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見呂不歡捧著酒壺喝個沒完,連忙又搶了過來,一面喝酒,一面笑問道:「胡老哥,你今年貴庚多少啦?」
胡一帖微怔道:「在下虛度四十七歲了。」
尹世昌又問:「可曾娶了嫂子?」
胡一帖楞了片刻,才緬腆的答道:「在下四海飄零,那兒來的家室?」
尹世昌用手一指蘋兒道:「咱們兄妹為煤,把這位韓姑娘嫁給你,意下如何?」
胡一帖吃了一驚,詫道:「這個」
蘋兒更嚇得倒抽一口氣,脫口罵道:「姓尹的,你在放什麼混帳臭屁?」
尹世昌充耳不聞,自顧對胡一帖笑道:「這丫頭雖然潑辣些,身世卻很顯赫,模樣兒更是沒話說,如此綺年玉貌,花朵般嬌嫩的美人兒,胡老哥打著燈籠也尋不到的-,…-」
胡一帖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連聲道:「在下怎敢癡心妄想,前輩之情,在下萬萬不敢領受。」
尹世昌道:「老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們這樣安排,只是要報答胡老哥適才以身試酒的恩惠。」
蘋兒怒從心起,一挺腰肢跳了起來,嬌叱道:「死胖子,爛嚼舌根,你是在找死?」
她雙肩穴道受制,只有下半身可以活動,叱罵中,向前欺上一大步,蓮足飛起,直向尹世昌左腰踢去。
尹世昌連眼睛也沒霎一下,順手一抄,已扣住蘋兒的足踝,輕輕向前一送,竟將蘋兒掉了個四腳朝天。
呂不歡驕指疾落,連點了蘋兒雙腿穴道和腦後啞穴。
這一來,蘋兒不僅無法動彈,連罵也罵不出來了。
尹世昌含笑說道:「胡老哥獲此如花美眷,今生夫復何求?縱然死了,也死得心滿意足。當然,咱們這樣成全胡老哥,除了補報你的一番厚情之外,並不是毫無條件的。」
胡一帖惶然道:「前輩的意思是」
尹世昌笑得好得意,徐徐道:「當年韓少君殺了三妹的丈夫,使一他變成寡婦,又傷了四弟一條腿,使他變成殘廢,這仇恨,咱們少不得要在他的女兒身上依樣的報復,所以,咱們也要廢去她一條腿,也要她變成寡婦。」
胡一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尹世昌欲將蘋兒下嫁,只是為了要殺死自己,讓蘋兒變成寡婦而已,這主意既損又毒,真虧他想得出來。
尹世昌似也頗感自鳴得意.笑著又道:「咱們這樣做,一則報了韓少君的舊仇,二則報答胡老哥的恩惠,三則也將當年奪參的恩怨作一了斷,在咱們是一舉三得,在胡老哥是死而無憾,豈非絕妙好計……」
正說得口沫橫飛,突聽「蓬」地一聲,竟是呂不次莫名奇妙的倒在地上。
尹世昌驚道:「老二,你怎麼了?」
胡一帖微笑道:「他喝了迷藥酒,剛才又運氣出手,此時大約是藥性發作了。」
尹世昌駭然倒退兩步,望望自己手中那只剛喝完的空酒壺,失驚道:「這酒裡不是沒有毒嗎?」
胡一帖點頭道:「本來是沒有的,但在下在試酒的時候,加入了那麼一小撮。」
尹世昌驚怒交集,上前一把抓住胡一帖的肩膀,正欲舉掌劈落,突然兩眼金星亂閃,「撲通」一聲響,也昏倒地上。
胡一帖緩緩站起身來,舉手整了整被抓結的衣衫,陰惻側笑道:「一個人最好別得意大早,尤其替人做媒這種事,往往吃力不討好,冬瓜湯沒吃著,反惹得一身閒氣。」
蘋兒目睹這些經過變化,芳心狂跳,驚駭莫名,她先前只覺得胡一帖卑鄙無恥,現在才發現他不但陰險詭詐,心機更深沉得可怕,比那笑屠夫尹世昌,不知厲害了多少倍。
轉念間,胡一帖已經施施然朝牆角這邊走過來,目注蘋兒,含笑問道:「韓姑娘,沒有受傷吧?」
蘋兒無法開口,只瞪眼望著他,不如他要如何對待自己。
胡一帖突然在她身旁蹲下來,伸出右手,向她臉蛋上輕撫摸一下,邪笑道:「這麼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如果真的嫁給我胡某人做了老婆,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虧尹胖子想出這種缺德的生意。
蘋兒既不能閃避,又無法出聲,只覺得那鬼爪般的手,摸在臉上冷冰冰的,令人心驚膽顫,羞怒難抑,心裡一陣急,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胡一帖卻詭橘地笑道:「韓姑娘不用害怕,我胡某人雖然稱不上正人君子,倒也不是好色的小人,何況我和令表兄還是朋友。論理我該替你解開穴道,救你一齊脫身的。但如今你已知道我的身份,多半也不屑再跟我做朋友了。咱們不妨撇開交情,彼此談談條件,你若願意,就連霎三下眼睛,我便先解開你的啞穴,否則的話沒等他話說完,蘋兒已接連霎了四五次眼。她實在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夠先解開啞穴,張口說話,至少比這樣悶著受氣好得多。
胡一帖微微一笑,道:「好!我這就替姑娘解開啞穴,不過先要忠告一句,為了彼此的共同安全,姑娘最好別大聲呼叫。」
說完,扶起蘋兒倚坐在牆下,並且拍開了她的啞穴。
蘋兒長吁了一口氣,開口第一句話便道:「你能不能也替我把雙腿的穴道一齊解開?我答應不逃走就是了。」
胡一帖搖搖頭道:「這一點很抱歉,須等咱們的條件談妥了才行。」
蘋兒問道:「你要談什麼條件?」
胡一帖略作沉吟,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首先我要請問,姑娘和令表兄聯袂來到長城,是否為了追尋那禍水雙侶?」
蘋兒道:「是又怎麼樣?」
胡一貼微笑道:「不瞞姑娘說,胡某人也是為此而來,非僅胡某,凡是當今武林中自認夠得上份量的人物,譬如這千山四煞之類,誰不是為了追尋禍水雙侶下落而來,這件事早已成為公開的秘密了。」
蘋兒道:「你告訴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胡一帖道:「胡某人的意思很簡單,禍水雙侶雖是不祥的人,他們所懷秘密,卻是武林朋友人人想得到的,自從他們在山海關現身的消息傳開之後,長城一帶可算風雲聚會,高手雲集,可是奇怪得很,他們卻在馬蘭關附近,突然失去了蹤跡。」
蘋兒道:「莫非你疑心是我和表哥把他們藏起來了?」
胡一帖搖頭道:「這倒不是。但據胡某人所知,賢兄妹有兩名屬下,乃是最早追蹤禍水雙侶的人,其中一個姓陳的已經死了,另一個姓薛的還在客棧內,賢兄妹想必已由他口中,知悉了禍水雙侶的下落?」
蘋兒茫然道:「這件事我一點也不知道.你最好去問我表哥……」
胡一帖把臉一沉,不悅道:「姑娘,我胡某人可是誠心誠意跟你商議,禍水雙侶的下落雖然緊要,但若跟姑娘性命相比,孰重孰輕?這該不用我胡某人再饒舌吧?」
蘋兒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和表哥在房裡說的話,我~句也沒聽見。」
胡一帖聳聳肩,道:「姑娘一定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既然條件談不妥,那只有最後一條路好走了。」
蘋兒道:「你打算怎麼樣?」
胡一帖陰沉的笑道:「從現在起,我和姑娘一起去追尋禍水雙侶,一天尋不看,便請姑娘服一帖『洗髓煉魂場』,直到尋著了為止。」
蘋兒道:「什麼叫做『洗髓煉魂場』?」
胡一帖道:「那是趙某人獨門配製的靈藥,能使人骨寒如冰.體熱似火,皮下如萬螞啃嚙,到那時候,不怕姑娘不說老實話。」
蘋兒情急叫道:「你殺了我也沒有用,我真的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胡一帖嘿嘿冷笑道:「放心,像姑娘這般天生麗質,我是萬萬捨不得殺害的,必要的時候,我只好剝下姑娘的衣服,用小刀把那賽雪欺霜的細皮嫩肉,一片一片的割了下來,吃進肚子裡去。」
蘋兒聽得機伶伶打個寒噤,「呸」的~口唾沫吐在胡一帖臉上.切齒罵道:「你這不要臉的下流鬼!」
胡一帖毫不生氣,反而用手拔不唾沫,放進嘴裡嘗了嘗,嘖嘖有聲的笑道:「未曾真個銷魂,先嘗雨露香津,胡某雖非登徒子,…這樣下去,只怕也要把持不住了。」
這話竟頗具「嚇阻」效力。蘋兒原要再吐他一口,聽了這話,連忙又把唾沫嚥了回去。
胡一帖站直身子,舒展一下手腳.目光落在尹世昌和呂不歡身上,喃喃自語道:「時間不早了,趁早打發他們上路吧!」
說著,一探手,將蘋兒所佩長劍拔了出來。
就在他俯身拔劍的時候,忽然瞥見蘋兒臉上流露出驚愕駭異之色,同時在她那雙澄澈的眸子上,映現出一條人影。
那人影雖然不甚清晰,但隱約可以辨出是個身著儒衫的書生,彷彿正向蘋地搖手示意,要她不可聲張。
胡~帖心中一動,猛想起那被掛在牆壁上的落拓書生盛彥生,敢情真被自己無意間料中了,這書生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忖念及此,不禁抽一口涼氣,但他一同老奸巨滑,心知這時萬萬不能轉身動手,便假作沒有發覺,向蘋兒露齒一笑道:「韓姑娘請你再委曲一會兒,干山四煞都是眶毗必報的魔頭,今天咱們不殺他們,將來後患無窮,那毒寡婦和三腳鬼王甘寧,比這兩個更難對付,計算時間,只怕也快到了,若等他們趕來,一切就來不及啦……」
他一面說著,一面已將蘋兒的啞穴重新點閉,並且暗中提聚功力,蓄勢以待。
話聲微頓,突然扭頭向右首樓門掃了一眼,失聲驚呼道:「不好,他們已經來了」
呼聲才出口,長劍飛快的向地上火堆疾掃過去,攔腰一把挾起蘋兒,卻由左首樓門飛掠而出。
這一著委實大出盛彥生意料之外,待他揮起破袖震開大蓬燃柴焦木,樓中煙塵瀰漫,早已不見了胡一帖的蹤影。
盛彥生氣得一踏破鞋,咒罵道:「老狐狸,我讓你跑吧,你能快得邊獨步當世的『逐月追風』,我就不姓盛。」
話音未完,人已化作一縷淡淡的輕煙,越過城垣,追了下去。城樓中煙霧漸漸消散,樓外靠近牆腳的暗影下,卻緩步轉出狡詐百出的胡一帖。
只見他一手挾著蘋兒,一手提著長劍,目注盛彥生追去的方向,陰測惻笑道:「不錯,『逐月追風』輕功獨步天下,當世無雙,但那是指與『劍絕詩狂』、『不老公公』合稱武林三大怪的『陰魂不散』冷朋,用在你小子身上,就只配『捕風捉影』了。」
不過,他口裡雖然說得輕鬆,其實對盛彥生離去時的迅快身法並未過份低估.同時他更知道,盛彥生只要略追一程不見蹤影,必然還會再回來,自己若想對尹世昌和呂不歡下手,就得快些採取行動。
這時城樓中的火堆業已熄來,室內余煙線繞,充斥著一股濃重的焦木氣味,胡一帖用劍尖輕輕佻起棉絮門簾,側耳傾聽了一會,才挨身跨了進去。
誰知他剛進樓門,就聽見一陣衣抉振風的聲音,旋見對面門帝一掀,也跨進來一個人。
那人幾乎和胡一陽同時跨進城樓,唯因樓中火堆已滅,一片漆黑,彼此都瞧不清對方的面貌。那人證了一下,沉聲問道:「朋友,請問一聲,可曾看見一位穿藍衣的姑娘?」
他一開口,蘋兒便聽出那止是海雲的口音,心裡真是又驚又喜,小嘴拚合張動,無奈發不出聲音。
胡一帖也大吃一驚,剛想奪門逃走,身後又傳來一聲冷笑道:「老狐狸,現在你跑不掉了吧?」話聲入耳,盛彥生已經快如閃電般衝了進來。
城樓只有兩道樓門,前有海雲攔阻,盛彥生又及時趕回截住了退路,這尷尬險惡的局面,實在是胡一帖沒有想到的。
但他不愧是老奸巨滑,心念急轉,已有了應付的方法。長劍反振,迎著盛彥生飛快的刺出一劍,緊接著手肘向前一帶,卻將長劍脫手擲向對面的海雲。
這一刺一擲,說來雖有先後,實際也只是霎限之間的事,胡一帖擲劍出手,立刻一縮身子,藉黑暗掩蔽,急急退到樓門角落下。
盛彥生衝進城樓,發覺兵刃臨身,本能的向側一跨步,堪堪避開創勢,只見對面站著一個人,手裡正握著一柄長劍。
海雲也是發現有人衝進城樓的時候,突覺破空聲響,右手一抄,竟是一柄出鞘長劍,心裡不禁暗怒道:這人好不講理,就算不願回答我的問話,也犯不著動手逞兇呀,若非我接得快豈不傷在劍下了?兩人互相不明身份,卻都有了敵意,盛彥生身無寸鐵,決定先下手為強,破袖疾揚,直欺而上,一招「五丁開山」,便向海雲胸前拍去。
海雲心頭火起,長劍一橫,反削對方手臂,立時還了一招,兩人竟在黑暗中打了起來。
雙方各出全力互拆了十餘招,竟然勢均力敵,誰也沒佔到便宜。
動手之初,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面貌,這時自力漸漸適應,盛彥生才發覺跟自己動手的是個陌生少年,而城樓中並無胡一帖的蹤影。
連忙虛幌一招,撤身後退一兩步,況聲喝道:「朋友,你究竟是誰?」
海雲也收住劍勢,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憑什麼不問青紅皂白便下毒手?」
盛彥生詫道:「是你先動手,怎的倒反怪起我來?」
海去道:「誰說的?是你一進來便擲劍出手,我站在這兒動也未動,何曾招惹了你?」
盛彥生跌足道:「這麼說來,咱們都上了胡一帖那老狐狸的當了。」
海雲急道:「你認識朗一帖麼?可曾見到一位穿藍衣的姑娘跟他在一起?」
盛彥生略一沉吟,不禁失笑道:「閣下莫非就是那位韓姑娘的表兄嗎?」
海雲道:「在下正是海雲」」
盛彥生仰面大笑道:「這倒好,我在急著想救你的表妹,你卻擋著我拚命,反讓胡一帖那老狐狸帶著令表妹趁機溜掉了。」
海雲吃驚道:「你說什麼?難道我表妹竟落在胡一帖手中?」盛彥生嘻嘻笑道:「不僅落在他手中,如果令表妹不肯說出禍水雙侶的下落,胡一帖還要每天灌她一碗『洗髓煉魂場』,還要剝光她的衣服,用刀子把她一片一片活割著消遣呢……」
海雲越聽越驚,怒吼一聲道:「這該殺的老匹夫!猛一頓足,飛步衝出了城樓。」
盛彥生如景隨形般追出樓外,橫身擋住去路,問道:「海兄要到那裡去?」
海雲道:「自然是去追那性胡的老匹夫。」
盛彥生搖搖頭道:「來不及了,那老狐狸狡猾得很,若能追得上,我還會站在這兒麼?」
海雲長歎一聲,自責道:「都怪我太大意,我早已疑心姓胡的不是好東西,真不該留下表妹跟他一起。」
忙又拱手問道:「兄台尊姓大名?承蒙化義相助,敢問是在何處見到捨表妹?」
盛彥生還禮道:「在下盛彥生,落拓江湖一介寒儒,只因酒後登臨城樓。不期與千山雙煞相遇,才見到了胡一貼和令表妹。」
接著,便將所歷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海雲憂形於色道:「馬蘭關上接連有武林高手現身,都是為了禍水雙侶而來的,這些人的陰狠手段,全不在胡一帖之下,捨表妹年輕任性,又毫無江湖閱歷,無論被誰擄去都凶多吉少,唉!」
盛彥生道:「事已如此,著急歎氣也沒有用,咱們倒是該想個方法,早些救她回來。」
海雲道:「在下心緒已亂,不知盛兄可有主意?」
盛彥生想了一會,說道:「可惜咱們不知道胡一帖落腳的地方。、我猜他脫身之後,多半會先返客棧……」
這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海雲猛一頓腳,脫口叫道:「對!我怎麼忘了這條路,盛兄,咱們快追!」
話落人起,飛一般掠下城牆,身形再度騰升,已到十餘丈外。
他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客店,只顧提氣飛奔,並未注意盛彥生有沒有眼來,進入鎮街之後,才想到身後未聞腳步聲響,莫非盛彥生沒有跟來?心中微動,連忙扭頭回顧,誰知盛彥生卻緊隨在身傍,但見他破衣紋風不動,身法似行雲流水,步履飄逸,宛如御風而行,居然連一絲衣袂振風的聲音也沒帶起。
海雲暗吃一驚,暗忖道:「此人好高明的輕身功夫。」不覺激起好勝之心,深吸一口真氣,腳下突又加快了一倍速度。
盛彥生似乎已看透他的心意,微笑說道:「海兄能走得慢些嗎?在下快要跟隨不上了,再說咱們若在深夜裡奔行太急,也容易暴露形跡」口裡雖如此說,腳下卻毫未落後。
海雲暗暗一歎,只好放慢了腳步。
回到客棧,已是寅刻將盡,東方天際開始泛起淡淡的魚肚色,前後院中靜悄悄的,看來無異狀。
海雲先到胡一帖居住的前院查看,房中什物零亂,案頭藥箱已經不見了,這證明胡一帖的確回來店過。
再趕回後院上房,不見蘋兒影蹤,卻發現薛超竟已氣絕身死。
海雲頓足恨道:「姓胡的老匹夫真是心狠手辣,不但擄走了蘋兒,更殺死薛超意圖滅口,再被我遇上,決不饒他。」
盛彥生勸慰道:「事已至此,追恨無益,還是趕快設法援救令表妹要緊。」
海雲道:「那老匹夫必定帶著她還走高飛了,卻到那兒去找他?」
盛彥生道:「小弟有一點疑問,那胡一帖擄去令表妹,自然是為了想由她口中追問『禍水雙侶』的去向下落,他殺死這薛超的又為了什麼?」
海雲道:「不瞞盛兄說,這位薛超原是奉命追蹤禍水雙侶的人,胡一帖曾用種種酷刑向他迫供,結果並未成功,他臨去時將薛起殺死,目的不外防止禍水雙侶的行蹤下落洩露,準備獨佔這個秘密。」
盛彥生注目問道:「薛超果真知道禍水雙侶的確實消息嗎?」
海雲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他也僅僅得到一點謎一樣的線索,直到現在,連小弟也沒有猜出謎底。」
盛彥生沉吟片刻,道;「不知海兄可願將那線索賜告,咱們大家商酌一下?」
海雲遲疑道:「這個…」
盛彥生含笑接口道:「如果有不便之處,那就算了,眼下想獲知禍水雙侶消息的人委實太多,小弟雖然自忖無此貪念,咱們萍水咱逢,相交本深,怎好使海兄為難?」
說完,向房中略作瀏覽,便拱了拱手,識趣的退出房外。
這意思,是讓海雲可以單獨留在房中檢查物件有無遺失,倘有外人在側,殊多不便。
海雲連忙攔住道:「盛兄不必如此,咱們雖是萍水相逢,小弟對盛兄決無猜疑之心,何況此時小弟方寸已亂,正要借重盛兄的高智大才。」
於是,坦然取出那件藍布短衫,遞給盛彥生,接著說道:「其實這薛超並不是最早追蹤禍水雙侶的人,真正知道下落的人已經被害死了,薛超跟他見面的時候,那人身負重傷無法言語,只用手指了指這件短衫的衣領,便傷發而死,如今唯一線索便是這件短衫.但小弟尚未清出這衣領暗示著什麼意義。」
盛彥生低頭查看那件短衫,也看不出所以然來,皺眉苦思,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