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瓏瓏分手後,古錯覺得有陣陣酒意襲來,頭竟有點暈了,便信步往野外走去,他想讓山野之風吹吹頭腦。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大多,讓他覺得有神疲憊之感,對手對他似乎瞭若指掌,而他卻對對手幾乎一無所知,看來日後真有一番曲折了。
山野之風,讓古錯漸漸地寧靜下來,他覺得有點倦了,便決定回到市街中找個客棧住下。
忽然,西邊有幾隻紅燈籠疾速飄來,速度快得驚人,轉眼就到了古錯的面前,古錯定神一看,卻是二乘人抬大轎,幾位粗壯的婦人抬著,幾位丫環提著燈籠。跑得如此迅速,那些壯婦喘息之聲卻仍是很平緩。古錯心中格登一下,知道來者不善,不由握緊了天鉞。
前面那乘大轎緩緩放下,一位丫環上前拂開門簾,裡面先是伸出一雙柔荑,然後是一雙纖足,最後古錯忽覺眼前一亮,那轎子走下來一個俏生生的少婦,貌如天仙,白衣勝雪,古錯朝她一望,看到那雙美目柔情似水,竟不由心中一蕩,一腔柔惰蜜意悄然而生,不由大懍,忙側過頭去。
那少婦飄然走向古錯,古錯但覺一股銷魂奪魄的體香襲來,心中既是惶恐又是不安,不由向後退出幾步,那少婦這才嬌聲笑道:「這位小哥長得真是俊美非凡,卻怎會獨自一人欣賞這良好美景?」
古錯怒喝一聲:「有何圖謀儘管使出,何必裝神弄鬼?再言辭輕薄,休怪我天鉞無情。」
那少婦卻是「格格」直笑:「原來是笑天鉞少俠,妾身久仰了。妾身冒昧打擾別無他意,只是想請笑少俠去寒舍一敘。不知少俠可否賞臉?妾身已為少俠備好酒菜了。」
古錯「嘿嘿」冷笑道:「恐怕是鴻門宴吧?」
美貌少婦嬌聲道:「鴻門宴也罷,喜門宴也罷,全看少俠你如何取捨了?」
古錯冷冷地道:「可惜我什麼宴都不去赴。」
那少婦沉聲道:「這卻由不得你喜歡了,我受人之托,今夜是一定要請到笑少俠你的。」
古錯慢慢舉起天鉞,道:「只怕我答應了,這天鉞也不會答應,它說它不習慣被人強迫。」
那少婦又是蕩然一笑,道:「笑少俠真是年少氣盛,妾身見了也是欽佩不已,不過,如果我說還有一位客人在,那少俠你一定不會拒絕屈尊一行了。」古錯心中一沉,道:「另一位客人是什麼人?」那少婦得意地笑了,道:「仇……瓏……瓏……」
古錯覺得一顆心在往下沉,他冷聲道:「誰動了瓏姑娘一根指頭,我就讓他付出百倍的代價!」
那少婦大笑道:「看不出笑少俠倒是對瓏姑娘一往情深。笑少俠你放心,瓏姑娘是我們的客人,我們又豈會傷害於她?就像你是我的客人一樣,我們只是一塊喝點酒,談些交易。」
古錯冷哼一聲,道:「你休得再哆嗦,我隨你去便是,我倒要看看在天鉞之下能耍出什麼花招。」
兩個丫環分別揭開前後二乘轎子的門簾,那少婦仍是走進前面那乘轎子,然後笑道:
「笑少俠請自便。」
古錯一步跨上後面的那乘轎子,那丫環立即放下門簾,壯婦們抬起轎子飛奔而去。
古錯坐在裡面,七彎八拐的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最後總算在一處停下,然後又有人來掀門簾,古錯一看,卻已不是原來那個丫環了。
有塔有橋,有樹有河,有石徑有假山,朦朦朧朧的燈光下,塔更挺拔,橋更洗練,河更熱鬧,石徑好吟詩,小橋應入畫。
古錯幾乎以為自己是一位文人墨客,一不小心走進一種詩情畫意之中。但,四周飄來蕩去的大紅燈籠太過詭秘,遠處飄渺的笛聲更是讓人心神不定。更奇異的是院子中的那座房子——不!不應叫房子,而應叫船房。因為那房子竟是依船的模樣而建,有舷有艙,有桅桿有風帆,惟一沒有的就是那一汪海水,否則,這船房一定會乘風而行了。
太過奇異的東西,豈非都有危險的存在?古錯的衣袖竟無風自鼓。也許,這一次真的很難全身進退了。但那少婦的笑容卻實在溫柔得可愛,甜的可愛,她笑盈盈過來,似乎要來挽古錯的手臂,就像挽情人的手那樣,古錯卻一側身,自顧向這船房走去。既然他已被要挾著走到這兒,倒不如樂得灑脫點。
房前的簷下,一律懸著綵燈,上面的彩絲精細艷美,在這夜色中,這淡淡的燈最是能勾人。大船房的艙內極為寬敞,裡面曲曲折折的不知有幾個小間,每個房間竟只有三尺見方。
古錯心中暗奇,這麼小的房間連人都躺下下,又有何用?用手一彈,竟是精鋼鑄就的牆壁,每間小屋又開了四房門四個小窗,經過這些小間時,但覺到處是門窗,簡直有點目眩。
中央的大廳例極雅致,裡面陳設著一些字畫和檀木家俱,桌上一律嵌著冰涼光亮的大理石面。四周窗格雕塑頗細,使人泛起柔膩之感,窗格上貼著紅色的窗紙,窗紙上有精緻的花紋,頗悅人目。窗邊有一個弧形的頂,用欄杆支著,下面放著兩張籐躺椅,躺下可以聊天,可以望遠。
現在那少婦就讓古錯躺在其中的一張籐椅上,而少婦自己則在另一張籐椅上躺下。
一躺下,古錯就發現自己錯了,這躺椅柔柔軟軟,與人的體形完全吻合,人躺了下來,就有一種舒適感,一種想忘記一切,好好睡上一覺的舒適感。
一個人如果在處處是險機的環境中,卻放鬆下來,豈不是更危險?古錯甚至覺得自己正躺在一個溫柔的陷阱裡,也許就會這麼舒適地死去。何況,四周又有飄渺的笛聲,更讓人欲忘卻世間之煩惱。古錯不由暗歎,好一個聰明狡慧的少婦。思忖之餘,便將目光向少婦一掃。
只這一掃就把古錯嚇了一跳,那少婦本就體態婀娜,現在往躺椅上一躺,身子後仰,薄衫下一身玲玲凸凹的曲線更是展示得淋漓盡致!古錯趕緊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口中喝道:「在我沒有見到瓏瓏姑娘的時候,請免開尊口。」
那少婦「格格」一笑,將雙手輕輕一擊掌,就見兩個丫環快步過來,一躬身,卻不說話,那少婦笑道:「笑少俠想見攏姑娘了,你就讓他看看吧。」那兩個丫環又是一躬身,仍未說話。古錯這才知道那些丫環壯婦全是啞吧。
只見那兩個丫環趨步上前,把大廳東側的一塊幃幕拉開一角,現出一個小窗,古錯趕緊往裡張望,只見一個美麗的姑娘在彈著一架古琴,卻只見手指翻飛而不聞其聲,古錯心中一熱,大聲道:「瓏姑娘,瓏姑娘……瓏兒……」那姑娘卻置若未聞,仍安靜地彈著她的古琴,古錯這才汪意到那窗子竟是用水晶製成,密封性極好,難怪裡邊的人聽不見外面的喊叫,但古錯看得明白,那姑娘就是瓏姑娘:一雙機靈的美國,櫻桃小嘴,恬靜的笑容,都是真真切切的瓏瓏。既然瓏瓏未受傷害,古錯不由心中一寬。
那少婦笑道:「笑少俠也看到瓏姑娘了,現在該是談交易的時候了。瓏姑娘是我的客人,所以她可以完好無損地坐在那兒,若是你有什麼動靜,那恐怕瓏姑娘就會千瘡白孔了。
古錯冷聲道:「有什麼交易你說吧。」
那少婦道:「其實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簡單得我一說出來,你就會發笑。我要你說一個人的下落。」
「誰的下落?」古錯問道。其實他心中已有所悟。
果然那少婦用冰氣襲人的聲音一字一字地道:「哭……神……農……」似平充滿無限恨意。
古錯果然笑了,笑得很是瘋狂。好久,他才止住道:「其實我就算告訴你他在何處,你也無法去那兒找他。」
那少女冷聲道:「沒有我冷旭兒找不到的人!」
古錯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很低,他輕輕地道:「不,你也找不到,因為他現在是在閻羅殿。」
那少婦神色大變,美麗的臉龐變得極蒼白極蒼白,那眼中的怨恨與悲愴讓人不寒而慄。
她狀如瘋狂般淒聲大叫道:「這不可能,不可能!他若死了,你的天鉞神功從何處學來?你知不知道我聽說天鉞重現江湖時,我有多高興?我以為我終於有機會為夫報仇了,想不到你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把我的夢想擊個粉碎。」說到此處,她一雙美目瞪著古錯,似要把他生吞活剝才能善罷甘休。
古錯奇道:「你丈夫?」
「不錯,也就是名揚天下的劍君子曾靜。當年,武林中人誰不知道劍君子與我冷旭兒是一對神仙夫妻?我與他恩恩愛愛,終日長相廝守,彈琴弄劍,羨煞多少人?沒想到哭神農這老匹夫竟殺了我夫。我不生裂這老匹夫,就死不瞑目!」
古錯暗暗驚詫,這冷旭兒既然是劍君子之妻,必已年逾四旬,卻仍如此年輕貌美,口中卻諷笑道:「不是聽說劍君子是病死的嗎?」
冷旭兒臉色有點不自在,但仍強辯道:「無論如何,我夫終是為哭神農所害,我要他血債血償!」
古錯仰頭大笑道:「劍君子當年與天絕雙聖他們一起圍攻哭神農前輩,才為哭神農前輩所殺,恐怕夫人你是怕江湖人聽到真相,會對六人圍攻一人反被對方殺了一人這事大加嘲笑,才隱滿真相的吧?況且哭老前輩已經去世了,你又如何讓他血債血償?」
冷旭兒道:「既然你口口聲聲稱那老匹夫為前輩,那麼你與他定是關係非同一般,如此說來,就怪不得我冷旭兒把罪加於你的頭上,用你的鮮血祭我亡夫之靈了。」
古錯天鉞在手。仰天長笑道:「本來你丈夫之死與我無關,但我看劍君子與天絕等六人群起而圍攻哭神農前輩,本就有失名家風範,現在,你又如此胡狡蠻纏,那我就替哭神農前輩接下這條梁子。至於是用我的鮮血祭你的亡夫之靈,還是以你的鮮血祭我天鉞,倒不好說了。」
冷旭兒怒極反笑,笑聲未落,以手一揚,已有兩把飛刀飛出,一前一後,一快一慢,古錯長鉞當胸交錯一掃,恰恰可迎住飛刀,不料那飛刀飛至半途,後面那把趕上前面那把,猛力一撞,前面那把速度突然加快,而且方向也一變,飛射古錯右肋!眼看古錯應變不及,就要為飛刀所傷,好古錯!只見他身子突然向後仰去,整個身子挺得筆直,就像倒下的一截圓木,在與地面成極小角度時,人竟憑空滑出一丈開外。那飛刀恰好劃過古錯前胸,長衫被劃出一道口子。
見一擊不中,冷旭兒已從躺椅上彈身而起,人在半空,柳腰一擰,秀髮用力一甩,竟有萬點寒星破空而來,且還夾著一股腥味,顯然是餵過劇毒的暗器,給扎上那麼一枚,就得送命。
但見天鉞一閃上下翻飛,鉞刃寒光閃處,挾起「嘶嘶」破風銳響,如戰馬呼病吞、吐、撤、卷一氣呵成,正是天鉞神功中的「沙場點兵」,那聲勢凌厲的萬點寒星在這「沙場點兵」
的聲威之下,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古錯見這冷旭兒下手如此險辣歹毒,不由大怒,身形矯若游龍,翩如翔鳳,向冷旭兒欺身攻來,只聽得「錚」的一聲大響,冷旭兒已從腰中抽出一把細若游絲的環腰軟劍,用力一抖,抖出無數劍花竟能如磁吸針,似影隨形,劍身繞著天鉞如靈蛇般遊走,劍尖直點虎口,一旦點中,手中的天鉞必將脫手而飛。古錯大驚,天鉞一掄,閃劈並施,不料那冷旭兒不愧為劍君子之夫人,劍術精妙異常,一把軟到如惡鬼附身,幾招來回後,仍是繞著天鉞游運如蛇,那劍尖仍是指向古錯握鉞的虎口!古錯大怒,暴喝一聲,一招「金蟬脫殼」,終於擺脫軟劍糾纏,左手乘機疾掃冷旭兒的前胸。沒想到冷旭兒竟不閃不避,反將酥胸一挺,迎將上來,那亭亭玉立的酥胸煞是美艷逼人,古錯俊臉一紅,硬生生地收住左掌,就在這一瞬間,冷旭兒的軟劍已從古錯腋下掠過,一抖皓腕,軟劍反捲而回,深深刺入古錯後背。古錯雙足連踢出三腿,同時身形急忙後躍,那冷旭兒一擊得手,正在得意,哪料古錯受傷之下,仍能踢出如此聲威驚人的三腿,竟被踢中小腹,嬌軀翻飛而退,總算能強力站住,卻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古錯暗一運氣,並未發覺有酸麻的感覺,才略略放心,想到對方僅是一女流之輩,竟也讓自己受傷,那日後與天絕對陣,又會如何?不由暗責自己太過無能。他哪知冷旭兒雖然名氣遠不如劍君子響亮,其實她的劍術卻有獨到之處,只是嫁給劍君子之後,再也不拋頭露面,一心佐夫,才漸漸為江湖人氏所淡忘。
冷旭兒咬著銀牙切齒道:「笑天鉞果然不愧為笑天鉞,只是你要想全身走出這兒,恐怕難比登天了。」說罷,她身後的牆突然中開,冷旭兒一聲長笑,倒縱出去,那牆再度合上。
等古錯猛追上來,那牆已是無論如何用力也推不開了。古錯回頭找遍角角落落,竟找不出一處出口。門是鐵的,窗格子是鐵的,屋頂下又是隔著一層縱橫交錯的鐵欄杆,古錯用那天鉞鉞背猛力下砸,也只能砸出一道道痕跡來,心中不由太為著急背上的血也越流越多。
猛地,古錯聽到一陣響聲,似是機簧之聲,然後就只見那些小房門竟自行移動起來,此進彼退,慢慢地,慢慢地,古錯發覺自己所站的大廳的面積越來越小,那小小的屋子步步逼壓過來。古錯束手無策,他總不能用天鉞去砍鐵鑄的屋子。
既然拚死一戰在所難免,古錯反倒靜下心來,撕下一塊衣襟,將那傷口紮住,血流出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古錯平端天鉞,屏息凝氣,以靜致動。
一絲不易察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古錯佯作不知,待那響聲已快近身時,飛速轉身,天鉞一閃,只見一隻皎腕直飛出去,卻聽不見一聲痛哼,也不見人影,古錯暗自心驚,半晌才醒悟到剛才刺將過來的手是那些啞巴的,被古錯所傷後,立刻退回小鐵屋中了。
這時,本是大亮著的燈籠全都突然滅了。過了一會兒,又燃起幾盞暈暈黃黃的小燈籠,在船屋裡飄來蕩去,明明滅滅,如夢一般。古錯發覺自己已完全陷入這詭異的鐵屋之間,就像站在永遠走不出盡頭的迷宮,曲來拐去,卻仍是在那那鐵屋之間,古錯覺得自己己有冷汗滲出,就在這時,他感到左臂一陣刺痛,一把細柔如柳的劍己扎入他的左肩,那持劍人竟是乘這片暈黃,慢慢從鐵窗口遞出長劍,因為慢,所以無聲無息,等到接近時,才迅猛一擊,古錯哪裡躲得開?古錯大愕,忙揮動天鉞,疾如流星,團團護住週身,而四周的細柔如柳的劍仍是不斷悄無聲息地襲來。古錯苦苦支撐了一陣,竟連對方人影也未見著一個,想必平時這群丫環便已訓練得甚為嫻熟,才能在出招之後立刻全身而退了。
左窗,右門,前窗,後門……到後來,古錯只覺得似乎有無數窗無數的門打開合上,合上打開,無數的劍綿綿不斷地從鐵屋中刺出來,很快,古錯左腿又中一劍,幸好傷得並不深。
看來一味死守猛攻最終難免力竭而死,他的背上的傷口更為疼痛,左腿又是鮮血直流,若不設法脫身而去,不用多久,他就難以支持了。
突然腦子靈光一閃,古錯豁然開朗,立刻運起全身功力,暴喝一聲,飛躍而起向前直飛而去,恰恰前面鐵屋的門剛開,古錯人未至,如雷的掌風先已當頭罩向那鐵窗內的丫環,那丫環未及撤回,頭顱已被震得粉碎,古錯趕緊閃身進入這個小屋,立刻四周又有七八把細劍襲來,古錯提起地上的屍體,飛速一擋,那些細劍盡插入屍體的骨骼之問,竟給卡住了,古錯的掌心內力一吐,那些丫環只是仗著地利才如此囂張,現在卻哪受得了古錯內力的震盪?
立刻血脈責張,吐血而亡。
古錯奮起神勇,身子恰似鴻雁紛飛,在鐵屋內如電騰越,轉眼間悉數將這間小屋的四窗四門踹得猛地向外飛彈,外面剛要攻進屋來的幾個人被撞得直飛而去,倒地不起。
古錯一聲長嘯,身如標槍般直射而去,那些人見古錢歌從水晶窗突圍,立刻有五人掩殺過來,在前面織成一張劍網,古錯殺得性起,天鉞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破出,五人看到自己長劍脫手時,人已緩緩倒下。
古錯人未停住,砍翻五人後,人亦已到了那扇水晶窗前,天鉞遞出,水晶窗應聲而碎,人如一片秋葉般從那窗口飄入那房內。
瓏瓏仍在彈著古琴,聽得巨響,方回過頭來,驚愕地望著古錯,滿臉驚訝與不安。
古錯以為瓏瓏被自己身上的血嚇住了,忙道:「別怕,這只是些皮外傷。」說完,便覺後背一陣劇痛,那強作的笑臉也就怪怪地消失在臉上。
瓏瓏卻如見鬼魅,驚恐地大叫道:「你……你難道竟是古令木之於古錯?」
古錯奇怪地望著她,不由自主的抹了一下臉,道:「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瓏瓏,我就是古錯,那個被你救了兩次的古錯呀。」
瓏瓏卻搖頭道:「我不是瓏瓏。」
古錯幾乎懷疑自己是否耳朵聽錯了,瓏瓏居然說她不是瓏瓏!這……這多麼有意思!對了,一定是瓏瓏在開玩笑,於是古錯笑了,他走上前,想親切地拍拍瓏瓏的肩。
沒想到她卻一閃而開,怒目而視道:「你這人怎麼這般無禮?像你這樣一個瘋瘋顛顛的人,本該就那麼淹死,也不知怎麼又讓你給活著回來了。」
古錯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也那麼僵著,看來這個瓏瓏真……不是瓏瓏了。
古錯覺得自己頭也大了,瓏瓏不是瓏瓏,那她是誰?莫非我也已經不是古錯?那姑娘冷聲道:
「我是玲玲!」
古錯恍然大悟,玲玲、瓏瓏,自己怎麼就忘了瓏瓏還有一個同胞姐姐呢?自己本是為救瓏瓏而來,原來又被人騙了,不過,能救了瓏瓏的姐姐出去也好,於是古錯道:「你別怕,我一定能將你帶出去。」
玲玲笑得花枝亂顫。古錯心想這玲玲在這樣的環境中居然也笑得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笑了半天,玲玲才止住,道:「我為什麼要逃出去?這兒本就是我師父的家。」
古錯的心不知不覺又冒出了冷汗,沒想到自己又踏入了一個陷阱,但古錯並不後悔,這樣的陷阱,只要是熱血男兒,都會踏入的。
那玲玲又道:「沒想到笑天鉞居然就是古令木的兒子,或許當年你失足落水便是一齣戲吧。」
古錯忽然恨起自己來,怎麼會把這樣的女人看成是那個聰明、善良、可愛的瓏瓏呢?現在看起來,玲玲的眼神大冷,嘴角大凶,嘴唇又略略薄了點,怎麼看,就怎麼不像瓏瓏。
玲玲卻不再理他,自顧向一扇門走去,古錯不由凝神提氣,他知道這是他最好的,也可能是惟一脫身的機會,但直到玲玲拉開門,又慢慢關上,他竟一動也未動。
等屋內只剩下他一人時,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弱點再一次被利用,他們早就算準他不會乘玲玲出去的時候脫身。
門又忽然打開了,進來的卻不是玲玲,而是一串飄蕩而來的燈籠和提著燈籠的女人,迅速把古錯圍在中間,那些女人左手持著燈籠,右手戴著一隻亂響著的鈴鐺,並持著一柄利劍,而且這些女人的穿著很不規範,舉手投足之間,總要露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