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猛也是突然之間神威大展,似覺得有著使不完的力氣,渾身若置於一個巨大的氣爐之中,飄逸輕靈更勝未負人之時,每一腳蹋出不僅力道驚人,更能帶起一股強風讓那些攻來的兵刃方向大亂。而在他的週身更似有一個旋動的氣場,巨大的引力使得攻來的敵人縛手縛腳。
「哧……」一柄彎刀劃過花蟆王的右肩,那只腫漲的手臂齊肩而落,掉到地上之時竟如摔爛的冬瓜,自皮肉中湧出的不是血,而是膿水,更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樂極七代看得心寒不已,花蟆王差點痛昏過去,幾名花蟆戰士忙將之扶到一邊。
「替我殺了他!」花蟆王如狼嚎鬼哭一般指著獵豹吼道。
樂極七代也不再猶豫,銅弓一揮,直取獵豹。
「哼,不知死活,我就讓你死個痛快吧!」花猛背著軒轅,如幽靈一般截在獵豹之前,冷哼著腿如狂潮般向樂極七代踢去。
樂極七代大驚,軒轅曾以雙腿打敗他的往事記憶猶新,而眼前花猛的腿法比之當日的軒轅卻更為可怕,怎叫他不心驚?不過他曾在事後對軒轅的腿法仔細研究了一遍,因此對腿法並不陌生。只是花猛的腿法確實太快,快得讓樂極七代防不勝防,甚至找不到哪裡才是花猛腳的所在,抑或每一道腳影都是真實的。
獵豹對花猛的突變沒有一點驚訝,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心中的鬥志更盛,竟使那些渠瘦殺手有些膽寒。
「砰……」樂極七代的銅弓竟被花猛一腳給踢彎,而樂極七代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滑退七尺,雙腳在地上拖起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如同被木犁犁過一般。
樂極七代的手臂變得麻木不仁,他幾乎無法想像花猛腳下的力道有多麼強大,那通過弓背所傳達的震力只差點沒讓他的肋骨斷折。
花猛根本沒給樂極七代任何喘息的機會,樂極七代在尚未緩過氣來之時,便已再中花猛一腳。
這一腳可算是把樂極七代給廢了,至少踢折他五根肋骨,內臟還不知道有多少處受傷。
樂極七代的軀體如騰雲駕霧般射出四丈,「叭噠」一聲摔在一處泥沼之上,猛吐出幾口鮮血,那銅弓也變形得不成模樣。
兩個主帥都身受重傷,這群花蟆戰士和渠瘦殺手哪裡還有心情再戰?一個個狼狽而逃。
花猛和獵豹也並不想再追,事實上,他們也受了些皮肉之傷,更不想在這路上耽誤太多時間,務必要趕回湖邊與眾人會合。
花蟆王和樂極七代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人帶走,在花猛的估計中,樂極七代活命的機會不大,花蟆王也算是廢了。因此,他沒有必要趕盡殺絕。而軒轅為何要詐受重傷呢?這之中定有原因,說不定在一旁尚有強敵環伺,因此花猛和獵豹更是不敢追。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倏然在林間響起,顯得極為突兀。
花猛和獵豹正欲離開,但這掌聲像是有股魔力一股使他們不得不駐足而望。
一望之下,花猛和獵豹不由得微感錯愕,他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戴著鬼臉面具的人。
這人的面具閃耀著金燦燦的色澤,顯然是以黃金打造而成的。更奇的是這人身上的衣衫,也是金光閃爍,像是一片片巨鱗鑲嵌而成,足蹬金靴,一切都是以金片所制,使人眼睛為之一亮。
這人極為高大,緩步而行之間自有一股王者霸氣,呼吸間有著說不出的坦然自若,但卻生出使人不敢正視的威儀。那巨大的披風也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不經意間還會露出脖項間的一串紅寶石項鏈。
項鏈閃爍著妖異的紅芒,輝映著金衣金面具,構成了一種獨特的震懾力。
花猛和獵豹倏然間似乎發現自己的呼吸是那麼沉重,像是心在收縮,氣不夠喘。他們從未有過這般異狀發生,今日還是頭一遭。可是,這是因為恐懼嗎?
或者這是因為來自於對方的壓力。他們不知道,不明白,甚至已經缺少了思考的餘地。
在他們內心深處,只有這個打扮怪異莫名的人物,而無自己的思想。
「你是什麼人?」獵豹神情有些茫然,但他已回過神來,知道必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不過,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
「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兩人的身手很好!」那金衣怪人答非所問地望了獵豹和花猛一眼,悠然道。
花猛心頭一寒,那透過黃金面具的兩道目光猶如黑暗中的電火一般,直通入他的心底,像是將他心中的思想一覽無餘。面對此人,他竟生不出一點鬥志。
「年輕人,你背上的人就是軒轅嗎?」那金衣怪人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緩和,但卻有著無可抗拒的力量,使得花猛生不出半點抗拒的心理。
那便像是心甘情願地被一個強者征服的感覺,願意無條件地回答對方的問話,花猛此刻便是如此,所以他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獵豹深深地吸了口氣,竟然一下子護在花猛的身前,與那金衣怪人對視。
花猛身子一震,似清醒了過來,怒道:「你剛才幹了什麼?」
金衣怪人「哈哈」一笑,不屑地望了望獵豹和花猛一眼,不答反向花猛背上的軒轅道:
「年輕人,何須再裝?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出現嗎?我既已出現,你也該醒了!」
花猛和獵豹一驚之時,軒轅也悠然一笑,輕輕落地,緩步移至獵豹之前,道:「閣下好眼力,只不知閣下是何人?」
「鳳妮難道不曾向你講過老夫嗎?」金衣怪人悠然反問道。
「鳳妮?」軒轅微一皺眉,頓時色變,失聲道:「你是太昊大神?」
「太昊大神」四個字使得獵豹和花猛也為之駭然。
軒轅笑了,今日的事情似乎很有意思,迷湖今日還真是熱鬧極了,就連幾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太昊也親來湊熱鬧了。
若說天下最令人崇拜與神往的高手,本應是四人,一為南方太昊,一為東方少昊,一為北方天魔,另一人則是中駐熊城的太陽,但是太陽暴死,天下高手便僅有三位。就連神族八聖與太昊相比,也低上兩級。要知道,太昊、少昊、天魔乃是由盤古氏所冊封,其地位和身份僅次於女媧、伏羲,而太昊更是伏羲的接班人,可想而知其身份是何其崇高。
沒有人知道太昊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也沒有人知道太昊、少昊、天魔三者之間誰的武功更高,但由於太昊將繼承伏羲之位,因此人們便習慣性地讓太昊座大,成為天下第一。
軒轅絕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傳奇般的人物,獵豹和花猛心下釋然,也難怪一開始他們便被對方的氣勢所懾。這並不一件丟臉的事。
「晚輩不知是大神駕到,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軒轅笑容滿面地行禮道。他並不知道太昊來意如何,但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是太昊的對手。因此,他沒有想像自己會與太昊交手,也不敢正面去惹這個他絕對惹不起的人物。儘管他已經殺了風際和風游,決定對伏朗不客氣,所幸,這些太昊應該不會知道。
「今日一見,果然不簡單,我道是什麼人能敗我兒伏朗,更讓陶基看中。年輕人,你應該感到驕傲。」太昊望著軒轅,聲音依然平緩之極地道。
「晚輩不敢,晚輩所憑僅是一時之僥倖,比之大神,晚輩猶如皓月之畔的星辰,仍需加倍努力!」軒轅似是有些誠惶誠恐地道。
「哦,你想與我比?」太昊微訝,但那聲音讓人不知其喜怒,更不可能看清其表情。
「大神乃是軒轅的偶像,我畢生所願便是欲如大神一般攀登武學的極峰,哪怕只有大神的一半能耐也不枉自己此生了!」軒轅坦然之中不無拍馬屁的成分。太昊「哈哈」一笑,顯然是對軒轅的話極感滿意,事實上確沒有人不喜歡被別人吹捧,何況如太昊這種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人物?而軒轅拍馬屁的話不露痕跡,又別具一格,雖然太昊平時奉承話聽得多了,但再聽軒轅之語也大感受用。
「顓臾說的沒錯,你果然能說會道,有熊有你這般人才,實是大幸。只要你能不懈努力,到老夫這個年齡或許也會攀上武學的極峰,你這一生的成就說不定還會超過老夫呢。」太昊悠然道。
「多謝大神誇獎,軒轅定會更加努力,但願能不負大神今日之語!」軒轅心頭大為放心,知道太昊仍不知道他殺了風際和風游,說不定還沒有入熊城見伏朗呢。因此,太昊對他所知可能僅限於顓臾大主祭所說的一些,以及伏朗昔日傳書所講的一些。若是這樣的話,太昊會以為自己與伏朗是合作的夥伴,當然不會對自己動手了。在迷湖的境內,軒轅實不想多出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那時只怕他傾所有的力量都難以對付太昊。而如果在這種環境之下,或可以得到太昊的幫助,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實力便可大增。
太昊瞟了一眼那被軒轅擊出的巨大刀坑,悠然一笑,道:「鳳妮和伏朗不曾與你同來嗎?」
「不曾,聖女和令郎都另有要事待辦,所以未能同來。」軒轅半真半假地道,頓了頓,又奇問道:「大神也知道神門在此的消息嗎?」
太昊見軒轅如此開門見山,便點了點頭。
「不知大神可去過熊城?要不要晚輩讓人通知聖女和令郎前來見大神呢?」軒轅試探著問道。
「老夫尚未入城,你也不必去叫他們,既然都有要事,就讓他們自己去好了!老夫之來,一是為了神門,二是為了看看你軒轅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能得顓臾如此看好。今日一見,果未讓老夫失望!」太昊悠然道。
「只大神一人獨來嗎?若是如此,不如請大神與晚輩同去扎於迷湖畔的營地吧!」軒轅極為客氣地問道。
「不必了,老夫喜歡一個人清靜,不過老夫有一物要軒轅代我交給鳳妮,因為老夫或許暫時不能去熊城!」太昊說話之間自懷中掏出一個奇古的木匣,木匣古樸而典雅,約有半尺見方。
「哦。」軒轅望了望那奇古的木匣,有些不明白何以太昊過門而不入。不過,對於這樣的神奇人物,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行徑。軒轅對此也不是太過奇怪,只是伸出雙手欲接過木匣。
「未見鳳妮不要輕易打開此匣,便是伏朗也不必讓他知道。軒轅先答應我,可否能夠辦到?」太昊突然收住木匣,肅然道。
軒轅一怔,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難道連令郎也不能夠看嗎?」
「至於原因此刻先不告訴你,等鳳妮看了匣中之物後,你再問她,她定會告訴你滿意的答案!」太昊似是在故弄玄虛地道。不過,軒轅不會懷疑,天下間臉戴金色面具、身著金衣金靴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太昊!正如少昊是銀衣銀靴銀面具一樣,這便是招牌,獨一無二的招牌。
沒有人敢說太昊是故作神秘,沒有人會認為太昊是在故弄玄虛,因為天下間還沒有誰有這個資格。
太昊自己本就像是一個謎,他是代表三苗實力最強一部至高無上的首領,更是天下間奉為大神的數幾個人之一,如木神、水神、火神、青雲之類還只是太昊的晚輩。傳說太昊是百歲後娶妻生子,此時至少也有一百數十歲了,沒有人能想像這是怎樣一個人物,能夠想到的大概也只有一個稱呼——神,活著的神。
因此,太昊有驕傲的資本。
軒轅目前仍不能與太昊翻臉,也不敢!既然太昊親自來到有熊,他回去之後也不能不好好地調整一下對伏朗的策略了,至少目前有太昊這個幫手會好得多。至於以後如何對付這個可怕的人物是另外一回事,或者與歧富、木神、劍奴諸人聯手與太昊一搏,應該不成問題,何況還有滿蒼夷。
若事情真發展到了那無可迴避的一步,該打也還是要打的,以他身邊的這些高手,歧富、木神、滿蒼夷、劍奴,還有虎葉,加上他自己,六名高手聯手,會戰不下一個太昊?那是軒轅不相信的事,但這一刻他卻絕對不敵太昊,不管他如何自信,都不敢放手一搏。
「軒轅明白,定不會有負大神所托!」軒轅扮相極為恭敬,他也覺得自己是塊演戲的好料子,雖然他並不想演戲,但也不反對自己偶爾逢場作戲。這是生存的根本,也是發展的根本,他不覺得自己偉大,也不會故裝偉大,卻知道該如何去偉大。偉大只是結果,而不是經過,一切的手段只是為一個偉大的結果。因此,他沒有必要在這個過程中刻意掩飾自己,那只會使本不複雜的事情變得複雜。
「很好!」太昊再次送出木匣。
軒轅心中卻在暗自猜想這木匣子之中究竟存放著什麼東西,值得太昊如此慎而重之,而太昊為何對自己如此信任呢?恍惚間,軒轅已雙手搭於木匣之上,也就在此時,他心裡一陣緊縮,手感告訴他,木匣並非木質,而另一種直覺也告訴他,事情絕非這麼簡單。
「卡……嚓……」軒轅的直覺並未能逆轉突然生出的變故,那木匣竟在突然間炸開,猶如一把枷鎖般扣住了軒轅的雙腕,更巧妙地鎖在一起。
木匣並非木匣,而是一把奇妙的大鎖。木匣更非木質,這是一種甚至比金鐵更沉重的怪金屬,經過巧妙的機關設計,只等送出雙手。
軒轅也為這突起的變故驚住了,他的直覺仍遲了一步,這純粹是一個陷阱,等著他陷入的陷阱。而此時,太昊出手了。
太昊出手了,動作快得如電光石火,而且那金屬披風如同張開的利刃,切向軒轅的腹部,指掌間更罩住了軒轅正面所有的要穴。
軒轅驚怒,他的反應速度不謂不快,但是卻快不過太昊以有心算無心,更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那匣子鎖後竟繫著一根金屬鏈,金屬鏈的一端牽在太昊的手中,軒轅是欲退不能。
「噗噗噗……」軒轅連中三十四指,太昊封住了他的三十四處大穴,使之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抗。
獵豹和花猛都傻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會突起如此變故,更沒有想到以太吳今時的地位身份會如此不要勝地對軒轅施以暗襲。待他們明白過來之時已經遲了,軒轅的生命己握在了別人的手上。
軒轅恨、惱、氣,如果不是雙手被鎖住,他有一百種方式可以阻住太昊擊在他身上的這三十四指,事實上,太昊的指法也不是絕對的高明,更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可怕。但如今軒轅雙手被鎖,不僅如此,還受制於別人,因此他連一種擋開太昊手法的方式也無法施展,只得受制於人。
軒轅絕對沒有想到太昊竟是如此卑鄙,竟如此不顧身份地對他施以暗算,可是他又能如何?事實上,都怪他太高估了太昊的人格,太高估了太昊的武功,誰能想像到一個幾乎被稱為至尊的天下第一高手、不可一世的大神會對一個後生晚輩施以暗算?如果這傳出去只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兩人之間相差一百餘歲,可事實上……
軒轅惟有苦笑,除了苦笑之外,他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他此際的心情。或許他該大笑,狂笑,可是他沒有這種閒情,也沒有這種雅意,因為此刻他只是個階下之囚。軒轅的確沒有料到,自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成為階下之囚。
當然,如果向外人說,軒轅是栽在太昊的手上,保證不會有人笑他,保證不會有人譏諷他,更不會有人說他不該。但是如果以這種方法失手,軒轅心中的確不服!
「你這是什麼意思?」花猛和獵豹怒問道。
「哈哈……」太昊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淡淡地斜瞟了花猛和措豹一眼,冷然道:
「如果你們連這點意思都不明白,我可以稱你們為傻子!」
「你……」獵豹大怒,但卻無可奈何。
「我真為你感到羞恥,如果你還是個人物的話,就真刀真槍憑真功夫與軒轅一決高下,耍這等陰謀詭計,你就不怕丟伏羲氏的臉嗎?」花猛怒叱道。
「取勝之道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只有愚人才爭一氣之長。娃娃,你們應該好好學學!」
太昊悠然道。
花猛和獵豹對望了一眼,把心一橫,怒吼道:「我們跟你拼了!」說話間兩人一左一右直向太昊撲來,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到太昊是何等人物,又豈是他們所能敵的?
「不要!」軒轅驚呼,他不願看著花猛和獵豹慘死,更沒有想過花猛和獵豹會是太昊的對手,儘管剛才太昊封住他穴道的指法並不甚高明,但人的名樹的影,誰也不敢小看太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