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魔沒有死死的人卻是槍王!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結果,但事實上慈魔真的把槍王殺了。
屍體並未倒下,而是凍結成了一塊巨大的冰雕!
火光之中,槍王的額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凝結了一串細碎的血珠但卻已經完全凝結在一塊冰中。
火光之中。冰塊映襯著一道道亮光,顯得詭異莫名。
慈魔手中所握的,是一柄透明得幾乎看不見實質的刀,但那自刀身之中所透出的寒意,似周圍的空氣都凝成一串細碎的水珠。落在地上便成了霜花。
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可怕的一柄魔刀,但沒有人想再去回憶剛才的一剎那之間,那道像是北極之光的厲芒,猶如摧命的死神一般,在每個人的心上都割開了一道傷口,一道見風就痛的傷口!
就是相玉也不會想到他死得竟會如此突然,如此不明不白。
本以為對方必死無疑,可是他錯了,所有的人都錯估了慈魔的實力。
慈魔那沉沉的黑木刀並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刀中之刀!
黑木刀中最厲害的殺著!
槍王本以為鎖住了黑木刀,就可以讓慈魔束手待斃,可在他的雙槍刺入慈魔胸膛的前一刻,他看見了一道亮光,就像是在強光下的堅冰,折射著等火和火把的光亮,形成一幕燦爛無比而又奇寒至極的世界。
而在這一刻,槍王發現自己的血液全都凍結了,就是心臟似乎也停止了跳動,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似乎被凍結,麻木得毫無知覺,而慈魔的刀也在此刻劃破了他的額頭,一道寒流使他腦中所有的思想都變成空白。
他死了,不僅死了,還渾身結上了一層冰。
在慈魔透明的刀劃破天空之時,所有的人都像是置身於雪山之頂,那瀕臨絕境的感覺是那麼清晰,那麼恐怖。
「冰——魄——寒——光——刀!」哈蒙像是患了絕症的口吃者,念出這五個入耳驚魂的字。
碎天並不知道這是一柄什麼刀,但從那十八個喇嘛的臉上神色便可清楚地知道對方這柄刀是怎樣的可怕!
蕭衍的身形向院外疾掠,此刻他倒有些後悔親身犯險,雖然他的八大護衛也隨之而來,但卻無法呼應,是以,他必須退身而出,這裡已經屬於他的國土,只要出了這個院子,一切都好說。
但是,他能出得了這個院子嗎?絕情和蔡傷會讓他離開嗎?抑或絕情本來就是蔡鳳,他的神志早已恢復。
不管怎樣,總會有人不想讓蕭衍離開。這人不是蔡傷,不是蔡風抑或絕倩而是獨臂石中天!
石中天的身法快得猶如鬼炫,讓蕭吃了一驚。
在空中。石中天以一道無法抗拒的掌力將蕭衍拂落於地,也就在蕭行落地的前一刻,石中天掌化滿天指影,重傷之下的蕭書刊以乎做了一場惡夢般,轉眼就被制住了全身的筋脈。
石中天的武功竟會可怕到如此程度,從蕭衍背後數丈遠追來,卻在瞬息之間就落到了蕭衍的前面。蕭衍知道。即使自己十曾受傷,身法和手法想達到這般。也需要付出全力。
「吧吧!」蕭衍的身體重新自他撞碎的那個窗子之中飛落入房中,似乎連蔡傷都感到大為意外,蕭衍去而復返,而且如此狼狽,大概蕭書必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今日,他乃一國之君,是何等威風,何等尊貴,但此刻落在地上就像是一隻受驚的狗。
絕情沒有動,他似乎完成了所有應該完成的任務,只是靜靜地立在房子中間。甚至連看都不看蕭衍和蔡傷一眼,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石中天優雅地推開房門,燭大搖曳了一下,門又被關上了。
「中天,是你!」蔡傷的聲音中充滿了欣慰。
石中天的臉上似乎泛著一絲詭秘的笑意,並不答理蔡傷的話;甚至連眼角都不瞧瞧蔡傷。
「絕情見過主人!」絕情恭恭敬敬地向石中天行了一禮道。
蔡傷和蕭衍同時大驚,忍不住驚呼道:「收——體——」但卻全都沒有了後文,因為他們實在無法將話說下去,事情變化之突然的的確確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是不是感到很意外?」石中天不無得意地向兩人笑道。
「為什麼會這樣?」蔡傷的心在發寒,語氣也有些發冷,他怎麼也無法想像,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兄弟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若說真讓蕭行成功了,他也許還不會如此心痛和難過,但做出這件事情的卻是與他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兄弟。
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使他心痛欲裂,但蕭衍的話更讓他心頭發涼。
「石中天,你想背叛朕!」蕭衍的話是那麼堅決和忿怒,但卻清楚地告訴了蔡傷一件事——石中天是蕭衍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蔡傷的頭皮在發麻,如果說石中天是蕭衍的人,那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也難怪蕭衍如此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甚至連金針插進神藏穴也能知道,可是石中天為什麼要對付蕭行呢?他忍不住憤怒地道:「中無你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人?」
蕭衍仰天一陣長笑,但牽動了身上的創傷,竟又咳出一灘鮮血來,這才道:「蔡傷呀蔡傷,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呀。中天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我的人了,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蔡傷的心像沉入了萬丈玄冰之中聲音冰冷冰冷地問道:「什麼身份?」
蕭衍淡淡一笑。道:「鄭伯禽的師弟,聖刀門的最小弟子!」
「聖刀門的弟子?」蔡傷目中暴出一團寒芒,驚駭地問道。
石中天沒有否認,他認為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否認的必要。
「一直以來,他都一直在我身邊充當你的奸細?」蔡傷憤怒地道。
蕭衍見石中天並沒有答話,雖然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慮但仍然應道:「不錯,因為你表現得太優秀了,任何人想北伐,想吞併北魏,就必須除掉你。在戰場上你是無敵的猛將,你的戰術根本就讓人無法揣摩,想在戰場上對付你,所付出的代價那連我都不敢去想,所以只好從戰後尋機對付你。打一開始,我就命他取得你的信任,在適當的情況下,給你最致命的一擊,他的確做得很好!。
蔡傷的眸子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怒火,就像快要燃燒,快要爆炸的樣子,驚人至極,但誰都知道,他已經沒有動手的能力了。
「還記得十九年前,我命臨川王北伐,而卻用昌義之與韋睿來對付你嗎?那一次的確是我的失誤,但惟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順利將你這塊最大的絆腳石給除去了,雖然我付出的代價也極慘,以四萬人對你幾千人馬,不過那一役若沒有中天出力,只怕你便不會是今日這個局面,也許你已經是什麼鎮國大將軍。進村王公之類了,因此,那一次。中天所起的作用幾乎比那四萬軍馬更有效,你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嗎?」蕭衍陰陽怪氣地笑問道,似乎此刻對生死又變得十分淡然了。
蔡傷的目光再一次轉移到石中天的臉上。
石中天悠然一笑,並不否認,徐徐地道出了當年的內幕:「不錯,那次你讓我去描救兵,我非但沒有搬來救兵,還散佈謠言,說你舉軍投降,在北朝想你死的人也很多,只是礙於孝文帝對你的寵信,及宣帝元烙也對你極有好感,且皇后又多為你說好話,才沒有人敢動你而已。而你舉軍投降經我證實之後。就連宣帝元格都深信不疑,那些希望你死的人更是加油添醋。使得宣帝與皇后想保你都不行。皇后自然不知道我見過宣帝且作證人這一舉動,可笑當時劉家還執刀為你辨護,卻遭到滿朝大臣的攻擊,連宣帝都將之責斥一頓。有些人雖然不相信但又怎拗過得過鮮卑貴族?因此。當時不僅沒有人給你兵力支援,反而派出大軍對你正陽關禁府進行圍殲,滅你滿門,而蔡府之中的佈置我都瞭若指掌,有多少高手我也清楚得很,因此,所有圍攻蔡府的人物都由我選定,這樣才會有足夠的力量對付你蔡府上下所有的高手。只可惜,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使得十大家裡竟有六人突圍而出,但黃海僥倖沒死已是幸運。對付他的人物全都是拔尖高手。鐵異游孤身一人,是以選得最快,楊擎天與陳保春及余天三人護著大公子,竟也逃了出來,但始終無法躲過追兵的襲殺。陳保春與十天終為掩護楊擎天而戰死、顏禮敬、徐飛血戰而出,但徐飛終還是死在暗箭之下。唯蔡艷龍與王銀桃護著二公子雙雙殺出重圍。幾己精疲力盡,而我卻趕了上去,可笑他們還以為我是來救他們的,而將—公子托付給我,於是我又順手將他們兩人送上極樂世界、除十大家臣之外,幾乎沒有人可以逃出那數百高手和近千官兵的圍戮。可是後來,戰場之上居然傳來你陣亡的消息,說你血戰到底,以三千人馬讓敵軍損失數萬之眾,宣帝這才知道後悔,皇后更是大發脾氣,幾要斬殺所有當初圍殲蔡府的官員。劉府之人更是再也不上朝,這十多年來變得極為低調。宣帝也不再重用爾朱家族的人,皇后亦似乎恨極爾朱家族,是以爾朱家族除幾個邊關的大將軍之外,朝中幾乎沒有爾朱家族的人上朝。滿朝文武更是心驚膽顫,生怕元信和皇后拿他們出氣開刀。」
石中天頓了頓,又接著道:「聞說你戰死,宣帝幾乎是病榻半個月。傳說是後也病了一個多月,滿朝淒涼,那場面好不有趣。當然,他們更四處派人查找我的下落,那些大臣們當然不敢說見過我,因為他們都怕落個與我勾結的罪名,那可就是操家滅族之禍。宣帝更不想讓皇后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怕皇后怪他信任外人,而不信任她,追殺我時只是秘密進行,他們自然不可能找得到我此事也便不了了之。宣帝知道定是南朝主使,就將氣出在南梁之上,大舉南征,不過那全都是意氣用事、何況北朝因為你的死,正陽關蔡府被操,軍心大喪,幾乎所有的邊關將士都不服,洩了銳氣,鬥志消減,以數十萬大軍竟攻不下鍾離,反而遭到宣帝繼位以來最大的一次慘敗。因為你的死,梁軍反而鬥志大盛,那一役,魏軍死傷二十餘萬,生擒者五萬,沿淮水百餘里,屍體遍佈,所丟糧草器械堆積成幾座小山,牛馬驢騾更是不計其數,因此,宣帝更是病根深種。才會在數年之後歸西。」
蔡傷禁不住聽得呆了眼角竟緩緩滑落兩行清澈的淚水。為他死去的戰友,為他親愛的家人,也為死去的宣帝元恰,民為沒落的北魏,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石中天這麼一條離間之計,竟使整個北魏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境,造成了如許之多的遺憾,釀成天下如此亂局,他更沒有想到自己在北魏朝中起到了如此大的影響,比他所想像的更甚。
他不知道是該為自己感到驕傲還是應該感到悲哀,命運總會跟人開這樣或那樣的一些玩笑,但世人又不得不順應命運的腳步去走。如果不是他,眼下的北魏或許便不會像今日這般戰亂紛起,如果不是石中天和蕭衍的毒計,柔然軍也不敢侵犯北部六鎮——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個石中天,而蔡傷自己當初又是那樣的信任他,沒有什麼詞語可形容他心中的憤怒和悲痛。
蕭衍似乎微微感到一絲歉意,苦澀地一笑道:「我之所以想出這樣一個策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是短短的兩年時間,你就奪下了我三座重鎮,身為一國之帝自然會將你視為心腹大患,如果不除去你,無論是軍心還是國力都會受到極大的折損,我也想與你在戰場上拚個魚死網破,但世上的事情全不是這樣,兩軍交鋒,各用其謀,各憑手段——」
「你不用說了,我很明白你的處境,換作是我也同樣會如此做的!」蔡傷突然變得十分冷靜,打斷蕭衍的話道。
蕭衍微微一愕,悠悠地吁了口氣。
「只可惜,他也同樣背叛了你,而且還將你陷入了一個死局,這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蔡傷突然又笑了起來道。
蕭衍黯然,這也是他心中的疑慮,為什麼石中天竟敢背叛他?而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顯然十分迷茫,冷冷地道:「你可曾想到過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石中天冷酷地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八大護衛就在外面,更曾想到一切可能會發生的後果,因此,為今日之舉我已經策劃了十多年,但天助我也,今日卻給了我一個大好機會。
這只能怪你將自己的武功自視過高,也不該孤身進入這個院子,更不該犯蔡傷所犯的同一個錯誤,大過相信別人的話!」說著石中天自懷中緩緩掏出一張蟬翼般透明的皮膜,在眾人面前緩緩蒙在臉上。
「啊!」除絕情之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眾人的眼前赫然出現了另一個蕭衍!
蕭衍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照鏡子一般,自頭頂一下子涼到了腳根。
「怎麼樣?這個樣子是不是還有幾分氣勢?」石中天得意地笑問道。
「你這道賊。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惰,你——」蕭衍差點沒氣暈過去,石中天競早有替代他的念頭,製出了如此精緻的人次面具,的確讓人有些難分真偽。
「嘿嘿,你似乎還忘了一點,任何人都可以易容成他,唯獨你卻不可以!」蔡傷冷笑道。
「哼,也許我的確不可以,但他卻可以!」石中天一指絕情,悠然道。
「他?!」蕭衍和蔡傷同時驚愕出聲。
「我只要由他代替蕭衍離開這裡就會有辦法,抑或我根本不需要他戴這張面具!」石中天淡笑道,同時輕輕拍了拍手掌。
一道黑影電閃般掠入房中。
「冰魄寒光刀」傳說乃是瑜辦行宗無著祖師於南迎巴瓦峰峰頂苦修之時,在一道冰經之中發現的,如一種晶石般的萬載玄冰之魄。
無著祖師歷盡艱辛萬苦終於取得冰之魄,再以本身三昧真人煉製了三年零八個月,最後將冰之魄煉成一柄絕世「冰魄寒光刀」!
此冰魄比凡鐵更堅硬百倍,即使無著祖師也只能使其成刀形,而無法開鋒,因為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磨開它的刃口,但即使這樣,這柄刀也可開碑裂石,更可怕的不是它的堅硬;而是它的冰寒,刀身自然透出強烈無匹的冰寒,足以讓人僵斃而亡。使用此刀者本身不僅需要功力深厚,而且還要擅於阻抗極寒,否則自身也會為之凍斃。
冰魄寒光刀曾一度隨無著祖師楊威域外,甚至連大食、薩珊、不花刺、康國等都被這柄充滿異力的刀所震懾,使得無著祖師成為西域崛起的一個神。只是後來,無著祖師的修為已經達到了根本不用刀的境界,傳說他將這柄刀送給了一你苦行者,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個苦行者究竟是誰,卻沒想到這柄傳說中的冰魄寒光刀卻出現在慈魔手中,這的確是一個讓人無比震驗之事!
慈魔極優雅地取回黑木刀,冷冷地道:「能逼我動用神刀,你已經值得驕傲了!」
碎天不知道是不是還該出手,他心中十分明白,槍王的武功的確比他強,不過他自信絕不會敗給槍王,因為槍三不可能刺破他的皮殼,但是慈魔手中那柄可怕的魔力卻完全可以不用把任何人切開,只需將之冰封即可,這是如何恐怖的一件事啊!但如果碎天就這樣回去,又怎能向包向天和赤尊者交代呢?
眾喇嘛心生任意,因為這柄刀乃是無著祖師所傳的神器,要知道,在喇嘛教中對祖師的崇拜比任何神都甚,祖師的神物他們只能跪拜,又怎敢相抗呢?
慈魔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本不想大開殺戒,但是既然你們已經看見了這柄刀,我只好送你們上西天極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