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大結局)

    時當夏未,御花園中花草開得很盛,荷妃雨盤坐處是一塊草地,不知名的小草蔓生在她周圍,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誰也不會多看一眼,但就在龍珠升到盡頭開始旋轉,荷妃雨即將激發珠中龍氣的一刻,荷妃雨身周的小草突地瘋長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結成一個草蓬,一下子把荷妃雨罩在了草蓬裡。

    戰天風心中一跳,先不看荷妃雨,而是急扭頭看向蘇晨,他扭頭時,已只能看到蘇晨的一點衣角,在蘇晨身前出現了一朵花,那朵花一下就把蘇晨吸了進去,隨即縮小鑽進了地底。變生倉促,那劍婢還沒反應過來,還在看荷妃雨呢,待得驚覺,連花帶人都已無影無蹤,一時驚得俏臉慘白。

    「師父。」花中藏人鑽進地底的情形,戰天風上次經歷過,可又難以置信,萬異公子靈光明明已經散了啊。

    便在他的叫聲中,萬異公子現身出來,叫道:「戰小子,發什麼呆,收了龍珠啊。」

    「師父,真的是你。」戰天風驚喜狂叫,急躍而起,掠向龍珠,中途念動口訣,收了龍珠,龍珠一入手,腦中忽地現出幻影,只見一個龍首人身的異物,環眼怒目,身高丈餘,向他躬身抱拳:「鼎奴見過主人。」

    「原來龍珠裡面還藏著這麼一位老兄啊。」戰天風剎時間明白了拿到龍珠就能放鼎收鼎的原因,急道:「收了九鼎。」

    「鼎奴遵命。」鼎奴一抱拳,閃身不見,空中現出裝鼎的袋子,其中一個鼎立即開始變小,飛入袋中。

    小草一結成草蓬,荷妃雨立時驚覺,驚怒交集,反手取劍掃向草蓬,想要破蓬而出,但那草蓬其實不是一般的草,而是萬年古林的靈根所化,荷妃雨竭盡全力的一劍竟是斬之不斷,大驚之下,身子一旋,現出本命靈花,乃是一朵黑蓮花,黑蓮花在草蓬中飛速旋轉,邊旋轉,邊變大,只一瞬間便長得有十餘丈大小,而且還在長大。

    黑蓮花長大,草蓬也跟著變大,白雲裳無天佛等人明白,這是荷妃雨以本命靈花與古林的萬年靈根鬥法,她若能撐破草蓬,便可脫身而去,若撐不破,那就要給萬異公子生擒活捉了。明白是這個理,可白雲裳無天佛卻只能在邊上看著,不好幫手,沒辦法,萬異公子輩份實在太高,他若不出聲,別人是不好給他幫忙的,到是戰天風這種油條全無顧忌,只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給萬異公子幫忙。

    這中間說來囉嗦,其實極快,只一瞬,黑蓮花又長大了一圈,比御花園中的那亭子還要高大了,隨即怦的一聲,草蓬一炸,一道黑光射出,荷妃雨已衝了出來,她速度太快,邊上的白雲裳無天佛都來不及截擊。

    荷妃雨在數十丈外現身出來,功敗垂成,她一張臉青白若厲鬼,狠狠的盯著萬異公子:「萬異公子,你不是滅靈了嗎?怎麼又出來了?」先前用力過度,加上心情激憤,她聲音有幾分嘶啞,像是從巖縫中硬擠出來的冷風。

    「誰說老夫滅靈了?」萬異公子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上次以靈花之形騙過老夫,偷入萬靈塔,我萬異門差點就毀在你手裡,若不給你點報應,你也不知道敬老。」

    「原來上次你是故意那麼說的。」荷妃雨明白了,鼻翼翕張,身子更是微微顫抖,憤怒便如激湧的火山岩,只想破體而出。

    她為今天,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而且確實已經成功了,她制住了戰天風的死穴,戰天風再狡詐十倍也不可能掙得出她的手心,卻沒想到敗在萬異公子手裡。

    「沒錯。」萬異公子哈哈笑:「老夫知道你借靈花在崖下偷聽,所以故意說功散靈滅,逗你玩玩,其實那中間有一個極大的破綻,只是想不到以你的精明和戰小子的滑頭,竟然都沒有看出來,哈哈哈,好玩,過癮。」

    他這會兒,竟然很有點老天真的味道了,戰天風大是好奇,道:「師父,什麼破綻啊?」

    七十三章天地洪爐

    「還沒想到啊?」萬異公子搖頭,笑:「老夫那話裡,說古樹靈根被燒斷,我只能以自己靈力強撐,以至於耗力過度,功散靈滅,這話就有個極大的破綻啊。」

    他話沒說完,荷妃雨猛地叫了起來:「是了,你是借古樹靈根以靈傳靈之法,才能到鷹愁澗來,古樹靈根若真的燒斷了,你怎麼還能顯靈,若不借靈根還能顯靈,那你就已經成仙了。」

    她一說,戰天風也明白了:「是啊,師父沒成仙,沒有靈根自然不能顯靈,能顯靈就說明古樹靈根並未燒斷,也就不存在過度耗功一說了。」

    「對了。」萬異公子哈哈大笑:「我當時只是順口就說,說完才想到有個天大的破綻,結果你們竟然都沒聽出來,哈哈哈,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我好蠢。」荷妃雨銀牙緊咬,全身顫抖。

    「師父高明。」戰天風拍一馬屁,記著蘇晨,道:「師父,我晨姐呢。」

    「臭小子,為一個女人天下都不要了,真真豈有此理。」萬異公子斜眼看著戰天風,似乎是怒,但眼角卻笑意盈盈,戰天風一愣之下,萬異公子已是哈哈大笑:「你小子雖然不堪,但卻正對老夫脾胃,哈哈哈。」手一指,戰天風腳前鑽出一朵花來,變大綻開,蘇晨綣在花中,一見戰天風,喜叫出聲:「天風。」

    「晨姐。」戰天風一把抱住,再不肯鬆開,蘇晨又悲又喜,情淚滾滾而落。

    「明月曾照英雄塚,荒草空搖帝王陵。」萬異公子概然點頭:「什麼天下,什麼江山,真不如攜玉手,泛空舟,山水逍遙。」

    「奴婢該死。」那劍婢知道情勢再不可挽回,對著荷妃雨一跪,猛地回劍,一劍插入了自己胸膛。

    戰天風扭頭看向荷妃雨,荷妃雨也在看他,四目對視,荷妃雨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戰兄,你果然是怪星罩命,當世幾個頂尖好手,九鬼門曾頃全力追殺你,無天佛也有數次想要殺你,枯聞夫人更不用說,但結果呢,鬼瑤兒反對你癡心苦戀,無天佛做了你下屬,枯聞夫人師徒七個全死在你箭雨中,馬玉龍好像也是死在你手裡吧,無聞莊威震江湖,竟是亡在你一個人手裡了,而我,我自負無論玄功智計都不輸於天下任何一人,為今日一局,更耗盡心血,可卻莫名其妙算漏了萬異公子這一招,功敗垂成,算了,我是認輸了,天下是你的了。」

    戰天風略一猶豫,看向蘇晨,道:「晨姐,她沒為難你吧?」

    「沒有。」蘇晨搖頭,她心地純良,雖然明知荷妃雨是敵人,但看一眼荷妃雨,還是實話實說,道:「我雖給她抓了來,但這些日子她待我其實挺好的,我到像是在她那裡做客,不過她抓我是為了對付你,所以。」

    戰天風明白了,點點頭,對荷妃雨道:「有一句話我要跟你說清楚,我和師父都比你跑得快,加上我雲裳姐和無天大師,今夜若純心殺你,你無論如何跑不了,不過看在你善待晨姐的份上,這事就算了,但你要記住,沒有下次了,你走吧。」

    荷妃雨仰天狂笑,點點頭:「是,你確有殺我的本事,承你高抬貴手,那就多謝了。」又是仰天一陣狂笑,笑到後來,卻頗有淒楚之意,看一眼蘇晨,道:「你的丫頭我會叫人給你送來。」長袖一拂,飄身後退,遠遠的去了。

    「好了戰小子。」萬異公子也拂了拂袖子,他其實只是個虛影,卻不知想要拂掉什麼:「我也要去了,還是那句話,明年春天,你來古塔中看看吧,老夫若結出個木瓜什麼的,你就摘了去,種在你家後園子裡吧。」

    戰天風一愣,眉毛一立,眼發銳光:「荷妃雨真個想死。」

    他這話卻把萬異公子說愣了:「什麼啊,荷妃雨不是走了嗎?」

    「她沒在偷聽?」戰天風奇了:「那師父你為什麼又說這樣的話?」

    萬異公子明白了,呵呵一笑:「你以為荷妃雨還在偷聽,我又騙她啊,呵呵,沒有,她是真走了,我這次說的也是真話。」

    「為什麼?」戰天風急了。

    「其實還是要謝謝荷妃雨。」萬異公子一笑:「鷹愁澗那次後,老夫靈力耗損確實比較重,然而事後清修,卻反而有一種特別輕鬆的感覺。」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臉上有神往之色:「佛祖總叫人放下,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在古林中吊了上千年,苦苦的抓住,其實卻又何必,但那一次後,我突然就悟到了放下的真意,是的,該要放下了。」

    「放下。」戰天風皺眉,這話太深奧,他聽不懂。

    「是的,放下。」萬異公子微微一笑,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彩:「不過你小子現在是放不下的,也無所謂,總之來年春天你來古塔中看看吧,該會有點兒好東西,不過老夫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許是個木瓜,但也許是個西瓜也不一定,哈哈,真要是個西瓜,那你小子就一頓吃了它。」

    「什麼?」戰天風張大嘴,在他目瞪口呆中,萬異公子靈光凝成一朵花,往地下一鑽,不見了。

    「阿彌陀佛。」白雲裳宣了聲佛號:「萬異老前輩真是個奇異的人,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他。」

    「是啊,居然叫我把他做西瓜吃了,他老人家也確實算得上是個怪——怪——怪人了。」戰天風想說的,其實是怪胎兩字,不過總算收得快,但白雲裳自然聽得出來,白他一眼,卻又抿嘴而笑,道:「你才真真是個怪胎,只是萬異老前輩這些怪人都會喜歡你,到也真是怪了。」

    「姐姐也喜歡我,那也是怪人了。」戰天風嘻嘻笑,色迷迷的去白雲裳身上一掃:「不過我好像沒覺出姐姐哪裡怪啊,看來還有地方沒摸到。」

    這時無天佛壺七公都出園去了,但蘇晨在邊上啊,白雲裳一張臉立時就羞得通紅,嗔道:「小壞蛋,不跟你說了。」飄身後退。

    「白小姐也。」看到白雲裳這個樣子,蘇晨瞪大眼睛,有點難以相信。

    戰天風嘻嘻一笑,去蘇晨嘴上親了一口,道:「是,雲裳姐和你一樣,也是我的紅燒肉,不過今夜先吃了你,她那碗留著,過會兒吃。」

    蘇晨羞喜交集,想到一事,道:「那個鬼瑤兒,她——她不會再——再。」

    「不會了。」戰天風搖頭:「鬼丫頭已經給我吃下肚了,再敢做怪,我打她屁股,而且是脫光了打。」說到這裡,心中激情再難抑制,猛一下將蘇晨攔腰抱起來,緊緊的抱著。

    「晨姐,好晨姐,經過這麼多事,我終於是要吃到你了,我要把你整個兒吃下去,再也不吐出來。」

    這一夜,皇宮中春意融融,久經磨難的一對戀人終於走到一起,那熊熊的愛火,熾熱到能把天地熔化。

    過了三天,這天戰天風白雲裳蘇晨三個在御花園裡閒坐,戰天風頭枕在蘇晨腿上,抓了白雲裳的手把玩著,心情寫意之極。

    蘇晨想到一事,道:「風弟,你該去接鬼瑤兒了,你誤會了她,現在我回來了你還老是拖著不去接她,她可真要傷心了。」

    「是啊。」白雲裳也點頭:「鬼瑤兒盼你去,肯定眼睛都盼穿了呢。」

    「去是該去了。」戰天風搔頭:「可是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兒怕,瑤兒那次可真傷了心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

    「這個你不要擔心。」白雲裳搖頭:「氣她肯定是生的,但也一定會原諒你,從她上次央她爹來助你破三絕陣就可以看出來,她一直在掂記著你。」

    「是啊。」蘇晨也點頭贊同:「只要你誠心請她原諒,她定會原諒你的。」

    「好吧,去就去。」戰天風下了決心:「就算她真不肯原諒我,我也有辦法,對付鬼丫頭,本大神鍋還是有兩招散手的。」

    他說得有趣,兩女咯咯嬌笑。

    「把鬼丫頭接來,立即就去白雲庵,只要你師叔一點頭,哈哈,那就又有好東西吃了。」戰天風說著一張嘴,突一下咬住了白雲裳一根指頭。

    白雲裳啊的一聲叫,又羞又喜,抽回指頭,打他:「你先把鬼瑤兒接回來再說吧,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貪心不足的小壞蛋。」

    「什麼叫貪心啊。」戰天風嘻嘻笑:「我才三個老婆,人家做天子的,我聽說可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

    話沒落音呢,兩女已是齊聲嬌嗔:「你休想。」

    戰天風嚇得一縮頭,再不敢吱聲。

    第二天,戰天風和壺七公無天佛三個一起趕去九鬼門,白雲裳身份特殊,她若陪戰天風去,只怕鬼瑤兒另生想法,所以留在宮中陪蘇晨。

    壺七公一路上瞇瞇笑,戰天風自然知道他笑什麼,想看他的笑話呢,戰天風心中暗罵:「老狐狸,想看本大神鍋的笑話,別說門,窗子都沒有。」嘴上卻不吱聲,只是苦著個臉,且讓老狐狸偷樂會子去。

    到了九鬼門,鬼狂親到前門迎接,抱拳見禮:「無天大師,天鼠星七公,兩位可是貴客啊。」卻不看戰天風,壺七公在一邊打哈哈,斜眼瞟著戰天風,戰天風暗罵一聲,上前一步,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叩頭道:「小婿戰天風,給岳丈大人叩頭了,鬼婚九關,小婿已過八關,只差最後一關,請岳丈大人允許小婿見小姐一面,討取最後一關的題目。」

    鬼婚九關,除了第一關,後面都是稀里糊塗的,戰天風到底過了幾關,只有天知道,反正鬼狂不知道,但戰天風藉著鬼婚的名,再又這麼一跪,提出這個要求,便就圓了鬼狂的面子,否則他一來,鬼狂就讓他去見鬼瑤兒,雖然他們的事明擺著,但鬼狂面上是無論如何下不來的,有這借口,那就有台階下了。

    壺七公目瞪口呆,暗罵:「臭小子,還真是滑頭呢。」

    鬼狂卻也暗暗點頭:「這小子,到也還算聰明。」板了臉道:「即然還差一關,這岳丈二字就先免了吧。」對邊上一個丫頭道:「帶他去見小姐,給他出最後一關的題目。」

    戰天風隨丫頭去見鬼瑤兒,後面遠遠的傳來壺七公的罵聲:「這小子,比泥鰍還滑,臉皮又比天安城的城牆還厚。」然後是鬼狂無天佛的笑聲,戰天風暗暗得意:「老狐狸,現在知道了吧。」

    鬼瑤兒獨居一個小院,沒到院外,戰天風便感應到一股靈力在自己身上一掃,立時又縮了回去,知道是鬼瑤兒的,心底暗笑,面上卻裝老實,丫頭進去通報,他老老實實在外面站著,不一會丫頭出來,道:「小姐這幾天不舒服,不見外客。」

    這答覆,自然也在戰天風意料之中,早有準備,揚聲道:「瑤兒,是我不對,我眼睛瞎了,良心更給狗吃了,不對,我這心黑了又臭了,狗都不吃,聽說有個地方的包子叫什麼狗不理的,我那心啊,就是那包子,狗不理。」

    戰天風來,鬼瑤兒又高興又傷心,在房裡哭成了個淚人兒,耳朵卻豎著,尖耳聽著戰天風的動靜,聽了戰天風這一通鬼扯,不由撲哧一笑,她這一笑雖輕,戰天風還是聽到了,知道計策見效,不過仍不見鬼瑤兒出來,顯然還差最後一把火。

    「臭丫頭,得寸進尺,呆會上了床,看老公打腫你屁股。」心中發狠,嘴上卻道:「我今天來,也不敢求你原諒,只是來做一件事,把這雙看不到你真心的眼睛挖出來,以表我的悔意。」說著真個伸出兩個指頭去眼眶裡一插一扣,嘴裡便殺豬般一聲慘叫,右手捂了眼,左手掌裡還真就有一對眼珠子,那丫頭在一邊看著,立時便驚叫起來:「小姐,姑爺真的把眼珠子挖出來了。」

    白影一閃,鬼瑤兒風一般掠出來,眼見戰天風一手捂眼,另一手攤開,掌中一對眼珠子灰裡帶白,急得哇一下就哭了出來:「天風,你怎麼這麼傻,我並沒有真的生你的氣,你怎麼真的挖了自己眼睛啊。」一面哭叫,一面就來看戰天風眼睛,忽地覺出不對,戰天風那手掌縫裡,有什麼東西骨碌碌轉呢,她一愣,一把扯下戰天風手,什麼挖下了自己眼珠子,一雙賊眼,正眉花眼笑,滴溜溜亂轉呢。

    以前在龍灣鎮上,那些跑江湖玩雜耍的,常玩這種把戲,那對眼珠子,其實是對野兔的眼珠子,快到九鬼門時,戰天風說歇一下打個尖,烤了隻兔子,就手暗藏下了一對眼珠子,連壺七公都不知道,對著丫頭時,他把眼珠子先藏在了左手裡,右手往眼眶裡一插,左手急上來捂眼睛,便把那對兔眼換到了右手裡,口中鬼叫連天同時再伸出右手,他手又快,那丫頭又不是什麼高手,再加上他叫得駭人,手中兔眼又給他晃得亂顫,那丫頭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你騙我。」鬼瑤兒又羞又惱,轉身又跑回房中,這回戰天風不客氣了,跟著追進去,鬼瑤兒轉身推他:「你出去。」

    戰天風順手一把抱住,鬼瑤兒掙得兩掙,掙不動,恨恨的看著戰天風,戰天風也盯著她臉看,愛憐的道:「瑤兒,你瘦多了。」

    這話立時勾得鬼瑤兒淚如泉湧,雙手在他胸前猛捶:「都怪你,都怪你。」

    「怪我,怪我。」戰天風抱著她,柔聲安慰:「我以後一定再不惹你生氣,好好的給你補起來,補得胖胖的。」

    「什麼叫補得胖胖的,你要把人家做豬喂啊。」鬼瑤兒嬌嗔:「而且人家的心都碎了,你又要怎麼補?」

    「心都碎了嗎?我摸摸看。」戰天風嘻笑伸手,撫著鬼瑤兒乳房,鬼瑤兒身子立即就軟了,淚痕未乾的臉上已滿是春意,捶他:「壞人。」

    「哪裡壞?」

    「到處壞。」

    「原來是要為夫到處壞啊,遵命。」戰天風嘻嘻一笑,把鬼瑤兒往床上一抱,滿室春意。

    第二天,戰天風帶了鬼瑤兒回天安來,見了蘇晨,鬼瑤兒先就福了一福,道:「姐姐,以前瑤兒多有得罪,這裡給姐姐陪禮了。」

    蘇晨忙拉了她手,道:「妹妹說哪裡話來,以後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蘇晨心胸寬大,而鬼瑤兒經過這一回後,也深悔以前所為,戰天風會疑她,也實在是她表現得過於強勢,痛定思痛,性子也改了許多,她本是個聰明之極的女孩子,誠心待人,立時就獲得了蘇晨的好感,以前的些許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接了鬼瑤兒回來,戰天風當即就纏著要白雲裳帶他上白衣庵去,求她師叔許婚,不知如何,白雲裳心中竟微微有些心慌,只得以登基之期已近,讓戰天風先登基之言推托。

    已近立秋了,天氣卻反常的躁熱,這夜白雲裳心中也非常的煩燥,怎麼也坐不住,更無法入定,戰天風與蘇晨鬼瑤兒的歡愛聲總是往耳朵裡鑽,以前她可以輕易的截斷聲源,但這一夜卻怎麼也做不到,強自入定,反而更加的心煩意亂,只得出宮來。

    風清月白,白雲裳精神一振,心緒稍寧,卻突地生出感應,她微微一愣,心中生出明悟,讓她心緒不寧的,不是戰天風與兩女的歡愛聲,而是另外的一點東西。

    白雲裳徑直飛往城西寶林寺,夜已深,白雲裳也不想驚動寺中僧人,直接落在以前自己住過的小院中。

    「師叔,裳兒求見。」白雲裳合掌肅立,房中卻並沒有應聲,白雲裳微一凝神,推門進去,房中榻上,一個中年女尼盤膝而坐,月光透過窗子斜照在她臉上,發出一種淡淡的玉一樣的光芒。她正是白衣庵這一代的掌門清硯神尼。

    感應到師叔的到來,最初的白雲裳有些激動,她很想像以前一樣,撲到師叔懷裡,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她真的有好多話要說呢,但清硯神尼這個情形,卻讓她收住了腳步,在榻前拜倒:「裳兒拜見掌門師叔。」

    清硯神尼緩緩睜開眼睛,看一眼白雲裳,開口道:「裳兒,抬起頭來,伸出手。」

    白雲裳依言抬頭,伸手,清硯神尼袖中飛出一物,落在她掌心。

    那是一串念珠。

    白雲裳身子重重的震了一下。

    那是她師父日常所用的念珠。

    「師叔。」白雲裳看著清硯神尼,心中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其實早已生出,只是在這一刻最為強烈明晰。

    「我給你三天時間,殺了戰天風。」清硯神尼的聲音柔柔的,像那種帶著清香的糯米棕子的味兒,白雲裳以前最喜歡師叔用這種聲音和她說話,但這一刻,卻像一串驚雷,一個個打在白雲裳頭頂。

    「為什麼?」白雲裳身子顫抖,淚珠湧上眼眶。

    「廢立天子,乃大不詳之事,戰天風欲廢天子而自立,天必誅之。」清硯神尼的聲調始終不變。

    「可他帶給了天下和平,帶給了百姓安樂,他掃平了外患,壓制了內亂,天朝將因他而處處歡歌。」白雲裳含淚強辨。

    「東海三神僧說得沒錯,你已入魔。」清硯神尼微微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這是你師父的念珠,你該認得,三天後,如果你不能殺了戰天風,此珠自斷。」

    「師叔。」白雲裳嘶聲哭叫。

    「此咒已立,不可更改。」清硯不肯睜開眼睛:「如果你還記得師父,那就殺了戰天風,否則就讓這串珠子斷了吧。」

    「不。」白雲裳合掌,念珠上似乎還能感應到師父的體溫。

    斷的又何止是念珠,斷的是她與師門的恩義。

    「不。」白雲裳心中泣血,哀聲痛叫。

    天已亮,卻是灰濛濛的,不見陽光。

    看著太陽一點點落山,白雲裳的心一點點裂開。

    「姐,你怎麼了?」戰天風覺出了白雲裳的異樣,摟了她腰,擔心的問,鬼瑤兒蘇晨也看著她。

    「沒什麼?」白雲裳搖搖頭,強自一笑,過去牽了蘇晨鬼瑤兒兩個的手,道:「今晚上把天風借給我,好不好?」

    兩女的臉都紅了,鬼瑤兒忙道:「姐姐說的什麼話啊,什麼借不借的,天風也是你的啊。」

    蘇晨也點頭道:「是啊,這些天風弟一直陪著我們,也是該要陪陪姐姐了。」

    戰天風卻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湊過來道:「姐姐,你不說沒徵得你師叔同意。」

    話沒說完,蘇晨已狠狠的在他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嗔道:「你啊,好多傻話。」

    「天下第一小傻瓜。」鬼瑤兒抿嘴嬌笑。

    「敢說我是傻瓜。」戰天風十指屈張,作勢抓向兩女腰肢,兩女立刻嬌笑躲開,隨即手牽手去了。

    紅燭輕搖,白雲裳臉上的紅雲如酒般醉人,她勾著戰天風的脖子,深深的看著他,眼中是如海的深情。

    「姐。」戰天風輕叫:「你什麼時候見過了。」

    白雲裳卻封住了他的唇,不讓他再問下去。

    深深長吻。

    唇分,白雲裳臉上的紅雲更紅,她鬆開手,緩緩的脫去自己的衣服。

    搖夜的燭光中,白雲裳的裸體就像一尊白玉雕塑,戰天風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他跪下,一寸寸吻過白雲裳的身子,就像親吻神的軀體,他竟然沒有半點慾望。

    「姐,你真的太美了。」戰天風喃喃低語。

    「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白雲裳的聲音像在夢裡飄,她伸手替戰天風脫去衣服,她也緩緩的跪下,親吻戰天風的身子:「我也要記住你的一切。」

    戰天風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緩緩的進入白雲裳的身體,就像深入開滿鮮花的幽徑,是如此的柔嫩,如此的芬芳,如此的讓人迷醉,戰天風已完全醉倒,再不知人間何世。

    到將近天明,戰天風才終於睡了過去,白雲裳撫在戰天風昏睡穴處的手緩緩輸入靈力,讓戰天風睡得更沉些。

    她緩緩爬起來,穿上衣服,深情的看著戰天風,他睡得像個孩子,但她知道,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他的身體裡,有著巨大的力量,這種力量不但可以帶給她火一樣的激情,更能帶給天下平和安樂。

    她很想再親他一下,卻終於忍住了,她怕驚醒他。

    在枕邊放下早已寫好的字條,白雲裳轉身,一步一步走向窗口,她的腳步是如此的沉重,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的重量,她真的捨不得離開啊。

    但戰天風不能死,她確信他會給天下百姓帶去吉祥,而不是什麼不詳。

    而師門恩重,出生三日就進了佛門,是師父一手將她帶大,無論任何情況下,她絕不能離開白衣庵。

    她會去師父墳前,如果念珠真的斷開,她會在師父墳前削髮為尼。

    這是她苦思三日做出的決定。

    到寶林寺,在院子前落下,清硯神尼出現在門口,白雲裳伏身拜倒,泣聲道:「師叔,戰天風不能死,我確信他能帶給天下安定平和,如果師叔實在不能諒解,請讓雲裳去師父墳前,雲裳自會給師父一個交代。」

    清硯神尼鐵青了臉,一聲不吭,轉身就走,白雲裳起身跟了上去。

    另一間小院裡,德印潮音破癡三個走了出來,看著白雲裳兩個消失的背影,潮音搖了搖頭:「白小姐已完全墮入魔障,我就知道,她是絕不會殺戰天風的。」

    「白雲裳不會殺他,早在我算中。」破癡哼了一聲,上次吐血後,他大病一場,此時臉上仍沒有半點血色,但眼光裡,卻好像有火苗在跳動。

    德印潮音齊看向他,德印道:「現在怎麼辦?師弟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但戰天風手握重兵,身邊又好手如雲,想對付他,可不容易。」

    「是啊。」潮音歎了口氣:「枯聞夫人一代宗師,無聞莊名震天下,可師徒七人竟都死在戰天風手裡,若非事實俱在,真是難以相信。」德印也自搖頭。

    「但這次我要這小子死在我手裡。」破癡嘿嘿冷笑。

    「師弟有什麼計策?」德印潮音都是眼光一亮。

    「這計策還是從白雲裳身上來。」破癡眼中有一種刀鋒一樣的光:「白雲裳跟清硯師太走,戰天風必不肯甘心,必會追去。」

    「中途截殺?」潮音搖了搖頭:「怕沒那麼容易。」

    「是啊。」德印點頭:「戰天風即便要來找白雲裳,身邊也一定會有護衛,只要一個無天佛跟著,我們就休想能殺得了他。」

    「不是我們自己動手。」破癡搖了搖頭,嘿嘿一笑:「前段時間我去了一趟滄海,請出了天地洪爐。」

    「天地洪爐?」德印潮音齊聲驚呼。

    「是,天地洪爐。」破癡點頭:「我並且已請駝爐神龜化爐為山,更在爐中設下幻象,幻化出白雲裳的樣子,不怕那小子不入爐,一旦入爐,嘿嘿。」

    他沒有再說下去,德印潮音相視一眼,卻一齊點了點頭。

    戰天風一覺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沒睜眼,先伸手一摸,床上沒有人,睜眼,白雲裳也不在房裡。

    「姐,姐。」戰天風叫了兩聲,沒聽到白雲裳應聲,坐起來,一眼看到枕頭邊的紙條,他心中猛然一跳,拿過紙條一看,臉色急變。

    紙條上寫道:「風弟,姐走了,你要做個好天子,也不要來找我,若不想讓姐傷心,你就聽姐的話,則還有相見之期,你若不聽話,硬要來找我,那你見到的,只能是我的屍體。聽話,親你。你的雲裳。」

    「姐。」戰天風一聲狂叫,猛地跳了起來。

    白雲裳離開皇宮,沒有人知道,即便是功力最高的無天佛,因為白雲裳在內宮,所以他遠遠的守在外宮,鬼瑤兒功力不弱,不過這些日子天天和戰天風混,有些神倦了,這夜和蘇晨一上床就睡了,全不知情,起來得到是早,可也不好來打擾戰天風白雲裳兩個啊,至於其他宮女下人更是不敢,所以直到戰天風狂叫起來,眾人才知道白雲裳昨夜悄悄走了,宮中一時亂做一團。

    「天風,到底怎麼回事?」鬼瑤兒拿過字條,一看,道:「雲裳姐好像是受了她師門的壓力。」

    「必然是東海三僧那三個死光頭去雲裳姐的掌門師叔前說了壞話。」戰天風兩眼通紅,激怒欲狂。

    「天風,你別急。」看戰天風手都有些發抖,蘇晨害怕起來,緊緊抓住他手:「一定可以把雲裳姐找回來的,一定可以的。」

    鬼瑤兒也抓住戰天風另一隻手,道:「是啊天風,你先不要太著急,雲裳姐只可能是回了白衣庵,我們慢慢想辦法,找出了原因,總能把雲裳姐找回來。」

    「不能慢,我馬上就去白衣庵。」

    「那也好,我陪你一起去。」鬼瑤兒知道他心裡急,不好攔他。

    「不要。」戰天風看著她,道:「瑤兒,你替我照顧晨姐,東海三僧即能在背地裡逼走雲裳姐,難保他們不另生詭計。」

    鬼瑤兒實在想跟在戰天風身邊,但知道戰天風也擔心蘇晨,不能逆他的意,心中惱怒,冷哼一聲道:「虧他們也是一代高僧,不敢當面挑戰,卻在背後玩這樣的陰謀詭計,天風你放心,我時刻和晨姐在一起的,東海三僧不來便罷,惹敢來時,我可絕不會留手。」

    「好。」戰天風點頭:「我去白衣庵了。」

    「你自己要小心,無天大師,請你跟天風一起去。」

    「不必。」戰天風搖頭,他嫌無天佛飛得太慢,但看鬼瑤兒一臉擔心,道:「讓七公跟我去吧。」說完這句,身子早急不可待飛出宮去,壺七公隨後跟上,鬼瑤兒在宮中同時急傳號令,動用九鬼門全部力量,偵測江湖動靜,看東海三僧是否另有異動,只要略有異動,她就要調集力量毫不猶豫的加以撲滅。

    戰天風先前向白雲裳問明了白衣庵的大致所在,乃在天安東南萬里,這時心中火燒火燎,不要命的急趕,壺七公身法也快,起步只是落後了一點,但他功力不如戰天風,越追落得越遠。

    眨眼天黑,又趕大半夜,前面突現一座高峰,戰天風本想高飛越過,心中忽覺不對,漸漸飛近,只見半山腰上有一座小廟,廟中一人,白衣如雪,背對著廟門,但看背影,正是白雲裳,白雲裳身邊站了一個中年女尼,手中拿了把剃刀,竟好像是要給白雲裳剃度。

    乍見白雲裳,戰天風欣喜若狂,急叫一聲:「雲裳姐。」狂撲過去。

    白雲裳聞言回身,剛側過臉,邊上那中年女尼一聲低喝:「雲裳,不可回頭。」手中剃刀急伸向白雲裳頭頂。

    白雲裳突然出現在這裡,戰天風心中雖喜,也不能無疑,但白雲裳這一回頭,半邊側臉,確是白雲裳,何況那女尼又喝出雲裳兩個字,戰天風心中一點疑念飛去九天雲外,狂叫一聲:「姐,你絕不能出家。」一閃射進廟中。

    戰天風身子方進廟門,左側遠處,白雲裳電射而來,急叫:「風弟,不要進去,那是天地洪爐所生的幻象。」

    原來白雲裳跟了清硯神尼去,走到半途,心中忽生感應,急速趕了來,恰在這時趕上了。

    但她話聲出口,戰天風已到了廟中,聞聲急回頭看,一眼看到外面的白雲裳,心中驚疑,再扭頭看廟中的白雲裳,那白雲裳和中年女尼忽地消失不見,化成一股白氣,白氣一旋,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將戰天風往裡面吸去,戰天風今日功力也不算低了,可碰上這股吸力,竟無有半點抗力,身不由主就給吸了進去,外面的白雲裳電射而至,一入廟門,身上現出佛光,手一伸,一把扯住戰天風的手,硬生生扯到門口,便在這時,東海三僧忽地現身出來,攔在門口,德印喝道:「白小姐,放開手。」

    白雲裳咬牙:「不。」

    德印還在猶豫,破癡厲叫道:「多說什麼。」雙掌一併,猛擊向白雲裳。

    天地洪爐吸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白雲裳雖將戰天風一點點扯出,也已竭盡全力,再無餘力來擋破癡這一掌,但她能在黑蓮花中化出佛身,修為也實是到了神化之境,看破癡掌到,她不驚不亂,左手一揚,迎上破癡雙掌,掌力相交,破癡卻感應不到她掌力,恍似擊在虛空中。

    破癡身子一蹌,白雲裳反往外跨出一步,她一隻腳已到廟門外。

    「阿彌陀佛。」潮音德印齊宣佛號,四掌齊出。

    「風弟,快借龍珠之力。」白雲裳急叫,她再了得,也無法化開三僧合力,本來一隻腳已跨出廟門,這時反又退回去一步。

    戰天風一直雙腳撐地,死命往外掙,白雲裳一提醒,才記起身上還有龍珠可用,急以靈力引發龍珠玄力時,那廟門忽地往下一落,將兩人封在了廟中。

    廟門一落,那山峰忽地化成一隻巨大的爐子,高達數百丈,腰圍亦有百丈,立於天地之間,其勢巍巍,讓人目眩。

    東海三僧退開一步,德印潮音齊宣佛號,臉上都有悲傷之色,當然不是為了戰天風,而是為了白雲裳,破癡卻是仰天狂笑:「戰天風,任你有通天徹地之能,入了天地洪爐,也是死路一條,七天七夜之後,老僧到要看看,你還有一把灰沒有?哈哈哈哈。」

    壺七公雖略落後於戰天風,落後不多,廟門落下時,他剛好趕到,遠遠看見,只驚呼得一聲,廟已化爐。他一時還沒看清楚,聽到破癡的話,再一看那爐子,駭叫一聲:「天地洪爐?」一時只覺雙腳發軟。

    傳說遠古之時,天頃西北,中有一眼,日夜噴洩大火,百姓苦不堪言,後有大神,鑄一爐煉七彩石以補天,天火遂絕,此爐便是天地洪爐,後由神龜陀了隱於滄海之中,天地洪爐有無窮玄力,不論任何東西,哪怕是佛尊道祖,只要進了爐中,也一定會給煉化,壺七公還是第一次見天地洪爐,但天地洪爐的威力他是聽說過的,這便是雙腳發軟的原因。

    戰天風再有怪星罩命,再油滑十倍,再詭計多端一百倍,進了天地洪爐,也一定是個死,白雲裳也一樣,別說她只是在黑蓮花中現出佛像,便是真成了佛,也一樣會給煉化。

    「三個禿驢,你們好毒。」巨大的悲痛轉化為憤怒,壺七公猛跳起來,戟指怒罵。

    三僧先前都沒留意他,聞聲轉頭看過來,壺七公雖然面容有變化,但德印還是認了出來,道:「壺七公。」

    「這老賊是戰天風的一條走狗。」破癡冷哼。

    「戰天風掃平外患,壓服內亂,讓天下百姓再也不受戰亂之苦,他有大德於天下啊,你們這三個禿驢,屢次和他作對,最終硬生生害死了他,你們才是三條紅了眼的狗啊。」壺七公痛罵。

    「老賊想死。」破癡猛衝過來。

    「你們會遭到報應的。」壺七公閃電般後退:「你們以為害死了戰天風,玄信就可以當天子了嗎?休想,玄信必然會給戰天風抵命,你們看著好了。」他邊說邊退,雖是退,卻仍比破癡快得多,他的話叫三僧臉色大變,但追不上壺七公,也是白搭。

    壺七公狂奔回天安,一近皇宮,鬼瑤兒立即驚覺,急迎出來,一看壺七公臉色,急道:「怎麼了?天風怎麼了?」

    「東海三僧那三個老禿驢設計,以天地洪爐化出白雲裳幻象,戰小子沒留意,直闖進去,給關在了爐中,白小姐聽到了風聲來救,也給關在了爐中。」壺七公一跤坐倒,猛地裡放聲大哭。

    「天地洪爐。」鬼瑤兒身子一晃,定一定神,道:「你親眼看見他給關進了爐中嗎?你確定是天地洪爐?」

    「是的。」壺七公大哭點頭:「我只落後戰小子一點點,我到的時候,白小姐正把戰小子往外扯,但那三個禿驢竟然合力出掌襲擊白小姐,白小姐衝不出來,終於和戰小子一起給關在了爐中,我是看著爐門關上的,三個禿驢還狂笑,天地洪爐也是他們親口說出來的。」

    「天風。」鬼瑤兒眼前一黑,身子往後一倒,鬼冬娘急一把扶住她,蘇晨這時也出來了,急叫道:「妹妹,怎麼了,天地洪爐是什麼,天風那麼厲害,白姐姐更厲害,他們一定可以衝出來的。」

    鬼瑤兒只是暫時的昏眩,站穩了身子,反手抓了蘇晨的手,慘然搖頭:「進了天地洪爐,任何人都衝不出來的。」

    她的嘴唇咬破了,一絲鮮血流過嘴角,但皮膚下,卻沒有半絲血色,恍似所有的血都在這一下流光了。

    「出不來,我們可以從外面打破它啊。」蘇晨還有些天真,但看了鬼瑤兒的臉色,她終於明白了:「你是說天風和白姐姐會——不可能的,不可能,天風那麼厲害,他從來也沒輸給過人,不會的,不會的。」她喃喃搖頭,臉上甚至還有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但眼光卻有些發直了。

    這時無天佛等人都來了,他們自然都聽過天地洪爐的事,知道戰天風再無幸理,個個一臉悲憤,無天佛叫道:「他們是為了玄信,先殺了玄信,再抓了東海三僧來,也放到爐子裡燒化了,給天子報仇。」

    「還有白衣庵的清硯老尼姑,上次她到寶林寺,我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只是當時沒想到她這麼毒,白雲裳是她逼走的,正因為她逼走了白雲裳,才最終害了戰小子。」

    「東海三神僧,清硯神尼。」鬼瑤兒嘴中喃喃念叼。

    「報仇,報仇。」淨塵淨世等個個悲憤狂叫,都看著鬼瑤兒。

    「不要急,慢慢來。」鬼瑤兒的聲音輕輕的,說完這一句,她竟然轉過身,牽了蘇晨的手,走回了後宮,眾人一時都有些發呆,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蘇晨睡著了,她口中一直在念叼:「不會的,不會的。」就是在睡夢中,她還在念叼。

    鬼瑤兒沒有睡,她守在床邊,先前她沒有哭,當蘇晨睡過去,在睡夢中叫出戰天風的名字,她的眼淚卻默默的流了下來,她知道蘇晨無法承受,所以不願相信,她同樣也不能承受,她的心,不像在胸腔裡,卻像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飄著,又像是給什麼東西抓住了,一陣陣的發緊,一陣陣的發痛。

    但眼淚只是流了一會兒,就收住了,她望向遙遠的夜空。

    她看到了一些過往的東西,看到了戰天風,看到了戰天風在馬橫刀死時的樣子,在這一刻,她特別真切的把握到了戰天風在那一刻的心境。

    「天風,我不哭,我是你的妻子,我會向你學。」

    鬼瑤兒的眼睛慢慢瞇起來,身子也微微的有些縮緊,在她的眼眶裡,有一種刀一樣的光芒,慢慢成形。

    半夜,鬼瑤兒出來,壺七公等人一直等在外宮,一齊看向她。

    鬼瑤兒看向壺七公:「七公,草詔。」

    鬼瑤兒臉上沒有淚,聲音也冷靜得可怕,壺七公與她目光一對,愣了一下,那種目光似曾相識,凝神一想,猛地就記了起來,馬橫刀死時,戰天風也是那種眼神。

    「詔令關內諸侯,即日起,收押境內所有和尚尼姑,打入大牢,有違令者,誅其王,滅其國。」

    「是。」壺七公醒過神來,提筆草詔,他不明白鬼瑤兒是什麼意思,無天佛等人也不明白,但都不敢問。

    鬼瑤兒又看嚮慕傷仁:「慕統領,請你派人引路,我讓李一刀協助你,將天安城週遭一千里方圓內的所有和尚尼姑全部抓進天安城來。」

    「是。」慕傷仁抱拳應命。

    鬼瑤兒再看向鬼冬瓜:「放出消息,讓東海三僧和清硯神尼在七天內來天安城見我,七日後午時不至,我每天殺一百名尼姑兩百名和尚拆十座廟。」

    「是。」鬼冬瓜躬身應命。

    她心中具體的想法,壺七公幾個還是沒明白,但卻已感應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壺七公寫完詔令,蓋上傳國玉璽,快騎連夜送往各諸侯國,鬼冬瓜也同時把命令傳了下去,九鬼門傳訊之法,遠比快騎要快得多,幾乎是一夜之間,消息就已傳遍江湖。慕傷仁也是連夜行動,他的人領路,李一刀手下兩萬精騎,如狼似虎,將天安城週遭千里方圓內所有的和尚尼姑盡數抓進了天安城。

    一夜之間,天朝天搖地動,所有接到詔令的諸侯王雖然都有些莫名其妙,卻沒有任何人敢違令,都是即刻行動,整個江湖也像一鍋開水一樣沸騰開來,無數雙眼睛看向天安城,有好奇,有猜測,也有驚懼,戰天風所能動用的力量,實在過於可怕。

    在第五天,得到消息氣急敗壞的東海三僧和清硯神尼就到了天安城。

    鬼瑤兒一身白衣,臉上更沒有半點血色,她慢慢的一個一個的看向東海三神僧和清硯神尼,眼光最後落在了清硯神尼臉上,道:「你就是清硯神尼?是你逼走白雲裳,最後害了我丈夫?」

    「阿彌陀佛。」清硯神尼宣了聲佛號,沒有吱聲,白雲裳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她的臉上,同樣沒有半點血色。

    「鬼瑤兒,你想做什麼?」破癡狠狠的盯著鬼瑤兒,厲聲叫。

    鬼瑤兒眼光迎向他,久久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要滅佛,將佛門在天朝徹底滅絕。」她的聲音很輕,但卻是那樣的堅決:「拆了所有的廟,打爛所有的菩薩,殺光所有的和尚和尼姑。」

    「你滅不了佛的,你絕對做不到。」破癡氣急厲叫。

    「我已經在做了。」

    「你會下地獄。」

    「我現在就站在地獄中。」鬼瑤兒眼中像有火在燃燒:「天風沒有了,人間對於我來說,就是地獄。」

    破癡突然就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呆張著嘴,再也做聲不得。

    德印潮音也都可看著鬼瑤兒,她的眼光是那樣的陰冷,讓他們徹骨生寒。

    「但我也可以不做這一切。」鬼瑤兒眼光掃過三僧。

    德印潮音眼光齊齊一亮:「你要什麼?」

    「很簡單。」鬼瑤兒向清硯神尼一指:「你,嫁給他們。」鬼瑤兒又向東海三神僧逐一點過:「聽清了,是嫁給他們三個。」

    「你說什麼?」清硯身子重重一抖。

    「沒聽清嗎?」鬼瑤兒轉眼看向她:「那我再說一遍,你,嫁給他們三個,並且在十個月內,必須要生下小孩。」

    「你瘋了你。」清硯一臉羞怒。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鬼瑤兒從清硯臉上看到三僧臉上,眼光中一片冰寒:「三天後的午時三刻,如果你們不答應,我就每天殺一百名尼姑兩百名和尚拆十座廟。」

    「阿彌陀佛。」德印宣了聲佛號:「你如此逆天妄為,必遭天譴。」

    「天譴。」鬼瑤兒霍地仰天狂笑起來:「天有眼嗎?天無眼啊,我的丈夫是多麼好的人,天卻讓你們害了他,天無眼啊,佛也無眼,我可憐的晨姐,即便在這幾天還在天天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天風,可她就不知道,那泥巴菩薩是沒有眼睛的。」

    「天無眼,我就逆天。」鬼瑤兒猛地向天一指,長髮激揚:「佛無眼,我就滅佛。」

    所有人都給她狂暴的氣勢震住了,整個皇宮內外,鴉雀無聲。

    「你們無眼。」鬼瑤兒的指頭移下來,指向三僧和清硯神尼:「我就讓你們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一字說出,指頭也一下一下點過,三僧和清硯神尼都有一種感覺,當她的指頭點過來時,便如天雷劈過,四人的身子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四人也終於知道了鬼瑤兒讓他們這麼做的意思,鬼瑤兒就是要報復他們,要給他們最大的羞辱,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三僧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這些天,破癡一直很得意,但這會兒,他臉上再沒有了半絲血色,而德印潮音眼中更顯出蒼惶的神色。

    他們慌了。也怕了。

    三天眨眼即過。

    皇宮外,兩百名和尚一百名尼姑五花大綁,跪倒在地,每人身後是一名赤著上身的刀斧手,李一刀站在旁邊,兩眼暴睜,在他身後,是整齊排列的甲兵和箭已上弦的輕車弩。

    鬼瑤兒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她只是默默的站著,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天空。

    午時到,身影連閃,德印三個和清硯神尼落在了鬼瑤兒面前,四人臉上都沒有半點血色。

    三天時間裡,四人絞盡腦汁,卻沒能想到辦法,鬼瑤兒手握重兵,天軍威攝天下,皇宮中不但好手如雲,更有鬼狂無天佛這樣的絕頂高手,她的力量實在太大了,佛門根本無法對抗。

    鬼瑤兒冷冷的看著三僧和清硯神尼,不吱聲,她的眼光裡,沒有半點暖意。

    三僧和清硯神尼徹底絕望。心中沒有暖意的人,不會畏懼,也絕不會通融,你嚇她沒有用,求她也沒有用。

    「我們答應你。」清硯神尼咬牙:「請你放了他們。」

    「那就恭喜四位了。」鬼瑤兒冷哼一聲,手一揮:「李一刀,放開他們,也把牢中所有的和尚尼姑放出來,都去大校場,同時通知城中百姓都來觀禮,一尼嫁三僧,稀奇呢,大家都來看看吧。」

    「好啊。」李一刀大聲答應:「這樣的稀奇把戲,可是千古罕見呢,一定萬千的人看。」

    三僧和清硯神尼四張臉紅了白白了紅,卻只能僵立著,邊上又過來丫環,竟還給三僧穿上了大紅喜服,給清硯神尼蒙上了紅蓋頭,四人只能任由擺佈,破癡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但發著白光的鬼頭刀卻讓他攥緊的拳頭只能空自顫抖。

    到大校場,三僧與清硯神尼並排而立,城中百姓聞風都趕了過來,一時間人山人海。

    「吉時到。」壺七公猛地揚聲高叫:「今日神尼配神僧,稀奇配古怪,就由老夫親自唱禮了,一拜天地。」

    「什麼稀奇配古怪?」一個聲音忽然遠遠傳來。

    「戰小子。」壺七公一愣,猛地轉身,遠遠的兩條身影閃電般掠來,一男一女,手牽著手,正是白雲裳和戰天風。

    「七公,瑤兒,你們在玩什麼啊,什麼東西稀奇配古怪。」戰天風嬉皮笑臉,一眼看到穿著大紅喜服的三僧,眼睛可就瞪圓了,大笑道:「怎麼著,原來你三位今日娶媳婦啊,這個到還真是罕見了,有趣,好玩。」

    他自說自笑,所有人卻都是目瞪口呆,這時清硯神尼也聞聲扯下了紅蓋頭,白雲裳一眼看見,驚叫一聲:「師叔。」

    這下子戰天風也嚇一跳,叫道:「怎麼新娘子是你啊,白衣庵的掌門神尼嫁給東海三神僧,這個,這個。」他看向壺七公:「七公,你這老狐狸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啊。」

    他不明白,壺七公更不明白:「你不是進了天地洪爐嗎?怎麼還能——還能。」

    「什麼怎麼還能,你以為我死了啊。」戰天風哈哈笑:「也是,別人進了天地洪爐,那一定是個死,可你忘了,我身上有九鼎啊,哈哈,我一進爐,爐中火龍噴火要煉我,我當時剛好把龍珠亮出來,結果九鼎忽一下全出來了,佈陣把我和雲裳姐護在中間,然後九龍齊出,和爐中的火龍親熱得不得了,玩了幾天,是七天吧,爐門自己開了,就把我們放出來了。」

    「竟有這樣的事。」壺七公猛扯鬍子。

    「想不到吧。」戰天風一臉得意,一轉眼,終於留意到鬼瑤兒神色不對,叫道:「瑤兒。」晃身要過去,鬼瑤兒卻一伸手:「不要過來,你到底是誰?」她眼中竟是充滿懷疑之色。

    佛門廣大,深山古澤中,往往有外界全然不知的高僧隱居,而鬼瑤兒拆廟滅佛,必然會激起整個佛門的憤怒,所以鬼瑤兒雖對東海三僧步步緊逼,心中卻也一直在提防著,現在的戰天風,她只以為是佛門中什麼高僧以佛門秘法幻化的,雖然戰天風的一言一笑都是以前的老樣子,可她還是懷疑。

    她這一說,壺七公也一愣,盯著戰天風上看下看,竟也以為戰天風是個假的。

    「什麼呀。」戰天風哭笑不得,眼珠一轉,對鬼瑤兒道:「我說件事你聽。」凝音將一句話送到了鬼瑤兒耳中。

    他說的,是鬼瑤兒身上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除了戰天風,再沒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她的父母。

    「天風。」鬼瑤兒一聲喜叫,猛撲進戰天風懷裡,死死的抱住了他,放聲痛哭。

    「好瑤兒,乖瑤兒,我沒事。」戰天風反手抱著她,柔聲撫慰。

    白雲裳到清硯神尼面前跪下,道:「師叔,弟子不孝。」

    「你不必說了。」清硯神尼鐵青著臉打斷她的話,道:「是你們贏了,就讓戰天風做天子吧,我也管不了了。」說著抽身要走,白雲裳卻猛伸手拉住了她衣袖:「不,師叔,我和天風說好了,他不做天子,天子還是玄信做。」

    「什麼?」清硯神尼猛地轉身:「你說真的?」

    「弟子絕不敢哄瞞師叔。」白雲裳用力點頭:「只求師叔許婚,成全弟子與天風的姻緣。」說到這裡,她轉頭對戰天風道:「天風,你過來,跪下。」

    戰天風點點頭,對鬼瑤兒道:「瑤兒,我不做天子了,以後天天陪你,好不好?」

    「嗯。」鬼瑤兒用力點頭:「我只要你,其它什麼都不要。」她臉上還有淚,卻已是笑靨如花,戰天風去她臉上嗒的親了一口,親得鬼瑤兒滿臉桃花,始才到清硯神尼面前跪下,叩頭道:「求師太許婚。」

    清硯神尼猶有些不信:「你真的願意放棄天子的寶座,讓玄信做天子?」

    「是的。」戰天風點頭:「只要師太允許雲裳姐嫁給我,我立即帶雲裳姐幾個找地方隱居去,天軍也立馬撤出關外。」

    清硯神尼看向德印幾個,德印潮音臉上都有喜色,破癡卻是一臉驚異不信,看清硯神尼望過來,德印潮音點了點頭,齊宣佛號。

    「阿彌陀佛。」清硯神尼也宣了聲佛號:「你有此心,善莫大焉,我答應你了。」

    「多謝師太。」戰天風狂喜叩頭,起身,拉了白雲裳鬼瑤兒的手,笑得見眉不見眼:「不要做天子,太好了,我以後就可以天天睡懶覺,夜夜進新房了。」

    白雲裳鬼瑤兒都是又羞又喜,滿臉桃紅,壺七公卻是扯著鬍子笑罵:「這臭小子,也真是個稀有怪物了。」

    遠遠的,得信的蘇晨正急奔而來,戰天風忙牽了兩女迎上去——!

    尾聲

    「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

    花露重,草煙低,人家簾幕垂。鞦韆慵困解羅衣,畫梁雙燕棲。」

    琴音散去,傅雪推琴起身,撫著大肚子,有些歉意的道:「兩個月不摸琴,手都生疏了。」

    壺七公忙近前扶了她手,笑道:「哪裡,我聽著,卻是越來越入境了呢。」

    「馬屁精。」戰天風哼了一聲,看鬼瑤兒也以手撫著肚子,忙也過去扶著,道:「還是我老婆的歌聲更動聽。」

    「你還不是一樣的馬屁精。」壺七公也對他大大的翻個白眼。

    兩女咯咯嬌笑,鬼瑤兒卻忽地一皺眉,啊呀叫了一聲。

    「怎麼了?」戰天風慌了:「肚子痛嗎?是不是剛才聲音太高了傷了胎氣?」

    「不是。」鬼瑤兒搖搖頭:「好像是孩兒動了一下。」

    「原來是伸了個懶腰啊。」戰天風拍拍胸:「嚇我一大跳。」

    「什麼伸了個懶腰。」壺七公哼了一聲:「是小戰小子在肚子裡拍他老娘馬屁呢,一大一小,一對馬屁精。」

    「不會吧。」戰天風鼓眼:「你家小壺七快要生了,才會拍馬屁,我兒子不過三四個月,怎麼會拍馬屁。」

    「你小子是天才啊,你兒子自然也是天才了。」壺七公笑。

    這時遠遠傳來鬼狂的聲音:「壺兄,快來快來,再殺一局,我想出來了,這次必能贏你。」

    「能贏我,哈。」壺七公冷笑一聲,對傅雪道:「老婆,你和戰小子他們先坐一會兒,我去把鬼老鬼殺個落花流水,很快就回來了。」眉花眼笑去了。

    「爹也真是的,越老越像個頑童了。」鬼瑤兒笑著搖頭:「門中的事撒手不理,卻整天和七公來殺棋,真是的。」

    「我這裡風景好啊。」戰天風笑:「山水逍遙,下下棋喝喝酒,比管江湖上那些爛事不強多了。」

    「也是。」鬼瑤兒歎了口氣,一臉幸福的慵懶,輕靠在戰天風身上,道:「也不知是快立春了人懶呢還是孩兒作怪,整天就想睡覺。」

    傅雪笑道:「是啊,我也老是貪睡,你們慢聊,我回去躺一會兒。」告辭去了。

    「要不你也去躺一會兒吧。」戰天風看著鬼瑤兒。

    「不要。」鬼瑤兒賴在他身上撒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變成大懶豬了,對了,雲裳姐和晨姐快回來了吧,不如我們去碼頭邊接她們。」

    「好啊。」戰天風笑:「看我們家的兩個大神醫,這一次又收了多少紅包,呵呵。」

    那天清硯神尼許婚後,戰天風便以花言巧語說服了逸參等人,仍奉玄信為天子,大集天下諸侯,約定各罷刀兵,三十年內各國軍隊不許出國境一步,然後天軍撒出關外,七喜國君之位讓給了王志,天安城防則交給慕傷仁,玄信封了他做護國大將軍,戰天風與三女還有壺七公兩口子便來了毒龍澤,將九鼎安放在火山口地宮中,就在閻王島上隱居下來。

    清理島上的什物時,卻在藥王島上的藥王廟裡發現了大批醫譜藥譜,原來閻晶晶當日話中未盡之意,說的便是閻家的這批醫譜藥譜,戰天風見了不當回事,但蘇晨在七喜治國,卻養成了特別關愛百姓疾苦的心,見了這批醫譜藥譜十分高興,無事便拿來琢磨研讀,白雲裳與她心性相近,也和她一起看,看得多了,兩人不免技癢,便乘了天風號出澤入海,戴了面具給沿海一帶百姓治病,別說還真有手到病除之功,沿海一帶百姓奔走相告,都說天醫星又回來了。

    得了神醫的名頭,兩人越發有興,隔三岔五就出去,以往戰天風鬼瑤兒也陪著去,不過這幾天鬼狂來了,鬼瑤兒要陪父親,戰天風當然也不能甩手而去,所以這一次他兩個就沒去。

    戰天風鬼瑤兒到湖邊,遠遠的一點帆影露出頭來,果然是天風號回來了,戰天風兩個忙迎上去。

    到船上,戰天風摟著白雲裳蘇晨各親了一下,又在兩人肚子上摸了一下,道:「這次收穫怎麼樣?治好了多少病人?孩兒沒做怪吧?」

    白雲裳蘇晨和鬼瑤兒一樣,也都有了身孕,蘇晨撫著肚子,搖頭笑道:「沒有,我們給人治病的時候,孩兒們不知多麼乖呢。」

    「不過也有人做怪。」白雲裳要笑不笑的看著戰天風。

    「誰啊。」鬼瑤兒好奇心起:「雲裳姐,快說。」

    「讓常老大說吧。」白雲裳笑:「當時我們下船看病去了,禮物是常老大收的。」

    「什麼東西啊。」戰天風鬼瑤兒看向常平波。

    「是一朵黑蓮花。」常平波過來,手中托著個盤子,盤中放著一朵黑蓮花:「是一個黑衣女子送來的,並留了話,說是黑蓮花問候故人。」

    「黑蓮花怎麼又找來了。」戰天風又驚又奇。

    「不是黑蓮宗主。」常平波搖頭:「可能是她手下的一個丫頭,對了二少爺,我聽遠海回來的一些水手說,東去數萬里之外的一個海國,數月前突然黑蓮花大放,據說國君也換了,換成了個女子,可能就是黑蓮宗主。」

    「肯定是她。」鬼瑤兒哼了一聲:「荷妃雨野心勃勃,知道天朝有天風在,她永無希望,所以到西洋遠海,奪了人家江山,也過一把帝王癮了。」

    「原來是做了王來向我示威啊。」戰天風笑。

    「怕不是示威吧。」鬼瑤兒冷笑:「而是得了江山,突然發現香閨冷寂,想起了你,所以送朵花來,藕斷絲連呢。」

    「什麼啊。」戰天風大叫:「我從來也沒和她有過什麼關係,什麼叫藕斷絲連啊。」

    「那可難說。」白雲裳笑:「那次對付巨魚國,一個月時間裡,都是荷妃雨陪著你呢,誰知道你們連還是沒連?」

    「天啊天啊。」戰天風叫起撞天屈來:「根本沒有這樣的事,你們絕對不能冤枉我啊。」又咬牙:「這個荷妃雨,莫名其妙的送什麼黑蓮花來,這不是害我嗎,常老大,你立即派人把花拿到海裡去餵魚,記住,不能扔在仙女湖裡啊,這花邪得很,萬一要是生根發芽,以後生出什麼黑蓮花來,那我更要說不清了。」

    「花捨得扔,腰帶到是不捨得扔呢。」白雲裳斜眼看著他:「也是啊,留著也是個想念不是?」

    「什麼腰帶?」鬼瑤兒蘇晨齊問。

    「我也不知是什麼腰帶。」白雲裳笑著搖頭:「我只知是個胡女送給我們戰老大的,那胡女名字可好聽,叫什麼蜜雪兒,而且約好了要和我們戰老大偷情呢。」

    原來那日赤虎塞給戰天風的腰帶,戰天風雖是背著身子塞進懷裡的,卻還是給白雲裳知道了,戰天風一直放在玄女袋裡,說實話早忘了,白雲裳這一說才想起來,但他想說是忘了三女肯定是不信的,愁眉苦臉掏出來,三女果然都是一臉酸意,七嘴八舌大發了一通議論,戰天風知道說不清楚,索性悶聲大發財了。

    第二天,那腰帶就給拆了做成了風箏線,風箏飄啊飄,戰天風躺在蘇晨腿上數指頭,數著數著不對了,怎麼多出一個,細一看,原來是鬼瑤兒伸過來的腳趾頭——!!!

    (完)

《美女江山一鍋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