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萬萬料不到胡貫天會施展這一著,但覺眼前銀光閃耀,已然臨頭,要想讓避,已是來不及了,當下暗勁一吐,雙袖齊飛,「拔霧消雲」,一股暗勁捲入雲雨之中,硬把那陳來勢奇勁的銀雨,震得四散飛落,奈何他不得。
正當白劍震飛頭頂暗器之際,猛見眼前金光一閃,又有三柄小金劍,快如流星,相向胸前三位主穴射來。
敢情,那胡貫天揮手發動吊燈中暗器之時,左手也同時外揚,打出三柄長約三寸長短的小劍。
換了任何一個人,擋得過吊燈罩下的銀雨暗器,在心神分散之下,也必躲不過這三柄悄悄射到的金劍。
白劍怒從心起,劍眉一揚,喝聲道:「就憑這種手法,豈能傷得了本人。」雙手同時一翻,驕指如敦,觀定來劍光頭,一點一撥,只見其中兩道金光,突的掉轉鋒頭,反向胡貫天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劍點劍回敬的同時,身形微微一矮,虎口猛張,迎著當中那把小劍,鋼牙一合,咬個正著。
胡貫天雖是久經大敵,見識多廣之人,對白劍這手奇學,竟能使金劍回頭反噬,卻是罕見之事,所以不由驚然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間,兩點金光,已離他面門不遠。
待胡貫天驚叫一聲:「不好……」正手足無措之際,已見白劍口中金劍猛然一吐,後發先至,趕到倒射的二金劍之前,在臨近胡貫天面門之時,突然頓了一頓,正好迎住先發後至的兩劍。
「噹!噹!」連聲,三劍相互一撞,金光立斂,一齊墜落在胡貫天腳前。
驀地,一聲大喝,發自四方,只見四條人影,各帶兵刃破空之聲,猛撲而來。
白劍哈哈一笑道:「在下原無傷人之意,各位如逼人過甚,在下可就要……」
此時,胡貫天驚魂甫定,一揮手道:「各位且退下。」那四人翻身而回,退出廳外。
胡貫天喝住眾之後,兩手一抱拳,換了一副笑臉道:「少俠請息怒,老夫久聞少俠功力神通,今日一見,尤勝聞名,無禮之處,尚望見諒。」
白劍不悅地道:「先生拿在下生命相試,不嫌太過份了嗎?」
胡貫天道:「這點點微未之技,要能傷得了少俠,晴雨叟也不會如此推重少俠了。」果然,正如白劍所想,對方乃是晴雨叟的人。
白劍輕「啊」了一聲,道:「秦老前輩也來到了大巴山?」
胡貫天搖頭道:「他還沒有趕來,只暗中傳來密訊,要老夫全力相助少俠成事。」
小紅站在一旁,聽得一愣,忍不住道:「胡爺爺,你們不是說……」
胡貫天哈哈:一笑道:「笨丫頭,那不過是進身之計而已。」
小紅一臉失望之色,道:「那我是何苦來,被人使喚了幾年……」
胡貫天微笑道:「你的苦並沒有白吃,第一,你學得了一身出人頭地的武功;第二,你年紀還輕,就對天下武林立下如此大功,成名露臉,天下皆知,幾人有此機緣,你還不夠嗎?」
小紅興沖沖地道:「我的功勞也很大?」白劍接口道:「當然很大,將來誰不對你肅然起敬!」
小紅心中一高興,再也不計較不當宮主的事了。
白劍向小紅一笑,又道:「我說不再為難你,你現在可放心了吧!」小紅扭身一笑道:
「你們談談,我得回到大公子那邊去了。」閃身而去。
胡貫天請白劍坐下,道:「老夫正想向少俠聯絡,想不到少俠已先找來……」
忽然,話聲一頓,訕訕地笑著接道:「請問少俠,晴雨叟可有什麼信物交付給你?」
白劍從懷中取出晴雨叟給他的那顆銅扣子,輕輕送向胡貫天道:「在下就只有這顆扣子。」胡貫天微一檢視那銅扣子,送還白劍道:「這顆扣子還請少俠縫在衣服上,到時候不但可以省了不少口舌,而且,你只要見到對方佩有此形式相同,體形稍大扣子之人,你都可直接吩咐他為你做任何事。」
白劍目光一閃,只見胡貫天胸前正縫了一可比他手中稍大的同樣的扣子,不由一笑道:
「在下是不是也可請教老先生幾句語?」
胡貫天道:「但憑吩咐!」白劍道:「請教老先生,『晴雨,老前輩可就是無腸公子秦羽笑?」
胡貫天含笑道:「不錯,他就是秦羽笑。」白劍道:「請問老先生投入此間有多久了?」
胡貫天道:「將近十年了。」
白劍道:「你們最初的本意是……」
當然不便問得大露骨,所以語聲一拖,點到為止。
胡綢天微微一笑道:「不瞞少俠說,老夫與秦兄的本意,最初只是為私人恩怨而來,後來見她越弄越厲害,已化私為公,要為武林除此禍水了。」
白劍道:「不知在下可得一聞老先生對她有何私怨?」
胡貫天一歎道:「老夫有一位兄弟,聰明才智,遠勝老夫百倍,真當得上一句『蓋世奇才』之稱,不幸為何香芸蠱惑,最後身敗名裂,自盡而亡。」
「秦老前輩呢?」
胡貫天道:「他是身受其害,恨之如骨。」
白劍長歎一聲道:「常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該自食其果了。」胡貫天道:
「老夫利用血手惡煞詹烈的關係,雖然建立了一股很大的勢力,但其中真正深惡痛絕老淫婆,也不過十二三個人,這十二三個人,都是功力奇高的高手,也每人有一顆銅扣子,都可助少俠一臂之力,餘者,都是血手惡煞詹烈的死黨,心存野心之徒,只可暫用一時,不可以悟大義。」
白劍沉吟了一陣道:「就目前情形而言,大巴山實力,是不是約可分為四股?」胡貫天道:「也可這樣說,但表面上說來,仍主是三大主流,那就是老淫婆、陳鋒、陳小鳳各拔一枝,老夫與血手惡煞詹烈這一般,乃是分別滲在上述三大主流之中,相機取利,雖有其實,而無其名。」
白劍哈哈一笑道:「你這是沒本錢的生意,只賺不賠。」
胡貫天也笑道:「遇文王講禮義,逢紂桀動干戈,對老淫婆只有以牙還牙,也不能只要面子不要裡子。」
白劍道:「老先生經營有年,何以蹉跎至今,任由老淫婆氣焰日高」胡貫天道:「老淫婆所練的『魔煞陰氣』厲害非凡,我們能潛入深根發展,已屬不易,如無相當把握,個人犧牲事小,貽誤江湖眾生事大。」
白劍點頭道:「老先生所言甚是有理,目前在下如能把陳鋒的實力接收過去,老先生認為成功機會如何?」
胡貫天道:「一舉之下,可以澄清大巴山,待老淫婆回來,面目已非,他『魔煞陰氣』再厲害,也朽木難支大廈,不足為畏了。只是陳鋒此人,生性陰狠,遠非陳小鳳可比,要想使他就犯,談何容易。」白劍道:「不知陳鋒身世如何?能否用以激發他的天性良知?」
胡貫天搖頭道:「不可能,老夫在他身上下過功夫,結果白費了一番心血。」
白劍自念與陳鋒有過一番兄弟之情,總想在他身上多盡一番心力,給他一條自新的康莊大道,忍不住又道:「他的身世到底怎樣?」
胡貫天望了他一眼,輕歎一聲,道:「少俠既然如此情重,老夫又豈能無助人改過向善之心,只是此人心性過於涼薄,到時候少俠可要特別小心。」白劍點頭道:「在下緊記者先生之言就是。」
胡貫天於是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陳鋒出身並不壞,父親陳芷荃,也是道義上一位俠名響亮的人物,陳芷荃在外行俠仗義時,陳鋒便在家中反行其道,嫖賭食喝,聲色犬馬,無所不為。後來被父親知道了,他索性離家出走,和幾個壞朋友在一起,幹起黑道下五門的生意了,這種行為,只氣得他父親無臉見人,自絕而亡,他母親也一慟而絕。他聞言之後,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因為沒有顧忌,花天酒地,自賀了三天。所謂『物以類聚』,他這種德行,偏偏被何香芸看中了,他這一跟上何香芸,可就如虎添翼,壞上加壞了。
白劍聽得喪然若失,怔了半天,一歎道:「想不到競是這樣一個毫無心肝的人。」頓了一頓,接著又道:「老先生能不能替在下安排一個和他見面的機會?」
胡貫天道:「明早他自己就會前來此地,少俠只要待在此地就可以了……」
驀地,話聲一打而住,扭頭對著門外道:「什麼人?」
白劍也轉目望去,只見走進一位老者,直趨胡貫天身前,說:「張經堂帶來二位朋友……」
胡貫天不等他說完,已是點頭道:「沒關係,請他們進來。」
那老人退出去後,胡貫天告訴白劍道:「張經堂最得陳姑娘信任……」一語未了,已從外面走近三個人來。
白劍一見來人,不由一樂,哈哈大笑道:「但他卻出賣陳姑娘……」敢情,所來三人中,其中二位就是七巧玉女葉萍和武林一怪公孫丑。
白劍一言來了,胡貫天含笑截口道:「好在我們志同道合,否則,少俠,你可『弄巧成拙』了。」
大家彼此引見過後,白劍方待開口說話,忽有一聲響鈴之聲,起自頭上吊燈之上。
胡貫天長眉微微一皺道:「他怎樣這時候來了?」
白劍接口道:「誰?」胡貫天道:「還不是那陳鋒,各位請到裡面暫避一避……」
白劍搖頭道:「沒關係,讓他吃一驚也好。」
胡貫天微微一震道:「準備未周,難道少俠此時就想向他下手?」
白劍點頭道:「老先生放心,我們雖然未周,但他卻一點準備都沒有,誤不了事。」
胡貫天輕歎一聲道:「老夫就出去迎接他進來,少俠可小心了。」
胡貫夭出廳迎接陳鋒時,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武林公一怪公孫丑三人,把座位移動了一下,避開正面,不讓陳鋒一入廳,就能看見他們。
門口傳來陳鋒與胡貫天談語的聲音,只聽陳鋒道:「胡老,我剛才接到密報,有三人暗中向你這裡掩來,不知你有否發覺?」
胡貫天一笑道:「少君,可來正巧,那三人也是剛到不久。正想與少君一見哩!」
陳鋒微帶驚訝的口氣道:「是什麼人?」胡貫天道:「什麼人,老夫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告訴少君,他們隨身帶有太君的『威風令』……」
陳鋒一震道:「是太君派回來的……」話聲突然一低。
隨之,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他們已向客廳之中走來!
陳鋒對胡貫天可是真信任,竟留下隨身武士,獨自帶著小紅在胡貫天陪同之下登堂而入。
陳鋒一踏進廳門,便聽得一個叫他心驚肉跳的聲音道:「大哥,別來無恙,好不叫小弟想念。」陳鋒聞聲膽栗,欲待退身而出,忽聽胡貫天傳來細聲道:「少君,他有什麼不對麼?堆老夫守在門外,隨時接應就是。」陳鋒膽一壯,只見白劍盤膝座在椅子上,心中又寬了不少,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三弟你,為兄也好不相信你。」
大步走入廳中,向正中椅子上坐了下來,接著目光向武林一怪公孫丑和七巧玉女葉萍臉上一落,道:「這二位是……」武林公一怪公孫丑「嗯!」的一聲,道:「老大公孫丑,小子你該聽人說過吧。」
陳鋒對公孫丑心中倒是毫無懼意,點了點頭道:「久仰!久仰!目光便捨他轉向了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一抹秀眉,現出本來的花容玉貌,含笑道:「小妹葉萍,見過大哥!」接著,還離座向她福了一福。
陳鋒一怔,張口瞪目地發出一串「啊!啊……」之聲,心中的感受,也複雜到了極點,說不出是驚悸,還是暗喜。
這時,看似雙膝已斷,盤坐在椅子上的白劍,忽然放下雙腳,站了起來,抱拳一揖,道:「大哥,你看,弟高興得真是昏了頭,競忘了向大哥見禮。」陳鋒只知道白劍雙膝已斷,行動不得,這才敢放膽進來,要早知白劍雙腿完好如初,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白劍單獨相對。這意外一驚,可使他心神都為之一窒,失神了片刻。
白劍把握住這片刻時機,身形微晃,便到了陳鋒身前,陳鋒但覺白劍的影像,在眼中陡然暴漲,口方一張,話還沒說出口,白劍手起指落,已制住了他「志堂穴」。
陳鋒一身功力其實不弱,真要動起手來,多了不說,十招八招至少可以支持得下,有這十招八招,便足夠驚動他帶來的人進來增援了。
可是,白劍不但功力奇高,更善攻心之術,先撼其心志,然後乘虛而上,就這樣輕易而舉地捉到了陳鋒。
白劍單手一抄,提起陳鋒朝椅子上一放,胡貫天與小紅跟著跳進了大廳。
尤其胡貫天,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著白劍迷惘地道:「少俠,你要把他怎樣?」
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自有道理!」……
時間,是第二天的晚上。
地點,是陳鋒發令的起鳳莊的一間特別議事室。
室內陳鋒居中高坐,全能秀才胡貫天坐在他下手,小紅則站在他身後。
此外,室內另有八位身份不同的老者,臉上都帶著迷惘與不安的神色,人人暗提內力,大有一言不合,即將出手相搏之勢。
室內籠罩著緊鑼密喜的陰影。
敢情,室內這八位身份不凡的老者,正分別是陳鋒、陳小鳳與血手惡煞詹烈三股實力的首領,這時被陳鋒請了來,難怪大家要心神不安,各懷鬼胎了。
要知,陣小鳳反倒起風莊,自己雖然急功燥進失手被擒,但她在起鳳莊內的實力,在一種微妙關係之下,陳鋒有所顧忌,所以未下手消滅。
當然,目前起鳳莊的整個大權,都落到了陳鋒手中,陳小鳳的死黨,未面臨絕境之前,也暫時不敢興風作浪,伺機反噬。
陳鋒面含微笑,掠目向大家臉上一掃而過,也不說什麼話,只向小紅點了一點頭。
小紅隨即退出室外而去,過了片刻時光,只聽小紅人未入室便揚聲道:「宮主駕到!」
陳鋒首先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一時室內之人紛紛肅立相迎。
陳小鳳在小紅小翠相侍之下,緩步走入室內,陳鋒笑吟吟。地迎著她道:「賢妹,真高興我們又能和好如初了。」陳小鳳怒氣未息似的柳眉一挑,冷笑一聲,道:「話別說得太早了,我們的問題,還不會解決哩!」腳步急忽然加快,向正中坐位上一坐。
陳鋒哈哈一笑道:「賢妹,小兄願就虛位以待,豈會與你相事。」順手帶了一把椅子,不以為意地坐在她的下手。
陳小鳳秀目向全室之人臉上轉,臉上微現笑容道:「難得又與各位聚在一堂了。」
話音一落,臉上笑容立斂,目光回到陳鋒的臉上,冷然道:「我們長話短說我問你,我的條件能不能完全接受?」
陳鋒嘻嘻一笑道:「當然完全接受了,要不這時請你出來,豈非自找麻煩?」
陳小鳳大感意外地怔了一怔道:「你們都答應了?」又重複地問了一句。
陳鋒點頭肯定地道:「一點不假,都答應了。」陳小鳳道:「好,你先把我的條件說給大家聽聽。」
陳鋒毫不猶豫地道:「第一,你要將你的心腹手下,立即釋放;第二,不得阻撓你帶領手下離開起鳳莊;第三,不得干預你與太君之間的私人恩怨,是麼?」
陳小鳳沉思了一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答應你,交出金山銀庫,今後任你為大巴山之王。」
陳鋒哈哈一笑道:「多謝賢妹,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了。」
陳小鳳忽然離坐而起道:「現在不過二更時分,我回去準備一下,五更時分,即可與你作一交割。」一回頭,一揮手,就要帶了小翠離去。
陳鋒一攤手,攔住陳小鳳道:「賢妹,且慢!」陳小鳳杏目圓睜微帶惱怒,道:「你可是反悔了?」
陳鋒微笑道:「賢妹,我覺得我們還有一件事,彼此何妨攜手合作一下。」
陳小鳳不耐煩地道:「什麼事?」
陳鋒道:「如今莊中除了你我的人外,還有不少老太君的心腹死士,如不將他們先行除去,只怕我們彼此都難如願。」
陳小鳳皺起眉頭,半天沒有做聲……
她在考慮起來了。
突然,她點了一下頭,回身坐回座椅之上。
陳鋒向座中眾人一揮手,道:「打鐵趁熱,現在正是下手的時候,有煩各位帶領後屬,立時動手。」那幾個老人一聲:「領命」走得一個不剩。
這時,室內只剩下了陳鋒、陳小鳳、胡貫天與小紅、小翠等五人。
陳小鳳忽然一笑道:「大哥,真難為你想得出這種驅狼斗虎的妙策來。」
敢情,這陳鋒並非真的陳鋒,而是白劍從中變了戲法,使群魔先行自相殘殺起來。
白劍忽然長歎一聲道:「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唉……」雙目一暗,臉上充滿了悲憫之色。
胡貫天一笑道:「他們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大多了,讓他用自己的手贖罪,正是替天行道,誰說不好,少俠不用有所內疚。」
這時,外面已經掀起了一陣呼喝殺伐之聲,接著,全莊沸騰,殺伐之聲迅即四處可聞。
過了不久,四處殺伐之聲,忽然一下子靜止下來了,這情形來得太不尋常,室中眾人不由都是一怔。
胡貫天叫了一聲:「不對頭,老夫出去看一看。」一個箭步,射出室外。
霎那間,胡貫天一閃而回道:「不好,那老淫婆不舌怎麼脫困趕回來了,外面的混戰,已被她喝住,兩位快另想別法吧!」他竟也有點慌了起來。
陳小鳳也是臉色一變,道:「大哥,你先離開這裡,由小妹出去認輸,你再設法來救小妹吧!」
白劍暗歎一聲道:「極威之下獅虎失性,那老淫婆也實在太可怕了,我怎能就此輕易放手。」
此念一生,雙目之中,精光陡射,一揚頭道:「怕什麼,我們還不一定失敗哩,走!我們去會會她去。」在步當先,向外走了出去。
陳小鳳一咬銀牙道:「真的,仇還沒報哩,怎能先弱了自己威風。」晃肩緊貼在白劍身後而出。
全能秀才胡貫天哈哈一笑道:「你們年輕人都不怕,老夫還怕什麼!」膽氣陡增,一顆蒼頭揚得老高。
一行邁開大步,走出室外,來到莊前廣場附近,遠遠的便見一大堆人圍在一起。
走近前去,只見陳夫人身邊除了雪山四怪之外又多了一個身披黑袍、臉長如馬、面如死灰的瘦長老人。
這時,陳夫人正大發雌威,喝聲道:「去,把那兩個畜性給我抓來!……」
白劍冷冷一笑,接上話道:「我們來了,你又能怎樣?」人影晃動,已出現在陳夫人身前丈遠之處。
陳夫人一向只見陳鋒在她面前百依百順,幾曾見過他這種無法無天的狂妄態度,只氣得她全身亂顫不止,敦指道:「你……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生性陰辣,氣極之下,未忘注意四周群魔的反應,只見原已被她氣焰壓服了的那些陳鋒的手下,這時漸在暗中移動腳步,大有集中一起之勢。
陳夫人睹狀之下,心中暗暗感到震驚,心頭一動,口中的話完全變了意思,道:
「你……你……說……這次亂出主意的禍首是誰?只要你把他交出來,為娘念你一時糊塗,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
白劍雙眼一睜,道:「沒有別人替我出主意,一切都是我自己。」陳夫人差不多肺都要氣炸了,但她卻硬忍了下來,不相信地搖頭一笑道:「你平為人,為娘還有不知道的麼,你會做出這種事,只怕誰也不會相信……
說話之際,目光流轉,忽然在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一罩,接著一指他喝道:「胡貫天,老身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趁我外出之際,鼓動陳鋒叛亂犯上,老身饒你不得!」話聲出口,舉袖身雪山四怪一揮。
全能秀才胡貫天哈哈一笑,道:「事情明明是少君自己了的主意,你卻偏偏要誣人之罪,老夫算是認識你的本性了,但老夫可不是代罪羔羊,你們來吧!」雙肩一晃,霍地相迎而止。
邵清風與朱藍花齊聲厲喝,一左一右,兩股凌厲的掌力,同向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擊來。
全能秀才胡貫天見他們二人來勢奇快,不敢輕櫻其鋒,滑步旋身,左臂上溺,急抓朱藍花手腕,左掌一招「驚虹乍展」猛地朝邵清風撩去。
三人搭上手,剎那間,便是二十多招,雪山四怪之二,以二打一,竟是未佔到絲毫上風。
白劍默察四周情勢,只見場中大多數人,都流露出一種畏縮、驚悸、恐懼和不安的表情。
大家對陳夫人,都有著一種潛在的懾意。
白劍暗暗忖道:「我如不能激發大家的鬥志,人心一散,便無法收拾了。」
白劍既有此見,便毫不猶豫地大叫一聲:「大家上呀!」猛地射身而起,先向陳夫人的一干死士,霍地擊出一掌。
一股凌厲無比的掌力,呼的一聲,掠過人群,首當其衝地發出一陳慘號之聲,立時傷了六七人。
白劍再一折腰,便奔向了陳夫人。
白劍這一掌之威,果然激起了許多人的鬥志,只聽一片呼喝之聲,又掀了起來。
陳夫人生性陰辣,原來準備先把一切過失歸在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殺他以鎮懾大家,先把這次禍亂壓下去,然後,再一個個慢慢來收拾。
白劍這一見機發難,把陳夫人快要掌握住的局勢,又弄得一片混亂,她凶眉一挑,目射凶光,方待喝止大家停手之際,只見白劍夾著一股凌厲掌風撲了過來。
陳夫人這時也凶性大發,一揮手道:「大家殺完了這些叛亂之徒再說吧!」
她身後站立的一批人,頓時紛紛呼喝,撲人了戰場之中。
陳夫人也自銀牙亂挫,玉掌一揮,向撲來的白劍迎頭便是一掌。
白劍是有心纏住陳夫人,好讓群魔自相殘殺,所以出手就使出了真本事,斜頭晃肩,翻腕而出。
「轟!」但聞一聲掌力相接之聲,二人身形一分,各被震得退後一步。
陳夫人驀地驚「咦!」一聲,道:「你……你不是陳鋒!快說,你是什麼人?」
陳鋒一身所學,平時深藏不露,那時對外人而言,但在陳夫人面前,卻毫無隱藏……他無論如何,也比白劍差得太多,所以白劍一出手,就露出了破綻。
白劍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否則陳鋒的心腹死士不會替他賣命,而且馬上就會反噬以對,因此,他悶聲不響,掌力猛增,一輪急攻而上,二人乍分又合,打得慘烈異常。
激戰之中,陳小鳳忽然振臂疾呼道:「大家看,老虔婆沒什麼了不起,少君一個人就可抵敵得住,趕快努力呀!只要殺光她的心腹黨羽,她便無能為力了。」
這一著,對陳夫人積威之下的群魔,正是最有效的鼓舞力量,一時人人振奮,殺聲高張。
陳夫人被白劍死死纏住,心中真是恨死了陳小風,奈何脫身不得,也是枉然。
看目前的情形,顯然白劍他們又搶回了上風。
就在此時,忽然戰聲之中,出現了一條快逾閃電的人影,形如鬼謎,飄忽至極,所至之處,只聽慘號連聲,紛紛倒地。
戰場中人,都為之心頭一凜,定神看去,被陳夫人搶了一著先機,只見她玉掌雙飛,妙著連發,頃刻之間,連攻二十餘掌。
這二十餘掌,變化玄危,迅捷無匹,掌掌間不容髮,逼得白劍回掌自守,步步退讓。
瞥目問,又風那鬼魅老人,遊走全場,這時已轉到了陳小風身前,陳小鳳仗著手中隱霞劍鋒利無比,和那鬼勉般的老人打在一堆。
那鬼兢老人一身功力,實在比陳小鳳高得太多,十招不到,陳小鳳雖有隱霞劍在手,亦是招架不住了。
只聽那鬼進老人口中發出一陣陰森森尖笑,單臂一伸.穿過陳小鳳飛舞的劍光,向陳小鳳肩頭抓去。
陳小鳳退身無路,眼看便將落人那鬼贓手中……
白劍這時忽然大叫一聲,推開陳夫人,湧身一跳,迅捷無比地飛掠過來,猛然一掌,向那老人肩頭擊落。
那鬼銑老人冷笑一聲,縮手而回,反臂一撩而上。
白劍一式大鵬展翅,越過那老人掌力,左掌一推,把陳小鳳推出一丈開外,飄身落地,擋在陳小風身前。
白劍來勢如風,快速駭人,立時化解了陳小鳳的險機,只是,那鬼噬老人出手以後,場中情勢已是一變,到手的上風,又轉變處於劣勢。
這時,戰鬥雙方傷亡都極慘重,剩下來的,雙方不過四五十個人,只見滿地遺屍,散發著血腥之味。
陳夫人緩過氣來,猛地暴喝一聲,道:「大家住手!」
立時人影乍分,各自收手而退。
全能秀才胡貫天張口發出一聲清嘯,立有十二三人,迅速地跑到他們身後,列陣而待。
陳夫人雙目之中凶光鎰閃,一步一步向白劍走來,走到白劍身前,向那鬼銑老人道一聲:「覃兄,讓我親手來收拾這小子。」那鬼魅老人退了五步,轉到陳夫人身後。
陳夫人目射寒芒,盯在白劍臉上,陰森森地一笑道:「白劍,老身早已想到是你,還不恢復本來面目與老身一見。」
目前,白劍已沒有再借用陳鋒身份的必要,轉臉問,立時恢復了本來面目,面色一下,望著陳夫人道:「不錯,我就是白劍,只可惜夫人還是回來遲了一步。」陳夫人冷哼一聲,道:「誰說遲了,你們的接應還沒有到,老身盡有回身之力,你們看,那邊來的是些什麼人。」
話聲落後,只見紫娟帶了三十多位高高矮矮的人,從一旁轉了出來。
陳小鳳驚叫一聲,道:「三十六天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