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密霧起於四周,魔島外三院的三個院主的視線早已被濃煙遮蔽,六人從石頂跳下來,他們誰也沒有看見。
當下,三個院主略一計算時間,心知濃煙已把全區都覆蓋了,冷哼一聲,彼此一打招呼,分成三個方向,躡手躡足向六人原先立足處偷偷摸了過去。
時間在殺氣籠罩下,偷偷溜走,天色已近四更了。
這時,外三院三個院主,率領手下白袍無常,已慢慢接近目的地了,只見那西南方的黑衣院主,右手向空一揮,長嘯一聲道:「攻擊!」
令出如山,身後白袍無常,一聽令下,紛紛把預先握於手中的暗器,向中央擲去,只見綠火穿插於白煙之中,發出「蓬蓬」巨響,綠火四散星射,映著周圍白煙,份外顯得恐怖陰森。
但除此之外,卻了無聲息。
那黑衣人原先掛在臉上的得意陰笑,見狀不由為之凍結了,只見他們陰毒的精眸,連轉一陣,突然若有所悟的大叫道:「季小兒,現在你已在我們包圍之下了,尚有何話可說?」語氣雖然陰森,但已無得意之色,顯然他此言旨在探覓六人存身之處。
然而,四周都依舊死寂一片,根本就沒有回音。
黑衣院主,心中想法不由更加確定,怒吼一聲道:「姓季的,難道你……」
話聲未落,突聽西北方傳來兩聲淒厲的慘號,聲音恐怖高昂,令人聞聲毛骨悚然。
三個黑衣院主,全都是陰險狡詐之輩,聞聲那會不明究竟之理,當下三人臉上同時一變,大叫道:「分散開,搜!」
三院院主同時發令,一干白袍無常,聞聲紛紛向四周散去,各找好掩蔽之處,向四周搜去。
西北角上的黑衣人陰狠的一笑道:「既進我鬼域,就不怕你能飛上天去!」敢情他自恃屬下個個對地形熟悉,有把握將季雁萍等人置於死地。
東南方那院主此時開聲道:「非萬不得已,不准殺那些妞兒!」原來此人已存下不良之邪念,只可惜他們把事情看錯了。
這時那些最外面的白袍人已向四周伸出去將近二十幾丈了,突聽一個白衣無常脫口道:「喂!你怎麼走得這麼快,右沒有看到什麼?」話落大步向前走去。
只見在他身前三尺多遠處,此時正迎面站著兩個白衣無常。
左側那人冷笑一聲,壓低嗓門,道:「沒有,你呢?」
這時那人已走近兩人身前了。
那白袍無常,掃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在前面什麼都沒看到,何況……」話尚未說完,突見左側那人揚手一招「鐵樹銀花」向他胸口拍了下來,既快又狠。
那人做夢也沒想到,同伴會無緣無故的突然向他下手,見狀只驚得一怔,脫口道:「你幹什麼?」聲落那掌風恰好也印上了胸口,登時一聲慘叫,砰的一聲,跌出八九尺遠,兩腿一蹬,死於就地。
恰在這時,後面跟上的五六個人也到了跟前,其中一人見狀不由怒道:「怎麼自己人也打起來了?」
那人話聲一落,突聽身後一聲怒叱道:「你管得著麼?躺下!」聲起掌到,一招「直搗黃龍」結結實實的印在那人背心之上,只聽又是砰的一聲,挾著一聲慘號,那人已七孔流血,中掌身亡。
其他人一見自己近身之人,全都打了起來,而且出手全是殺招,中招便亡,當下一個個心中不由全都自危起來,當下紛紛停步,彼此對望起來,兩人間彼此目光一觸,心中懷疑不由更深,同時忖道:「幸虧我及時看到,不然準被他暗算了。」他們同時如此想法,不由全都怒吼一聲,道:「原來你是奸細。」
對面那人也自以為得計的怒吼道:「你才是奸細!」聲落一招「巨浪濤天」向那人拍了出去。
那人早已有備,當下也急忙使出一招「古樹盤根」,矮身向對方下三路掃去。
這邊兩人一交上手,旁邊眾人可就緊張了,誰也怕誰搶得先機,齊都怒喝一聲,向對面的人掃去。
濃煙仍在不停的源源而出,彼此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三尺之外,已無法看清對方面目,而彼此之間,躲來躲去,也就難免要相撞,彼此都怕被人偷襲,一碰之下,全都相攻起來。
這一來可就由兩兩相搏,而變成彼此混戰起來了。
先前那兩個白衣無常,與那背後攻擊之人,此時已趁眾人混戰之際,消失於濃煙裡了。
兩兩相搏,眾人功力全都不相上下,勝負極難分曉,如今一混戰起來,局勢可就大大改觀了,因為誰也敵不住兩人同時攻擊。
不大工夫,濃煙中傳來連連慘吼,已有數人死於自己同伴手中。
慘吼之聲,立刻傳進外三院三個院主耳中,聞聲全都駭了一跳,紛紛率領手下,轉身向打鬥處奔去。
這時濃煙比先前更多,每人視力,已僅可達兩尺左右了,三個院主心中雖然急如火焚,但卻不敢全力奔行,因為一個走不對,就要撞死在石柱之上。
如此,走走停停,足花了有一頓飯的時間,三個院主才奔到打鬥現場,放眼一看,只見場中正有五個白袍無常,在那裡捨死忘生的拼著命,地上傳來連聲呻吟,只怕傷的也不在少數,死的不出聲,也不知有多少。
三個院主,見狀頓時大火中燒,厲吼一聲道:「反了,反了,你們難道連本島的戒律都……」他話未完,突覺一縷勁風已襲到背心之上,不由駭的亡魂皆冒,回手一招「平地飛沙」向後推去,應變之快,確非江湖一派高手可比。
但是,事情卻大出他意料之外,因為他回手拍出一掌,狂風起處,那偷襲的勁風,卻不知何時消失於無形。
恰在這時,三個院主率領下的十幾個白袍無常,剛好趕到,距離近,視線又不清楚,等他們發覺不對時,已來不及了。
「轟!」的一聲,十幾個白袍無常,已有三個中掌倒地,其他七人,看不清前面是什麼人發掌,一見同伴倒地,知道前面有敵人,不由同時怒吼一聲,其中一人怒吼道:「用磷火彈!」聲落一把「磷火彈」挾著一片綠光,向院主射了過來。
其他兩個院主,一見情況不對,同時怒吼道:「住手,別中了敵人奸計……」
兩人話聲未落,突見白煙中激射而出兩個白影,空中各化一招「長風飛龍」,向兩個院主攻到。
兩個院主萬沒想到,自己屬下膽敢向他們下手,他們一向自高自大,哪能忍受得住,一怒之下,連什麼全都忘了,狂吼一聲道:「你們找死!」聲落飛身而起,向七個屬下攻了過去。
七個屬下,雖然自知武功不是兩個院主之敵,但是,為了求生,卻也不能不出手相抗,何況主動攻擊的並不是他們。
兩個院主一連手合攻,七個白袍無常,如何能敵,不大工夫,已有四人中掌倒地身亡!
那邊六個相搏之人,此時也已倒下了兩個,二十幾個白袍無常,此時已傷亡了大半。
呼喝慘號之聲,此起彼落,令人心寒膽戰,如同真個置身於黑暗地獄之中似的。
就在此時,四周突然傳來,連聲「噗噗!」之聲,接著響起聲聲慘號,顯然已有人傷亡。
那靜立一旁的院主,聞聲心中一動,突然恍然大悟,高聲叫道:「不要打了,我們中了敵人的反奸之計了。」
儘管他已洞悉季雁萍等人之計,但那兩個院主此時已打起了真火,哪肯主動停手,因為,如果他們停手,便無異等於向手下低頭。
那幾個屬下,一見兩個院主不肯停手,心知自己停手,也等於找死,不如苦撐一時,等待時機變化,或許還有一線生望。
此時四周慘號之聲,越來越少,濃煙也停止了,海島風大,濃煙既斷了來源,余煙受海風吹襲,漸漸由濃而淡,隨風飄散而去。
外三院三個院主,本都是些老奸巨滑之輩,一見情形,心知再打下去,無疑是自殘手足,徒令親者痛,仇者快。
當下兩個院主霍然飛身躍出圈外,沉聲道:「你們反了,全都把面罩脫下來。」
這時與兩個院主搏鬥的七個白衣無常,已只剩下了三個,而死亡的人,卻大部份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七個白衣無常,聞聲各自退出五尺,伸手拉下面具,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都怔住了。
敢情,他們打了半天,完全是自己人在打自己的人,由生者的面孔,他們很快就知道死傷的是誰了,當下紛紛向死傷的人中去找自己的好友。
這時三個院主也都拉下了面罩,只見先前曾到過凝碧國的院主回頭朝身後一個五十多歲,鬚髮蒼蒼的瘦長老者,道:「老大,現在我們怎麼處理!」敢情那人就是外三院的第一院主。
第一院主冷冷的掃了四週一眼,沉聲道:「怎麼處理?我怎麼知道。」語氣甚是不滿。
問話那院主見狀,不由怒道:「朝我橫眉登眼的幹什麼?事情是我們大家商量著干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唉!真是豈有此理。」
第一院主怒道:「你罵哪個?豈有此理!」細眼中爆射出兩道冷芒,額上青筋暴起老高,看樣子再有一言不合,他就要動手了,此人脾氣,端地暴燥無比。
兩人中間的矮胖老者,見狀急忙沉聲道:「老大,老三你們是怎麼搞的,難道你們把本島的戒律全都忘了不成?」語氣冷森,似在下令。
老大、老三一聽「戒律」二字,心中全都一驚,立刻閉口不言,臉上都不由自主的呈現驚懼之色。
老二一語止住兩人爭吵,當即開口道:「現在季雁萍等人,必然尚在域中,機關既被他們破除,現下只有各憑真才實學一搏。」
老二話聲一落,驀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長笑道:「哈哈……原來你們的鬼域技倆,也只有這麼一點而已。」聲落五尺之外,突然出現一個白袍無常。
老三一見,兩眼氣得幾乎拼出火花,怒吼一聲道:「原來你們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白衣無常對面突然響起一個嬌甜的聲音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呀!」
魔島外三院三個院主,聞聲扭頭,只見身後不遠處,正岸然靜立著一個白袍無常,他是何時來的,他們誰也沒有發現,但由那嬌脆的聲音判斷,卻是女人無疑。
魔島外三院三個院主,再轉眼向四週一看,只見在不同的六個方向,此時已分別站上了六個白衣無常,恰好把他們圍在核心。
這一來可好,他們先前以手下之人,化裝成無常去圍困敵人,這下卻反被白無常圍住了。
三院主濃眉一豎,怒吼道:「季雁萍,你要是有種,就現出真面目來,與本院主走幾招看看?」話落精目連轉,似要找出那一個是季雁萍。
濃煙這時已被海風吹散,猶如一層薄薄的淡霞,星光稀疏,天色只怕已過五更天了。
白衣無常中緩步踱出一人,冷森森的一聲笑道:「三院主,你要真個有種與在下一搏,在凝碧島時,又何必愴惶而逃呢?」聲落揚手撕下面具,果然正是那儀容絕世的季雁萍。
季雁萍一現出真面目,不用說,那五個白衣無常就是五位姑娘了,她們這時凝神凝鬼之心已除,個個豪情萬丈,躍躍欲試。一見季雁萍現了真面目,也都紛紛舉手把面具除去。
第一院主細目一瞪,深深打量了季雁萍一眼,心中不由迷惑的忖道:「此人年不及弱冠,兩位島主又何必鄭重其事的讓全島戒備呢?」但此人心機深沉,心中雖然不服,但卻未形之於色。
那些手下,先前受了季雁萍等人愚弄,自相殘殺,傷了不少同伴,正積了一肚子怨氣,沒處發洩,一見季雁萍如此文弱,恰似找出了出氣孔,其中一個壯漢,怒吼一聲,道:「小子,你早該死了!」聲落人已騰空而起,一式「蒼鷹撲兔」,當頭向季雁萍攫了下來,其對季雁萍的輕視之心,可想而知。
季雁萍發出一聲冷笑,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地對三個院主道:「三位院主怎不出手?」
季雁萍說話之際,那人彎曲如鉤般的雙掌,已距他天靈蓋不滿五寸了,第一院主偷眼向五個姑娘一瞄,只見她們氣定神閒的立在那兒,臉上毫無驚慌之色,心中不由暗叫一聲:「不好!」
季雁萍冷叱一聲,道:「回去!」右掌一揚而止,猶如驚電之一閃。
「轟!」的一聲巨響過處,空中傳來一聲,痛苦的慘號,一個龐大的身體,從三個院主頭頂掠空而過,「叭噠!」一聲,跌在五丈開外,落地動也沒動,便已七孔流血,魂歸離恨天了。
事情變化,十分出人意料,魔島三個院主,及一干手下,見狀不覺全都嚇了一跳,一時間,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周燕玲朝趙亞琪一使眼色,跨上一步嬌聲道:「琪妹妹,那三個由你處理,這三個交給我了!」五位姑娘中,她最調皮,花樣也最多。
趙亞琪茫然跨前一步,問道:「你們不打我們怎好出手嘛?」
周燕玲笑道:「狗熊是人要的,哪有人等狗熊的!」話落美目一轉,突然一招「巧燕穿雲」騰身自六人頭上飛掠而過,向趙亞琪立身處飛去。
六個壯漢,本已被地方纔的話逗得一肚子火,一見周燕玲飛身從頭上掠過,不由紛紛蓄勢以待,仰臉向上望去。
六人動作全都是無意識的,哪知,一抬頭,突覺雙目一痛,無數白色粉末已揉進了眼中,不由齊都「啊唷!」一聲,把頭低了下來,一個個雙手揉眼,熱淚橫流不止。
五人見狀不由全都笑了出聲來。
周燕玲落地,朝鳳玉嬌一遞眼色,輕聲道:「姊姊,該我們收拾他們了!」話落一拉身邊趙亞琪,轉身嬌叱一聲道:「接招!」聲落一式「漠野千里」,向三院主胸口拍去。
趙亞琪天真無邪,一時間,雖然猜不透周燕玲心意,但卻猜知她拉她同進的用意,是以周燕玲一出手,她也緊跟著拍出一招「分花拂柳」,攻向三院主咽喉。
三個院主早先見周燕玲作弄六個手下,心中早已把她恨之入骨了,此時一見她竟敢主動攻向自己,不由怒喝一聲道:「丫頭找死!」三個不約而同,全力向周燕玲與趙亞琪攻來。
魔島外三院院主功力高強無比,就連大公主趙亞琳在三院主手下,尚難出三招便被逼退,試想,周燕玲與趙亞琪又如何能敵得住,三人的聯手一擊。
但見掌影飄忽,如狂風驟雨般的把兩人罩於核心,壓力如山,令人窒息,威力之猛,端的駭人聽聞。
周燕玲見狀不由大驚,她原先見季雁萍一招之下,輕描淡寫的已將三院主的一個手下,擊斃當場,只道三人手下如此,必也沒有什麼驚人藝業,是以才想出手打此頭陣,此時一見二人出手,始知大謬不然,但此時人已陷入重圍,要想脫身卻已不可能了,心中不由後悔不已。
趙亞琳曾見過三院主的功力,當下本想阻止,哪知周燕玲動作如此快,使她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已見妹妹與周燕玲陷身重圍,生死一發,不由駭得她粉臉變色,驚叫出聲。
就在此時,突聽季雁萍冷喝一聲道:「敢爾!」接道又是兩聲嬌叱。
突見血光一閃,接著傳來砰砰三聲大響,魔島三院主,各自退了一步,胸口氣血翻湧不已。
這還是他們應變得快,要不然,只怕早已喪身於三人掌下了。
周燕玲本已自份必死,是以連第二招都沒出,此時一見得救,芳心一寬,調皮之心又起,回臉朝趙亞琪一吐舌,用手一指身前二,三兩個院主,示意趙亞琪出手。
趙亞琪天真無邪,一見周燕玲手勢,立刻會意點頭。
兩人一打手勢,猛然嬌叱一聲道:「納命來!」聲落招出,拍向二人背後「背心穴。」
三個院主,剛與季雁萍、鳳玉嬌與「天魔女」柴玉珠三人對了一掌,心中兀自驚異無比,早就把背後兩人給忘了。一聞喝聲,待要回頭,已來不及了。
「砰砰!」兩聲大震過後,空中傳來兩聲慘哼,魔島二、三兩個院主,同時連吐三口鮮血,緩緩倒了下去。
魔島三個院主,一向令出如山,無人敢違,六個壯漢,雖然心中對季雁萍等六人已心存恐懼,但一聞令下,卻又不敢不前,當下,齊都大喝一聲,飛身向六人撲去,全力撲擊,形如困獸之鬥。
第一院主,心中冷哼一聲,趁六人回手還擊的一剎那,躍身縱入石後,飛一般的向島中逃去。
死寂的鬼域中,傳來六聲慘號,可憐六個壯漢,連被人利用都不曉得,便迷迷糊糊的把性命丟掉了。
季雁萍住手四下一望,早已不見那院主去向了,不由狠聲道:「便宜他了。」
鳳玉嬌等人攏了上來,問道:「萍弟,我們怎麼辦呢?」
季雁萍望了望天色,見東方已呈魚白,當下道:「我們繼續進吧!」話落一頓,朝周燕玲肅然道:「玲姊,你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任性胡為。」
周燕玲聞言粉臉登時一紅,她心中本已有些後悔做得太過猛浪,但,女孩子大都好強,當著這麼多姊妹,被季雁萍一責備,她臉上如何掛得住,聞言小嘴一嘟道:「人家哪裡任性了嘛?」
季雁萍俊臉一變道:「還不任性,幾乎把性命都送了,還說不任性!」
周燕玲芳心一急,不由淚光盈睫,嬌聲頂道:「人家送了命干你什麼事?誰要你救的。」
季雁萍乃是個孩子脾氣,一見周燕玲不肯認錯,心中可就火了,俊臉登時一寒,方要出聲,鳳玉嬌已急忙接過道:「萍弟,玲妹乃是一翻好意,對敵嘛!誰不想早把戰事結束呢?」
周燕玲美目淚光瑩,偷偷看了季雁萍一眼,泣聲道:「我武功不濟,連累了你,你儘管直說,又何必這樣……」
季雁萍聞言,心頭登時一緊,他開頭責備周燕玲時,倒未想到這一點,現在周燕玲一提,他心中頓覺不安起來,深悔自己不該把話說得太強,急得脫口道:「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
「誰胡思亂想了?」周燕玲心中一酸,登時轉身伏在石柱上哭了起來。
這一來,事情可又麻煩了,其他四位姑娘,心中雖然急得不得了,但卻無從勸起,一時之間,面面相觀,不知如何是好。
趙亞琳輕輕扯了鳳玉嬌的夾角,朝其他二女一使眼色,當先向島上走去,其他三人一見,立刻會意,相隨而行,唯有女孩子才瞭解女孩子的心思。
季雁萍一見四位姑娘越去越遠,擔心她們遇險,不由急得上前輕拍著周燕玲的眉胛,低聲道:「玲姊,快別哭了,她們都進島去了。」
周燕玲冷聲道:「我不去,你去找她們好了。」
季雁萍急道:「你看,你又使性子了。」
周燕玲霍然轉身,圓瞪杏眼,怒道:「誰使性子,你要去儘管去嘛,本姑娘可管不著。」也許,她想到自己技不如人,真個誤會了季雁萍的話了。
季雁萍心中暗自一歎,溫聲道:「你不去,到哪裡去呢?」
周燕玲冷笑了一聲道:「回去!」聲音堅決無比。
「船已經撞破了呀!」
周燕玲見季雁萍並不強留她,心中益發誤會季雁萍,以為他怕自己留在身邊累贅,不由冷笑道:「這是姑娘自己的事,何用你操這份閒心。」
季雁萍闇然一笑道:「是我帶你來的。」
周燕玲怒道:「誰要你帶?」話落轉身向海邊走去。
季雁萍望著地婀娜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語道:「去吧!去吧!跟我季雁萍在一起,你永遠要處在驚濤駭浪中的。」突然,又一個念頭襲上他的心頭,當下飛身阻在周燕玲身前,道:「玲姊我叫龍兒送你回大漠去吧!」
周燕玲見自己走了許久,季雁萍沒有出聲,知道季雁萍已追趕四位姑娘去了,忍不住熱淚順腮而下。
此時一聽季雁萍追來,不由急忙別過頭去,慢聲道:「不用!」話落繼續向前走。
季雁萍茫然的望著周燕玲的背影,突然淒然一笑道:「玲姊,季雁萍來時心中已發下宏願,只要我季雁萍有一口氣在,決不讓你們吃一點虧,今日玲姊欲去,季雁萍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成全我,騎龍兒安然離去,日後,我季雁萍如出得魔島,自然會到大漠找你,如果死在魔島,龍兒也好得個照顧之人。」話落未等周燕玲回話,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周燕玲愛季雁萍,乃是發自心底深處,她之所以要離開他,也只不過是怕連累了季雁萍而已,如今聽他語意如此決絕,芳心不由大驚,霍然止步轉身,道:「季雁萍,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周燕玲武功不濟,連累了你?」說話時一雙美目盯在季雁萍臉上。
季雁萍闇然搖頭一笑道:「要說連累,只有我季雁萍連累周姑娘。」
周燕玲芳心一震,道:「此話怎講?」
季雁萍淡淡一笑道:「季雁萍仇人滿天下,跟我在一起,徒招一些無謂麻煩,隨時都有死亡之慮,周姑娘是明白人,怎會不知道。」
恰在這時,空中飄下了「翼手龍」,季雁萍抬頭望了這忠誠的夥伴一眼,低聲笑道:「龍兒,送周姑娘回大漠去吧!」話落一頓,朝周燕玲道:「周姑娘,在下先走一步了。」話落轉身欲行。
周燕玲飛身阻在季雁萍面前,道:「萍弟,我也要去!」語氣充滿了乞求。
由季雁萍的話中,她知道自己先前是太多心了。
季雁萍一怔,道:「你!」
周燕玲泣聲道:「萍弟,姊姊方才太多心了,我,我知道你是疼我,才責備我的。」聲和淚下,楚楚惹人生憐。
季雁萍此時心亂如麻,不知如何說才好,良久才道:「玲姊,你還是走吧!」
周燕玲驚慌的仰起嬌靨,怯怯的道:「萍弟,你……你不肯原諒姊姊?」聲音已有些顫抖。
季雁萍最怕人哭,因為人家一哭,他就會覺得心亂如麻,他,深深的盯了周燕玲一眼,道:「好吧!你別哭了,我們走吧!」
周燕玲聞言心中大喜,飛身落到季雁萍身前,拉起他的手,柔順的嬌聲道:「姊姊以後再也不任性了。」粉臉上淚珠瑩瑩,櫻桃小口中,卻已綻出了一絲笑意,這姑娘,真也調皮得緊。
季雁萍舉袖替她拭去臉上淚痕,回頭對「翼手龍」道:「龍兒,你去吧!」話落拉著周燕玲的玉手,飛身向島上奔去。
「翼手龍」茫然的望了主人一眼,在它簡單的腦海裡,永遠也想不通,主人何以會顛來倒去的。
這時東方海面上已浮現一片早霞,象徵著初升的旭日,就快要升上海面了,這驚險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季雁萍擔心著四個姑娘遇險,拉著周燕玲飛馳於磷峋怪石之上,竟如驚電石火,一閃而過,
周燕玲一雙蓮足,幾乎很少觸到地面,直如騰雲駕霧似的,她芳心中,對「萍弟」的武功,可真佩服極了。
奔過鬼域,前面是一片平坦的石坪,石坪約有四五十丈方圓面積,左右接海,恰似一座人造的高台,對面則是一片高大的樹林,林木蔥茂,翠綠欲滴,但季雁萍卻認不出是什麼樹木。
坪上四故躺著不下十幾個屍體,殘肢斷臂,四散零落,血凝屍僵,顯然已死了多時了。
季雁萍停步略一審視,奇道:「我們與鳳姊她們才分開沒多久,這些人若是她們殺的,怎麼這麼快就僵了呢?」
周燕玲美目一轉,也疑惑的道:「是啊!鬼域距這裡這麼近,要是她們真在這裡打鬥,我們也該聽得到聲響啊!莫非這些人不是她們殺的?」
周燕玲說話之際,季雁萍已把那些屍體細看了一番,突然,季雁萍驚道:「啊!莫非他來了?」
周燕玲一怔,問道:「誰!誰來了?」
季雁萍指著一具屍體,道:「此人是被那招血海騰龍殺死的,我想一定是他,因為他會這招武功!」
周燕玲聰明絕頂,聞言喜道:「你是說柴伯伯他們來了?」
季雁萍點頭道:「是的,我們快追!」話落拉起周燕玲,向前急奔而去。
就在季雁萍起步之時,前面林內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嘯聲急促,顯見發聲之人,正在與人拼戰著。
周燕玲聞聲急道:「萍弟,那是玉姊的聲音。」
季雁萍心中大急,因為,她們四人之中,武功以鳳玉嬌最高,如今她發出長聲來招自己,顯見她已無力顧及別人了,那麼與她對招之人,武功將不在她之下。
季雁萍雙足猛然加勁,只幾個起落已掠到林邊,飛身躍上樹梢,踏葉奔行,邊走邊忖道:「以玉姊的功力,就是遇上魔島二三兩個島主,也不見得會輸於他們,莫非魔島上還有更厲害的人物不成。」思忖間,人已奔過樹林,面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綠草如茵的坡地,坡地向上延伸,約有四五十丈,突然中斷,看不出前面是下坡,還是絕谷。
季雁萍站在樹梢上向下一看,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怔。
只見坡地之上,此時正有十幾個人在那兒捨死忘生的相搏著,除了四個姑娘以外,竟有那蓮花童子在內。
季雁萍一見連花童子,立刻忖道:「蓮花童子在此,那麼柴真夫婦必定也來了,為什麼他們不下來參戰呢?」思忖間,人已飛下樹梢,飄落鬥場邊緣。
季雁萍目光向場中一掃,只見與四位姑娘及蓮花童子交手的全是些年在二三十歲的年輕少年。
與鳳玉嬌交手的有兩個觀他們出手的速度與招法,似乎都不在那魔島二三兩個島主之下。
趙亞琪,「天魔女」柴玉珠,合力敵住一人,是個平手之勢,蓮花童子與趙亞琪合鬥一人,也是個勝負難分之局。
季雁萍見狀劍眉一豎,冷叱一聲道:「珠姊,琪妹,你們去幫琳姊她們,此人交與我了!」聲落飛身加入戰圈,一招「長風飛龍」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硬生生的把那人逼退兩步。
諸女一見季雁萍到達,精神登時為之一震,心靈上似乎已有了依靠,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之心,也就自然消失於無形,鬥志立刻大增。
這時,周燕玲已嬌叱一聲,加入鳳玉嬌的戰圈,以二對二,雖然,她的功力單打獨鬥敵不住任何一人,但在鳳玉嬌扶助之下,卻發生了極大的牽制效應,使鳳玉嬌有機會全力應敵。
趙亞琪,與「天魔女」柴玉珠已同時應了一聲,加入趙亞琳的戰圈,合四人之力,對付一人,自然勝算在握。
因季雁萍的出現,戰局已然為之改觀了。
那與季雁萍搏鬥之人,眼看四個俏佳人,再沒有多久就要落在自己手中,正在暗自高興,哪知中途突然殺出個季雁萍來,破壞了他全盤大計,不由氣得狠聲道:「小子,你是她們的什麼人?」話落連攻四掌,掌風如刃,威猛無比。
季雁萍突然一招「雲龍三現」,抵住來勢,冷笑一聲道:「在下是她們什麼人,你管不著。」
「管不著,哼小子,我魔島三郎君看上的女子,誰敢插手阻攔,便是與我們過不去。」
季雁萍星目中殺機一閃,陰聲冷笑道:「在下不但要阻攔,甚至還要取你的狗命!」
那人連攻七掌,狂笑道:「你配嗎?哈哈……」
季雁萍殺機大熾,就在那人笑聲未落之際,突然長嘯一聲,身子霍然騰空而起,招化「龍歸蒼冥」閃電向他頭上罩下。
招如驚電一閃,快得使人無法看清,力如萬鈞重山壓頂,使擋者無回手之力,迅猛快捷,無一不達其極。
那人萬沒料到,這文弱不起眼的少年人,武功竟會在他之上,大駭之下,眼看已無脫身之望,不由暗自把牙一咬,一式「懶驢打滾」,倒地滾出三丈多遠。
「轟!」的一聲,季雁萍一掌擊在草坪之上,震出一個數尺方圓的大洞。
那人一招受辱,殺機更熾,就在季雁萍一掌擊在地上的一剎那,突聽他怒吼一聲,滾出的身子,突如電光般的急射而回,一蓬銀光,已如驚電般的當頭罩向季雁萍。
季雁萍見狀心中大吃一驚,忖道:「好快的身法!」思忖間,人卻沒敢閒著,一式「斗轉星移」身子已閃出三丈之遙,堪堪避過這當頭一擊。
那人一招無功,冷喝一聲道:「看你能跑上天邊?」聲落一招「鐵樹銀花」,再度攻了上來。
這時,季雁萍已看清他手中用的是一柄鋸齒劍,心忖道:「此人用的兵刃,與那外三院的三院主的兵刃一般無二,只是其功力遠在那三院主之上。」心念白轉,腦海中卻已起了殺機。
眨眼之間,那人的劍招已達,季雁萍星眸中冷茫一閃,突然大喝一聲道:「看招!」右手向外一抖,招出「龍行從雲」,「降龍鞭」帶起一聲驚魂奪魄的嘯聲,閃電捲向那人鋸形劍。
那人本以為季雁萍身上沒有兵刃,所以想依仗兵刃,將季雁萍制住,撿個現成的便宜,是以出手好無顧忌,因為,他料定季雁萍不敢空手來抓他的兵刃。
哪知,世事往往十右八九不如人意,季雁萍身上藏有比他霸道十倍的兵刃,是以,季雁萍降龍鞭一出,把他駭了一大跳,一聲:「不好。」尚未脫口,突聽「當當!」一聲,手中一輕,一柄鋸形劍,早已被季雁萍截成兩段了。
魔島三郎君,乃是久經大敵之人,兵刃一折,就知不好,但心中卻並不慌亂,當即狂吼一聲,道:「照打!」手中半截兵刃,已脫手擲向季雁萍璇璣死穴,人也借勢,反蹤而出,企圖脫身逃走。
他的居心,安排本來都沒有錯,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季雁萍,他半截斷劍一擲,季雁萍已猜知了他的用意,當下並不理會那半截斷劍,懸空的身子,猛使一式「雲龍十八翻」避過斷劍,向前飛出,恰好截在那人前面。
那人滿以為自己已經逃脫,才要回頭,頭上一聲冷叱道:「你往哪裡走?」聲落勁風已到頭頂不滿三寸處了。
事變傖促,那人連念頭都沒有轉過來,已蓬的一聲,中了一掌。
於是,一聲淒厲慘號,打破了沉寂,也震動了其他三郎君的心弦。
就在那人慘號之聲,未盡之際,鬥場中又傳來另一聲慘號,趙亞琳四人圍攻下的那人,也已命喪黃泉了。
這時,只剩下與鳳玉嬌及周燕玲搏鬥的兩個郎君了,本來周燕玲一加入,他們已覺得有些難以支持了,此時接連傳來同伴兩聲慘號,更使他們心慌,招式無形中,就更加零亂了。
「天魔女」柴玉珠仰臉看看天色,只見旭日已然東昇,芳心中忖道:「僅走了兩關,便花了這麼多時間,等進得內圈,豈不又要天黑了。」思忖間,暗自扣了兩枚「七步斷魂針」覷準方位,突然冷叱一聲道:「你們躺下吧!」聲落針出,一閃而沒。
兩個郎君正在自危,哪有時間他顧,等他們發現右人暗算時,毒針已近身邊了。
於是,又傳來兩聲慘號,可憐四個郎君,連敵人是誰都沒問清,便糊里糊塗的命喪魔島了。
季雁萍掃了「天魔女」柴玉珠一眼,才要開口責備她不該乘人之危,「天魔女」已先開口,笑道:「好弟弟,別埋怨我,我要不下手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趙亞琳怕再鬧出事來,也開口道:「萍哥,我們現在是不是繼續前進?」
季雁萍沒可奈何的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