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刀兒連夜進城,鹿家兄弟第二天也進了城。出邪月城時他們是易了容的,後來洗去了,吳不賒擔心棲鳳城的人認出他們,所以又給他們易了容。其實就是找點草藥把膚色改了一下,塗兩張黃臉,弄得像兩個癆病鬼。像斧去貼佈告,葉輕紅依舊安排照顧難民,男打獵女採摘。雖然獵物少了許多,葉輕紅心裡倒是不急,有時想到吳不賒的詭計,一城人,背著米,排著隊,來治陽痿,忍不住就又羞又笑,暗歎:「這樣陰損的主意也想得出來,難怪師父說,最要提防那種瞇著眼笑嘻嘻的傢伙,還真是沒錯。」
第二天一早,鹿家兄弟動身不久,桑刀兒便回來了,他照吳不賒吩咐,在棲鳳城所有的水井裡都投了縮陽丸,除了那些特別偏僻的,不會有多少遺漏,尤其是那些屋宇華麗的大戶人家,絕沒有錯過一戶。
象斧貼了佈告,然後在鎮上租了個大院子。當天就有人來看病,是小鎮上的居民,吳不賒治了十來例,收了百來斗米。第二天人就多了,來了幾百個,都是來自棲鳳城;第三天人更多,一上午就來了上千人,把個小鎮擠得水洩不通。
吳不賒早有準備,桑刀兒在鎮口發竹籤,所有人按竹籤上的號排隊,像斧叫號加維持秩序,叫到的人到鹿家兄弟處交米,再到葉輕紅處領威陽丸。吳不賒是存心的,一個個大男人,領的都是治陽痿的藥,把葉輕紅羞得,臉上就像蒙了塊紅布,一天沒變過顏色。
吳不賒自己做什麼呢?穩坐鉤魚台。像斧每叫到一個人就會問,就是領藥還是坐診,若要威陽侯坐診,診金十兩銀子,藥費另計。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一般的小老百姓出不起,出得起十兩銀子的,那就是年豬一個品系的,磨刀霍霍,等的就是你。當然,年豬也看肥瘦,這個吳不賒拿手,他把藥費分兩種,一種是一瓶藥十兩金子,另一種是一瓶藥百兩金子。你說貴?這可是專貢邪月王的御藥,一丸下去,石龜都要抬頭,別說你個人龜了。
吳不賒的一根舌頭,活人說得死,死人急得跳,又戴了個威陽侯的大帽子,誰不信服?而且有錢人嬌妻美妾多,下面那玩意兒看得重,也捨得花錢,再被吳不賒一忽悠,自然就有人信,前後十天左右時間,百兩金子的年豬,殺了十多頭,十兩金子的,殺了近兩百頭,三千多兩金葉子入袋。至於一丸十斗米那種,兩萬有餘,以至於要專門租了糧倉來存放。
十天後,人終於少了下去,吳不賒也撈得心滿意足了,心情愉快,看見葉輕紅也就不那麼討厭了:「傻丫頭,這回看到了吧,好人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但做好事也要腦瓜子靈活。像你那樣,救不了幾個人,還把自己搭了進去。我呢,不但救了人,還撈了錢,惠人利己,這就叫本事。」
「公子智慧如海,輕紅拜服。」葉輕紅髮藥的地方就在吳不賒隔壁,吳不賒撈了多少錢,她一清二楚,目瞪口呆之餘,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美人送上的馬屁格外叫人受用,吳不賒心中暢快,看著葉輕紅身材噴火,俏臉紅紅,可就起了淫心,嘿嘿笑道:「對了,一直忘了件事,還沒有驗貨呢。」
這話一出,葉輕紅一張臉紅得像三月裡的桃花,吳不賒心中的火越發突突直冒:「脫衣服啊,怎麼著?想賴賬?」他伸手托起葉輕紅的下巴,葉輕紅不敢抗拒,臉抬起來,眼光卻不敢與吳不賒對視,只是低聲求道:「公子……我……」
她的下巴不是特別尖,肉肉的,滑滑的,吳不賒手往下移,順著脖子滑下去,落到鎖骨處,那種豐腴的肉感,從指尖處似乎能一直傳到心尖子上。雖然只是一個指頭,葉輕紅卻彷彿承受不起,她踉蹌了一下,身子勉力站穩,全身的力量卻似乎都消失了,聲音若臨死之前的哀鳴:「公子,不要……」
「不要什麼?我又不做什麼,只是驗貨,不行嗎?收貨驗貨,這可是規矩。」吳不賒嘿嘿笑著,說什麼驗貨,那笑聲裡的淫蕩之意,二傻子也聽得出。
他手指下移,沿著乳峰爬高,葉輕紅有本錢,山勢陡,手指慢慢爬,一路風光無限。眼見到了峰頂,葉輕紅全身都在輕輕顫抖了,吳不賒的手指卻突地拐彎,不直上峰頂,卻繞起圈來,一圈一圈,葉輕紅身若火焚,心若蟻爬。吳不賒突地屈指一彈,正彈在乳珠上。這是黑七當年玩女人的絕技,淫娃蕩婦也經不起這七圈一彈,更別說葉輕紅這種未經人事的少女,葉輕紅「啊」地一聲尖叫,全身的力氣在剎那間被抽得乾乾淨淨,身子一軟,吳不賒手一帶,便倒在了他懷裡。
這時壞事的又來了,地皮一震,雷聲乍起,像斧吼道:「公子,有人求見,好像是個大官。」
「我要在你腦袋上敲個大包。」吳不賒勃然大怒,葉輕紅卻已掙了開去,閃身出房。
「什麼鳥人,來壞大爺好事,大爺我要他一世挺不起來。」吳不賒狠狠地喘了口氣,方要出房,院子裡忽傳來一聲驚呼:「公主?」
「公主?」吳不賒耳朵一動,「來了個公主嗎?長什麼樣?」念頭才起,那聲音又道:「右相雷起潛拜見公主。」
吳不賒這時已到了門口,只見葉輕紅站在院中,她前面跪著幾個人,當先是一個老者,五六十歲年紀,一臉的驚喜:「公主,你總算是回來了。」
「公主是這傻丫頭?這傻丫頭是公主?」吳不賒的腦子一時有些抽筋。
葉輕紅先前火紅的臉這時卻有些蒼白,神情也有些怪,她抬了抬手:「雷大人起來吧,你怎麼來了?」
「還真是公主啊!」吳不賒確認自己沒聽錯,立時就恍然大悟了:「我說這丫頭怎麼這麼傻呢,為了不相干的人,押出寶貝還陪上自己,原來根本就是她屬下的百姓,她是不得不救,嘿嘿,行啊,不管你公主不公主,想要贖回去,那就得拿錢來,可惜遲了一步,早點兒驗了貨,那就賺了。」
先前吳不賒看葉輕紅,就是個傻丫頭,雖然漂亮,總有點兒不待見,這會兒突然戴了頂公主的帽子,再看就順眼多了,更漂亮了三分,別說奸商市儈,人就是這個樣。
「大王聽說邪月國威陽侯到了鳴鳳鎮,並大發善心救濟災民,特命老臣來請,大王要當面致謝,沒想到公主也在這裡。便請公主一起回宮,見到公主,大王一定會非常高興。」雷起潛恭敬的老臉上滿是喜色,葉輕紅卻微微鎖著眉頭,竟是不情願回去的樣子。
「這位便是威陽侯吳不賒吳侯爺。」葉輕紅向吳不賒一指,與吳不賒的眼光一對,她俏臉情不自禁又是一紅,忙錯開眼光。
吳不賒心中偷笑,與雷起潛見了禮,雷起潛對吳不賒十分恭敬客氣,獻上白鳥王給吳不賒的禮物,恭請他去王宮,白鳥王要當面致謝。葉輕紅一直不插話,吳不賒不知她心裡想什麼,反正也不急著趕路,人家命右相來請,這面子不能駁,一口答應。
吳不賒安排了一下,命人將那兩萬多石糧食看好了,隨後動身,跟雷起潛一起去王宮。白鳥國大半領土都已失陷,王都也被人佔了,白鳥王現在的王宮在落鳳城,離鳴鳳鎮其實不遠,就是百來里地。鳴鳳鎮也好,棲鳳城、落鳳城也好,都和傳說中的一隻鳳凰有關,傳說很美麗,沿路的景象卻很淒慘,到處都是背井離鄉的難民,婦孺老幼居多,壯年男子極少。白鳥國舉國的青壯,除了戰死的,大都在前線禦敵。
進了落鳳城,白鳥王隨即召見,至於葉輕紅,自然有人引去後宮,人家都是公主了,吳不賒自然不好再把她當丫環一樣拘在身邊,什麼抵押的話當然是不說了,不過天海凝光鐲也沒還,他在裝糊塗。
白鳥王四十來歲年紀,有些虛胖,還一臉憔悴,日子過得看來不是那麼開心,接見吳不賒的時候倒是很熱情,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很親熱隨和的樣子。不過吳不賒並沒有被感動,奸商的眼睛毒得很,他總覺得白鳥王虛胖的笑臉下有什麼東西不對,但到底哪裡不對卻猜不出來。
酒席很豐盛,雖然外面難民盈野,易子而食,白鳥王的供應還是不會少的,吳不賒也不是那種不通世務的憤青,不吃白不吃,反正吃了也白吃。
白鳥王請吳不賒在城中住下,撥了一所大宅子,僕役上百,這還不算,還連著幾天宴請他。吳不賒越發覺出不對,白鳥王的舉止,像極了那些推銷劣質產品的行商,他心下疑惑:「這鳥王想把什麼東西推銷給我呢?不會是那個傻丫頭公主吧。」
葉輕紅進宮後,便再沒有半點消息,吳不賒當然也不好問,倒是大嘴巴象斧打聽來了一些消息,原來葉輕紅不是白鳥王的女兒,而是他的侄女。上一任白鳥王,也就是葉輕紅的爹在幾年前突然暴死,沒有男性繼承人,就由他的弟弟接任了王位,也就是現在的白鳥王。有傳言說葉輕紅的爹其實不是病死的,是被現在的白鳥王毒死的,不過沒有證據,而葉輕紅跟她叔叔的關係顯然不好,她叔叔一接位,她就離家出走了,至於為什麼會在邪月國碰上,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有一點吳不賒猜對了,白鳥王確實有求於他,卻沒全對,白鳥王不是要把葉輕紅推銷給他,而是想把葉輕紅嫁給邪月王。作為能在邪月王身邊說得上話的紅人,白鳥王希望吳不賒能幫他把葉輕紅送去邪月國,再在邪月王面前說說好話,請邪月王出兵,救救白鳥國。
「那傻丫頭先前恨不得要吃邪月王的肉,這會兒要她嫁給邪月王,她怎麼會幹?難怪這幾天消息全無,看來是被這白癡鳥王押在後宮了,不嫁也要逼她嫁。」得知白鳥王的真實目的,這個想法立時就在吳不賒腦中冒了出來。
不過這種事情吳不賒也管不了,但幫白鳥王送親的事他是絕對不做的,葉輕紅雖然是個傻丫頭,不招吳不賒待見,可要親手把她送到邪月王那肥豬一樣的身子底下慘遭蹂躪,吳不賒也做不出來。當即他便以幫邪月王配藥為名,一口拒絕了,隨即向白鳥王告辭,第二天便要動身。
當天晚上,葉輕紅卻來了。幾天時間,她好像變了許多,以前吳不賒看她,就是一個青不拉嘰的傻丫頭,但這天夜裡看去,她臉上卻多了一些另外的東西,淡淡的籠在眉眼間。是憂鬱,還是成熟,吳不賒弄不太明白,就是覺得她好像一夜間長大了,像個女人了,氣質上也高貴了許多,若是再加把勁,說不定還真可以和西門紫煙一較高下。
一見吳不賒,葉輕紅盈盈拜倒,吳不賒嚇了一大跳,傻丫頭現在可是公主,白鳥國就算要亡國,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吳不賒可不敢像先前一樣受她跪拜,忙閃到一邊,請她起來。他還不敢去扶,公主的手,金貴著呢,不是一般男人可以碰的。他就沒去想,別說是手,上次他還在人家玉乳上劃圈兒呢,還在乳珠上彈了一下,把個小丫頭彈成了棉花糖,若不是時間趕巧,棉花糖還就被他吃了。
「公子,求你救救白鳥國。」葉輕紅卻不肯起來,只是一臉企盼地看著他。
「我救白鳥國,怎麼救啊?」吳不賒有些莫名其妙,突然間就明白了,「你是說,讓我送你去邪月國,請邪月王出兵。」
「是。」葉輕紅點頭,「我知道公子要去雲州給邪月王配藥,但如果趕得急,到邪月國跑一趟,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公子能在鳴鳳鎮一停十多天,所以我猜這事應該不是太急。」
葉輕紅這話說得吳不賒有點兒臉紅,先說三天要走,後來有金子收了,十天也不動窩,誰說丫頭傻,這時偏偏精明了。既然她這麼說,吳不賒也攤開了:「配藥的事,是不太急,我無所謂,我是為你著想,你對邪月王恨之入骨,我就給邪月王治了下病,你都恨不得活吃了我,現在你自己要嫁給邪月王,難道你願意?」
「我願意。」葉輕紅點頭。
「你是不是受了你叔叔的脅迫?」吳不賒放低聲音,「你要是想逃走,告訴我,我幫你,雖然這是在落鳳城裡,但只要準備得好,帶你逃出去不難。」
「不是。」葉輕紅搖頭,「我真的是自願的,王叔他並沒有脅迫我。」
吳不賒看著她的眼睛,不像是假話,可有些惱了:「你又發傻氣了是不?你和你叔叔的事我聽說了,據說你爹很有可能就是你叔叔毒死的,你該是你的殺父仇人,那他亡國關你什麼事?亡國了更好啊,正好幫你報了仇。」
「爹爹的死,確實有可疑之處。」葉輕紅眼中掠過一抹悲傷,隨即便抬起頭,道,「但我沒有證據,而且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叔叔的王位,是為了白鳥國的百姓。百姓們的慘狀,公子你是親眼見到了的,早點兒打退敵人,百姓們就能早點兒還鄉,就能少受一點兒苦。為了他們,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公子,求你了。」說著,她拜伏於地。
為了白鳥國的百姓,竟然心甘情願去忍受她極度痛恨的邪月王的蹂躪,這種傻,讓吳不賒無話可說,呆了半天才恨恨地道:「既然是你自願的,我也管不了你,但明知你犯傻我還親手送你去,這樣的傻事我是不做的。這樣吧,我把邪月王給我的金牌拿給你做憑證,再寫封信,假說白鳥國有一味藥是必不可少的,可產藥地被佔去了,請邪月王出兵奪回來。他看了信,就為了這味藥他也會出兵的。」
「多謝公子。」葉輕紅大喜,看著吳不賒,有些歉意道,「公子,對不起,我本來是抵押給你的,但我不得不去邪月國,國家有難,也沒有銀子把自己贖回來,只有請公子多多原諒了。」
「行了行了,說實話我看見你有些怕。」吳不賒揮揮手,把天海凝光鐲也拿了出來,「這鐲子你也拿去吧!」見葉輕紅想要張口,一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算了,大家相識一場,也是個緣份,就算我送你的,給你護身,行了吧。」
「公子是個好人。」葉輕紅接了鐲子,眼眶竟微微有些紅了,「我叫你大哥吧,吳大哥,謝謝你。」
「你自求多福吧!」吳不賒歎口氣,寫了封信,連著玉珮一起交給葉輕紅。
「葉小姐是個好人啊!」鹿金弦感歎。
「是葉公主。」桑刀兒補了一句。
「公主就是公主,什麼葉公主,沒見識。」象斧不屑地斜他一眼,望著吳不賒道,「公子,你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去給邪月王糟蹋啊?」
這話稀奇了,吳不賒瞪著他:「什麼叫眼睜睜?她自己要去的,我有什麼辦法?難道我扯著她?」
「公子給她想個辦法啊,退了那三國的兵,救了白鳥國,葉小姐就不必去邪月國了。」
「是啊!」桑刀兒接口道,「公子,想個辦法吧。」鹿家兄弟也一臉熱切地看著他。吳不賒大大搖頭:「三國近二十萬大軍堵著,我能有什麼辦法?沒辦法。」
「別人是沒辦法,但公子一定有辦法的。」象斧一臉八婆地看著他,「你可是我們幾個公認的天下第一奸呢。」
「天下第一奸?」吳不賒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是啊,是啊。」象斧等人一齊點頭,「救災民能還能賺黃金萬兩,把一城人弄成陽痿還讓人家哭著喊著叫你菩薩,如此奸計,滿天下誰能想得出來?天下第一奸,公子名副其實。」吳不賒哭笑不得。
「要不給那三國送點錢行不行?」鹿銀弦出主意,「反正公子這次也掙了不少。」
「你以為是黑幫敲詐啊?」吳不賒很聽不得這話,撈進來的錢是越多越好,送出去,一個銅板都心痛,蚊子雖小也是肉。
「就是啊!」象斧點頭,吳不賒頭一次覺得他那巨大的腦袋竟然也有可愛的地方,但他後一句話出口,吳不賒又又恨不得打爆他的頭了,「兩國交兵,送錢肯定不行的,要送就要送珍寶,公子若拿這幾千兩金子買一批奇珍異寶,說不定能讓那三國退兵。」
眼見吳不賒就要暴走,鹿金弦及時插了一句:「白鳥國一個國家,該是有寶啊!白鳥王真要想求和,他自己可以送啊!」
「他還有個屁的寶?」象斧重重地哼了一聲,「以前白鳥國倒是以富裕出名,金銀珠寶也多,可王都一失陷,所有的寶都歸了人家。說起來白鳥王一條命還是王都藏寶買來的呢,我聽人說,當時三國攻陷王城,為了王宮藏寶,竟然打了起來,白鳥王才能逃到這裡,要是三國連夜追擊,嘿嘿……」
三國為搶寶打架……吳不賒腦中靈光一閃,霍地飛身躥出,像斧等莫名其妙,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張嘴:「公子一定又想到什麼奸計了。」
葉輕紅的車駕沒走多遠,聽到風聲,葉輕紅打起車簾,一眼看到急火火追上來的吳不賒,叫道:「吳大哥……」
「玉珮和信給我。」吳不賒伸手道,「暫緩三天,如果三天內那三國不退兵,我親自送你去邪月國。」
「三天內讓三國退兵?」葉輕紅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若換個人說,她絕不會相信,但吳不賒說就另當別論。這人竟能弄得一城人陽痿後還哭著喊著來送銀子給他,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都做得到,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葉輕紅毫不猶豫就把信和玉珮還給了吳不賒,吳不賒順手塞在懷裡,道:「進宮去,我要連夜求見大王。」
「好。」葉輕紅立命飛馬引路。路上,吳不賒又叮囑葉輕紅,三天退兵的話絕不要說出去。葉輕紅越發相信他有了詭計,只有陰謀詭計才不能見光啊!她撫著胸脯保證絕不說出去,倒引得吳不賒多看了兩眼。
見到白鳥王,吳不賒要白鳥王給三國聯軍寫一封信,提一個要求,如果三國能保證白鳥王的性命,並能把白鳥國的至寶通靈玉鳳還給白鳥王,讓他在宗廟裡繼續供奉,白鳥王願意投降。
投降的想法在白鳥王腦子裡已經轉過好多次了,就是怕性命不保,所以一直沒提出來。真要能保得性命,降就降了吧,所以白鳥王並沒因吳不賒說投降而跳起來,反而一臉疑惑地道:「通靈玉鳳?我國寶庫裡寶貝不少,但沒聽說過什麼通靈玉鳳啊!」
「有的。」吳不賒一臉肯定,「只是因為大王寶庫裡的寶貝太多,所以不知道,其實白鳥國所有的寶貝加起來,都及不上那一隻通靈玉鳳。通靈玉鳳,靈通天地,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大王若能早知此寶,白鳥國不至於會到今天這個樣子。不過現在也不算太遲,只要三國能把此寶還給大王,則白鳥國終有重興之日。」
吳不賒說得神乎其神,白鳥王聽得哭天搶地。為什麼?不識寶啊!當即白鳥王命人寫了信,送往聯軍營中。吳不賒回到自己宅,像斧等人立刻圍上去,問吳不賒又玩了什麼陰謀。
「什麼陰謀!我就叫白鳥王寫封信,提幾個投降的條件,有什麼陰謀。」吳不賒把讓白鳥王寫降書的事說了。就只叫白鳥王投降?像斧等人當然不信,鹿銀弦道:「你不是說三天就可以讓三國退兵嗎?」這下吳不賒不承認了:「誰說三天退兵的?我可沒說過。」
這皮賴的,像斧四人一臉鄙視,吳不賒卻是洋洋自若,一概無視。
象斧等人從吳不賒嘴裡問不出什麼,只好整天在街頭扯長耳朵聽消息,第二天沒什麼動靜,第三天就有風聲傳出,說三國聯軍好像互相打起來了,也不知什麼原因。再問有沒有因此退兵,卻沒有確定的消息。
第四天早上,葉輕紅瘋了一般跑來找吳不賒,興奮地尖叫:「退兵了!退兵了!吳大哥,三國真的退兵了!」
象斧等人雖然早知吳不賒必有詭計,但聽得三國真的退兵,還是瞠目結舌,連忙細問詳情,葉輕紅知道的也不是太詳細,只是聽說三國為通靈玉鳳彼此爭執,最終開戰,三敗俱傷,聯盟土崩瓦解,趕在昨天天黑前各自撒軍回去了。
「我就知道公子在信裡提到通靈玉鳳沒安好意,果然就為這個打起來了。」象斧一臉先知先覺的樣子。
「很慚愧。」葉輕紅一臉慚愧地看著吳不賒,「我長到這麼大,竟然不知道我國還有通靈玉鳳這樣的寶物。」
「奇怪,公主都不知道,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象斧等人都一臉奇怪地看著吳不賒,葉輕紅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
「根本沒有什麼通靈玉鳳。」吳不賒搖頭。
「什麼?」象斧等人齊跳起來,「沒有通靈玉鳳?」
「是。」吳不賒一臉奸笑,「白鳥國寶庫裡的寶貝我怎麼會知道,更何況寶庫還失陷了,所謂通靈玉鳳,純粹就我瞎編的。」
「難怪我沒聽說過呢。」葉輕紅一臉恍然。
「其實就算真有你也未必聽說過。」吳不賒笑道,「難道白鳥國寶庫裡的寶貝你全都知道嗎?別說寶貝了,就你的衣服鞋子,到底有多少你知道嗎?除了那些特別漂亮合意的,其它的到底有多少,你能說出來嗎?」
「我不知道。」葉輕紅俏臉微紅,老實地搖頭。
「你不知道,你叔叔也不知道,他當時也疑惑,可我堅持說有,他也就真以為有了,哈哈。」
「寶庫裡到底有多少寶貝,我叔叔可能不是知道,但三國搶了寶庫,中間有沒有通靈玉鳳他們應該知道啊,怎麼會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寶物打起來了呢?」葉輕紅奇怪地看著吳不賒,像斧幾個人也是一樣。
「我說個故事你們聽。」吳不賒瞇瞇笑,「以前有個國王,寶庫失竊了,丟失了很多珍寶。偷寶賊很高明,國王雖然屢下嚴令,卻查不到偷寶賊的半點蹤跡。這時候,有一個大臣向他獻了一條計策,讓他貼出榜文,詳細地列出失竊珍寶的清單,並向偷寶賊許諾,只要把國王最珍愛的一件寶物送回來,國王就不再追究。結果過了不久,偷寶賊中的一個就向官府自首了,在他的指點下,所有的偷寶賊被一網打盡。但這時出了件怪事,官府根據國王列出的珍寶清單查點,卻怎麼也找不到那件國王最愛的珍寶,而反覆審問所有的偷寶賊,都說沒見過。審案的官員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向國王請罪,誰知國王卻笑著告訴他,那件寶貝根本不存在,是他編出來的。」
說到這裡,吳不賒停下了,像斧等人卻還是一頭霧水。像斧道:「這個故事和你的計策是一樣的啊,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吳不賒笑瞇瞇地道,「那麼多珍寶,一個人是背不走的,偷寶賊一定有同夥。既然是一夥人,彼此之間就不可能完全信任,故意把一件根本不存在的寶貝列在中間,偷寶賊們一看,不對啊,分贓的時候根本沒看到啊!那是怎麼回事呢?國王在清單上列出的其它珍寶都對,那這一件也不會錯,一定是給他們偷出來了,偷了出來而分贓時沒有,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偷偷昧下了那件寶物。於是偷寶賊就起了內哄,你懷疑我,我懷疑你,打成一團,其中一個被同夥追殺,躲無可躲,索性向官府自首,最終偷寶賊被一網打盡。三國也一樣,佔了寶庫,分贓肯定是不均勻的,突然出現一件鎮國之寶,三國肯定都會起貪心,都想要,又都沒見著,便都以為在另兩國手裡。誰也不甘心,那就只有打了。」
「竟然是這樣。」葉輕紅等人終於明白了。
吳不賒嘿嘿笑道:「至於不把真相告訴白鳥王,是怕他身邊有叛徒,萬一向三國告密,戲法就玩不轉了,不告訴你們幾個也是一樣。所謂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國,巧計和保密,同樣重要。」
「連我們也瞞著,不愧是天下第一奸。」象斧幾人一齊翹起大拇指。
白鳥王從葉輕紅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竟然親自帶群臣到吳不賒宅中重禮相謝,便是象斧他們也均得了重賞,樂得像斧滿嘴牙慌慌,為啥,上門牙找不著下門牙了。
三國兵退,白鳥國趁勢收復失地,吳不賒也就不必繞路了,直接從白鳥國穿過去。白鳥王派一隊騎兵護送,葉輕紅一路跟隨,出了白鳥國國境,騎兵回去,葉輕紅卻不肯回頭,吳不賒奇了,道:「你不是想跟著我去雲州吧?」
「是啊!」葉輕紅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是把自己抵押給大哥了的,沒贖回來之前,大哥到哪裡,當然我也跟到哪裡了。」
她冒傻氣時莽撞天真,日常生活中卻有著細心體貼的一面,一路照顧吳不賒的起居,比最勤謹的侍婢還要盡責。吳不賒知道,她這麼做是心中感激,如果沒有吳不賒的詭計,她誓必要去邪月國和親,供邪月王凌辱以換取援兵,更別說吳不賒先前還救了那麼多的白鳥國難民,所以她雖以公主之尊而行侍婢之事,卻是心甘情願。
雖然明白她的心理,吳不賒卻總覺得怪怪的。要說吳不賒這人,有著典型的小市民心理,王族,公主,在他心裡面,天然就是高高在上的,一定要仰視著心中才會平衡,一個公主突然以侍婢的身份出現,他就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了。不過葉輕紅堅持,他也沒有辦法,當然,他的推拒也不是太堅決,基本上屬於半推半就那種——啊呀,我自己來,你可是公主,你真的要做啊,那麼……好吧——然後就是一臉飄飄然的樣子,像斧、鹿銀弦四人便是滿眼的鄙視。
美女公主當侍婢,飄飄然中,吳不賒奸商還起了淫心。如果沒有公主的身份,他淫性一起,說不定就直接推倒了,但對一個公主用強,他雖然心理陰暗,強迫一個公主或許更有快感,卻還是有些做不出來,逮著機會,也只是用言語試探,最大的借口就是驗貨。上次沒驗完,不算數,要重新驗,頭兩次葉輕紅只是紅著臉推拒,到後來越發親暱,便會羞笑著躲開,而且還跟吳不賒學會了賴皮:「已經收下的貨物,驗了也不能退換,不必再驗了。」
吳不賒不好強迫她,只能看著火辣辣的小美人羞笑著逃開。當然,只要逮著機會,他就會提出驗貨的要求,葉輕紅照例是羞逃開去,到後來,這幾乎成了兩人之間一個固定的遊戲,有趣,又有些曖昧,旅程也因此帶著了一點玫瑰色的輕鬆。
說起來,吳不賒這趟魔界之旅,還真的沒碰到什麼特別驚險的事情,先前化貓狂奔那一段不算,後面雖然是以人身行走,像斧等人又都是獸人,沿路的獸人天生就有認同感,再加上象斧巨大的身軀、駭人的巨斧,任何想找茬的獸人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妖魔也一樣,吳不賒在發現實力可以有效的嚇阻挑釁者後,只要感應到妖魔邪力的掃視,立即便會全力反擊回去,也嚇退了一些想打主意的妖魔。
不過在離了白鳥國十餘日後,還是遇上了麻煩,當時是途經狼族的屬地,狼族酋長垂涎葉輕紅的美色,要吳不賒把葉輕紅送給他作為過路費。公主侍婢,吳不賒正美得冒泡呢,送給你,想得美啊!他一口拒絕,強衝過去,群狼一擁而上,吳不賒也不客氣,像斧在前開路,巨斧掄開,左一斧右一斧,車輪般往前滾,無論是人還是馬,擦著死,挨著亡,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他向前的腳步。
鹿家兄弟則左右開弓猛射。以前兩兄弟就是背上背兩壺箭,跟了吳不賒後,吳不賒有著生意人天生的謹慎,在大青牛身上一左一右各裝了十壺箭,一壺箭五十枝,二十壺就是一千枝箭,箭枝供應充足,鹿家兄弟射得不亦樂乎。
桑刀兒斷後,他身形飄忽,手中的武器變換不定,一會兒刀一會兒劍一會兒鉤子一會兒甚至還會鑽出條活蛇,詭異毒辣,讓人防不勝防。他給人的感覺,就像黃蜂尾巴後面的那枚毒針,任何想要從後面摸上來的人,都會毫無例外地挨上一下。
葉輕紅緊傍在吳不賒身邊,長劍如電,偶爾有漏網之魚躥過來,沒等近身已是人頭落地。不過她主要的任務是擋箭,任何射向吳不賒的箭都會被她一劍斬落,絕無落空。
吳不賒呢?說起來吳不賒功力最高,卻只有他無事可幹。他其實也不太喜歡和人動手,生意人嘛,和氣生財,對打打殺殺天生的就有幾分反感。當然,實在是逼不得己,他也會出辣手,但能不動手就絕不動手。不過到後來他有個擔心,鹿家兄弟射得太快,一眨眼,箭壺便空了好幾個,兩兄弟的神箭對狼族騎兵是一個極大的壓制,不能斷。吳不賒便招呼葉輕紅,不要斬箭了,交給他。他身子一搖,就在大青牛背上現出三頭六臂,四面八方來的箭全被他接下來,順手放到箭壺裡。他就沒去想,鹿家兄弟再天賦異稟,終究不是鐵人,也有力盡的時候,射一千枝箭已是極其誇張了,還能射更多嗎?他抓再多的箭又有什麼用?
還好,像斧的巨斧和鹿家兄弟的神箭已經給了狼族巨大的震撼,吳不賒再現出如此神通,終於嚇住了凶殘貪濫的狼騎兵,他們殺出一條血路後,沒有再追上來。
又走了十多天,進了雪靈國,雪靈國是緊挨著雲州的的魔國,先祖是一隻雪狐,號稱雪中的精靈,因而得名。又走數日,這日上了一座山嶺,遠遠地看見一座城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就是雲州城,人族遺棄在魔界千年的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