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奇就好像遭過電擊似的,他呆了,也傻了,他的腦中變成一片空白。
在那片空白裡,他彷彿看到一場弱肉強食的拚殺,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濺,襲人倒下了,唐婉也倒在血泊中,依依慘叫著死去……
阿奇的嘴角開始有血滲出,因為,他的牙齒深深地將嘴唇咬破。
他的淚水充滿了眼眶。
阿奇知道,今天就是把自己的人頭獻給田心,也抵不上自己給田家帶來的災難。
阿奇開口道:「你動手吧!」
田心緩緩地轉過身,眼睛直瞪瞪地看著阿奇。
阿奇滿臉淚水地對田心道:
「我的死,如能換回你的老母,我心甘。」
田心猛然上前,抱住阿奇,他放聲痛哭起來,說道:
「你不用說了,是因為我一時糊塗。」
那老闆和夥計見他們這樣,也不知怎麼回事,也都跟著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阿奇道:
「你還是一刀殺了我吧,這樣,你娘才會早點脫離他們之手,你娘早一天脫險,少一天危險,你明不明白,你趕快動手吧!」
田心還是搖頭,他不忍心。
阿奇不禁怒喝道:
「你這個不孝的人,怎麼不殺我?」
田心猛地從包袱內抽出一柄柳葉刀,雖然是薄薄的,但阿奇知道這刀鋒利無比,死在這柄刀下的人不計其數。
他對阿奇道:
「兄弟我對不起你,我非但有負重托,而且……」
田心實在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他緩慢的舉起了手。
刀落,人頭必落,
阿奇不再說話,他只求速死,不求速生。
他閉上了眼睛,但淚水已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英雄淚!
田心也閉上了眼,他的眼中也流下了淚水:
無奈的淚!
田心準備出手,他知道,刀-落下,阿奇將身首異處。
田心不想殺阿奇,但又不得不殺。
阿奇不想死,可是,他不能不死,因為他別無選擇,他是捨身取義。
田心無奈地揮手,那支柳葉刀飛了出去。
阿奇驀地覺得脖子一涼,隨即他聽到「當當」一聲。
他感到很奇怪。
阿奇睜開眼一看,他發現面前不知什麼站著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正用寶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正好將田心的柳葉飛刀擋飛了出去。
這女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阿奇。
她一看阿奇無事,便長舒了一口氣。
阿奇這時定睛一看,他這才看清來的二個女人。原來是田心的老婆,依依和蝶蝶。
這時,依依開口道:
「你們是吃錯藥了嗎?你們認為這樣就能把襲人和唐婉救出來嗎?」
阿奇這時心裡暗忖道:「怎麼她們還活著?」他面現出迷茫來。
這時,依依開口道:
「你一定很奇怪是不?那日田心出去後,我們恰巧也有事出去,正好避開了那場劫難。
這時,田心的臉上,浮現出極其複雜的神情來。
他們互相望著,一句話也不說。
場中一時沉默起來,他們也全都感到彼此的心跳。
不一會兒,田心無奈地拾起那掉在地上的柳葉飛刀。
一把差點砍掉自己朋友腦袋的刀。
田心看著依依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田心想想問依依:「沒想到你們會出手」,但他看見依依正怒目瞪著自己,他忙改口說出了這番話。
依依道:「等到我們回家時,偌大的院子已是屍首一片,殘瓦碎磚了。」
依依停了停,看了看田心,接著道:
「我們只好收拾殘物,埋了那些死去的人。然後,我們就順路走了過來,沒想到,碰見剛才的那一幕,你怎麼忍心向阿奇出手呢?」
一句話,嗆得田心說不出話來。
田心問道:「你難道沒有看見那張紙條?」
依依道:「紙條?什麼紙條?」
田心忙把紙條所寫的,全部告訴了依依和蝶蝶。
田心對依依和蝶蝶道:
「他們要不是以我娘來要脅,你們以為我會下得了手嗎?」
這時,阿奇道:
「二位嫂嫂,你們不要怨他,這件事由我而起,你們還是讓他殺了我吧!」
依依道:
「你們真是糊塗,你這樣做,只能使親者痛,仇者快,你們以為這樣,就會使咱娘脫離虎口驪?那你們這就想錯了,你們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
到底是女人心細。
這時,阿奇也開始「醒」了過來,他剛才陷入「負債」之中,才一時糊塗。
依依又分析道:
「正因為那些人害怕阿奇,他們又殺不了他,所以才出此毒計,利用田心是出了名的孝子,借刀殺人。真沒想到你們居然中計。」
田心聽得目瞪口呆,他瞪大了那雙血紅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依依。
他彷彿此時才認識依依,沒有想到依依是那麼的聰明。
依依剛才的一番話,說得他心頭連連震驚。
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田心與阿奇二人的理智,都一時被情感所蒙蔽。
田心是個孝子,一心只掛念著老娘的安危。
阿奇是個義士,為了償還自己給田心一家帶來的災難,而決定捨身取義。
糊塗人做糊塗事免不了,聰明人做糊塗事也在所難免。
正是馬有失蹄,人有失足。
而聰明人和糊塗人的差別,就在於:聰明人做了糊塗事,但總是「清醒」得快。
田心的刀再次墜落在上,上前一把握住阿奇。
田心前哭流涕道:
「阿奇,是我的錯,我真該死,差點兒做了讓天下人恥笑的糊塗事來。」
阿奇道:
「不,大哥,這是我的過錯,不然不會害得你那樣的,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人!」
依依道:
「阿奇,你也不要過於自責,所謂「是福跑不掉,是禍躲不過」就是這個道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們應該為他們報仇,才是最重要的。」
「大嫂,你不愧為女中豪……」
「傑」還沒說定,阿奇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在桌上。
依依、蝶蝶一見,不知怎麼回事,忙問道:
「阿奇這是怎麼了?」
田心道:「我……我在酒裡下了毒。」
「你!」依依想發火,但她還是忍住了,忙對田心道:
「還不趕快拿解藥來。」
田心這才反應過來,忙從身上拿出解藥遞給依依。
依依將解藥分別給阿奇、小秦服下。
不一會兒,阿奇、小秦便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小秦不禁罵道:
「你這小人,竟敢……」
阿奇一見,忙打斷他的話道:
「小秦,別衝動,他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小秦一聽阿奇此言,不禁收住心中的怒火,不再言語。
這時依依道:「好了,好了,我們都到此為止吧!」
阿奇道:「對,這事就到此為止,我們趕快離開此地,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說罷,一行人離開了那座破廟。
XXX
「神扇」阿奇不知道一直追殺自己的人是誰?他更不明白誰又有這樣大的力量,竟然能調動那麼多的武林高手,狙殺、截擊自己。
『玉花樓主』,看來還沒有那大的力量。
那麼,到底又是誰呢?
「浪子」田心,也弄不清,事情為什麼會來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一切也都是那麼的糟糕。
當田心那天回到家時,他被當時的情景嚇呆了。
他看見莊子已成廢墟,找不到一個活著的人。
有的只是那些橫七豎八的死屍。
一切是那麼的可怕。
田心像瘋了似的,從這間房,找到那間房,尋找著自己的老母親。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於是他開始從屍體中尋找,但是他翻遍所有的屍體,獨獨不見自己的老母親,以及唐婉和襲人。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田心不甘心,再次搜尋起來。
最後他終於在-棵梅樹上,發現了-封信。
一封染著鮮血的信。
那封信在梅樹上,此刻,竟是那樣的刺入眼目。
田心忙跑過去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欲救你娘,請拿阿奇的人頭來換,期限十天,否則,我們就殺……接頭見面處——金陵城中。」
田心看完後,心慌了,著急了。」
於是他就……
下面的情況,大家都知道。
阿奇道:「這些人,來勢兇猛,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可怕,我到現在還不知他們的底細。」
阿奇想了想,又對田心道:
「你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嗎?」
田心搖了搖頭。
依依道:「這真太殘忍了。」
阿奇問道:「怎麼,你怕了?」
依依道:「不,我只是感到奇怪,我覺得我們的對手,對我們的行動瞭如指掌,他們在時間上,算得那麼準,而且,根本沒有給我們留有餘地,他們也許怕我們有所準備。」
依依接著又道:
「這夥人,而且對我們還很瞭解,他們知道田心是孝子,為了救自己的娘,一定會追上你阿奇,然後殺了你,他們也知道你……」
說著,她用手一指阿奇道:
「是個情義之人,必定會甘願受殺,這更加說明這夥人,對我們瞭如指掌。」
這真是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依依停了停,接著道:
「從一開始,我們就處於劣勢,所以,我們就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這真是太可怕了。
依依又道: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出現,而且一切都是那麼的巧。」
這時,田心道:
「如果不照他們吩咐去做,又怎麼能救出我的老母親來?」
依依道:
「這你請放心,我保證咱娘不會有事的,因為,他們十分畏懼阿奇,否則的話,他們也不至於兜那麼大的圈子,出此一策。另外,他們也十分畏懼你。」
說罷,她看了看田心。
田心道:
「如果我按他們的話去做,殺了阿奇,那麼,也就等於我們也殺了我娘,對嗎?」
田心說完這話,他不禁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依依道:
「阿奇,你真的想不出他們到底是誰嗎?」
阿奇道:
「我也不敢確定,也許是那『玉花樓主』,或是霹靂堂,或是南宮嶠。」
阿奇一口氣說出了那麼多的仇家。
一聽阿奇竟然會有那麼多的仇家,除了小秦以外,其餘的人都寒了,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人怕出名,豬怕肥。
江湖上,想成名的人真太多了。
這些人都想一夜之間威震江湖,稱霸武林。
那這最好的成名辦法,便是殺掉了一個江湖上最有名的高手,特別像阿奇這樣的絕頂高手。
XXX
慕容華自從老李頭走了以後,他已整整地等了七天。
七天之中,他如坐針氈,他不顧體弱,每天都跑出去,看過兩、三回,這幾天,他茶不思、飯不想,就連那老太婆特意給他燒的鮮魚湯,他都喝不出來味來。
七天來,慕容華的體力,精神已恢復了許多,但是,他的心中的創傷無時無刻不侵擾著了的內心。
人性的屈辱,自尊被踐踏,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
慕容華幾乎每晚做惡夢。
黑暗中,他清楚的看到『玉花樓主』那一張可怕的臉,以及花濺落那張掛滿淚珠的臉。
慕容華睡得不安穩,醒時更痛苦。
他想喝酒,好一醉方休,最好能一醉不醒。
古人有言:「醉裡不知自身客。」
酒,確實是好東西。
「一醉解千愁,醉死勝封候。」
但是,此時沒有酒,老李頭家中無酒。」
慕容華只有忍耐,只有在焦慮中忍耐。
今天,應該是老李頭回來之日。
慕容華在焦急的等待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等得實在不耐煩了,頭腦中想到了「走」的念頭,但是,他不敢冒險,確切地說,他不能冒險,因為他不能拿花濺落的死,來開玩笑。
他只有等待。
終於,遠處有兩個黑點映入了他的眼中,慕容華喜悅得不知如何是好。
近了,越來越近了。
慕容華等不及了,似遊子歸鄉,也似迷途的羔羊,發現了自己的窩一樣,他開始朝那兩個黑奔去。
當慕容華跑到近前,他呆了。
他發現和老李頭同來的這個中年人,自己不認識。
按理說,慕容華的手下,他應該認識。
按理說,那人見到慕容華後,最起碼的也應打招呼。
慕容華明白了,老李頭接錯了人。
該來的,都沒有來,不該來的,卻偏偏來了。
慕容華不知道這次碰到的是福,還是禍。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個老李頭帶來的人。
老李頭一面抹著頭上的汗,一面對那人道:
「趙大俠,我沒有騙你吧!你看,慕容公子不是在這兒嗎?」
那位姓趙的說道:
「對。你說的沒錯,我要接的人,就是他,「武判官「武財神」慕容華」。
慕容華道:「你是誰?」
「我的天,這位慕容公子竟然不認識他,我接錯人了?」老李頭的腦中,立刻閃過一念頭。
老李頭問道:
「你不是判官府的人?」
那姓趙的說道:
「難道在判官府裡,就是判官府的人嗎?況且,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是判官府的人。」
老李頭氣憤道:「我……我……」
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容華看出這個姓「趙」的絕不是普通人,他怒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姓趙的人道:
「你這問題問得好,我叫趙義,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追魂掌」,我想慕容公子對我總會有所耳聞的。」
說完,他盯住慕容華。
慕容華一聽,他暗吸幾口涼氣,心中暗道:
「這『追魂掌』趙義,可是江湖有名的黑道高手呀!」
慕容華知道自己和趙義一點瓜葛都沒有,他想不明白,趙義為何要找自己。
他本能地退後一步,目不轉睛地盯著趙義。
慕容華突然開口道:「真是久仰,久仰。」
趙義道:「別人都說你是堂堂的武判官,想不到,今日一見,沒想到你嘴上的功夫,竟然也是一流。」
突然,趙義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接著道:
「怎麼,你受了傷,而且還有內傷?」
慕容華不知道趙義此行的用意,他只能和趙義打著哈哈。
他開口道:「沒想到你的武功高強,而且眼力也很厲害,我最近確實是受了重傷,不過現在好多了。」
老李頭一見慕容華和趙義剛才還是敵對,現在卻似朋友,他更覺迷惑。
但是,老李頭本性善良,他忙說道:
「走了那麼多的路,還是到我到兒歇歇腳吧!」
趙義看著慕容華道:
「你也一起去,順便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會兒我們就走。」
慕容華脫口問道:
「你要我和你走?」
趙義道:「當然羅,我當然要帶你走,要不然我好好的金陵城不待,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趙義的話,讓慕容華覺得自己非跟他走不可了。
XXX
慕容華回到老李頭家後,歇息了一會,便和那老李頭夫婦道別。
行李,慕容華是一樣也沒有。
有道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當慕容華出門的時候,他驀地發現,椅上放著的一件破衣服,上面插了一根帶線的針。
他隨手將針拿在手裡。
這個微小的動作,趙義和老李頭夫婦都沒有注意到。
慕容華出門之後,仰天長歎一聲:
「命該如此!」
他本想待老李頭尋來自己的手下,重整旗鼓,去報仇雪恨。但沒想到,老李頭竟然引來了個魔頭,看來自己這回的運氣,也不會有多好。
那老李頭道:
「慕容公子,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不如再休息兩天再走。」
慕容華先前是歸心似箭,但此刻,他倒希望留下來。
然而他對那老婦人道:
「大娘,我也想多住幾天,可是……你們的救命之恩,容我慕容華日後再報答了。」
那老婦人忙道:
「這點區區小事,慕容公子你不必掛在心上,路上你可要多多保重自己。」
那老婦人又轉過身對趙義道:
「趙大俠,慕容公子的身體不好,煩你多多照顧他一些。
趙義不加思索地道:
「我會的。」
慕容華不由得笑起來,但是這笑卻極不自然。
最後,趙義對老李頭道:
「你們就不要送了,多謝你幫我找到慕容公子。」
慕容華不明白趙義找自己有何事,不過他猜想,十有八、九不會是好事。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慕容華已累得氣喘噓噓。
他對趙義道:
「我要休息一下了。不過,我問你,你讓我跟你走,這到底為什麼?
趙義笑道: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必定有事。」
慕容華道:
「我想你沒安什麼好心吧!」
說罷,慕容華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接著對趙義道:
「你如果不告訴我實情,我就不打算跟著你去了。」
趙義臉色一變道:
「你不走,試試看,看我不宰了你。」
慕容華一聽,他便索性躺了下來。
趙義一見,沒轍了。他知道,像慕容華這樣的江湖名人,如果連命都不要,那麼他什麼都不會害怕的。
趙義沉思一會兒,終於開口道:
「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慕容華問道:「什麼人?」
趙義道:「『神扇』阿奇。」
慕容華一聽,知道沒有好事,他說道:
「阿奇,我不認識,就更談不上幫你去找。」
趙義道:「你要是不認識他,恐怕這世上已沒人認識他了。」
慕容華問道:「你找他幹什麼?」
趙義恨恨道:「殺他。」
慕容華道:「我不認為我能引出阿奇來。」
趙義道:「你別裝傻了,只要阿奇知道你在我手上,不用我去找他,他自己就會來,不然的話,我就不會跑到這荒山僻野來找你了。」
看到趙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慕容華不禁暗暗叫苦。
他問道:「你怎麼知道阿奇與我有關係?」
慕容華見趙義在沉思,他不禁又問了一遍。
哪知道趙義卻答非所問道:
「一個人成名不易,尤其像我這樣的,以成名為榮。如果有人毀了我十幾年來樹立的名聲,那麼,不管他是誰,鐵定要殺他。」
趙義顯然是對上次與阿奇交手,感到憤憤不平,特別是對阿奇在受了重傷後,自己卻沒能將他殺掉,而感到羞恥。
其實那一仗,趙義敗了。
無論在心理上,還是功夫上,他都輸了。
他被阿奇的鎮定嚇得落荒而逃。
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傳到江湖中去,那麼他趙義當時的行為,一定會被江湖中人恥笑。
在江湖中,本身就有許多的成名人物是假的,更有不少的偽君子,他們人前平易近人,道貌岸然,背地裡卻做盡』了壞事。
這些人成名的途經,以及所做所為,是絕不敢公諸於世的。
就像是嘴裡說著不怕死的人,其實最怕死,然而他們卻偽裝著,絕不允許別人發現他們的秘密。
一旦有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那麼,他們非殺了這些人不可。
於是,在江湖上,就有很多的冤死者,他們死的原因,就是他們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趙義也想讓自己的這個秘密成為永遠的秘密。
他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殺了阿奇。
另外,趙義要殺阿奇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被控制在一個邪教內,而這個邪教的條例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的唯一代價就是死。
趙義他不願死,怎麼可能去自殺呢?
於是,他開始東藏西躲,無時無刻的不在躲避著那夥人的追殺,但最要緊的是,他的老娘還在他們手中。
趙義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阿奇,將功贖過。
只有這樣,他才能再取得那邪教的信任和原諒,說不定他還可獲得不少好處呢!
慕容華一聽趙義的話,心裡已有數,他不再問了。
過了好一會兒,慕容華緩緩道:
「趙義,你我素未謀面,從不相識,而且阿奇也沒有得罪於你,我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這是否與「玉花教」有關係?」
趙義聽了慕容華的問話,他心裡格登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駭意。
趙義瞪了慕容華一眼,說道:
「你是否問了太多了?」
慕容華十分堅定地道:
「你一定要告訴我!」
趙義道:「你真是得寸進尺!」
說罷,他猛地抽出一把小刀,對著慕容華道: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嗎?」
慕容華知道趙義在嚇唬自己,況且即使趙義真的殺了自己,他也毫不在乎。
慕容華他並不在乎趙義,他是經過千錘百練的人,他是武判官,做的名副其實的事。
慕容華兩手一攤道:
「那你就殺吧,我是肯定不走了。」
趙義一聽,不由得暗吸一口氣。
他心中暗想:「如果真把慕容華殺了,那麼,對自己來說,不僅不利,而且又多了一層追殺,如果阿奇知道這事,那阿奇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趙義見慕容華的眼神中一副堅定的樣子。
他只好說道:「好吧,我告訴,我曾經奉命殺過阿奇。」
慕容華道:「你奉了誰的命,怕不是那「玉花教主」之命吧?」
趙義道:「隨你怎麼說。」
他不能洩露,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慕容華一見,知道也只能到此了,他不再多問了。
慕容華不再躺下了,他爬了起來,朝前走去。
趙義一見,忙跟了上去,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兩人朝金陵城走去。
但,他們不知道,繁華、熱鬧的金陵城,因他們的出現,將發生一場空前的血戰。
XXX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洲。
古城金陵,歷來以其繁華、熱鬧吸引著南來北往的人,眾多的名勝古跡,遍佈古城的各個角落,每天,多少的王孫公子在此神遊。
塞外的三月可能是飛雪連天,寒氣凍人,但是三月的金陵,已是「暖風薰得遊人醉」,那暖風吹得人們臉上喜洋洋的。
「浪子」田心自從來到金陵城,他就一直穿梭於遊人之中,以期望他的對手能發現他。
但是茫茫人海,他的對手又在哪裡?
他已轉了一上午,頭上已有汗珠滲出,但還是沒有線索。
田心急』了起來。
突然,田心覺得自己的包袱被人碰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將手中的抱袱抓得緊緊的。
同時,他回頭-看。
只見一個陌生的小孩,那小孩正盯著自己。
田心不由問道:「你拉我做什麼?」
那小孩-仰脖子問道:「你是叫田心嗎?」
田心一驚,他不知道這個小孩怎麼認識自己的,他忙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叫田心?」
那男孩沒有理會他的話,又說道:
「看來你就是田心羅!」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田心道:
「有人讓我送給你一張紙條。」
田心忙將紙條接過,他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著:
「傍晚時分,玄武湖畔,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田心剛想問那小男孩是誰托他送的,他才發現那男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田心連忙趕到玄武湖畔。
XXX
玄武湖,人山人海,他站在一處明顯的地方等。
他等得口乾舌燥,他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遊人越來越少,他沒喝一口水,更沒有吃一點東西。
田心隱隱地感到手上的那個圓鼓鼓的包袱越來越重了。
時間越接近,他越是焦急。
田心不斷地注視著每一個來往的行人。
但是,他發現每一個來往的行人,均非自己所要等的人。
他今天非要等到他的對手出現,因為,如果錯過今天,田心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等那人的出現。
田心相信那人一定會出現,因為,他手中有一個包袱。
田心堅信。
難道他手中真有一顆人頭嗎?
不錯,是有一顆人頭。
難道真是『神扇阿奇』的腦袋嗎?
XXX
月亮已開始浮現出夜空,田心有些不耐煩了。
他開始擔心,同時,腦中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是對手看出了包袱的人頭不是「阿奇」的頭嗎?
田心越想越心寒。
而藏在水中的阿奇和小秦已凍得有些吃不消了。
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因為,常人想不到的,聰明的人便想不到,水中居然有人藏著。
看來他們是不會來了,計劃又要泡湯了。
就在田心他們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只見一些官府的人,抬著大轎,浩浩湯湯地向這兒奔來。
他們有些納悶,難道是「南宮嶠」?
近了,田心終於看見那些官兵手中提著一個個大大的燈籠,上面印著紅色的「南宮」兩個大字。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國舅」南宮嶠。
田心雖然看不清轎中之人,但是,他從轎前的燈籠上「南宮」兩個字,已猜出來人是誰。
終於,轎子在田心面前停了下來,一個官兵上前躬身打開簾子,轎子裡的人卻搖了搖手,於是,那人退了下去,轎簾又放了下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轎中傳出:
「你就是田心嗎?」
田心面色一怔,開口道:「正是。」
轎中的聲音嚴厲道:
「你知罪嗎?」
田心不禁笑了起來,他開口道:
「真是笑話,我何罪之有?」
轎中的人顯然發怒了道:
「跪下,你竟敢對老夫這樣說話。」
田心也怒道:
「你憑什麼讓我下跪,我是一個江湖中人,並非常人那樣見到官家的人要下跪。而且,我這種人只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其餘的我一律不跪,就是皇帝,我亦如此,況且,你又是什麼東西?」
田心明知轎中之人是當今的國舅,他還是罵了。
轎中的人大怒,叱道:
「我看你是想死了,給我拿下。」
他的剛說完,轎前已有兩人飛身撲去。
「慢!」只聽轎中又發出一句喊聲。
那飛撲在高空中的兩個人,聞聽此言,立刻在空中一個轉身,又折了回來。
這時,轎中那人言語一緩道:
「田心,貨在哪裡?」
田心道:「貨?什麼貨?」
那轎中之人聞聽田心此言,他不禁怒道:
「你別跟我裝糊塗,你不要忘記,你母親還在我的手裡。」
田心大驚道:
「什麼,殺我全家的人,難道是你?」
田心氣憤不已,他接著道:
「我已退出江湖,再也不問江湖上的恩怨,且我從不與官府有來往,你們又為何如此對我?」
轎中那人道:
「哦,你倒有理了,你自己的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田心知道對方話裡的意思,但他故意裝糊塗道:-
「不清楚,我一點也清楚。」
轎中之人聞聽田心所言,不禁發出一連串的冷笑。
過了一會兒,他停止了笑聲道:
「那好,我就告訴你一條,你窩藏朝廷的人犯,就憑這一條,你全家就該殺頭。」
田心知道,自己再裝下去,也沒有用了。
欲加其罪,何患無辭?
田心怒吼道:
「既然這樣,你想怎樣?」
轎中那人道:
「好,爽快,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先把你手中的包袱拿來,然後再放你母親。」
田心忙問道:
「我母親人呢?」
轎中那人道:
「別急,待我驗過人頭,確定是那「神扇」阿奇後,我立刻放人了。」
田心道:
「不行,我必須見到我母親,否則……」
轎中那人道:
「你還敢提條件,難道我的話不管用嗎?」
田心斬釘截鐵道:
「這事沒有商量,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聽。」
轎中那人聞聽此言,不禁大怒,他吼叫道:
「我看你是活膩了,想造反嗎?」
田心見轎中那人給自己亂加罪名,他也火了。
他怒道:「你別給我亂加罪名,我田心今天反正是豁出去了,今天,如見不到我娘,你們休想得到我手中的包袱。
轎中那人在轎中已氣極了,但是他還是強壓著怒火。
因為,他太想得到那包袱了,不,應是那包袱裡的人頭。
那是「神扇」阿奇的人頭。
他緩緩地開口道:
「你包袱裡的人頭,真是『神扇』阿奇?」
田心道:「信不信,你只要放了我娘,立刻就能確定了。」
轎中那人想了一會道:
「好!我諒你也沒有膽子耍我,來人,去把老太婆帶上來。」
他的手下,立刻轉向往回走去。
這時,轎中那人道:
「你看,是否先把你的……」
田心一口拒絕道:「不行!」
同時,一支柳葉小刀已自袖內滑人手中。
田心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的每一個人的變化,因為,此刻每一個微小的變化,都可能置自己於困境。
這時,轎中那人道:
「你……你難道不相信我?」
田心道:
「相信?你能夠莫須有的給我亂加罪名,這叫我怎麼能相信你呢?」
轎中人道:
「你要對你的話負責,等會兒你不要後悔。」
田心道:「我絕不會後悔。」
這時,轎中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想必轎中那人,已氣憤到了極點。
田心這時,突然看見了自己的母親。
XXX
田心是孝子,他尊重自己的母親。
田心的朋友視田心為摯友,所以,都尊敬田心的母親。
田心的朋友都知道,田心離不開自己的母親。
古時候,有個孟母三遷的故事,說的是孟母為了讓他的兒子學好,而三次搬家。
而田心的母親較孟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以有田心這樣的兒子為榮,而田心以她為傲。
當田心發現他的母親後,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他怎麼也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此時他的母親鬢髮散亂,面容枯黃,才幾天工夫,他娘就由面色紅潤而變成了這副模樣。
田心的手中的飛刀快要掉下來,他已不能自控。
突然,一顆小水珠從側面打在他的臉上。
他渾身打了個冷顫,頓地清醒過來。
藉著微弱的月光和那燈籠的燈光,田心對她娘道:
「娘,都是孩兒不孝,讓您老人家受苦了。」
話一說完,他的淚水已掛滿臉龐。
這時,他發現他娘的眼睛緊閉著,他不禁問道:
「娘,您的眼睛……」
田老太太聞聽此言,她渾身一顫道:
「心兒,娘再也看不見你了!」
「啊……」田心大喊道:
「你們竟然……」
這時,轎中人道:
「你不能怨我,這都怨你娘不跟我們合作,我們並沒有虐待她,只因她太想你了,而傷心過度……你是個不孝子!」
田心怒道:「閉嘴!你少來這一套,這筆帳,我一定會跟你算的……」
這時,田老太太道:
「心兒,你為了我,真的殺了阿奇?」
「我……」田心不知如何回答。
他既不能說自己沒有殺阿奇,也不能說殺了阿奇。
如果田心說沒有殺阿奇,那麼,對方就一定會殺了他娘。
但若說殺了阿奇,那麼,他娘一定不會饒他,說不定老太太會給氣個半死。
田老太太又急切地問道:
「心兒,你到底是殺了阿奇,還是沒有,你快說呀!」
田心無奈地道:
「我……我……我,娘,您應該瞭解我的……」
「你,好,好……」
田老太太頓時氣昏了過去。
這時,轎中人道:
「快將她扶住!」
轎中人知道,田老太太此刻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
這時,兩個手下人手忙腳亂地將田老太太扶住。
田心見狀,他大喊道:
「娘,娘,你怎麼了?」
那轎中人道:「田心,怎麼樣?」
田心道:「好,你狠,你接著……」
說罷,把那包袱拋了過去。
轎中人見田心把包袱拋了過去。
「放了那老太婆。」
田心扶過他娘後,忙將他娘背在身上,同時他把那支柳葉飛刀,緊握在手中。
田心轉身就走。
「你……」轎中人一看拋過來的包袱中的人頭,並非是阿奇,他急了,忙對手下人吼道:
「別讓他跑了,給我殺了他!」
話音剛落,只見那些官兵迅速地追向田心。
田心背著母親狂奔。
這時只見田心反手一揮,只聽「啊」的一聲,已有一個追兵,倒地而亡。
田心在江湖上以十二把飛刀威震黑白兩道。
只要田心的飛刀一出手,那刀下之人,非死即傷。
此刻的田心已惱怒至極,他手中的飛刀,不時閃著寒光,射向追兵。
只聽後面的追兵,不時地發出「哎喲……」的慘叫聲。
這時,轎中人看得十分真切,他不由罵道:
「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他接著對轎旁的一個人道:
「鄧旭,你帶著錦衣衛士上。
只見一個中年瘦以道:
「是,在下這就去。」
鄧旭一揮手,立刻有幾個人躍起,撲了過去。
剎時,形勢發生了變化。
田心此時已殺紅了眼,他為了救自己的娘,已豁出了一切。
他見有人擋在自己面前,猛地一揮,兩把飛刀便射向鄧旭。
鄧旭一見大驚,忙用手中的大刀一格,只聽「噹」的一聲,一把飛刀被打落在地。
田心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失手。
但就在這時,只聽「啊」的一聲,一個錦衣衛捂著自己的喉嚨倒在了地上。
原來田心的另一把飛刀,鄧旭沒能擋住。
田心雖然成名多年,但江湖風雲多變,高手迭出,鄧旭能夠躲過田心的飛刀,說明他也是高手之。
那些錦衣衛,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們將田心圍在當中,砍殺著。
田心不再用「飛刀」,而是用那柳葉刀迎擊著圍攻的錦衣衛。
那些錦衣衛仗著人多,兵器多,使田心一時佔不到多大的上風。
漸漸地,田心有些支持不住了。
因為他還背著一個人——他娘。
眼看著田心危機四起。
就在這時,突然,從湖中,飛出兩個人來。那些圍攻田心的錦衣衛,顯然沒有想到背後竟然有人襲來。
那轎中人更感意外他只注意那邊的激戰,而根本沒有料到水中居然會飛出人來。
等他發覺時已遲這了。
只見這兩人從背後立刻殺了兩名圍攻田心的錦衣衛。
這兩人,正是阿奇和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