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微微一笑道:「當然惟有五大豪閥,方有資格一爭高低。若是如外面擂台上的那班角色,只怕給這天下第一高手提鞋也不配。」
「哈哈哈……」趙高陡然間大笑三聲,臉色一沉道:「大王無非是想讓臣與五音先生較量一場,兩虎相爭,豈有不傷之理?而大王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了。」
他臉現嘲弄之色,剛才的那番表情顯然是戲弄胡亥而來,胡亥勃然大怒,正要拍案而起,忽然似想到了什麼,強行壓下怒火,冷哼一聲道:「趙相莫非認為本王所言有什麼不妥嗎?」
趙高已存魚死網破之心,當下再不掩飾自己的狂態,投以冷笑道:「大王太過聰明了,所以總是看低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你也不仔細想想,若是臣與五音先生真的信了你的話,又怎能名列五大豪閥,可笑!真是可笑!」
胡亥臉色未變,反而息氣屏聲道:「這麼說來,趙相是想藉武林豪閥之名,欲與本王較量一番囉?」
大廳中頓時寂然無聲,全場的目光都投向了趙高,似乎皆在等待著他的回答,空氣緊張得彷彿在這一刻間凝固。
目光聚集的中心,是趙高那一張瘦削嶙峋的臉,沒有一絲的表情,就像是挺立於懸崖之上的孤石,夷然無懼地等待著一場暴風驟雨的來臨。
只有那冷如寒芒的眼光,一點一點地在大廳的虛空中移動,眸子如深海無底,深邃而廣闊,讓人無法捉摸。
動靜之間,肅然生出一股獵獵殺氣,使得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震撼,就連呼吸都在這一刻中停止。
「呼……」就在這時,一陣如雷般的掌聲與叫好聲從大廳之外轟然響起,頓時轉移了眾人的目光。五音先生抬頭一看,原來是扶滄海已經勝了一場。
他心中暗道:「龍虎會總算接近尾聲了,而登高廳中的決戰卻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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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滄海是倒數第三個走上擂台的,在他的身後,一個是雪域劍客阿方卓,另一個才是韓信。
對於阿方卓此人,扶滄海只聞其名,從未謀面,是以當一個冷如餓狼的少年站到他的面前時,他頗顯幾分詫異。
狼是自然界中一種兇猛的獸類,生性好鬥,善於忍耐,冷血無情。一個人如果被人認為是一頭狼的話,通常不是說他的相貌,而是暗指他的氣質,是以阿方卓的出場讓扶滄海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寒意。
而更讓扶滄海心驚的是阿方卓那小小的眼睛,小得瞇成了一條縫似的,卻在這縫中暴閃出一道冷冷的寒芒,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無常,夜半三更站到你的床前死盯著你一般,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但是扶滄海絕對沒有想到,阿方卓對他剛才一戰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更是心驚。當他站到扶滄海面前兩丈之距時,他必須收攝心神,全神貫注,才不至於被扶滄海的氣勢所乘。
誰擁有了扶滄海這樣的敵人,想必都不會覺得輕鬆,至少阿方卓是這樣認為的。
是以他緊了緊手中的劍,緩緩地道:「南海長槍世家在武林中一向大大有名,滄海十七式更是槍中一絕,我早有心見識,只恨路途太遠,今日幸會,還望不吝賜教。」
他很少一次開口說這麼多話,據說他與人對話,能用三個字表達意思的,從來不用第四個字,但是此刻卻不然,他始終覺得,有時候面對值得尊敬的對手或是比較可怕的對手,說話也是一種調節心理的方式。
「希望我不會令你失望。」扶滄海微微一笑,他的話不多,卻愛笑。越是遭遇強敵,他越是笑的開心,因為他也需要以笑來放鬆自己的神經。
這絕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決戰,雖然槍劍未動,但兩者相峙的空間已然湧出太重的殺氣,令人有一種如臨大敵般的緊張。
「你太客氣了,希望不會讓人失望的應該是我。我原以為自己的劍法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一聽到這龍虎會的消息,便從關外不遠千里趕來,一心想奪得魁首大出一番風頭,孰料竟然遇到了你,我就知道今日只怕難遂心願。」阿方卓依然冷冷地道。
「彼此彼此吧,對我來說,有你這樣的對手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扶滄海還是在笑,但他的心裡卻毫不輕鬆。
四周酒席上的賓客中不知是誰叫罵了一句,顯是等得不耐煩了。扶滄海目若冷電,轉頭而望,就在這時,他驀地感到了身後的空氣正急劇地流動……
殺氣,只有真正的殺氣才能打破這僵持之局。扶滄海心驚之下,這才知道阿方卓的人不僅冷,而且其手中的劍更冷,用近乎偷襲的方式企圖搶得先機。
扶滄海轉念之間,不由為阿方卓出劍的速度感到震撼。他明明看到阿方卓的劍鋒還在鞘內,只偏個頭的功夫,其劍不僅已經出鞘,而且劍鋒劃過兩丈虛空,竟然危及自己的肋部。
全場一陣驚呼,扶滄海卻心靜如水,冷漠得可怕,用週身的感官去觸及劍鋒在空氣中運行的軌跡。
這才是高手的風範,臨危不懼,不亂陣腳,許多人說起容易,但要做到這等境界,談何容易?而扶滄海卻做到了。
阿方卓心中一凜,望著扶滄海不動如山的身形,他不由得為扶滄海的鎮定功夫感到驚服,同時也正是因為扶滄海的不動,使得他驀生一種恐懼的感覺。
高手相爭,只爭一線,這一線往往是指氣勢的先機。扶滄海人既不動,當然無跡可尋,阿方卓面對的是一個毫無破綻的背影。
「呼……」他陡然加力,勁氣從劍鋒中逼出,標射出一道尺許長的青芒,吞吐跳躍,力罩四方。他既已出手,便無退路,惟有毫不猶豫地全力出擊。
眼見劍芒逼至扶滄海身體的三尺處,扶滄海這才動了,身形未動長槍先動,槍鋒閃躍,驀地跳向虛空,如惡龍般籠罩劍芒。
「轟……」一聲爆炸性的巨響,震徹全場,強大的氣勁向四方飛瀉,空氣為之一窒。
扶滄海的身子借力倒射,落在七尺之外,由於他處於守勢,在氣勢上並不凶狠,是以在阿方卓的全力一擊下,只能順勢而退,但是阿方卓人如餓狼,手中的劍鋒更如餓狼的利牙,凶狠無比,招招進逼。
「呼……」扶滄海來不及細想,讓過劍鋒,槍身一橫,改槍為棍,勢如千軍萬馬般橫掃一片,阿方卓惟有退卻,一跳已在丈外。
「你的應變能力果真不差!」阿方卓由衷地讚了一句,絲毫不為自己偷襲的行為感到羞恥。
在他看來,戰就是搏命,只要打倒對方,可以不擇手段,若是非要講究出手光明正大,就是迂腐之談,雖然這是武道中人所不恥的行為,但他卻認為這是愚蠢,至少可笑。
扶滄海笑了笑道:「若是差了一點,只怕我已無法站在這裡與你說話了。」並未指責對方的暗襲。在他看來,能夠制敵的手段,才是有用的手段,有時候暗襲也是一種好方法,就像紀空手的飛刀一般。
阿方卓詫異地看了扶滄海一眼,為他的毫不動氣而感到一絲驚懼。他原以為對手遭受了自己的暗襲後必然心生怒意,伺機反攻,但扶滄海依然不動,神情悠閒得仿如閒庭信步。
「你這般自信,是否已有了必勝的把握?」阿方卓本想問上一句,但最終卻沒有開口,他忽然覺得這種問話太幼稚了些,與其相問,倒不如一試,是以他劍身一橫,重新出手。
劍已出手,橫亙虛空,看似不動,其實卻是以常人不易察覺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劃向虛空。他的劍式雖然緩慢,就像是天邊緩緩蠕動的烏雲,但每向虛空伸出一寸,劍鋒溢出的壓力便增強一分,氣勢如虹。
扶滄海臉色一變,終於在心中感到了一絲可怕的壓力。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有這麼可怕的劍法,在動靜對比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事實上阿方卓的劍身一出,他就感到了一股懾人的寒意,很冷很冷,冷的就像是面對一座龐大兀立的雪峰。他彷彿聽到了一種非常古怪的聲音,有些像雪崩之前的裂動,當他用自己的氣機去感受這種心兆時,甚至有一種人在雪峰之前的感覺。
這就是阿方卓劍式中的「大雪崩定式」,也是他劍式中的精華所在。他生於雪域,目睹過無數氣勢恢宏的雪崩奇景,用之於劍,已有了這種自然界奇觀的神韻。
當劍鋒完全延伸至虛空的極限時,隨著劍身而繞的氣旋突然急劇地轉動,先是發出嗡嗡之聲,如採花的蜂蟲,不過半晌功夫,竟然發出了隆隆聲音,仿若雨前的隱雷。
滿場之人無不訝異,便是登高廳中的一幫人物,也為這一劍之威而吸引,渾然忘卻了緊張的形勢。
紀空手心下一沉,與韓信對視一眼,臉上隱現擔憂之色,情不自禁地向台前邁了一步。
惟有扶滄海,依然如故,手握丈二長槍,一動不動。
他無法先行啟動,面對對方如此強悍的氣勢,他彷彿陷入到了一個無底的漩渦,身不由己,只能以靜制動,這是他此刻惟一可做的事情。
然後他的目光聲速地將這勢如雪崩的劍鋒籠罩,追尋著劍勢將要爆發的瞬間。他無法抵擋阿方卓這驚人的一劍,是以也就根本沒有要擋的動機。他忽然記起了人在雪崩之下猶能逃生的技巧,不由心下一動。
在不可抗拒的大雪崩前,人惟一能夠生存下去的辦法,不是去努力掙扎,亦不是去拚命對抗,而是毫不猶豫地逃跑,有多遠逃多遠,有多快逃多快,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出現一線生機。
扶滄海不準備逃,卻要閃避,閃避那如大雪崩般的氣勢鋒端,這無疑是可行之策。
就在這一刻間,阿方卓的劍勢突然無聲,如暴風雨之前的死寂,就在眾人都為這靜態所迷惑時,「轟……」地一響,劍鋒一振,幻化萬千劍影,如雪塊冰凌般飛奔而來。
劍如崩潰的流雪,劍如急捲的狂風……
但在扶滄海的眼中,劍依然是劍,一把殺氣飛瀉的有芒之劍。
有芒就有氣勢的鋒端,而扶滄海要避的,就是這鋒端處的劍芒。是以他不得不動,他只覺得自己此刻有些無奈的心態,但正是這種無奈的心態,卻激發了他胸中奔湧不息的豪情,使得他的神經與戰意迅速繃至極限。
他人在動,心卻靜如止水,將感官的機能盡數逼發出來,去感受這股如洪襲捲的劍勢。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恰到好處,身形起落,總是穿越於劍勢的空隙,虛空中的任何異動,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空無星,亦無月,卻有緩緩漂移的暗雲,還有那緩緩流過的清風,動與靜結合一處,其實都在扶滄海的心中。
終於等到對方稍緩的一刻,雖然短暫,卻已足夠,扶滄海沒有放過,手腕一振,長槍標射而出。
他似乎已經完全不能駕馭自己的槍鋒,一切都是跟著靈異的感覺在走。他槍一出,連他自己都無法想像這是一招如何具有爆炸力的槍鋒,抑或這根本不是槍,而是火,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釋放出巨大的能量,足可將冰山熔化。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槍的速度,就像沒有人可以形容阿方卓的那一劍一樣,兩件兵器都在這蒼茫虛空中進入了速度的極限,然後便聽到一聲驚天巨響,劍與槍終於交擊在一處。
「轟……」勁風飛揚,吹得眾人無不皺眉,更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扶滄海卻笑了,如釋重負般地笑了,他幾乎是在生死懸於一線間尋到了「大雪崩定式」的破綻,奮力一搏,竟然一錘定音。
他沒有想到,阿方卓的「大雪崩定式」只有一招,並無後招,所以他贏了;阿方卓卻沒有想到扶滄海竟然破去了自己引為自傲的絕招,是以,他輸了,而且是黯然退場。
望著傲立於場上的扶滄海,紀空手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相信扶滄海的實力,所以讓扶滄海與韓信在最終的決戰中會師,這在他的預料之中。只要這兩人再經歷一場精心動魄的表演賽,那麼他們三人同時登上登高廳便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思及此處,他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韓信,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他自以為自己已經非常瞭解韓信這個人了,無論是個性,還是行事作風,都無一不知,但在此刻韓信的臉上,他卻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也許他是太緊張了!」紀空手心中想道,輕輕地拍了一下韓信的肩,笑道:「該輪到你出場了。」
韓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看紀空手一眼,而是大步向前,朝擂台走去。
觀看了扶滄海與阿方卓驚人的一戰,韓信不由得對扶滄海又多了一層認識。不知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需要決出勝負的話,在我和他之間,究竟誰會更勝一籌?」
想到這裡,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何以會有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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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終於說話了。
「臣不敢,想來是大王誤會了臣的意思,是以才會有此發問。」他沉吟半晌,見韓信還未出場,覺得還是應該按計劃行事,只得鬆一口氣,選擇了暫時退讓。
他此言一出,廳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散一空,便是胡亥也在心中鬆了一口大氣。他也不想與趙高太早翻臉,因為他也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決定今夜勝負之人。
他能利用趙高從兄長扶蘇手中奪得皇位,就已經證明了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能在趙高的餘威之下坐穩王位,等到今日,這就更能說明他的城府之深,已非常人能及。是以,他聞言微微一笑,佯裝糊塗道:「本王為想出這個主意,費了不少心血,想不到趙相竟然持反對意見,這可出乎本王意料,不過既是趙相反對,本王就不再堅持了,此事從此作罷吧!」
趙高心中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胡亥縱然退避,其口氣也絕不會如此軟弱。何況他們之間決戰在即,氣勢為先,任何一個細節都有可能影響到雙方的士氣,胡亥絕對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合理的解釋就是胡亥一定還有非同小可的殺手鑭,這才會顯得如此自信。只有有所倚憑,他才可以擁有這般閒適自若的風度。
這讓趙高感到了一絲驚懼,一種渡河之人未知河水深淺的那種恐懼。他千算萬算,深謀遠慮,自認為自己的每一個計劃都已是算無遺漏,那麼胡亥的自信又會從何而來?目前敵我力量的對比,至少是以三搏一,而且以趙高的目力,已經看出了胡亥所攜的高手並非太多,除了跟隨他身後的幾位侍衛有放手一搏的實力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微不足道,不是他手下這班訓練有素的入世閣弟子的對手。
即使這樣,為了防患於未然,趙高甚至還嚴令在登高廳十丈之外嚴禁閒人出入,除了送菜的廚子之外,便是如格裡這般親信,未經宣召,亦是不敢妄入,是以趙高才會對胡亥表現出來的自信感到一種莫名的困惑。
想到這裡,趙高的心中一動,掃視了一眼站在廳門處的那名廚子,那名廚子正是神農門下後生無。他雙手肅立,在幾名入世閣弟子的看護下,正在品嚐一道入席的菜餚。
趙高為了防範胡亥派人在酒菜中做手腳,是以借保護皇上安全之名,特意要膳房中的每一個廚子都跟菜上廳,持銀筷以試毒性。後生無上的這道大菜名為「八仙過海」,乃是取八種海鮮精心烹製的一道湯菜,湯未至而香氣淡淡襲來,使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口中生津,大起食慾,可見廚藝之精,頗具功底。
「臣聽聞大王要光臨舍下,特意從上庸請來名廚神農,專門烹調今夜的膳食。這還是微臣數次與大王聊天之時聽大王談及,謹記於心,藉今日微臣壽宴一償心願。」趙高笑了笑道,為了讓胡亥光臨相府,他的確是煞費苦心,只是此舉不是為了表白自己的忠心,更像是圈套中的誘餌。
胡亥道:「趙相如此有心,可見是本王少有的忠直之臣,難得有今日這般大喜的日子,本王要好生獎賞於你。」
「微臣不敢。為大王盡忠竭力,乃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本分,只要大王大開尊口,吃得盡興,便是對微臣最大的賞賜。」趙高之所以這般說話,是因為胡亥自開席以來,尚未動筷開食,雖然每道菜餚都有神農弟子親口試菜,可是仍不足以盡去趙高的疑心。
「好,本王便依趙相所言。各位賓客,請端起酒杯,讓我們共賀趙相一杯!」他心中暗自一笑,毫不猶豫地端杯便飲,眾人紛紛倣傚,大廳之上頓時一片熱鬧。
趙高這才放寬心來,看了看張盈與席後的幾名隨從,見他們淺嘗即止,更是一笑。當下下得席來,接受賓客的道賀。
五音先生見得君臣之間化干戈為玉帛,稍稍放下心來。他也知道這種平靜只是暫時的假象,真正的決戰遲早會在這種平靜之後徹底爆發。可是紀空手遲遲還未出現,這讓他不免有些憂心忡忡,對於紀空手來說,盜圖的機會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決戰爆發的那一刻!只有在那個時候,趙高的心神才會完全受戰事的干擾,而不在登龍圖上;也只有在紀空手得手之後,他才能尋機名正言順地率眾離去,跳出這場君臣相爭的是非圈中。
紅顏悄然貼近五音先生的席間,低聲問道:「爹,你看紀大哥這時候還不現身,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她心繫情郎的安危,是以眉間見愁,始終不展。
「我想不會,以紀空手的功夫和見識,都是一流的境界,你應該相信他,完全用不著為他擔心。」五音先生心中雖然也有一絲疑惑,卻不動聲色,好言勸慰道。
「可是他雖然身手不錯,畢竟身在相府這等龍潭虎穴般的險地,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女兒只怕也不想活了。」她語帶幽怨,話出雖不經意,卻透露了她對紀空手的一番真情,等到覺得不妥時,可惜已是遲了。一抹紅暈飛上俏臉,女兒羞態,煞是好看。
五音先生豈有不知女兒的心思之理?思及此事的確風險太大,不免有了幾分後悔。但是要讓他一點不顧大秦王朝的安危,甩袖而去,他又不能做到。而盜取登龍圖一事,除了紀空手之外,再沒有第二個合適的人選,這不免讓他為難得很。
「你大可放心,爹閱人無數,如果連這一點也看不清楚,豈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我相信紀空手遲遲不出,自然有他的道理。」五音先生斜眼看了看擂台上的扶滄海,此刻扶滄海正與阿方卓戰得激烈。他既已現身,那麼紀空手必然就在左近,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是以五音先生不再煩心。
「但願如此。」紅顏輕歎一聲,坐回原地,只是心兒早已不在登高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