自劍他們長驅直入,進入起鳳莊。

    起風莊的戒備可真嚴,真是五步一柱,十步一卡,如非朱超引領,白劍與武林一怪二人,縱能憑一身出奇的功力偷入莊內,但七巧玉女葉萍卻不會有機會。

    朱超帶著他們暫時隱身在一問放且什物的小屋子裡,道:「莊內行動在下無能相助了,二位請稍歇,在下去替三位另外去打一位弟兄來。」告退而去。

    不久,朱超帶來了一位年輕的書僮,交侍了一番,他的負責便到此為止,退了出去。

    那書僮叫丁玄,長得黑黑胖胖,但卻極為靈巧,他要白劍他們隱身在暗中跟隨,他自己卻是一蹦一跳引著白劍他們把起鳳莊的主要地方走了一遍,然後帶著他們來到後園中一座孤零零的黑屋子道:「我們宮主就被關在那屋子裡,小的不能過去了。」

    白劍拍著他的肩頭,謝道:「小兄弟多謝你了,你請回去吧!」

    丁玄走出去幾步,忽又回身悄悄地道:「你們要沒有把握,就不要輕舉妄動,影響以後不好行事。」完全一副大人口吻。

    白劍暗道了聲「慚愧!」道:「多謝指教。」眼望著丁玄運遠之後,輕聲道:「請老前輩與萍妹先隱住身形,我先去探一探虛實,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身形伏貼一向那黑屋子接近過去。

    黑屋子四週一片平靜,平靜得有些出奇,既無伏樁,亦無暗卡,簡直鬆懈得太出常情。

    白劍因有丁玄警告在先,可一點也不敢粗心大意,屏息隱身,慢慢地向前接近。

    接近到黑屋子二丈附近,己被他用地聽之術察覺出黑屋子四周,有極輕微呼吸之聲,小到連他都幾乎察覺不出來,由此可見那伏在暗中之人功力的深厚。

    白劍暗暗驚異至極,任他極盡目力,循聲望去,只見那黑屋子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望不見。

    正當白劍進退失據之際,忽聞一陣衣袂微飄之聲,從身後傳來。

    白劍心頭一震,陡然一個翻身,滾到一叢花草之下,抬頭望去,只見一條人影,已從他身邊掠過去了。

    那條黑影直趨黑屋之前,只見黑屋兩旁然射出點點精光,注定來人,同時有人喝道:

    「什麼人?」

    「是我,小紅!」精光一閃而沒,小紅的身影也被黑屋吞沒白劍恍然大悟地輕「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敢情那座黑屋子,四周漆得全是黑色,守在四周的人,也穿截著黑色的服裝,如果閉上眼睛,黑上加黑,莫說相隔兩丈,就近在咫尺,也莫想發現他們。

    白劍忽然腦際靈光一閃,屏息而退,退出數丈遠,靜靜地隱伏在一堆花草之後,虎視眈眈,注視著那所黑屋子。

    小紅從那屋子裡出來了!

    身形飄過自劍藏身之處,白劍輕微地叫了一聲:「小紅!」小紅猛然一震,回頭望去,只見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腰眼一麻,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白劍一指點倒小紅,退回武林一怪與七巧玉女葉萍藏身之處,三人迅速地帶著小紅,回到那間什物間,只有此地地勢較為偏僻,是起風莊的一處死角,問話較為方便。

    白劍放下小紅,一掌拍醒她。當她神智一清,便沉聲警告她道:「小紅,你要想活下去,就好好聽命,老實回答我們的話。」

    話聲冷如寒冰,充滿了殺氣。

    小紅眼未睜開,先打了一個寒噤,睜眼見是本莊武士,心膽一壯,翻身站了起來,玉面一板道:「好大的膽,你們敢在衣姑娘面前撒野……」

    武林一怪公孫丑冷笑一聲,截口道:「小丫頭,你也不看看時地,這裡豈是你作威作福之地。」

    小紅猛然扭頭望去,不由得魂都嚇掉了,顫聲道:「你老是……」

    武林一怪公孫丑用的是本來面目,小紅沒有識之理,她這樣問話,不過是藉以平抑吃驚的情緒而已。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你難道認不出老夫?哼!我想你該知道老夫的脾氣,早年死在老夫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小心了。」

    小紅到底是女孩子,膽子還小,當下提心吊膽地道:「老……老……前輩,有何吩咐?」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指白劍,道:「你乖乖地聽他的話就行了。」小紅目光回到白劍身上,迅速地重新打量了一眼,被她看出不少可疑之點,暗眉一皺道:「兩位不是本莊的人?」白劍道:「黑屋子之內,除了姑娘之外,還有什麼人?」小紅道:「小翠和她在一起。」白劍道:「我們想進屋內看一看,你有什麼辦法帶我們進去,而不驚動別人?」小紅道:「沒辦法。除了我之外,只有少君可以進去。」「你也不能帶人進去?」

    「不能。」白劍微一凝思,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小紅面色一變,道:「你們要做什麼?」看她的神色,顯然別有所懼。

    白劍道:「我們要把一個人化裝混進去看一看,你如所言不實,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小紅略微定了定心,依言把自己外衣脫了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已經知道白劍的用心,不待白劍開口,便接過小紅衣服穿上,包頭一解,秀髮披肩而下。

    小紅看得一愣,道:「你原來也是女人。」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笑,道:「你再看看我是誰!」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

    小紅大吃一驚道:「你是葉姑娘!」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現出本來面目,就是要你知道,我們此來,不達目的不甘休,你要暗中使壞,出了差錯,你該知道,你絕對沒有好結果。」小紅頭一低道:「婢子不敢。」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挑道:「你還不說實話,你道我看不出來麼?」

    小紅半天才從懷中取出一枚鑰匙道:「人要進屋,的確沒有別的暗號,不過門是外面鎖上的,得用這鑰匙開門,開門之後,不能抽下鑰匙,走進去就行了。」七巧玉女葉萍星目微一凝神,直禮小紅道:「小紅,我問你,鑰匙真不是取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心細如髮,覺得此點大是可疑,如果外面一鎖,他豈不自投羅網?」白劍也雙目一厲,接口道:「你如存著僥倖心理,想以葉姑娘換取你的自由,那你是癡心妄想。」

    每一句話,都似看清了她的肺腑似的。

    小紅驚駭欲絕,輕歎一聲道:「鑰匙取下來,掛在門外右邊一個釘子上,絕不能帶入屋去。」

    忽然一頭轉,畏縮地望著白劍道:「你是二公子?」

    白劍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白劍,你想,你出了錯,我能饒得了你麼?」

    小紅道:「我知道。」

    七巧王女葉萍扮小紅的樣子,要離去的時候,小紅又叫住她道:「葉姑娘,你進去之後,外面一定會反鎖上,那時你可不要多心,出來時只要唸一聲時間到了,外面之人自會開門放你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微笑道:「多謝你。」

    晃身出了那間什物間。

    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打了一聲招呼,也隨七巧玉女身後,閃身而去,跟在七巧玉女身後,為她護行。

    七巧王女葉萍按照小紅的話,果然沒有遭遇到任何困難,進入了那間黑屋。

    屋內就是一間大通間,也有床椅設備,這時,陳小鳳與小翠正擁被而臥。

    七巧玉女葉萍一走進去,陳小鳳一翻而起,喝道:「丫頭,你又來做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因怕外面看守人偷聽,暗用傳音神功,道:「鳳姊姊是我,我是葉萍!」

    陳小鳳一驚,傳聲道:「你來做什麼?」

    人已奔過來握住了七巧王女葉萍的雙手,兩人雙手一接、突然覺得彼此之間,從未這樣接近過,都心意相通地握得更緊。

    陳小鳳拉著七巧玉女葉萍並內坐在床上,又道:「你不該冒此奇險前來看我,我現在雖然被他困住,他還奈何不了我。」

    七巧玉女葉萍道:「不只是我一個人,白大哥也來了。」

    陳小鳳忍不住一陣激動道:「他也來了,他在哪裡?」

    七巧玉女葉萍道:「他就在外面。」

    陳小鳳道:「他們取寶的人怎麼了?」

    七巧玉女葉萍三言兩語他說了個大概,道:「他們要想脫困,只怕尚需時日,你有什麼打算?」陳小風道:「你們暫不要動手,我想陳鋒不久就會來和我談條件的。」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談什麼條件?」陳小鳳道:「陳鋒他目前雖然佔了上風,但是他也知道我還有很大的潛在勢力,他要不能瓦解我的力量,他哪能睡得著覺,這也就是我目前尚未被害的原因。」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看準了麼?」陳小鳳道:「小紅已向我透過口風了。過去我卻沒有答理他,現在白大哥趕回來了,我就可以放膽和他一斗了。」七巧玉女葉萍道:「目前你要我們作怎樣的配合?」陳小鳳道:「你們最好能留在莊內,隨時接應我,我就敢放膽行事了。」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蹙道:「時期久了,只怕存身不住。」陳小鳳道:「這個小妹自有安排。」隨即告訴了七巧玉女二句暗語,去找一個什麼人,又給了她一件信物。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從衣衫之內,解下一把短劍,交給陳小風道:「這把『隱霞劍』,小妹想姊姊或許用得上,所以帶來了。」陳小鳳接過「隱霞劍」撫摸了半天,唱然一歎,藏在床褥之下,道:「萍妹你也該走了。」七巧玉女葉萍依依不捨地別了陳小鳳,一點意外沒有發生,會合白劍,回到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丑迫不急待地急口問道:「怎樣?」白劍向他點了點頭,叫過小紅,道:

    「小紅,當前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小紅著急地道:「什麼問題?」

    白劍道:「我們離開之後,你有什麼辦法,使我們相信你,不會洩漏片語隻字。」小紅心中一陣悚然,知道白劍要殺她滅口,急得要哭道:「公子,我可以發誓,絕不將見到你們的事,告訴任何人。」

    白劍一笑道:「你是陳姑娘的親信心腹,過去不知你說了多少甜言蜜語,結果第一個背叛她的就是你,你說我們能不能相信你發的誓?」小紅被白劍唬得六神無主,道:「公子,你要婢子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不好?」

    真要白劍做那殺人滅口之事,白劍又豈能做得出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當下一笑道:

    「那麼讓我問你幾件事,我一聽,就知道你能不能真的守口如瓶了。」小紅道:「什麼話?

    婢子知無不言?」

    白劍道:「你背叛你們姑娘,是受了誰的唆使?」

    小紅一陣猶豫道:「這……這……」「快!快!要回答的快,一慢便言中有假了。」

    小紅原想捏造一個名字,敷衍白劍,但經白劍一催,哪還想得出來,心中一急,脫口便道:「詹護法!」白劍含笑點頭道:「不錯,我相信你這句話。」

    接著馬上又問道:「你和陳公子打成一片,又是怎樣一回事?」

    小紅心理上一點準備都沒有,臨時編謊話,又怕白劍一直追問下去,無法圓謊,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們是利用他,先幫助他奪權,然後,再踢開他。」白劍神秘地一笑,道:

    「事成之後,你也就烏鴉變成了鳳凰,是不是?」

    小紅一震,道:「公子,你……」白劍截口繼續道:「你信不信,我還知道你有位假爺爺。」

    小紅張大著眼睛,發了半天呆,才吐出一口氣道:「公子,既然你什麼都知道,該相信我沒有騙你吧?」白劍道:「騙是沒有騙我,最後還有二件事要問你。」

    小紅苦著臉道:「婢子要回去了哩!再耽擱下去,大公子面前恐怕不好交待?」

    白劍道:「你告訴我,如今詹護法不在,這裡由誰主持大事?」小紅也不知白劍知道了多少,更不敢說謊道:「現在我們都聽命於胡先生。」

    白劍道:「你帶我會見一見胡先生,就沒有你的事了。」小紅心中暗暗喜忖道:「你要去見胡先生,那是活該倒霉。」

    白劍一笑道:「你要信不過我,那你就不去好了。」

    小紅生怕白劍反口,急口道:「去!去!去!婢子相信公子。」白劍向七巧玉女葉萍使了一個眼色道:「萍妹,你先和公孫老前輩回去……」

    語音未落,已一手扶起小紅,出了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丑哪知白劍的用意,其實乃是要七巧玉女葉萍去找隱身之處,聽得雙目一瞪,壓著嗓子吼道:「我們不回去。」

    七巧玉女葉萍微笑道:「當然回去,走吧!」不由分說,拉著他出了什麼物間。

    白劍帶著小紅走出什物問不遠,放下她道:「你在前面走,我自會跟來,不過你要小心,如果想使壞,莫怪我言而無信,手出無情。」小紅連聲答應問,只覺微風拂耳,再望白劍時,早已不知去向。

    小紅恨恨地一皺眉頭,奔向胡先生住處。

    全身秀才胡貫天很得陳夫人禮遇,他不但有一座極為精巧的小獨院,而且還有四個貼身衛士和兩個使喚書僮,另外還有一個專負責他個人飲食的小廚房。

    有數的七八個人,在起鳳莊內另成一個小天地。

    白劍只見小紅一進那小獨院的院內之人,個個都顯得緊張,不用說,小紅已是暗中發出了信號。

    白劍微微一笑,現身向門一站,道:「在下請見胡先生。」

    只聽一陣隆隆之聲,兩扇大門,無人自開。

    白劍內力一提,布起護身正氣,大步走了進去。

    四周不見人影,但白劍卻不難從他們微細的心脈跳動之聲,察知他們藏身之處。

    進入廳中,廳中已點了一盞水晶吊燈,廳內陳設華麗,當中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秀才,小紅就站在那老秀才身後。

    全能秀才胡貫天目睹白劍跨入大廳之中,竟不理不睬,眼皮也不動一下。

    白劍掃視了廳一眼,道:「哪位是胡先生?」他也明知故問。

    全能秀才故貫天冷冷地道:「你就是白劍嗎?你的膽子倒真不小,找何香芸倒也罷了,竟敢找到我老夫頭上來了!」白劍聽他口氣狂妄,但卻出奇地不以為仟,微微含笑道:「老先生虛張聲勢,可是怕了在下嗎?」

    胡貫天「哼」的一聲,道:「在老夫面前,可容不得你這般目中無人……」

    話到此處,忽然屈指虛撣,白劍忽聽得一陣絲絲之聲起自頭頂,只見一蓬銀雨,已從頭上水晶掛燈籠罩而下……——

《霹靂金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