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落漠而孤做的面孔,那種孤傲的神氣,就由那兩道濃濃的眉毛及那微微下撇的唇角,樣子便完全刻劃出來了。如再加上他那雙大部分時間都看著高處的眸子,那神氣就更顯得目空一切了。
緩慢地站起身子,黑衣武生探手摸摸掛在腰間的一柄金柄銀白劍鞘的長劍,然後,緩緩地抬動腳步向丘下走來。
陰沉地掃了寒松齡一眼,毒竹君冷笑道:「寒松齡,可要老夫把此人給你引見嗎?」
冷漠地哼了一聲,寒松齡道:「尊駕大可不必費那番心思,不過,寒某人事先要先警告朋友你一聲,如果二位打算仗著他擋過今天這一陣,哼哼,只怕二位要大失所望了。」
毒竹君冰冷地一笑道:「寒松齡,你會這麼說,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是誰!」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方才不是高呼過『荒城孤劍,四個字嗎?」
毒竹君道:「是叫過,寒松齡,老夫的意思是說,你只知道四個字而已,但卻不知道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什麼。」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三佛台前的一個活動工具而已。」
突然,一個低沉而雄渾的聲音道:「不錯,在下此刻確實算得上是一個活動工具。朋友,你,就是寒松齡嗎?」
早就知道他已走到現場了,寒松齡卻一直視如無睹,聞言轉向黑衣武生荒城孤劍,冷冷地道:「不錯,在下正是姓寒的。」
荒喊孤劍冷冷地道:「寒松齡,你知道他們把我這個工具運到這裡來的目的嗎?」
寒松齡道:「期望你能取下寒某頸上人頭。」
荒城孤劍點點頭道:「不錯,寒松齡,你全說對了,對一個供人應用的工具,你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了,請!」話落向前邁去。
寒松齡才走了兩步,突聽雷電追魂大聲道:「盟主,本座已請准了這頭一陣了,此人就交與本座吧。」
寒松齡一怔,脫口道:「但是他不是那……」
沒等寒松齡把話說完,雷電追魂已搶口截住道:「盟主,你知道此人的武功底細嗎?」
又是一怔,寒松齡道:「不知道。」
雷電追魂笑笑道:「難道說就只為了那四個字就把他的本事與身價全抬高了不成?」
這句話就真個把寒松齡問住了,心說:「是啊,難道就只為了『荒城孤劍』這麼四個字,就必須把他的身份抬到桃花神之上嗎?」心念及此,不由開口道:「說得也是,不過,還以小心為宜。」
雷電追魂應道:「本座遵命。」話落向右橫跨出兩步,正面向著荒城孤劍道:「咱們誰先動手?」
淡淡地掃了雷電追魂一眼,荒城孤劍漫不經心地道:「我找的不是你,你最好還是讓開點。」
自出道至今雷電追魂還沒被人如此輕視過,臉色一沉,怒聲道:「要與咱們盟主交手不難,但是,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荒城孤劍沉聲地道:「我再說一遍,我找的不是你。」
抖動了一下手中長鞭、雷電追魂低沉地道:「朋友,別逼我說出不好聽的來,準備動手吧。」
一直望著山頭的眼睛,突然盯在雷電追魂臉上,由那兩道冷電冰刃般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他已經惱怒了。
以更低沉,更緩慢的聲音,荒城孤劍道:「你與我沒有什麼關連,我無心傷你,因此,我耐著性子再說一遍,我找的不是你。」
一旁的桃花神忍不住插口道:「燕老弟,有些人認準了鬼門關是無法拉回來的,你還是成全了他吧。」
頭也沒回,荒城孤劍冰冷地道:「別與我稱兄道弟,我沒有你們這些朋友。」
桃花神臉色一寒,毒竹君忙插口道:「燕大俠,不管怎麼說,你我現在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俗語說,刀口向著別人,我們最好別自傷了和氣。」
冷冷地笑了一聲,荒城孤劍冰冷地問道:「有一天,如果我能把刀口轉過來,你該知道我會向著誰?」
桃花神冷笑道:「你自己說呢?」
荒城孤劍冰冷而深沉地道:「你們!」
桃花神忍無可忍,冷然一笑道:「燕行雲,你別給臉不要,硬要別人給你好看,說句不好聽的,現在你得聽咱們的。」
倏然轉過身去,以冷電般的目光盯著桃花神,荒城孤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憑你?」
桃花神怒極狂笑一聲道:「哈哈……不錯,憑老夫我,你要怎樣?」
一看苗頭不對,毒竹君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燕大俠,何必呢?」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你少開口。」
老臉一沉,毒竹君乾笑兩聲,道:「燕大俠,你是個孝子,我看,咱們還是辦正經事要緊,對嗎?」
心頭猛然一震,荒城孤劍燕行雲的一腔怒氣雖然更濃了,但卻已失去了發作的勇氣了,狠狠地轉過身子,對雷電追魂冷聲道:「讓開!」
雷電追魂冷笑道:「在下是否讓開,全看你份量夠不夠了。」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荒城孤劍道:「你先攻吧。」話落人卻凝立原地不動,沒有絲毫戒備的神態。
毒竹君抬臂示意身後的徒眾向下退了四五丈,然後與桃花神兩人也跟著退了下去。
荒城孤劍的神態嚴重地傷害了雷電追魂的自尊心,冷冷地哼了一聲,大步向荒城孤劍燕行雲走過去。
寒松齡回頭向憶蘭道:「姑娘,把那匣子交給我。」
憶蘭急步走上來,把匣子交給寒松齡。
在荒城孤劍正對面七尺左右的地方停住腳步,雷電追魂輕輕一抖手中墨黑的長鞭,激起一聲脆響,左手不由自主地緩緩伸向腰間的驚電劍,兩道流露著怒火的冰冷目光,緊緊盯在荒城孤劍那張極其落漠、孤獨的方形臉上。
誰也沒有再開口,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對峙著。
除了偶而響起的北鳳輕嘯聲之外,四周是一片令人難堪,也令人心荒的寧靜。
摹地響起一聲春雷似的呼喝,「鐺」的一聲輕響,帶來漫天飛舞的黑色鞭影,飄忽迷離,狀似烏雲四合,使人難以分辨出鞭影起源於咽哩,但卻很容易看出這片漫天鞭影籠罩的目的物,荒城孤劍燕行雲。
落漠的面孔微微一變,荒城孤劍雙臂倏然一沉,輕如鴻毛般的隨著罩過來的鞭影左右一陣擺動,突然化成一道黑影,激射出雷電追魂長鞭籠罩的範圍,落在雷電追魂右們炳丈以外的雪地上。
臉色同時一變,毒竹君與桃流神不由自主地彼此對望了一眼這雖然僅只是兩人起手的第一個照面,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卻都是令人吃驚。尤其,荒城孤劍那副能隨著鞭影飄動,輕巧猶如蝙蝠般的怪異身法,的確使人難以估計他輕功的造詣高到了什麼程度。
滿以為自己這兇猛迅捷的攻擊,必會使對手失去反手的機會,卻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輕巧地避了過去,雷電追魂心頭大大地震動了一下,急功躁進的念頭也跟著打消過去了。
帶動長鞭,倏然轉向荒城孤劍,雷電追魂再次起步走向對方。
急步走到寒松齡身側,白鳳公主不安地道:「松齡,你看如何?」
寒松齡凝重地道:「快劍必須配以快捷的身法,此人輕功非常人能比,他雖然還沒用劍,但從他的身法上,不難看得出他的身手,雲大哥八成抵不住他。」白鳳公主焦慮地道:
「那……那可怎麼辦呢?」
寒松齡滿有自信地道:「雲大哥雖然不-定能抵得住他,他也無法一擊取勝雲大哥,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出手救應了。」
白鳳公主仍然不放心地道:「我還是擔心雲大哥,因為,那人的身法,實在足使人難以捉摸。」
再次重又停在荒城孤劍前面七尺左右了。
掃了雷電追魂一眼,荒城孤劍以那種不急不徐的聲音道:「朋友,燕行雲一向行事,少有二次重複的機會,我已讓了你一次了。」
冷嗤了一聲,雷電追魂道:「敵對相搏,刀兵相向,燕朋友,你少說那個『讓』字。」
臉色微微一沉,荒城孤劍冷笑道:「朋友,有些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就屬於那一類人。」
右臂一抖,雷電追魂冷喝一聲道:「你說對了,接著。」
鞭影在喝聲中灑出,快捷威猛雖然並不亞於第一次攻擊,但卻留下了變招再攻的餘勁。
方臉突然一寒,身子快速地一側,一閃穿人鞭影中,荒城孤劍仍然沒有拔劍。
荒城孤劍能輕易地穿進鞭影中,雖然使雷電追魂大感驚異,但卻並不遲疑,左手向腰間一按,已抓在驚電劍柄上了。
暗自提了口真氣,寒松齡把功力凝聚在右臂上,自語道:「就要分出勝負來了。」
雷電追魂左手一抓著劍柄,右手墨鞭跟著運勁一抖,灑出一片濃密的鞭幕,由外向內,包抄進來,顯然是要逼使對方靠向身邊。
荒城孤劍見狀微微一動,人也不由自主地奔向雷電追魂,伸手去點雷電追魂右邊的乳根穴。
冷哼聲中,雷電追魂右手倏然向外一揮,一道銀芒閃電般奔向荒城孤的劍咽喉,心說:
「你完了。」
銀芒倏然一閃,等雷電追魂看清那不是來自驚電劍上的光芒時,銀芒已到達胸口了。
急收驚電劍,反手一撩,「噹」,的一聲脆響聲中,雷電追魂只覺胸口一連輕震,本能地向後側射出一丈多遠。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朋友,這是我給你的警告。」
雷電追魂這一抬頭,只見荒城孤劍仍站在原處,雷電追在劍鞘中,拔劍、出劍到回劍鞘,這一切,都竟然沒看見,再低頭看看胸口,玉面頓時紅如噴血。
一個大又劃破了胸衣,直達肌膚,這兩劍,他實在想不通他是怎麼劃下來的。
雷電追魂的左手短劍,一向有驚電劍之稱,誰也難以相信他引以為傲的快劍,此時竟然會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
毒竹君與桃花神臉色全部為之駭然大變,彼此對望了一眼暗自慶幸沒惹翻這個冷傲的劍手。
「嘿嘿」乾笑了一陣,毒竹君道:「燕大俠快劍一出。果然驚天動地,真是名不虛傳,佩服,佩服。」話聲已謙恭得多了。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急步向雷電追魂走過去。
毒竹君此言一出,雷電追魂臉上便更掛不住了,冷哼連聲,道:哼哼,燕朋友,雲某人已說過,你少說那個讓字,今天,你我之中,總有一個得躺下來。」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躺下來的,一定是你,而且,用不了太多時間。」
雷電追魂冷笑一聲,才待出手,突聽寒松齡的聲音起自身後道:「雲大哥,請住手。」
聲落人已走到雷電追魂身邊。
雷電追魂正在氣頭上,聞言臉色一沉,道:「勝負未能分出之前,本座沒有理由退下來。」
寒松齡道:「他找的是我。」
雷電追魂固執地道:「但他還沒有闖過我這一關,」
「怎麼樣才算闖過了?」聲音有些變了。
雷電追魂聽得出來,但卻依然固執己見,抗聲道:「本座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算闖過去了。」話落就要動手。
俊臉微微一變,寒松齡道:「住手!」
雷電追魂倏然轉過身來,冷聲道:「為什麼?」
寒松齡沉聲緩慢地道:「不必為什麼?我叫你住手。」
「以盟主的身份?」
莊嚴而凝重地,寒松齡道:「是的,以盟主的身份!」
一看情形不對,四絕書生飛身躍落雷電追魂身側,急聲道:「雲大哥,你就讓開吧。」
用力摔開四絕書生抓在右臂的手,雷電追魂傷感地道:「宮老二,你就看準了他行我不行嗎?」
星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寒松齡默不作聲。
四絕書生目光迅速地在寒松齡臉上打了個轉,玉面一變,冷聲道:「雲大哥,咱們既然各有己見,當初還要結什麼盟;要什麼盟主呢?咱們三人之中,以你年紀最大,兄弟不便多言,你請!」話落轉身走了回去。
雷電追魂雖然生性急躁,但卻非不識大體的人,四絕書生的話震醒了他那顆氣昏了的心,也使他明白了自己說了些什麼令人寒心的話,慚愧而沉痛地長歎一聲,道:「我錯了。」
沒有勇氣再看寒松齡那張平靜得出奇的俊臉,轉身低頭退了回去。
這裡,只剩下寒松齡與荒城孤劍在這種令人難堪的寂靜中對峙著。
深深地吸人一口冰冷的寒氣,寒松齡起步向前邁進了三尺,侍匣的左手一抖,嘶的一聲抓落石匣上的布結,石匣平落在雪地上。
冷冽的北鳳吹掀開覆在匣上的布,青灰色的石匣,豁然出現在荒城孤劍的面前。
目光一接觸到石匣,荒城孤劍全身猛然為之一震,一張臉,也變得十分蒼白。
作夢也沒想到落到自己這邊人手中的石匣會突然變到寒松齡手中去,毒竹君與桃花神一時之間,全都呆住了。
冷漠地掃了荒城孤劍一眼,寒松齡道:「燕朋友,要打開來看看嗎?」
搖搖頭,荒城孤劍仍有點神不守舍地道:「我與它相依十多年,我認得它。」
寒松齡道:「你可以將它收回去。」
荒城孤劍道:「沒有條件?」
冷冷地,寒松齡道:「燕朋友,你沒有打算要接受什麼條件吧?」
波動的情緒已漸漸地乎復下來,點點頭,荒城孤劍緩聲道:「不錯,我沒有打算要接受什麼條件,因為,現在已沒有人能逼我接受條件。」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道:「你認定了別人無法再搶走它了嗎?」
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荒城孤劍道:「不錯,在下確實這麼想的,寒朗友,你要說你能拿出來,也能收回去,是嗎?」
寒松齡道:「你以為不可能?」
荒城孤劍笑道:「寒朋友,你沒說錯,是不可能。」話落冷傲地盯著寒松齡道:「寒朋友,說來實在可惜,你做得太急了,要談條件,你該跟我同來的那兩位朋友學學,先把東西藏起來,最低限度,你也應該緊緊地抓在手中,使我有個投鼠忌器的顧忌。」
寒松齡淡淡地道:「如果說我仍以為它在我手中,你一定不相信吧?」
點點頭,荒城孤劍道:「的確不相信,寒朋友,不過……」
話落他深沉地搖著頭道:「不過,寒朋友,我勸你最好不要試。」
寒松齡道:「朋友,你還沒說出理由來。」
望著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寒朋友,你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寒松齡點頭道:「不錯,因此他們都說你是個孝子。」
臉色突然一沉,荒城孤劍道:「那就好了,寒朋友,你知道在下為什麼不殺你方纔那位手下嗎?」
寒松齡道:「他們要的是要我姓寒的,對嗎?」
「你只說對了一部分,那另一部分,就是他與在下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
寒松齡道:「現在那第一部分是消失了。」
荒城孤劍沉聲道:「第二部分卻仍然存在。」
寒松齡道:「朋友,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我破壞了它的完整吧?」
臉色突然一緊,荒城孤劍的右手,很自然地向劍柄上移去,一面道:「寒松齡,在下勸你不要妄動。」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但是,燕朋友,你方才得罪了本盟中的一個,寒某要找回這個場面。」
荒城孤劍道:「那與這個匣子無關。」
寒松齡冷冷地道:「如果你答應你我之間的比試的話,那就與這匣子真個無關了。」
暗自鬆了口氣,荒城孤劍道:「寒朋友,你既然找上門來,「燕行雲身在武林之中,那就沒有不接納之理,寒朋友,這不能算是條件。」
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齡道:「很好,朋友,你可以拿走它了。」
並沒有真個去拿,荒城孤劍望著寒松齡道:「在你,或許以為燕行雲已終身受了莫大的恩惠,因此,我要把話說明白。」
寒松齡一怔道:「尊駕莫非不要它了?」
荒城孤劍道:「要,在下卻沒受到任何恩惠,因為,在下也已經施給各位莫大的恩惠了。」
寒松齡又是一怔道:「這就是尊駕要說的嗎?」
荒城孤劍道:「在下所施於各位的,各位或許並沒有感覺到,因此,在下得說出來。」
寒松齡道:「朋友,你仍然沒說出來。」
荒城孤劍道:「各位的性命。」
先是一怔,立時恍然大悟,俊臉倏然一變,寒松齡冷笑一聲道:「朋友,你是說我等的命都已掌握在你手中了?」
荒城孤劍道:「不錯。」
氣極大笑一聲道:「哈哈……朋友,你真慷慨,寒松齡雖然寄身武林,如無根之萍,但卻也不敢受你如此大恩,朋友,你的話真叫人汗顏。」話落俊臉一寒,冰冷地道:「燕朋友,要聽的你已說盡了,現在,是你我動手的時候了吧?」
荒城孤劍冷冷地點點頭道:「也好,寒松齡,在下這就叫你體會出在下施於你們的一切。」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廢話少說,你準備了。」話落反手連鞘抽出腰間的寒玉劍。
虎目突然射出驚異的神光,荒城孤劍燕行雲緊盯著寒松齡手中的劍,凝重地問道:「寒朋友,你手中所持的可是寒玉蚊血劍?」
寒松齡冷漠地道:「不錯。」
面色一凜,荒城孤劍以緩慢而慎重地聲音道:「看來在下是真的遇到對手了。」話落盯著寒松齡道:「寒朋友,在下不能讓你先下手,咱們只有各盡所能了,請!」
向後退了兩步,荒城孤劍擺了一個看起來十分輕鬆而事實上卻隨時可以應變與攻擊的美妙姿勢。
寒松齡也不敢存輕敵之心,冷淡地點點頭道:「燕朋友說得是,請!」話落原式未動,僅只右臂向上抬高了些許,寒玉劍斜指向左上方。
誰也不敢小看對方,誰也不敢貿然急進,彼此間盯著對方的右手,暫時形成一個僵持的局面。
冷冽的寒鳳,時而捲出幾聲尖銳的急嘯審,「嗚』,「鳴」聲音單調而沉悶。
輕輕地搗了身側的桃花神一下,毒竹君壓低聲音,不安地道:「此刻形勢對你我非常不利,咱們得趕快想個法子才行啊!」
桃花神不以為然地道:「我的看法正好與你相反。」
毒竹君不解,急聲道:「老弟,我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鳳,燕小子方纔的那一手,你是見過的,說句實在的,你我恐怕……」
桃花神接口道:「盛名確非虛得,你我恐均非其敵,是嗎?」
毒竹君道:「你不信?」
桃花神似乎早已考慮及此了,聞言輕笑一聲,道:「我完全贊成你的看法。」
毒竹君道:「這就是了,你想想看,萬一他倆一聯手,咱們又怎麼能應付得了呢?」
桃花神成竹在胸似的深沉地笑了笑道:「大哥,聯手是絕無可能。」
毒竹君心慌無智,脫口道:「你怎麼能斷定呢?」
桃花神道:「寒松齡的武功,雖已震動了整個關外,但盛名卻仍未超過你我,既然咱們都看出來自己非那燕小子的對手,你想,寒松齡又豈能敵得住他。」
毒竹君道:「但是,那小子恨咱們入骨,他贏了對我們也是有害無利啊!」
桃花神陰險地笑了一聲道:「這個我也想到了,還好,那小子做錯了一件大事,咱們仍有控制他的機會。」
毒竹君道:「他做錯了什麼?」
桃花神低聲道:「他不該故示大方,把那個視如生命的石匣子放在地上。」
毒竹君心頭一喜,暗忖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轉念罷,急聲道:「等他們動手的時候?」
桃花神道:「名家交手,誰也不敢分心,只要他們一動上手,那東西咱們豈不是垂手可得的嗎?」
毒竹君大喜,連聲道:「妙妙妙,老弟,有你的。」話落笑容一收道:「咱們派誰去拿呢?」
桃花神慎重地道:「為萬全計,我想派卜運仁率同五個三星幫的弟子去比較妥當些,你監視著對方的人,我這就去吩咐他。」
話落轉身急步而去。
兩人急促的商議時間雖然並不太長,那邊對峙中的兩人卻已開始有變化了。
寒松齡向前跨丁一步,雖然,只是一步而已,但在這種危機隨時能發生的時候,這一步極可能給對方可乘之機。
荒城孤劍燕行雲沒有乘機下手,他並非有意要讓寒松齡。而是不敢妄動,因為,在大漠荒城的遺典中所提到的有關中原各派的武功底細中。對寒劍門這一派.曾留有警戒後繼者的辭句在內。因此,在未能看清對方此舉的動機之前,他不敢貿然進擊。
又向前走了一步,雪白的劍鞘已指向天空,但是,寒松齡卻沒有呼喚那只白鸚鵡——雪兒。
血紅的劍穗在寒鳳中飄揚著。在滿地白雪襯托之下,顯得格外醒目。
荒城孤劍的右臂緩緩抬動起來,橫向左腰伸過去,雙目卻緊盯著寒松齡。
急步走回毒竹君身側,桃花神朝毒竹君點點頭,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這邊白鳳公主等人。精神都集中在寒松齡與荒城孤劍身上。
周圍雖然有這許多人,但卻沒有絲毫聲響。
驀地,響起一聲輕哼,兩條人影在輕哼聲中,同時凌空躍起,撲向對方。
錚然一聲輕鳴,這是拔劍的聲音,但卻聽不出絲毫先後的區別。
一道白色劍鞘起的白光,如激箭般地向天空中飛起射上去。
五六條黑影在劍鞘剛沖天飛起的一瞬間,已爭先恐後地向石匣飛撲過去。
兩道人影在空中打了個照面,眾人只覺寒光一閃,好似彼此互撞了一下,兩道人影突然急驟地垂落了下來,寒光在二人落地的一瞬間再閃了一次。
五六個撲出去的人影,貼地滾出去了一個,其他五個卻無聲無息地全部仆跌在石匣周圍了。
一切,就是這麼快,僅在眨眼的一瞬間,一切的動態便又歸於寂靜了。
寒松齡的劍直指著天空,荒城孤劍的劍,仍然掛卒腰間,好像他根本就沒拔過似的。
白光一閃,喳!的一聲,白玉劍鞘套入寒松齡手中的寒玉劍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不知是驚是怒,毒竹君與桃花神全呆住了。
其他人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不停地在寒松齡與荒城孤劍身上轉動著,他們誰也無法確定,這是開始,或者是結束。
瞪著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寒朋友,這是開始還是結束?」
冷漠地,寒松齡道:「你說呢?」
緩慢地,荒城孤劍燕行雲道:「有資格決定的是你。」
笑笑,寒松齡道:「如果尊駕自認沒有資格了,那不是太吃虧了嗎?」
舉手緩慢地在胸前輕抹了一下,只見手過之處,他胸前的衣服上,豁然出現兩道利刃切過的劃痕,恰好把外衣劃破了。
落漠地笑了笑,荒城孤劍燕行雲道:「事實勝於雄辯,寒朋友。」
俊臉上毫無得意之色,寒松齡冷漠地道:「朋友,也許你太大意了。」
荒城孤劍沉重地道:「對別人,在下會,對你卻不可能。」
寒松齡道:「在下與別人並無什麼區別。」
荒城孤劍道:「假使你不是寒劍門的人,的確不會有什麼區別,但是在下一開始便知道你是出身寒劍門的。」
「由在下手中的劍推測出來的?」
荒城孤劍道:「不錯,寒玉蚊血劍!」話落掃了地上三具無頭屍一眼,其中有三具是斷頸而無血流出的。
淡淡地,寒松齡道:「這麼說,朋友,你是要放棄那再試的念頭了。」
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荒城孤劍道:「論手法之快捷,燕行雲自信可以與你平分秋色,若論功力,則燕行雲難望你項背,寒朋友,你可以以氣馭劍,以劍氣傷人於無形,燕某卻只能以劍刃傷人。」話落搖搖頭,沉重地道:「燕行雲說過,事實勝於雄辯,燕行雲自知非你之敵,再戰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直到此時,眾人才算明白了是誰勝誰負了,白鳳公主喜極高聲嬌呼道:「松齡勝了,咱們勝了。」
白鳳公主的歡聲立時引起了共鳴,四絕書生也喜極大笑起來,憶蘭姊妹也跟著笑了,雷電追魂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山君易居賢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有些尷尬,只是,投有人注意到他而已。
毒竹君與桃花神的怒氣全部被驚訝取代了,他們沒想到寒松齡這個毫不起眼的俊美少年,功力竟然已達此使人難以推測的境界了。
淡淡地,寒松齡道:「那麼尊駕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
點點頭,荒城孤劍道:「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寒松齡道:「說吧!」
荒城孤劍道:「你那一招,是叫劍飛九州雪吧?」
寒松齡只點點頭。
輕歎一聲,荒城孤劍道:「這就是了,荒城一派,所以遠離中原,就是為了這一招,看來本門生生世世是無法以劍法獨霸武林了。」
冷漠地笑了笑,寒松齡道:「燕朋友,你如果有那份雄心。
寒某將等著你,今日一切,到此就算結束。請吧!」』似乎沒聽到寒松齡的話,荒城孤劍仍然木然地自語道:「祖師爺曾有遺訓,規戒本門弟子不要與寒劍門的人比劍,看來燕行雲是真的在自取其辱了!」話落呆立了一陣,突然問道:「寒松齡,燕某的話已全說完了,現在聽你吩咐了。」
寒松齡淡漠地道:「寒某方纔已說過了,燕朋友,今天的一切,到此全結束了。朋友,帶著你自己需要的,走吧。」
荒城孤劍一怔道:「走?」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不錯,走,燕朋友!」
荒城孤劍道:「但是,我欠了你的。」
寒忪齡淡淡地道:「寒某只不過是要你知道,本盟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而已。你並沒欠我什麼,你所欠的。你已還清了。」
指指自己胸口的劍痕,荒城孤劍道:「你指的是這個?」
寒松齡點點頭,道:「不錯。」
荒城孤劍搖搖頭,沉重地道:「這只是一件小事,燕某指的是這個石匣、以及燕某自己這條命,寒松齡,燕行雲早已說過,燕行雲不欠任何人的!」
寒松齡道:「寒某已說過你不欠我什麼。」
燕行雲道:「事實終歸是事實啊!」
寒松齡冷然道:「朋友,我打算怎麼樣?」
荒城孤劍道:「還你。」
寒松齡一怔道:「拿你的命!」
燕行雲凝重地道:「假使你要的話,燕行雲絕不含糊。」
怔了一陣,寒松齡上下打量了荒城孤劍一陣,搖搖頭道:「朋友,寒某要你那條命做什麼,你請吧。」話落轉身欲走。閃身阻在寒松齡面前,荒城孤劍冷冷地道:「寒朋友,你捫果想叫燕某終生欠著你,而日夜無法安枕,那你的算盤可就打錯了。」
俊臉一沉,寒松齡道:「燕朋友,寒某可沒有時間與你糾纏下去,要怎樣解決,你自己說吧。」
荒城孤劍也寒著臉道:「好,我告訴你,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你得要讓我還你的人情。」
寒松齡冷冷地道:「用什麼還?」
「我這條命。」
寒松齡道:「你真的不想活的話,寒某無意阻攔你,朋友。」
荒城孤劍道:「蟻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那你就留著那條命,走吧。」荒城孤劍道:「但是,我欠了你這條命。」
寒松齡無可奈何地苦笑道:「朋友,世問無強買強賣的買賣,寒某既無意要你那條命,你就算自絕於此,也與寒某無關,燕朋友,夠明白了吧?」
燕行雲點點頭,道:「寒朋友,別急著人.燕某這條命,既然自知不賣不足以還債了,那就賣定了,懷當然也用不著現在要。」
心頭一動,寒松齡道:「你是說……」
荒城孤劍沉歎一聲道:「世間盡多賣命賣身之人,但他們卻都照樣地活著。」
星眸中驚訝的光芒一閃,寒松齡道:「朋友,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寒某無意屈辱你為僕為奴,朋友,海闊天空,天下無你不能去之處,寒松齡言盡於此了。」
「慢著!」荒城孤劍道:「寒朋友,天地雖大,已無燕行雲安心應命之處,此恩不還,燕某生不如死,寒朋友,目前擺在燕某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我都說過了。」
寒松齡呆住了,顯然,他已無法處理這個場面了。
四絕書生輕笑了一聲,緩步走了過來,笑道:「我想本盟又要多一個得力幫手了。」
一語提醒了寒松齡,當下點點頭道:「寒某站在盟主的立場說話,本盟歡迎你。」
搖搖頭,荒城孤劍斷然地道:「燕行雲只欠你的,但卻不欠貴盟什麼!」
寒松齡道:「有區別嗎?」
荒城孤劍道:「區別很明顯,碧血盟是大家的,而你,卻是你自己,燕行雲也只欠你的,也只屬於你。」
寒松齡俊臉一變道:「這個,寒某只怕不能……」
四絕書生忙接口道:「盟主,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能相強,本座以為按照燕大俠的心願去做比較好些。」
寒松齡搖搖頭,道:「我不想剝奪他人的自由,這個絕行不……」
四絕書生忙道:「也許我們可以有個期限。」
寒松齡心頭一動道:「多久為期?」
四絕書生還投開口,荒城孤劍已搶先道:「燕某以為這樣最好,燕某在被迫時,你助了我,燕某也協助你到不需要我協助時為止。」
四絕書生道:「這怎麼分呢?」
荒城孤劍脫口道:「三佛台消失為止。」
寒松齡一怔道:「你知道寒某與三佛台的事?」
荒城孤劍道:「是的,不過,從現在起,也是燕行雲的事,寒松齡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卻已不能再說什麼了。
這邊,寒松齡在與荒城孤劍爭辯的時候,那邊,毒竹君與桃花神已看出情形不妙了,毒竹君既驚又怒地道:「沒想到寒小輩的武功竟然完全超出了常理,老弟,我們得盡快想個對付的法子才行啊!」
桃花神心中仍念著白鳳公主,急聲道:「大哥,咱們人多。
用不著怕他們。」
毒竹君聞言一怔,道:「老弟,你這是怎麼了,這些傢伙,他娘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多有什麼用,燕小輩歸順了姓寒的,我看我們是無法與他們對抗了,不如……」
望了正向寒松齡走過去的白鳳公主一眼,桃花神堅決地道:「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能望鳳而逃,這麼做,既對不起三佛台對咱們兄弟的器重之情,也有損你我在江湖上的名聲。」
毒竹君道:「但是……」
桃花神正色道:「大哥,咱們就算抵不住他們,那時再走也不晚啊,這樣,咱們在各方面都有交待啊?」
毒竹君心頭一動,暗忖道:「對啊,就算打不過他們,難道還逃不出他們的掌握不成。」轉罷念頭道:「你說的也對,不過,我們得先派人人關通知三佛台一聲,就說關外只怕要被寒松齡佔去了,使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桃花神心裡也知道今日一戰,敗的成份大,只因為妄想得到白鳳公主,所以存了一搏的僥倖心裡,聞言點點頭道:「大哥說得是,防患於未然,咱們兄弟真是替他們想到了,派誰去好呢?」
毒竹君道:「叫卜老二去比較妥當些。」話落轉身向卜運仁走過去。
白鳳公主在寒松齡身邊,低聲道:「我們怎麼解決這裡的事情呢?」
聞聲一轉眼,荒城孤劍只覺得眼睛一亮,心頭一震,暗忖道:「世間真會有這般迷人的艷麗女子,看來他寒松齡真的是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了。」
寒松齡道:「我們這就去解決吧。」話落向荒城孤劍道:「燕兄請把令堂的遺體拿著。」
荒城孤劍心頭一驚,急忙從白鳳公主臉上收回目光,低聲道:「世間沒有主對僕用這種稱呼的。」
寒松齡一怔道:「還得分得那麼清楚嗎?」
荒城孤劍道:「事實就是事實。」話落轉身過去把石匣拿了起來。
那邊,桃花神早已把人分配好了,此刻正向剛走回來的毒竹君道:「大哥,等下交手的時候,你去對付白鳳公主那妞兒,要盡快得手,不要傷了她。」
毒竹君為難地道:「老弟,並不是我不想幫你完成心願,只是你想想看也知道;我會有跟她交手的機會嗎?」
桃花神低聲道:「我已經把我們的人都分配好了,等一會兒,一聲令下,你只管撲那妞兒,準沒錯。」
搖搖頭,毒竹君暗歎一聲道:「你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桃花神陰沉地笑了二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那丫頭,我誓死非得到她不可。」話落臉色一沉,高舉雙手道:「弟兄們,上啊。」
桃花神一聲令下,立時人潮洶湧,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標,果然只剩下了白鳳公主一人。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攻上來,寒松齡俊臉一變,沉聲道:「大家上!」話落飛身就撲了出去。
寒松齡人才飛躍出不到一丈遠,桃花神帶著十個黑衣漢子已把他圍了起來,似乎有意拖時間,桃花神冷冷地道:「你可有什麼遺言要交待嗎?」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朋友,你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準備了。」
桃花神一揚手,道:「慢著,老夫還有話說。」話落卻不開口。
白鳳公主回眸四顧,見自己這邊的人都與對方的人打起來了,只有自己沒有對手,心念轉動,暗道:「我助松齡去。」付罷才待動身,突見人影一閃,一道烏光,已快如驚電般地向腰間接掃過來。
芳心一震,猛然一扭嬌軀,凌空向後倒射出八尺多遠,人未落地,那雙雁翎短劍已拔在手中了。
似乎沒想到白鳳公主身手如此之快,毒竹君心頭微微一震,冷哼一聲,飛身二次追擊過來。
黛眉一挑,白鳳公主冷叱一聲道:「原來是你!」聲落人也迎了上去,短劍一前一後,猛然一揮,一片銀芒,直向烏光迎去。
「波波」連聲輕響中,毒竹君只覺手臂一麻,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射出七尺多遠,目光向竹劍上掃了一眼,只見竹劍上已出現了四五個缺口,心中駭然暗忖道:「這丫頭的內功怎麼會高過我呢?她如果知道我的竹劍的機關,而及時退避的話,今日之戰,可就凶多吉少了。」
白鳳公主從未與人交手對敵過,甚至連她自己的武功到底進展到了什麼驚人的程度都不知道,又哪知道提防,雙劍與竹劍一碰,突然聞到一股腥酸的氣味,立時就覺得頭有點昏昏的,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白鳳公主一搖頭,毒竹君立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一喜,暗忖道:「不能給她時間思考。」忖罷大喝一聲,飛身急撲上去,揮出了一片劍幕,繞定白鳳公主游鬥起來。
偷眼看見毒竹君與白鳳公主交上手了,桃花神心中暗自一喜,冷笑道:「姓寒的,你知道老夫還有什要說的話嗎?」
寒松齡不知是計,冷笑道:「朋友,你死期已到,說與不說完全一樣。」話落一舉手中寒玉劍就要出手。
桃花神忙叫道:「慢來。」活落雙臂突然對著寒松齡一揮道:「送你上路了。」
七八朵桃花形的粉紅色花朵,隨著他揮揚出的雙臂,輕飄飄地向寒松齡飄過來,速度之慢,大背暗器常規。
寒松齡見狀心頭暗自一動,忖道:「這中間必有機關。」轉念間,手中劍揮出一道白芒,向那些桃花擊去。
桃花神見狀心中大喜,心說:「小子,你完了。」心念一轉,脫口冷喝道:「弟兄們,上!」
寒松齡劍鞘一觸及桃花,突見朵朵桃花爆裂,煙霧狀的碎小短針,急如一片紅芒般地向身上飛射而來。
心中雖然早已有備,見狀仍不由自主地大吃一驚,冷喝一聲,道:「回去!」
喝聲中,一片幻芒已罩住了他全身,應變之快,就如火光一閃。
一見紅芒,桃花神臉色立時一變,脫口道:「彤雲彌六合!」
連聲的慘號,當場就倒下了六個,每人身上,少說也各中了七八-卜根毒針。
桃花神老臉一陣驟變,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咱們上!」
話落運掌急攻上來,掌力雖然威猛,但卻不與寒松齡正面接觸,只是游鬥,纏住寒松齡。
四絕書生、雷電追魂與憶蘭姊妹,雖然每人都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圍攻著,但卻都應付自如,得心應手。
荒城孤劍也被十幾個黑衣漢子圍住了,但他們卻不馬上動手,其中一個四旬上下的白面漢子冷聲道:「姓燕的,出爾反爾,今天老子叫你看看報應。」
冷冷一笑,荒城孤劍道:「那各位就拿出手段來吧!」
白臉漢子道:「手段當然是要拿出來的,不過,姓燕的,我白面狼在收拾你之前,要先把話說在前面,自從……」
臉色一沉,荒城孤劍冷冷地道:「朋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拖時間?」話落右手緩緩向腰問的劍柄伸去。
白面狼臉色微微一變,道:「拖時間,誰在拖時間,嘿嘿!」
眸子中殺機突然一閃,荒城孤劍冷喝道:「你!」
「你」字才一出口,一片寒光遮天蓋地的一閃,在一連串的驚呼聲中,圍著他的十幾個黑衣漢子,全部無聲無息地躺了下去。
冷冷地哼了一聲,荒城孤劍運目向四周掃了一眼,突然發現白鳳公主正以混亂的步伐,有一招沒一招吃力地對抗著毒竹君。
臉色一變,荒城孤劍暗道:「他們拖時間果然有目的。」轉念問急步向白鳳公主奔去,奔行間,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忖道:「我此刻救下她,勢必得加以扶持,男女授受不親,我燕行雲既然身受寒松齡大恩,就不能做出不義之事。」此念一動,立時飛身躍落寒松齡的打鬥圈中,急聲道:「少主,快去救應白鳳公主,這些兔崽子交給我了。」話落不等寒松齡開口,已揚劍攻了出去。
聞言心頭一震,寒松齡飛射躍出戰鬥圈,一面沉聲道:「燕行雲,注意他的桃花。」
燕行雲應道:「這老淫賊的手段,我瞭若指掌,少主快去吧!」
寒松齡人在空中尚未著地,已看到白鳳公主的危機情況了,心頭一震,猛然沉氣,急速落向地面。
白鳳公主臨敵經驗全無,雖然覺得頭暈目眩,用不上力,但卻不知其原因,要不是她內功深厚,只怕早已無法支持了。
毒竹君眼見白鳳公主行動越來越遲鈍,心中不由暗自得意,忖道:「只要此女一落人我手中,寒松齡投鼠忌器,今日一戰,我就穩操勝算了,嘿嘿,真沒想到老弟這個計劃竟會奏功,真是天助我也!」繼而心念一轉,忖道:「我得盡快想辦法捉住她了,免得夜長夢多。」
毒竹君轉念及此,恰見白鳳公主雙劍迎擊落空。
倏然撲出一步,竹劍向上一撩,架住白鳳公主手中砍下來的雙劍,左手食中二指,合併如就,閃電般占向白鳳公主「肩井穴」。
就在那二指將要觸及白鳳公主衣裳的一剎那間,一道寒光,閃過毒竹君面前。
一種本能的反應,毒竹君倏然向後一縮手,只覺食中二指一麻,接著感到一陣徹心奇痛,一條白影,就在這一瞬間落在白鳳公主身邊。
頭暈,目眩的情況下,白鳳公主已分不清敵我,仗著一股潛在的反抗與自衛的意識,手中雙劍一偏,插向身邊的寒松齡。
揚起寒劍,架住白鳳公主手中的雙劍,寒松齡急聲吼道:「白鳳,是我,你怎麼了?」
這聲音,在任何情況下,白鳳公主都不可能忘記,芳心一鬆,獨立的意志立時消失,脫力地垂下雙臂,委屈地嬌聲道:「我……我好累。」聲落人也無力地依在寒松齡胸上。
寒松齡沒有再攻上來,給了毒竹君一個喘息的機會,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只失去了兩個手指頭的血淋淋的右手,心頭一緊,第一個念頭,他就想到了逃。
寒松齡與荒城孤劍燕行雲交手的情形他曾見過,連人家怎麼出手的,他都看不清楚,怎麼與之對抗呢?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剛悄悄轉過身去,突然,寒松齡冰冷的聲音叫道:「朋友,你那名動武林的毒竹劍還沒揮動一下,就想走了嗎?」
寒松齡一口道出了他劍上的名堂,毒竹君立時涼了半截,暗忖道:「這下可完了。」轉念間,人已緊張地拿樁立好了門戶。
白鳳公主突然以軟弱的聲音道:「不要再離開我,松齡,我,我怕。」
心上立時升起一線希望,毒竹君雙腿猛一用力;飛身向後側射出八尺,落地倏然轉過身去,凌空向前急馳出去,一面大吼道:「老弟,大勢已去,走啦!」
一聽毒竹君已領先走了,桃花神心知美夢已成空了,抖手灑出身上剩下的唯一七八朵桃花,轉身急如狂鳳般地飛奔出去。
荒城孤劍知道那些暗器的機關,不敢用劍去碰,等他避過暗器,桃花神人已在五丈之外了,剩下的四五個黑衣漢子。全做了桃花神的替死鬼。
毒竹君與桃花神一走,剩下的不到二十個黑衣漢子,群龍無首,腳快的,撒腿先溜了,還有十多個全部喪命於雪地上了。
寒松齡沒有追趕,也沒下令大家追,低聲問依在胸前的白鳳公主道:「白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白鳳公主曾服食過芝果,本身就有一種解毒的潛在本能,幾口清新空氣一吸下去,立時就覺得輕鬆了許多,但她卻不想就此離開寒松齡,嬌懶地道:「好累!」
用手撩撥她額前散亂的秀髮,寒松齡不安地急聲問道:「除了覺得累之外,有沒有其他不正常的感覺?」
白鳳公主搖搖頭,沒有開口。」
鬆了口大氣,寒松齡道:「那我就放心了。」
白鳳公主抬動了一下眼皮,望著寒松齡,嬌柔又微帶幽怨地道:「松齡,你很少這樣愛撫我,也很少這樣擁抱我,因此,我覺得今天一戰,很值得。」
盯著那張美得令人目眩的嬌艷的臉兒,寒松齡沉重地道:「是的,我很少這樣:「白鳳公主嬌聲道:「你不想這麼做?」
搖搖頭,寒松齡愛憐地輕聲道:「在這種環境下,白鳳,我縱然想,我能那麼做嗎?」
甜甜地笑了笑,白鳳公主道:「嗯,我知道你很愛我,你也知道我很……愛你,是嗎?」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倆可以聽到。
寒松齡點點頭,慨然道:「假使我雙肩之上沒有這副重擔。
也許我能把心中的全表達出來。」
笑意更濃、更甜了,白鳳公主嬌柔地道:「含蓄的愛更濃。」
寒松齡笑笑道:「你不抱怨?」
粉臉兒一紅,白鳳公主輕聲道:「准稀罕了?」話落又把頭埋進寒松齡懷裡。
憶蘭見狀急聲對憶蓮道:「妹妹,公主好像受傷了,我們快過去看看吧。」話落就要走過去。
急忙拉住憶蘭,憶蓮輕聲道:「姊姊,你怎麼這麼死心眼,也不會看看情形。」
憶蘭急道:「明明公主受傷了,還看什麼情形嘛!」
憶蓮道:「看看用不用得著我們啊!」
憶蘭聞言恍然大悟,輕聲罵道:「鬼丫頭,你的點子最多。」
看看四周狼藉橫陳的屍體,四絕書生走到雷電追魂身邊道:「大哥,咱們今天這一關,總算順利闖過去了。」
雷電追魂心事重重地道:「宮兄弟,盟主那邊,等下我可怎麼有臉解說呢?」
四絕書生暗忖道:「這下非留給他一個忘不了的教訓不可。」
轉罷念頭,聳聳肩道:「大哥,你是大哥,還怕他敢……」
「好了,好了,我真希望我是老么,也免得這張臉沒地方擺。」
四絕書生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沒地方擺也得想法子擺啊,總不能把臉給切下來吧。」
一提到「切」字,雷電追魂心頭突然一動道:「我知道怎麼解決了。」話落伸手抽出腰間驚電劍。
四絕書生臉色一變,急聲道:「大哥,你要做什麼?」
雷電追魂堅定地道:「留個記號,以便日後永遠記取今日的教訓。」話落揚起手中短劍,就要往左手小指上砍。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四絕書生正色道:「大哥,別糊塗了。
這麼一攪,你叫寒兄弟怎麼做人?自家兄弟,只要你日後公私能分明,今日的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了,走。」
話落拉著雷電追魂向寒松齡走去。
寒松齡發現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向這邊走了過來,知道是找他來的,輕聲對白鳳公主道:「雲大哥他們過來了。」
白鳳公芳心一震,忙道:「快扶人家坐下嘛。」
寒松齡一怔道:「你還沒好。」
白鳳公主急道:「你不要管嘛,快啊!」
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寒松齡笑笑,拂手掃去身側一個石頭上的積雪,扶著自鳳公主坐在上面。
憶蓮見狀轉向憶蘭道:「姊姊,咱們現在可以過去幫忙了。」
話落一拉憶蘭,飛身掠落白鳳公主身邊,把她扶到別處去休息了。
四絕書生走到寒松齡身前,關懷地道:「盟主,公主受傷了?」
寒松齡道:「不礙事,她被毒竹君毒劍上的毒氣傷的,只覺得有些頭暈而已。」
四絕書生臉色微微一變,道:「毒劍的毒氣傷人與劍傷一樣嚴重,盟主,我們得設法替她解毒才行啊!」
搖搖頭,寒松齡道:「不要緊,她曾服過避毒藥物,毒氣絕傷不了她。」
四絕書生放心地輕「噢」一聲,轉變話題,指指站在身後的雷電追魂道:「我帶雲大哥來向盟主請方才犯上之罪。」
俊臉微微一變,寒松齡道:「宮二哥,自家兄弟,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雷電追魂跨上一步,與四絕書生並肩而立,沉重地道:「令不嚴,不足以服眾,碧血盟日後任務沉重,盟主統率全盟,紀律不嚴,何以成事,雲飛龍與盟主私下是兄弟,論公則屬主從,法不論六親,雲飛龍犯紀在先,論交於後,身受制裁,絕無怨言。」
淡淡地搖搖頭,寒松齡道:「碧血盟目下僅有我們兄弟三人,自然還談不上法紀,二位大哥不要再談這些了。」
雷電追魂急聲道:「盟主若這樣處置,本座將日夜難安,碧血盟之名既已成立,就不該有前後之分。」
四絕書生也附和道:「雲大哥說得也是,盟主該有所處置才是。」
寒松齡為難地道:「這,這怎麼行呢?」
四絕書生沉聲道:「盟主,事有輕重緩急,碧血盟之成立,是為了我等身負的血海之仇,為我等共同的重任,為武林日後的安危,我們不是為私,盟主接此重任之時,當已遠慮及此,執法不公,不足以服眾,盟主三思。」
俊臉一變,寒松齡猛然一點頭,道:「說得是。」話落沉聲道:「身體發脈受之父母,雲飛龍臨敵抗命,罪無可恕,姑念初犯,斷你頭上之發為戒,宮寄霞。」
四絕書生凝重地應道:「本座領命。」話落轉身一揚手中折扇,「嚏」的一聲,削下雷電追魂頭上的一撮長髮。
雷電追魂恭身謝道:「謝盟主大恩。」
心中沉甸甸的,寒松齡向四周掃了一眼道:「我們得收拾收拾,上路了。」
山君易居賢走過來道:「寒公子,我們不要進鎮?」
寒松齡道:「不進鎮了,直接進趙宗源的莊院。」
四絕書生道:「公主能走嗎?」
寒松齡回頭向一丈外的三女望了一眼,問道:「憶蓮,公主能走嗎?」
憶蓮忙回道:「慢走可以。」
寒松齡點點頭,道:「那我們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