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幫主齊百萬拜訪過武當不到幾天,武當山下又來了一個老花子,值勤弟子見了這老花子,不由愣了一愣,迎上去行禮道:「齊老前輩,你老可是忘記什麼東西在觀中了?」敢情齊百萬一個人又回來了,只是他聽了這值勤弟子的話,卻全身一震,瞪眼道:「什麼?你說什麼?」那弟子嚇得打了一個哆嗦,不知說錯了什麼話惹得這天下第一大幫的掌門人如此生氣,這要是叫掌門人知道了,那還了得,心中一急,口齒更是不清,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齊百萬乃一幫之主,馬上就看出那武當弟子被他的神威所懾,歉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說老花子最近來過貴派?」那武當弟子定了定神,恭敬道:「是的,晚輩在五天前曾接待過老前輩。」齊百萬一震道:「你看清了,那人就是老花子?」武當弟子覺出有異,張目道:「你老可是說,前次來的那位有假?」齊百萬頓腳道:「你們八成上了當!」武當弟子雙眉一皺,沉吟片刻道:「可是和前面那位而來的還有貴幫四大長老和二小,那……」老花子一愕道:「四老和二小也來了?」
這時,那武當弟子忽然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你才是假的?人多難假,只有一個人容易假冒,是了,你一定是假的!一念及此,警惕立生,笑了一笑道:「前輩料不到吧!」到底名門正派的弟子,心裡有數,言語上也露出了不相信的口氣,但還和數周到。
老花子齊百萬哪有聽不出對方話中有話的道理,不由一怔,他當然不能對一個後生發脾氣,就是多加解釋也有失一幫之主的身份,暗歎一聲道:「貴派掌門人在不在觀中?」
那武當弟子既對齊百萬生了疑,便不能實話實說了,吞吞吐吐道:「這個,晚輩也不知道,請老前輩稍候,容晚輩傳訊問明後再見告如何?」這種做法對一幫之主來說顯然是有點怠慢,老花子卻只有苦笑,揮手道:「不用問了,我自己會去找你們掌門人。」他怕那弟子出手阻擋,動起手來有失身份,所以語聲一落,人已急射而起,飛越過六七丈,再兩三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那武當弟子哪阻止得了,心中一急,便按照自己的判斷,把老花子當作冒名犯山的人,用流星暗語傳出了警訊。
武當流星暗語,瞬間千里,向稱江湖一絕,老花子身形再快,也快不過「流星暗語」。
他登山未及一半,只見山上人影閃動,星飛丸跳般撲下一群道士,把他擋在半山上。大約那群道士還認得老花子就是丐幫幫主,雖然傳訊說他是假冒的,但還是不敢造次,對他過於無禮,只把他阻於半山,並未莽撞向他出手。老花子掃視他們一眼,發現那群道士之中沒有一個認識的,看來如不動手,那是休想前行一步了。但他卻還是不想動手,因為他要真動手對他幫主身份將會留下個畢生難脫的笑柄。他氣得只頓腳道:「你們難道不認得老花子了?」
領頭的道士賠著笑道:「晚輩們哪有不認幫主之理,只是晚輩們作不得主,敢請幫主屈駕片刻,敝派長老即將親來相迎。」話雖說得好,但暗中排好了七星劍陣,隨時可以應付老花子的出擊。老花子氣得長嘯連天,可是無可奈何。
幸好不久,山上又飛奔下來了兩個道土,這兩個道士一現身,老花子算是找到發脾氣的對象了,指著疾掠而到的兩老道冷笑道:「好牛鼻子,你們這是對老花子的禮貌麼?」來的兩個道土,正是太清和太玄,值得老花子發脾氣。
太清和太玄兩人和老花子乃是數十年的交情,對老花子的認識,可說深得不能再深了,無心之下,他們可能被人蒙騙,把別人當成老花子,但絕不致把真的認作假冒的。他們兩人見了真的老花子,兩張臉上所現出的表情。不僅又羞又慚,簡直就無處放,恨不得有個洞鑽了下去。笑話,真是笑話,武當派竟在家裡受了人的騙,真是成了武林之中的大笑話了。
武當兩長老只沉重地說了聲:「幫主,我們都瞎了眼了!請!」接著老花子向山上奔去,老花子再大的火氣也比不上人家武當派被人戲弄的羞憤難過,當時火氣一消,不再說任何刺激話,跟著兩個老道士上山見了武當掌門人。
四人相對,一聲長歎後,接下來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久久,武當掌門人苦笑一聲道:
「這事說來真叫人難以啟齒。」齊百萬也苦笑道:「老花子又何嘗願意聽這種心煩的事。」
武當掌門人又搖了半天頭,才說出了被騙的經過。老花子齊百萬聽完一歎道:「其實我前來貴派也正是為的此事,這就叫人費解了,他會是誰?到底用心何在?」武當掌門太乙真人沉思半晌道:「會不會是古劍秋?」老花子道:「我想他不會笨到自找麻煩的地步。」太清長老道:「會不會是其他四霸天嫁禍古劍秋所使的借刀殺人之計了」老花子道:「只怕也不可能,別看他們明爭暗鬥,各不相讓,但和武林俠義相對,卻能團結合作,據我所和,他們對古劍秋不壞,他們似乎也看出了我們暗中努力,發奮圖強的苦心,能有這支生力軍,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才之不得之事,哪有不拉攏而排斥之理。」太乙真人點頭道:「齊幫主的話有道理,好像有一個時期多事老人也有心想把他拉到正派武林一邊來,是不是?」齊百萬一歎道:「朱老哥確有此意,只是古劍秋偏愛女色,幾句話損得朱老哥幾乎下不了台。」
正當他們議論難決之際,忽有一個小道童在室外報道:「啟稟真人,和和叟萬家春萬老前輩駕到。」太乙真人聞報望著老花子,肅然道:「萬老來了,我們快去相迎!」看他們的神態,對這和和叟萬家春似是都有著無比的崇敬。他們一語剛了,室外已有人發出一聲朗笑道:「不敢當!老夫打擾你們的清談了。」太乙真人和老花子慌不迭地搶出室外,只見一個身穿家做粗布長衫的和氣老人,堆著笑臉走了進來。他身後,卻跟著丐幫駐守在武當附近地區的團頭廖平。
太乙真人和齊百萬雙搶到老人面前,一同把他接進了房內。這位和和叟萬家春是武林中無人不敬的大好人,他一生行事不但白道中有口皆碑,就是黑道中也無不人人敬畏,其聲望之高似乎又更超過一幫四府九派之上。是以武當掌門和丐幫幫主都對他由衷的禮敬有加。
萬家春對人確實和氣得很,被請進房內後,他一點沒忘身後跟著一位丐幫地位不高的團頭,笑呵呵地轉身向廖平道:「廖頭兒,你有什麼事找你們幫主,你先向幫主稟告吧,等會我們話匣子一開可能就會誤了你的事了。」廖平聽了他的話,內心十分激動,老花子心裡更是高興之極,咧嘴笑道:「廖平,見過各位前輩後,有什麼事當著大家說出來。」廖平向武當掌門人和太清、太玄兩位道長行了禮,微帶緊張的神色道:「總壇主有急訊傳來,請幫主立即回壇。」齊百萬一驚道:「什麼事說明沒有?」廖平看了太乙真人一眼,吞吞吐吐道:
「事情似乎與掌門真人有關……」太乙真人與老花子不由全身一震,同聲截口道:「什麼事?」「據說是真人昨天帶著兩位長老到了敝派總壇,要敝派執法長老在備好的書信上啟用幫主印信,向各大門派發出了一封要求前往參加古莊開府大宴的通知。」
太乙真人和齊白萬相視一陣苦笑,太乙真人便微微一歎道:「貴幫到底不同凡響,馬上就知道是有人假冒了貧道。」齊百萬毫無自得之色,反而憂心忡忡地道:「真人都沒發現那人是假的,敝幫執法長老又豈能看得出來!怕只怕出了別的差錯。」廖平立即接口道:「正如幫主所慮,總壇確實出了事。」老花子雖是早有預感,但聽了廖平的話。仍止不住驚叫了一聲:「出了什麼事?」廖平道:「據說,假冒掌門真人和兩位長老的那三個人,在執法掌老啟用了幫中印信後,當場一抹臉,現出了本來面目,他們是三個不知姓名的老人。」他們本以為是古劍秋,聽他這一說,大家又迷茫、又失望皺起了眉頭。
廖平激動地接著道:「那三人發出一陣鄙視本幫的大笑,便揚長離去。」老花子沉臉道:「難道被他們逃走了?」「據執法長老傳言說,本幫弟子盡了最大的努力,不但未能阻住他們三人,而且還被他們三人點傷了大半,弄得執法長老束手無策,因此只有請幫主速速回壇處理。」老花子只氣得雙目盡赤,也忘了向和和叟與武當掌門人告辭,一聲暴喝:
「走!」一把拉住廖平,雙腳一頓,已如怒矢離弦急射而去。
和和叟望著老花子的背影搖頭歎道:「這一下可真把他激怒了,但不知對方是誰?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太乙真人慘笑道:「萬老,您不知道,敝派所丟的人比老花子也好不了多少。」萬家春一怔道:「什麼?貴派也出了事?」太乙真人於是把有人冒充老花子前來行騙之事,又氣又惱地向萬家春說了一個大概。和和叟聽得只搖頭道:「有這種事,那還了得。」接著雙目精光陡射,激昂地道:「你們準備怎麼辦?算上老夫一個!」太乙真人苦笑道:「我們還沒有想出對策,老花子氣昏了頭,他這一去,貧道也不便作主了。」萬家春歎了一口氣道:「這也難怪老花子,在這種情形下,誰也沉不住氣,何況老花子血性過人,自然只能暫顧眼前。」話聲一頓,微一沉吟接著又遭,「我看我們還是趕到丐幫總壇去吧!一則看看是否幫得上丐幫的忙,再則也便於一起從長計議。」太乙真人道:「貧道也有此意,只是勞動萬老,於心難安。」萬家春大笑道:「身為江湖人,哪能不管江湖事。別說了,我們去吧!」太乙真人交代了太清、太玄兩位長老一些話,便與萬家春兼程向武昌府丐幫總壇趕去。
趕到總壇,只見總壇大廳上睡滿了穴道被制的弟子,其嚴重情形比廖平說的還要勝過三分。老花子齊百萬跑來跑去忙得滿頭大汗,也未能解得一個弟子被制的穴道。萬家春與太乙真人趕到,老花子更感激,但也羞愧極了。萬家春和太乙真人也幫著試了試解穴手法,其結果只是陪著老花子歎氣。
正當他們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小花子跑進來,呈給齊百萬一封信。信封上除了當中寫著「齊幫主視啟」外,左下角的寄信人,赫然寫了是「古劍秋拜上」五個拇指大的字。老花子一看,一股被戲弄的怒火,徒然衝上腦門,雙手顫抖著大喝一聲:「乳臭小兒,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接著雙掌一合便要將那信震碎。萬家春忙插手攔住他道:「齊幫主再生氣也得看看他到底寫些什麼才好辦呀!」齊百萬頹然歎道:「萬老,老花子實在沒心情看。」隨將那信遞給了萬家春。萬家春接過那封信,念道:
「書奉齊幫主閣下:據手下報告,貴幫為人所乘,本人至表同情,曾暗中一查貴幫弟子所中手法,在下不才,尚能效勞,茲不揣冒昧,將解穴手法奉知,尚希望幫主以貴幫弟子為重,勿因道不同而見怪是幸矣。
古劍秋敬上」另外有一張小紙條,寫明了解穴手法。萬家春讀完了這封信三人都呆了。
大家心裡雪亮,明明知道是古劍秋弄的鬼,但他這樣-來,卻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使你啼笑皆非,而無法把這筆帳記在他身上,還得感謝他援手的盛情哩!久久之後,老花子仰天發出一陣長嘯,然後恨恨地一頓腳道:「好!老花子我認得你了,咱們就走著瞧吧!」
古劍秋只不過出去轉了一趟,很多叫人一想就頭痛的事,都被他以超人的才智,膽大心細,解決得又快又好。
古莊主古斌的高興就別提了,此外,莊上無論老少哪一輩,對古劍秋更是刮目相待,都覺得跟上這樣一位少霸主,可以不虛此生了。其中唯有司徒兄弟,卻有著非常矛盾的心理,他們有這樣矛盾心理完全是由於古劍秋對他們太好了,古劍秋明知他們為東霸天尤志雄負著某種責任,他卻仍把他們當兄弟一樣信任有加。
他們前後跟隨古劍秋不過三四個月,而在這期間,古劍秋教給他們的東西,已夠他們終生享用不盡的了。
這天他們回到自己臥室後,一改往日有說有笑的常態,向被子裡一鑽,倒頭便睡。約莫到了三更過後,兄弟倆悄悄起身,一溜煙偷出了古莊,一口氣奔到一處河岸旁,跳上一隻小船。小船上原有一個老年船夫,見他們二人登船後,一語不問,便把小船順流向下游駛去。
駛去十幾里地,來到一處河面極寬的地方,靠向河中一艘大船旁邊,司徒兄弟縱身上了大船,進入艙中。艙內坐著三個漢子,年紀最大的約三十左右,其餘二個都在二十五、六之間。司徒兄弟向三個漢子作了一禮道:「小弟見過三位師兄。」原來這三個人都是尤志雄的弟子,大弟子索命太歲鐵鎮鋼,二弟子催命鬼子吳丕,三弟子花花秀才張英。
鐵鎮鋼微一揮手道:「二位師弟不用多禮,一旁坐下好說話。」司徒兄弟挨著張英坐了下來。鐵鎮鋼先乾咳了兩聲,端起師兄架子,然後不苟言笑地道:「你們平時給師父的報告,師父看了大致還算滿意,只是近來聽說古劍秋教了你們不少武功,卻不見你們將所學記錄下來呈送師父,所以師父特命恩兄前來看看你倆。」頓了一頓,義道:「你們到底記錄下來沒有?」司徒青欠身道:「我們所學的每一樣武功,都已記錄在一本冊子中。」索命太歲道:「你們為什麼不及早送呈師父?」司徒青道:「小弟怕路上失落……」張英截口道:
「對,武功這東西最是招人覷覦,二位師弟這份小心,應該有的。」索命太歲道:「你們帶來了沒有?」司徒青從懷中摸出一隻密封了的信封,交到索命太歲手中,道:「這就是小弟從古劍秋那裡學來的武功筆記,請大師兄轉呈師父。」鐵鎮鋼見他取出信封,臉上本已現出一絲笑容,見那信封被封死了,遂又露出不悅之色,冷哼一聲道:「裡面真是武功筆記麼?」司徒艾接口道:「大師兄可是不相信我們兄弟?」大師兄怔了怔,打了一個哈哈道:
「老五,你們要是相信大師兄我,又為什麼把這武功筆記封得死死的?」司徒青道:「這是師父囑咐這樣做的……」鐵鎮鋼一聽是師父的意思。馬上截口道:「好,算師兄我錯怪你們了。」吳丕突然笑道:「老五,我們老遠跑來,你們總不能叫我們白跑一趟吧。」他這坦直的索討,倒叫司徒兄弟不好意思不應付,司徒青笑道:「這個,小弟當然得有所表示。」
接著,另又取出一張筆記,交給了催命鬼手吳丕道:「請三位師兄不要見笑。」只是薄薄的一張,看起來似乎太少了。大師兄冷笑了一聲,借題找麻煩道:「師父要愚兄問你們,你們繪製的古莊形勢圖怎樣了?」司徒青道:「還沒有動手繪製。」索命大歲雙目一瞪道:
「好呀!你們敢陽奉陰違,誤了師父的大事,你們擔當得了麼?」司徒青比司徒艾圓滑多了,賠著笑臉道:「大師兄,這不能怪我們兄弟沒有做好,實在是古莊天天在擴大,一直還沒有定型,繪早了不但白費時間,而且也沒有用。」索命太歲一呆,勃然大怒:「是你們作主還是師父作主?」司徒艾冷笑道:「師父曉得我們的實情,只怕亂作主張的是你!」索命太歲哇哇大叫道:「老一、老三,你們可以作證,你說,這到底是師父的主張,還是我自作主張?」催命鬼手裝出一副討好的笑臉,對司徒兄弟道:「兩位師弟不要多心,我們來時師父確實囑咐過。」司徒艾道:「就算是,也不會這樣嚴重吧。」索命太歲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瓶子向桌上一放道:「不嚴重,你們看這是什麼?」司徒兄弟一看那瓶子不由全身一顫,打了一個冷戰愣住了。原來,瓶子裡是尤霸主一向用來控制在外執行特別任務的人的毒藥。因古劍秋對他兄弟太好了,怕他們被古劍秋收買了去,才叫幾個大師兄前來暗作調查。
這時索命太歲大權在握,不會放過這留難司徒兄弟的機會,而要顯一顯威風了。司徒兄弟失神半天,兩人忽然發出一陣慘笑。司徒青伸手把那藥瓶取到手中,倒出二粒毒藥,一仰脖先吞服了一粒,隨手將另一粒給了司徒艾服了。二人服了毒藥後面色一寒,冷冷向索命太歲道:「三位師兄可以回去向師父覆命了。」話聲一落,兩人返身出了船艙,跳落小舟,回到古莊去了。
他們回到古莊,心中難過那就不用說了。他倆睡不著,司徒青長歎一聲。司徒艾開口道:「大哥,我們難道就這樣任人戲弄一生麼?」老大輕喝道:「二弟,你怎能說這種話,師父對我們不薄,他不會對我們這樣,一定是三位師兄搞的鬼,將來見了師父定有他們好受的。」司徒艾冷笑道:「師父要不是對我們起了疑心,這毒藥怎會交給大師兄帶來?」司徒青長歎一聲道:「只為了這件小事,我們也不能忘了師父對我們的一片好處。」司徒艾道:
「古少俠對我們也不薄吧,難道我們能暗中處處對不起他?」司徒青愣了一愣道:「二弟,你怎可忘了本,我們是師父派來的呀!」「不錯,但是這種對不起人的事,可可不做。」司徒青又是一歎道:「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不做呢?」「只要大哥同意,辦法我有的是。」司徒青道:「你說來我聽聽。」司徒艾道:「我們可以故作不小心,有意讓古少霸主看出破綻來,怕他不把我們攆走,這樣既可擺脫這種良心不安的事,又可向師父覆命,你說好不好!」司徒青道:「這辦法好是好,倘若古少霸主不攆我們走,而把我們廢了呢?」司徒艾道:「大哥,你這就看錯古少霸主了,他的為人凶是凶,但卻是拿得起來放得下的英雄人物,我們兄弟只怕還不值得他下手呢。」司徒青沉吟了半天,一歎道:「兄弟,看來我們只好選擇這個辦法抽身了,如果長此下去,只怕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兩人談出結果後,心裡-安,不知不覺之間,也就睡著了。
驀地,房外響起一陣叩門的聲音,把他們兄弟從睡夢中驚醒,兩人嚇了一跳。打開房門,見是古少俠身前的使喚童子興兒。
興兒和他們都是舌劍秋身前的人,大家一向處得很好,興兒見他倆連衣服都沒穿周全,不由打趣笑道:「你們昨天幹什麼去了?這個時候還不起來。」司徒兄弟心裡有鬼,被興兒這無心之言,嚇得顏色都變了,以為古劍秋已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司徒青忙拉住興兒道:
「少霸主是不是在發脾氣?」興兒一揚頭道:「可不是……」司徒兄弟更是一陣緊張。興兒忽然「噗哧」笑出聲來道:「一個練武的人,這時候還不起床,真是太沒出息了。」
司徒兄弟被他這一笑,笑得心情為之一鬆,知道這都是自己心裡緊張,疑心生出來的鬼。於是大大方方地一起到了古劍秋房中。
古劍秋揮退了興兒,叫他倆坐下,劈頭一句道:「你們昨晚見過你們三個師兄了?」司徒兄弟一聽不但傻了,差不多連魂都嚇掉了,兩人除了低下頭之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俠秋接著又道:「你們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們,就是你們交給鐵鎮鋼的武功筆記,我也沒有從他們手中追回。」司徒兄弟這才輕聲道:「小的對不起少霸主。」古劍秋一笑道:「這不能怪你們。」司徒青硬著頭皮道:「小的兄弟倆自知無顏,不知少主允不允我們離開?」
古劍秋道:「可以。」司徒兄弟出自內心的感激道:「多謝少霸主。」古劍秋道:「在你們離開之前,不知你們能不能再替我做一件事?」司徒兄弟答應道:「小的遵命。」古劍秋道:「石城西門外,貧民窟裡有一個雙目皆盲的老太太,我替她配了一副藥,希望你們能替我把這副藥送去,事完之後,你們就可不必再回來了。」話聲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你們願意回來,我還是非常歡迎的。」說著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布包,交到司徒青手中。司徒青見那小布包用針線縫得牢牢的,不便打開來看,當下貼身收藏好,和司徒艾向古劍秋行了一禮,就要退出去。古劍秋忽又叫住他們道:「且慢,我幾乎忘了一件事,你們回房去把你們的寶劍取來。」司徒兄弟聽說要他們取劍,心中又是一驚,當時又不敢多問,甚至也不敢逃跑,乖乖地到房中取來了他們自己的寶劍。
古劍秋要過司徒青的寶劍,和聲說道:「你們跟了我三四個月,替我做了不少的事,我還有一招劍法,一併傳給你們,你們將來也好多一番作為。」言罷,劍勢展開,緩緩地使了一招奇奧絕倫的劍怯。
司徒兄弟這時已是熱淚盈眶,抹著眼淚把那招劍法學會了。古劍秋又督促他們練了三遍,改正了錯誤之處,才揮手叫他們出了莊。司徒兄弟拜別了古劍秋後,一時百感交加,對古劍秋懷著說不出的留戀,寸步難離地到了石城西門外。
按照古劍秋的話,果然找到了一個雙目失明的窮老太大。他們把那小布包交給那窮老太婆後,卻見那老太婆用盡了方法也打不開那小布包,他兄弟只好替她打開。
小布包裡除了兩粒藥丸之外,還有一封書信。老太婆是瞎子,當然不能讀信,於是,司徒兄弟又只好代勞了。信是由司徒艾拿到手中,當他目光向信上一落時,他不由雙目一直叫了一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