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高手,雖然個個武功不凡,但與三人相較,卻仍差了一段距離,是以三人一旦聯合出手,登時就躺下了好幾個。
一時之間,呼喝與慘吼之聲不絕於耳,一向平靜的盤龍島,剎時變成了人間地獄。
東侯一見大勢將去,心知道這批高手決難支持太久,但他乃是極端狡猾之人,並不逃走,因為他知道,在季雁萍等人等候之下,自己一動只有加速被擒的機會,當下對一個近身侍衛耳語了幾句,突然飛身向「血海霸王」等三人撲去,那侍衛卻趁機隱入巨石後,向宮中飛奔而去。
東侯本身懷絕藝之人,他一加入戰圈,局勢立刻改觀,那群高手也不由為之精神一振,重新打起精神,攻向三人。
這時烈火燒到陣心了,鳳玉嬌等人,也為之鬆了口氣,只聽「毒書生」史玉麟誠懇的道:「多謝各位姑娘授手,這裡一切交給我了。」話落踏著未熄的余火,向陣心走去。
鳳玉嬌一轉身,只見「血海霸王」雷嘯天與「蛇丐」、「窮僧」已陷入東侯與那批高手的重圍中,不由嬌叱一聲,加入了戰圈。
其他四位姑娘,與「烈火獸」焦天風等人一見鳳玉嬌加入,誰也不甘落後,齊都怒吼連連,加入了戰圈。
他們再一加入,登時形成了裡應外合之勢,那批高手本來才稍微佔了點優勢而已,如何能抵得住這突然加入的四五倍力量,不大工夫便躺下了三四個人,剛剛振作起來的精神,立刻全都潰散無存了。
那邊,季雁萍與「天山神叟」也已打到了最後關頭,兩人先後已走了不下百招。
「天山神叟」越打越驚,他覺得季雁萍的招式,似乎處處都制住他的先機,使他無法把一招武功全部走完,而季雁萍每出一招,他都無法阻擋,往往被迫得後退不迭。
冷汗一顆接一顆的從「天山神叟」的臉上滾落,他這時有些後悔,後悔不該過分自恃,而把一生創來的英名,毀於一旦。
反觀季雁萍,雖然他的發臉已比先前紅了許多,但卻依舊是那麼氣定神閒,好像他並沒有用多少力似的。
恰在這時,遠遠突然傳來一片納喊之聲,只聽那聲勢,就知來人為數不下數百。
季雁萍偷眼一看,只見刀光劍影,映日生輝,滾滾如浪潮般的向這邊湧了過來,敢情東侯把島上的兵卒全都用上了。
季雁萍見狀不由一驚,他自出道以來,大小陣仗已打過不知多少次了,而這種陣仗他卻從來沒有打過,因為對手都是一些不懂武功的兵卒,以他的武功而論,舉手投足之間便能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他們都罪不至死。
季雁萍展出一招「長風飛龍」,把「天山神叟」逼退八尺,沉聲道:「閣下若能愛惜一生英名,現在是你離去的時候了,季某人願……」
「天山神叟」怒聲道:「季小兒,你勝了老夫後,有屁再放不遲。」聲落一招「飛爆怒潮」反身急攻而來。
這時那些兵卒已快踏進天門陣了,季雁萍眼中不由掠過一層殺機,冷叱一聲道:「老匹夫,你好不知進退。」聲落人已騰空而起,一片濛濛血光,當頭向「天山神叟」罩了下來。
「天山神叟」見招臉色登時大變,驚呼一聲道:「啊!血海騰龍!」嘴裡雖然喊出了此招的名稱,但卻不知從何躲起,因為當他發覺不對時,那濛濛無際的紅光,早已把他罩遍了,當下不由暗歎一聲,閉目以待。
季雁萍雖然已控制了勝算,但卻不想殺他,因為「天山神叟」與他並沒有深仇大恨,而且,其人生平也極少做壞事,是以他一見「天山神叟」放棄了抵抗之舉,便急忙收招,飄然落地冷聲道:「你去吧!」
「天山神叟」聞聲睜開雙眼,臉上不但沒有因獲得生望而應有的喜悅之色,反而怒不可遏的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季雁萍冷然道:「因你輿我並無深仇大恨,我不必殺你。」
「天山神叟」冷哼道:「但你與老夫卻已種下不共戴天之仇,你此刻不殺我,他日你會後侮。」語氣顯得十分剛強。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聲道:「等你再與季某相逢之時,只怕沒有你再說話的餘地了,閣下滾吧!」
「天山神叟」雙目掠過一絲陰毒的光芒,陰沉沉的道:「這傷徒挫辱之仇,老夫有生之年決不忘懷,季雁萍,咱們走著瞧。」聲落狠狠的瞪了季雁萍一眼,抱起地上的「白狸」岳啟峰,飛奔而去。
這時那些兵卒已進入了天門陣,在一名東侯近身侍衛的指揮之下,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圈子,把季雁萍團團圍於其中。
那指揮之人,躍上一塊高石,震聲大喊道:「季雁萍,你已陷身重圍了,還不棄械投降,等什麼?」
季雁萍掃了周圍一眼,只見那些士兵為數不下四五百人,一時間不由為難了起來,突然,一個奇異的念頭掠過季雁萍腦海,回頭一望,只見與東侯並肩作戰的盤龍島高手尚有十幾名之多,不由心中一喜,伸手撤下盤在腰上的降龍鞭,朗叱一聲,飛身撲了上去。
但見鞭影縱橫,綿密如麻,掃向在場的所有高手,攻勢之快,令人無法看清。
連聲慘號,壓下了呼喝之聲,血雨紛飛,沾濕了整個地面,斷肢處處,殘駭堆堆,一切仍歸於寂靜,但這群高手卻已一個不存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在場的人全都鎮住了,突然,東侯雙足用力一點地面,飛身向陣外衝去,敢情他知道不走不行了。
季雁萍冷哼一聲,落地的身子,突然再度騰空而起,電射而出七丈之遙,恰好阻在東侯面前。
東侯已被季雁萍駭破了膽,抬眼一見是他,扭頭向東奔去,突然面前傳來一聲嬌叱,抬眼見鳳玉嬌正阻在他前面。
東侯二次被阻,心中已然害怕起來,回頭一看,只見東西南北已全被圍住了,心知要想脫困已不可能了,不由怒吼道:「你們有種就圍上來。」
大公主趙亞琳冷笑一聲道:「東侯,你伏誅的時候到了。」話落舉步向前行去。
東侯臉上肌肉搐動了一陣,突然抬頭對站在高崖上的那名侍衛大叫道:「指揮他們攻過來。」話落後腰際拔出長劍,顯然企圖做困獸之鬥。
那名侍衛一得到命令,連忙轉身,揚手喊道:「我們……」話聲未落,突然悶哼了一聲,跌下石來,玉枕穴上,端端正正的鑲著一粒銀彈,敢情這是「浪子」卓靈的傑做。
那命令侍衛命令,雖未發出,但由他的手勢,那些帶隊的頭目已知道了意思,當下一聲轟喏-,兵卒如潮水般的向這邊衝了過來。
東侯一見兵卒已然發動攻勢,當即大吼一聲,揚劍向季雁萍攻去,招式未落,突又轉向鳳玉嬌,接著轉向趙亞琳、柴玉珠,敢情他是想把四人全部纏住。
「烈火獸」焦天風怒吼一聲,雙手連揚,十幾粒烈火彈,已然用灑天花雨的手法,向四周撤了出去。
「轟轟……」連聲大響,烈火彈恰好在那些兵卒之前爆裂,一時之間,五花十色,向四周竄射著,連聲慘號過處,已有數十名兵士沾火死亡了。
那些兵士不由全都停了下來。
「毒書生」史玉麟星目一轉,剛要開口,突見先前凝碧國王趙清雲被困的巨石頂上,出現了金甲金盔的小王子趙天龍,心中不由一動,沉聲道:「東侯叛國,欺君妄上,你們再替他效命,此處只怕就是你們葬身之地了,不信你們向後看看。」聲以內功傳出,清晰的貫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些士兵先前見季雁萍一招之下,連殺十個他們一向認為功高無比的高人,本已有些膽寒了,如今一聽「毒書生」史玉麟的話,不由更驚,全都不由自主的回頭向後望去。
一看之下,鬥志不由全失,只見海面上停著數百艘艨幢巨艦,而在他們身後,卻列著無數盔甲整齊的軍隊,威勢浩大,先聲奪人。
突然,一個頭領高聲喊道:「皇上已到,放下兵刃。」話落首先放下兵刃跪了下去。
接著一個跟一個的放下武器,跪了一地。
東侯想不到皇上會親征到此,見狀已知大勢已去,回手一劍,向自己咽喉抹去。
他動作太已突然,等眾人發覺想救之時,已然太遲了。
鮮血從東侯斷項上,衝起數尺之高,那無頭屍體,許久許久,才跌倒地上,一個欺君叛國之臣,就此與世長逝,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東侯一死,盤龍島也就此瓦解了,季雁萍回頭掃了一眼,朝趙亞琳笑笑道:「琳姊,你父王來了。」笑意顯得有些奇特。
趙亞琳扭頭一看,果見在許多侍衛的擁護下,在向這邊緩緩行來,不由自主的高呼一聲道:「父王!」與趙亞琪飛身撲了過去。
一度失去的土地,在眾人的努力之下,再度回到凝碧國了,眾人眼看著自己努力所得的成果,不由全都笑了。
但是,這裡面只有一個人未曾歡笑,他!就是兩種心事的季雁萍,盤龍島,雖然為天門陣阻隔,但他早已有把握收回,但是,他今後所要去的地方,他卻並無必勝的把握,魔島與中原。
鳳玉嬌緩步走到季雁萍身側,關心的問道:「萍弟,你在想些什麼?」
季雁萍輕輕唔了一聲,抬眼只見凝碧國王已走到身前五丈之處了,小王子趙天龍走在前面,趙氏姊妹左右相伴,這是一付多麼美滿的天倫樂圖啊!
季雁萍舉步迎了上去,恭身為禮道:「季雁萍恭候皇上了。」
趙清雲慈祥的笑道:「為朝內之事,有勞賢侄奔波了。」話落拉起季雁萍的手,問道:「賢侄多日勞累,也該休息休息了,我還有許多話要跟你說,走,先回國休息再談吧!」
季雁萍感激的望了趙清雲一眼,誠懇的道:「雁萍多謝陛下厚愛,但現在尚有急務伴身,無法同行,請陛下諒……」
趙清雲聞言臉色一變,道:「有什麼急事,莫非你是嫌我國小,不能容身?」語氣充滿不快。
趙氏姊妹深知季雁萍的個性,見狀只急得冷汗直流。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她們意料之外,只聽季雁萍低頭沉聲道:「季雁萍人間孤雛,天下無不可容身之處,陛下待我,猶如已故父母,這是季雁萍衷心之言!」說到最後,聲音有些沙啞,緩緩把手抽了回來,轉過身去,兩顆清淚已浮現在他清澈的星目之中。
「蛇丐窮僧」黯然把目光從季雁萍臉上移了開去,心中暗自感歎道:「原來他年紀輕輕,已飽嘗人間悲歡離合了,誰會相信呢?」
趙清雲聞言心中不由一動,上前拍著季雁萍的肩胛,叫道:「萍兒,也許我不配為你之父,你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是嗎?」
季雁萍沒有轉身,他深吸了一口真氣,阻住自己去回想往事,應道:「兒女的心目中,父親永遠是個英雄樣的了不起人物。」
趙亞琳急的嬌嗔道:「父王為什麼老是要提這些令人傷心的事情嘛!」
趙清雲看了趙亞琳一眼,笑了笑,道:「好,不談,萍兒,你能告訴我要去哪裡嗎?」
季雁萍平靜的應道:「魔島!」
「什麼!你去那裡做什麼?」
趙氏姊妹與其他三位姑娘臉上也都掠過一絲驚異之色。
季雁萍緩緩轉過身來,淡然笑道:「是我與島上二、三兩個島主約好要去的。」
趙清雲不放心的道:「誰與你同行?」
季雁萍尚未開言,鳳玉嬌已搶先道:「小女子!」
「天魔女」柴玉珠與周燕玲也同聲道:「還有我!」
季雁萍本想說自己去的,但卻沒想到她們說得比他還快。
「血海霸王」這時可急了,剛要開口,卻被「毒書生」阻住了,不由急道:「你,你怎麼搞的嘛,再不開口可要沒份了。」
「毒書生」史玉麟朗聲道:「皇上儘管放心,我兄弟五人自血海島結盟之初,已宣誓永效盟主,至死方休,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決不叫盟主吃虧就是了。」他這番話可真夠厲害,無異是說,他們五個是去定了。
窮僧嚷道:「俺不會說話,但卻非去不可。」
趙清雲目注季雁萍,他奇怪這年輕人為什麼如此受人愛護。
突然,趙亞琳輕聲道:「父王,女兒…女兒……」
趙清雲望了趙氏姊妹一眼,歎了口氣道:「你兩心事我知道,你們去吧!」
季雁萍聞言大驚道:「琳姊,國土尚有許多未收,叛賊未……」話聲未落,他突然住口不說,因為兩位姑娘正含哀怨的含淚向他搖頭。
趙清雲沉沉的歎了口氣道:「那我回去了。」
季雁萍深深的歎了口氣,突然轉臉望著「毒書生」史玉麟叫道:「史兄……」
「毒書生」史玉麟急忙把目光移了開去,淡然道:「盟主,我不能答應。」
「算是我求你!」
「毒書生」史玉麟霍然轉過頭來,只見他星目中已含上了兩顆晶瑩的淚珠,突然跪地道:「史玉麟拜別盟主,血海五煞誓在一月之內,收回全部失土,但如一個月之內盟主不回凝碧島,血海五煞當永伴盟主於九泉。」語聲激動悲壯,令人心酸。
「蛇丐窮僧」也恭身道:「血性男兒,血性男兒,我兩人也答應留下了,為期也是一月。」
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狂笑,笑聲直穿霄漢,悲壯激昂,不知道是英雄末落悲哀,仰或是氣吞河岳的壯志,笑聲一落道:「季雁萍多謝各位了。」話落朝趙清雲深深一揖,飛身而去。
五位姑娘見季雁萍一走,也都紛紛拜別趙清雲,緊追而去。
「血海霸王」雷嘯天剛欲動身,卻被「浪子」卓靈拉住,道:「我們不去了。」
「什麼?這是怎麼搞的?」敢情弄了半天,他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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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空弓月,彈射流星!一座神秘怪石林立的大島上,緩緩靠上了一艘小船,滔天的浪花,直欲把小船捲上半天,奇怪的是,小船沒被弄翻。
驀地,小船上飛出六條黑影,由衣著判斷,當是一男五女,這六人是誰?他們——正是季雁萍與五位姑娘。
就在季雁萍等六人腳著地之際,小船已轟然!一聲,撞碎於岩石之上了。
季雁萍回視了一眼,笑道:「如果我們不能把魔島平伏,只怕連回去的工具都沒有了!這叫做破斧沉舟。」
季雁萍話聲剛落,突聽遠處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之聲,五位姑娘不由全被嚇了一跳。
季雁萍朝那發聲之處望了一眼,淡然道:「我們已落入他們監視中了,琪妹,你怕嗎?」
趙亞琪緊拉著季雁萍的手道:「跟你在一起我永遠不怕!」
談話間,腳下並未閒著,這時已然走上島中的石巖了,只見島上石如珊瑚,猙獰,恐怖,各種形狀都有,黑暗中看來,直如一個個恐怖的厲鬼,再加上石縫中閃閃不定的綠火,簡直如同踏進了鬼域一般,
再行幾步,突見一塊高大的平石上寫著兩個頭大的血字:「鬼域!」
季雁萍掃了五位姑娘一眼,問道:「你們怕嗎?」
鳳玉嬌重重的哼了一聲,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就是鬼域我們也要闖的。」一語激起了眾人的豪氣,紛紛飛身向怪石中穿進去。
季雁萍深吸一口真氣,略一平復緊張心情,舉目向上望去,這一望之下,不由使他心頭大為吃驚。
只見,四周林立的石尖之上,各站著一個長髮披肩,身著黑袍的怪人,不知是什麼時候站上去的,以他們的武功竟然無人察覺。
季雁萍心忖道:「莫非這些人武功,已達來無影,去無聲的化境了不成?」繼而又忖道:「不可能,魔島二、三兩個島主的武功,並不見得高過我季雁萍,這些人只不過是一群護島之人,武功怎會高過二位島主,這其中必然有詐。」季雁萍心念轉動間,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當下星目一掃五位姑娘,見她們臉上,仍是一片驚悸之色,當即朗笑一聲,道:「你們休要在此裝神弄鬼,那個是為首之人,快出來答話。」聲音鏗鏘,震人耳鼓,五位俏佳人,聞聲心神不由為之一清,驚悸之情,頓時消去不少。
「天魔女」柴玉珠,暗中扣上一把「七步斷魂針」,美目不由向前面石上,四個怪人掃去。
季雁萍話落,石上怪人並無絲毫反應,一個個依舊如石雕木刻般的站於石上,四周卻傳來一連串的「嘻嘻!」笑聲,陰沉中,益發顯得恐怖。
五位姑娘剛平復的心情,登時又為之一緊。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透出兩道寒光,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們如再不出來答話,惹得小爺火起,把你們這什麼鬼域踏為平地!」語氣堅決中,充滿怒意。
暗中傳來四聲,陰冷的笑聲,只是挾雜於四周此起彼落的「嘻嘻!」笑聲中,極不易為人察覺而已。
季雁萍星眸中殺機一閃,剛欲飛身撲去,突聽「天魔女」柴玉珠一聲嬌叱道:「先吃你姑奶奶一把斷魂針。」聲落針出,短針登時化作萬縷銀線,一閃之間,逕奔向前面四座石尖上的四個怪人。
「天魔女」柴玉珠功力本就高得出奇,這一把毒針是她蓄勁而發,其速度可想而知,當下恰似電光一閃,無數斷魂針已奔到最近的四個怪人胸前,但,那四個怪人,都似渾然不覺,依舊紋風不動的立在那兒。
「天魔女」柴玉球見狀心中不由為之一怔,暗忖道:「莫非他們根本不會武功不成,抑或是已練到……」就在她思忖未完之際!
驀地——
利刃般的寒風,無聲無息的從四面八方向六人湧來,聲勢之猛,直欲排山倒海,駭人聲聞。
六人全神貫注在石頂上的幾個怪人哪曾想到會有人暗中偷襲,是以,等他們發覺不對時,那兇猛而來的狂風,已到他們身後不滿一尺處了。
季雁萍心頭一沉,清叱一聲,道:「大家小心身後!」聲出人已霍然轉過身來,一招「推波逐浪」漫無目標的向身後推出。
這時,五位姑娘也都聞聲轉過身子,各自出招向後拍出,無形之中,六人竟形成一個背裡面外的圓陣,每人各當一面,恰好化解了周圍挾擊之勢。
六人武功,全都是江湖上罕有的佼佼之流,雖是匆忙之間出手,功力未能提足,但他們拍出的掌風,卻非一般江湖一流高手所能抗拒。
霎時如濤天巨浪般的掌風,以六人為中心,如旭日散射出的萬道霞光般的向四周擴散開去,與那些周圍攻來的掌風相遇,只發出數聲輕微的「呼呼!」之聲,便向四周壓去。
接著,傳來連聲「轟轟!」巨響,六人拍出的掌風,已結結實實的撞在周圍的石壁之上。
勁風與石面相觸,撞起六道沖天磷火,只見綠光四散飛揚,飄飄蕩蕩,如輕煙飛雪,黑夜中看來,特別醒目。
此時魔島已恢復了平靜,依舊是人跡不見。
四周飛昇上去的綠火,此時已開始下降,但卻隨著下降之勢,緩緩向中間六人,當頭罩了下來。
夜黑如漆,人蹤不見,五位姑娘,雖然個個都是身懷絕藝的江湖奇女子,至此,也不免膽戰心寒起來。
趙亞琪年齡最小,人也最天真嬌憨,心中一害怕,就不由自主的輕聲叫道:「萍哥哥,我怕!」聲落,人已偎進季雁萍懷裡,好像她的萍哥哥什麼都擋得住似的。
其他四位姑娘,見狀心中本已早有些寒意了,只是彼此怕被人趣笑,是以才硬撐下去,如今被趙亞琪一說破,她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全都把嬌軀向季雁萍偎了過去,不大工夫,六人已擠成了一團,恰好把季雁萍擠在中心了。
這時,那些磷火已距六人頭頂不滿三尺了,眼看沒有多久就要落到他們身上了,直把五個姑娘嚇得,美目緊閉,把嬌靨全都伏在季雁萍身上。
季雁萍抬頭掃了那些磷火一眼,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哼!你們這些魑魑技倆,小爺在凝碧島、冥道中早已領教過了,此時再搬出來重演,只怕你們要白費心計了。」思忖間,已自懷中把火折掏了出來,迎風一搖,將火折晃燃,緩緩舉了起來。
這時那些飄忽的磷火,已然探手可及了,季雁萍把火折迎空劃了一個大圈子,磷本是易燃燒的東西,遇高溫,立刻發出一連串嗤嗤聲響,消失於無形。
就在此時,周圍再度傳來一聲輕微的「咦!」聲,似乎對季雁萍熟練的動作感到驚奇無比。
這聲驚「咦!」是在寂靜中發出的,季雁萍聽得非常清楚,星目不期然的向發聲處掃去,但,觸目之處,除了磷殉怪石外,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心中不由暗自忖道:「目下敵暗我明,處處都有被偷襲之可能,我不如故做不知,先找好地勢再說。」心念轉動間,星目飛快的向四周掃了一遍,只見每座石尖上的怪人,此刻仍然端立如故,「天魔女」柴玉珠用「七步迫魂針」攻擊過的那四個怪人,也依舊保持原式站在那兒,心中不由一動,當下輕輕推了五個姑娘一下,傳音道;「我看石尖上站的那些人,八成都是衣冠假人,目下敵暗我明,我們不如先佔個高的地勢,以便居高臨下,來對付他們。」
鳳玉嬌微睜美目,向外偷偷一瞄,只見不知何時,那些磷火已消失無蹤了,芳心不由略放,輕聲道:「但那些笑聲,都是從石上發出的,怎會是假人呢?」聲落緩緩把嬌靨仰了起來。
其他四位姑娘,一聽季雁萍與鳳玉嬌說話,也全都把頭抬了起來,「天魔女」柴玉珠閃目一;看她先前攻擊過的四個怪人,心中不由恍然,脫口道:「準是假人!」
「天魔女」柴玉珠久走江湖,見多識廣,再加之她自身武功極高,出道以來,罕逢敵手,「七步斷魂針」更是很少用到,但,她不用則已,一用則無人能避得過,如今,她全力發出一把毒針,這些人竟能不為所動,世間哪會有武功高強至此的人。
「天魔女」柴玉珠話聲一落,蓮足猛一點地,嬌軀頓化一縷輕煙,騰空飛落一個怪人頭上,那怪人果然是一動不動。
「天魔女」柴玉珠蓮足一踢怪人頭頂,急忙開聲道:「萍弟,這些都是石頭雕刻的。」
季雁萍等人,早已蓄勢欲起,「天魔女」柴玉珠聲音才落,他們已紛紛飛身而起,飛落在一座石人頭上。
他們這一連串的動作,在當時只是剎那間的事,等他們落上石人頭頂,暗處立刻傳來數聲輕「咦!」顯然,那暗中偷看之人,沒想到六人竟敢大膽騰身落上石人頭頂。
季雁萍星目冷然向發聲處掃了一眼,道:「時近四更,爾等還右什麼鬼域技倆,何妨現在全使出來,否則,等天一亮,只怕你這批野鬼冤魂,要沒有用武之地了。」
季雁萍話才一落,暗處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道:「季小兒,只怕在天亮之前,你就要化作守陣的厲鬼了。」聲音堅定,充滿自信,似乎季雁萍等人,決難逃出此陣似的。
季雁萍掃了五位姑娘一眼,冷笑一聲道:「閣下還有什麼絕活,何妨全使出來?」
就在季雁萍話聲剛落之際,突然四周傳來連聲銳嘯之聲,白影閃動間!周圍崖石上現出二十幾個無常打扮的白袍怪人。
這些人來得十分突然,誰也沒看清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倒真像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
五位姑娘心頭一跳,差點脫口驚叫出來。
季雁萍心頭也是一驚,但卻沒有表示出來,故意坦然冷笑一聲道:「裝神弄鬼,乃是江湖上令人不齒的作風,各位如有真材實學,何妨以真面目相見?」語聲十分響亮,似在對白袍無常說,又像在告訴五位俏姑娘,他們並非真的是鬼。
驀地——
白袍怪人的身後,同時響起三聲鬼號之聲,黑影一閃,二十幾個白袍無常身前,又落下三個黑袍閻君打扮的怪人。
三人分立三個方位,恰成鼎足之勢。
季雁萍前方的黑袍人道:「季雁萍,本閻王判定你今夜四更,必須喪命於此,你還不納命,等在何時?」
季雁萍聞聲心中一動,舉目一瞧大公主趙亞琳,只見她一雙美目也正望著自己,心中想法更加堅定了,當下冷然一笑道:「閣下語音十分耳熟,想我們在何處見過面吧?」
黑袍閻君聞言一驚,脫口怒哼道:「哼!就在此時此地見過的不是嗎?」
大公主趙亞琳突然冷冷接口道:「假使本公主記憶不差的話,閣下曾到過凝碧國。」說話間,兩道如電般的目光,緊盯在那人臉上。
這時季雁萍後方的另一個黑衣閻君叫道:「妞兒,你們敢情是來攀交認親的麼?」語意刻薄無比。
五位俏姑娘粉臉同時一紅,一個個氣得怒容滿面,殺機盈睫,真恨不得立刻將那人斃於掌下。
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狂笑,道:「原來魔島外三院院主,只有這點裝神扮鬼的技倆,哈哈……可笑啊!可笑,季某倒把魔島估得太高了,哈哈……真使人失望得很!」
聲音高拔,直衝霄漢,冷嘲熱諷,令人無法忍受。
季雁萍前方那人,忍不住狂吼一聲道:「小狗,你現在才認出大爺們是誰,為時已然太晚了。」話落一頓,雙目中殺機一閃,猛然舉手向前一揮道:「我們攻!」聲落一招「長風萬里」當胸向季雁萍拍去。
魔島三院院主,季雁萍已在凝碧國見識過一人的武功,哪會把他這一擊放在心上,見招冷然一哼,道:「就憑閣下這點彫蟲小技也配?」說話間,「搏浪淘沙」挾著一陣狂風迎擊上去。
就在季雁萍才一出手之際,突見那些白袍無常,紛紛揚手,一團團綠光,急如冰雹般的向中間打來。
綠火出手之時,其小如豆,但一迎風,登時變得大如拳頭,嗤嗤之聲,不絕於耳,猶如烈火急燒,令人聞聲心悸。
季雁萍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全都用的是些霸道無比的暗器,見狀心中不由大急,長嘯聲中,抖手撤出降龍鞭,招化「雲龍三現」,騰空而起,向那雨點般的綠火掃去。
這時,三個黑袍閻君打扮的人,也全部發動了攻擊,他們圍著六人急轉,不時以掌風伺機下手,令人極難防備。
五位姑娘雖然個個都懷有驚人的藝業,但處在這種能守不能攻的情況下,卻無法施展出來,直把她們急得汗下如雨。
季雁萍手揮降龍鞭,來回馳駁於五位姑娘身外,也是非常吃力,尤其令人著急的是,那些攻來的暗器,自始至終都是密密麻麻,似乎永無止境一般。
季雁萍功力雖然深厚,但時間一久,一個疏忽,要是傷著一人,只怕要遺憾終生了。
季雁萍「降龍鞭」擊下的綠球,著地燃起熊熊綠火,歷久不熄,不大工夫,六人立足的石下,已成了一片綠色火海。
季雁萍見狀心中不由暗自驚忖道:「這些綠火,與『烈火獸』焦天風的烈火彈一般無二,萬一被它沾到身上,豈不要被活活燒死?」心念電轉間,驀地,一個念頭襲上腦海,「降龍鞭」招立刻一變,攻向四周平擊出去。
那些綠火,與「降龍鞭」一觸,紛紛向四周射去,綠火燃燒的範圍登時擴大開來。
首先,三個閻君打扮的魔島三個院主,被逼得向後退去,圈子越拉越大,無形中,那攻擊的威力也就減小了許多。
鳳玉嬌見狀芳心一寬,回顧「天魔女」柴玉珠一眼,嬌聲道:「妹妹,用斷魂針對付他們。」
「天魔女」柴玉珠,本來早有此想,只是一直騰不出手來,此時壓力一減,她手中早已暗自扣上了一把「七步斷魂針」,聞言嬌叱一聲道:「照打!」聲落針出,萬縷藍芒,作扇狀向前面射去。
那些白袍無常,雖然個個都比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但與「天魔女」柴玉珠相比,功力卻要差上一大截,再加之,他們全神貫注在攻敵,哪想到,敵人有時間出手還擊,是以「天魔女」柴玉珠「七步斷魂針」一出,竟沒有幾人看到。
「天魔女」柴玉珠腕力極強,藍針一閃而沒,周圍登時傳來數聲慘號,倒下了四五個白袍無常,跌地略一掙扎,立刻了賬,「七步斷魂」確如其名。
「天魔女」柴玉珠一招得手,精神不由大震,嬌笑一聲道:「本姑娘還道你們是殺不絕,打不滅的孤魂野鬼哪,原來你們也會死啊!照打!」聲落第二把斷魂針又打了出去。
這次那些白袍無常,雖然有了驚覺,但仍右兩三個人閃避不及,中針倒地身亡。
死亡的恐怖,使得那些白袍無常,個個自危起來,攻擊之力,無形中減去了大半。
三個黑袍閻君打扮的人,見狀心中暗驚,他們萬沒想到,局勢會變化得如此之快,使他們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卻死了這麼多手下。
突聽,三個黑袍閻君,同時發出一聲怪嘯,突又急轉圍攻上來。
四周的白袍無常,一聞嘯聲,個個心頭都在為之一鬆,好像馬上就會有大援到來似的。
季雁萍冷冷掃了四週一眼,笑道:「哈哈,魔島鬼域也不過如此。」
就在季雁萍話聲剛落之際,突然,六人立足的石人,口鼻之中,冒出濃濃的白煙,裊裊上升,凝而不散,而這時,那三個攻擊的院主,也突然停了下來,顯然是怕把白煙擊散。
三個院主雖然停止了攻擊,但四周的暗器,卻突然加強了許多。
周燕玲急道:「萍弟,等下這些白煙更濃時,我們視線被阻可就任人宰割了。」
季雁萍心中又何嘗不急,但匆忙中卻又想不到一個妥善之策。
白煙越來越濃,六人視線漸漸模糊不清起來。
只聽外面一個院主,得意的哈哈狂笑道:「季小兒,鬼域技倆如何?哈哈……」笑聲猖狂,得意之極。
突然,趙亞琳低聲道:「我們何不運掌將石人頭部震碎,把裡面放煙的人震死?」一語提醒眾人。
鳳玉嬌嬌笑一聲道:「琳妹妹真聰明,難怪萍弟疼你。」
趙亞琳臉一紅,美目偷瞄了茫然無措的季雁萍一眼,輕啐了一口,道:「沒正經的,不和你說話了。」聲落狠狠一掌,拍在足下的石人頭上。
只聽「拍!」的一聲,石人頭,已被她震得粉碎,接著石中傳來一聲慘吼,白煙登時熄滅。
可憐那石中之人,連頭上站的是誰都沒看到,便糊里糊塗的命赴黃泉了。
其他四位姑娘一見,心中登時一樂,紛紛舉掌向腳下石人頭上拍去,以她們的功力,要舉掌震碎一塊中空的石頭,那還不是得心應手的事。
只聽寂靜的魔島鬼域中,傳來連聲恐怖的慘號,隨著震碎的石人頭,連連傳來,白色的濃煙,隨著慘號之聲,漸漸消失於無形,這一著,可又大出三個院主意料之外,不由全都一怔。
「天魔女」柴玉珠冷叱聲中,反手打出一把「七步斷魂針」,登時又有數人應手而亡。
季雁萍冷笑一聲,道:「三位還有什麼絕活,快些抖出來吧,否則,天亮可就用不上了。」
連敗數次,幾乎把這三個一向狂妄自大的外三院院主氣死,其中一人怒不可遏的吼道:「季雁萍,爾等休要得意,歷來進魔島之人,尚無一人能闖過鬼域。」話落一頓,仰天長嘯一聲,道:「全面發動!」聲落人卻站著不動。
季雁萍正在奇怪,何以他口稱發動,卻沒有一人動手,心念尚未轉完,突見四周濃煙凶湧而起。心中登時若有所悟。
鳳玉嬌見狀急道:「每一座石人口鼻之中,卻能出煙,這裡的石人,不下數百,只怕不清多久,這裡便要被濃煙瀰漫得伸手不見五指了,我們地形不熟,又無法彼此照顧,那時如何是好?」
周燕玲人最調皮,一見濃煙,芳心突然一動,笑道:「我倒有個很好玩的主意!」虧她在這危機一發之際,還想出了好玩的主意來。
趙亞琪聞言急道:「什麼好主意,快說嘛,好姊姊,人家都快急死了。」
周燕玲向四周掃了一眼,只見除了自己六人立身之處外,四周已全都在濃煙覆蓋之下,看來只是一片白茫茫的,當下笑道:「再等一下。」
趙亞琪急道:「還要等多久嘛!萍哥哥,你叫她快說出來嘛!人家都快急死了。」好像她的「萍哥哥」什麼事都能替她解決似的。
四個姑娘,全都被她逗笑了。
季雁萍抬眼看了四週一眼,見那濃霧已漸漸罩近了,心中也有些著急起來,當下笑道:「玲姊,快說吧?」
周燕玲點頭一笑,用手向下面一指,以傳音入秘說出了她的主意。
五人隨她指處看去,只見下面磷火已熄,心中全都一動,紛紛飛身落下石頭,各自向「天魔女」柴玉珠打死的那些白衣人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