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齊王抗楚

    田榮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自信與威儀,向廳中眾人環視一眼道:「各位辛苦了,連夜趕來,令田某不勝感激。」

    「大王客氣了,項羽為人飛揚跋扈,欺人太甚,我們一向對他不滿,難得有大王牽頭,我們正可利用這次機會,與之城陽決戰,剎剎他的威風!」彭越站將出來道。

    眾人紛紛附和,更有人早已大罵起來,顯是對項羽不滿已久,趁機發洩一番。

    田榮微微一笑,一擺手道:「項羽氣量之小,難以兼懷天下,單就戲下封侯一事來看,他就難成亂世之主,也怪不得會有這麼多人對他抱有微詞了。最可惡的是,他既奉義帝為主,卻弒主稱王,犯下這種大逆不道的惡行,引起人神共憤,田某實在忍受不了他這種行徑,是以一怒之下,起兵討伐。」

    陳餘拍掌叫好道:「大王此舉,端的是英雄所為,大快人心,單就這份膽識,已讓人惟你馬首是瞻。」

    「這可不敢當。」田榮嘿嘿一笑道:「田某今日請各位前來,就是商量如何對付項羽這數十萬大軍。據可靠消息稱,西楚軍此次北上,兵力已達五十萬,全是精兵強將,看來項羽此番大有不滅齊國絕不收兵之勢,最遲在三天之後,他將引軍前來,兵臨我城陽城下。」

    「三天?」眾人無不色變。

    「是的,只有三天的時間,就是我齊軍與楚軍的決戰之期,時間如此緊迫,的確讓人感到有些緊張。」田榮話雖如此說,臉上卻十分鎮定,不愧是一代梟雄,臨危而不亂。

    彭越皺了皺眉道:「我的軍隊尚在梁地,距此足有五日行程,就算讓他們現在開進,只怕他們也難以在三天之內趕到城陽。」

    田榮搖了搖頭道:「我今日相召各位前來,絕對沒有要各位正面與項羽為敵的意思。項羽雖有五十萬大軍殺到,但我駐守城陽的軍隊也不少於三十萬之數,兩軍對壘,或許略顯不足,但要堅守不出,足可與項羽長期抗衡下去,只須堅持個一年半載,項羽久攻不下,自然會下令退兵。到了那時,我軍再趁勢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陳餘、彭越等人一聽此話,頓感詫異,似乎都猜不透田榮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田榮笑道:「各位不必詫異,田某既然請得各位前來,當然是有求各位。那就是城陽戰事一起,還望各位回去之後,在各地起兵呼應,項羽兵力雖然遍佈天下,只怕也要顧此失彼,亂了分寸。」

    眾人這才明白田榮的心思,細思之下,無不稱妙。

    田榮續道:「這一戰關係到我齊國的命運,是以項羽出兵的消息傳來,我也是心急如焚,徹夜尋思應對之策。思前慮後,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拒敵之法,此計雖然可行,但若是沒有各位的協助幫忙,只怕是一場空想,是以我只有厚著臉皮來求各位,務必要伸出這援助之手,成全我一下。」

    眾人連忙應道:「大王此言差矣,能助大王抗拒項羽,乃是我們的榮幸,只有滅了項賊,天下方能太平。」

    等到眾人紛紛表完決心後,陳餘突然開口道:「在座的諸君中,實力有限,縱然起兵呼應,終歸是小打小鬧,大王可曾找過另外的兩人?若是這二人中有一人出兵,項羽恐怕就惟有回師退兵了!」

    眾人一怔之下,頓時明白了陳餘所指之人是誰,心神一凜間,同時將目光落在了田榮身上。

    田榮苦笑一聲道:「我又何曾忘了這二人呢?說到當今天下能與項羽抗衡者,惟有這二人。但漢王劉邦偏安巴、蜀,封王之時,曾經火燒棧道,以示自己沒有東進之心。更何況項羽將關中分封給章邯、司馬欣、董翳三員舊秦降將,就是為了防止劉邦日後出兵伐楚。以劉邦的行事作風,如果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平定三秦,再圖東進,只怕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陳餘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而韓信雖然人在江淮,但他受劉邦提攜,才得以擁兵自重。雖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形成了自己的勢力,但不到關鍵時刻,他必然還要與劉邦維持同盟的關係,以防止項羽出兵吞併。」田榮的分析不無道理,並無一人提出異議。

    「所以,這二人雖然有強大的實力,但只要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斷然不會出兵,因為他們的心裡十分清楚,一旦出兵,項羽必然會捨齊而迎擊,將之視為頭號大敵。此舉無異於引火自焚,他們當然不會看不清楚這點。」田榮的眉頭緊鎖,連連搖頭。

    彭越突然開口道:「大王所言雖有道理,但若是劉邦真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他不會看不到這是他東進伐楚的最佳時機。」

    田榮的眼睛陡然一亮,沉聲道:「說下去。」

    彭越道:「當初各路諸侯在義帝面前約定,誰先入關中,誰便可在關中稱王,誰知項羽出爾反爾,竟然將先入關中的劉邦封為漢王,進駐巴、蜀、漢中這等偏荒之地。換作常人,有誰心服?誰知劉邦卻毫無怨言,不僅進駐巴蜀,而且火燒棧道以明心志,如此反常行徑,豈不是證明了劉邦另有野心嗎?」

    田榮若有所思道:「是啊,關中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比及巴蜀蠻荒,可謂是天上地下,劉邦斷然不會心服。他此舉莫非是以退為進,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出兵?」

    「一個有實力爭霸天下的將才,是絕對不會甘居人下的,以劉邦的性格,也絕非善類,只怕早已對這天下有所覬覦。如果他真的是志在天下,那麼這一次無疑是他最好的機會。」彭越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田榮精神為之一振,道:「若是換作是我,恐怕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畢竟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一旦讓項羽兩線作戰,隨著戰線的拉長,只怕項羽失敗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那麼大王還猶豫什麼呢?」彭越笑道:「你只要修書一封,就等於借到了數十萬強援,項羽固然神勇,只怕這一次也惟有接受失敗的命運了!」

    田榮沉吟了片刻,道:「身為將帥,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事情,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得做兩手準備。諸位今日回去之後,就請出兵響應,我再修書漢王,誠邀他出兵伐楚,如此一來,雙管齊下,必然奏效。」

    送走客人後,田榮當即提筆,剛剛寫到一半,門外驟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田榮微微一笑,放下筆來,起身迎到門前,便見其弟田橫正引領著一位富家子弟來到廳外,一番寒暄之後,三人入內而坐。

    「海公子果然是信人一個,十萬兩黃金悉已收到,大戰將臨之前能夠得到你如此鼎力支持,真乃我田榮之幸,也是我齊國百姓之幸啊!」田榮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儼然將對方視作救世主一般。

    「大王不必謝我,要謝就謝自己吧!放眼天下,敢於與項羽抗衡者,惟大王有此膽量!有此氣魄!像這等英雄,我豈能錯失?些許金銀,不過是略表敬意而已。」那海公子笑得十分矜持,氣派十足,一副大家風範,竟然是來自洞殿的扶滄海。

    他何以要化名「海公子」來到齊國?他何以出手如此大方,一擲便是十萬金?他的錢從何而來?他又何以認識田榮?

    這一連串的疑問就像是充滿懸念的謎團,使得扶滄海的城陽之行透著無數的神秘。

    「其實我一直在想,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宴席,海公子以十萬兩黃金助我,應該是有所求吧?」這是田榮這些日子一直在揣摩的問題,它就像一塊懸於心頭的大石,讓田榮始終感覺到很不舒服。

    「大王心存懸疑,這是人之常情,不過,大王大可放心,我之所以向大王贈金,只是純粹源於我對大王高義的敬仰之情,更因為幫助大王就是幫助我自己。」扶滄海惟有先打消田榮的顧慮,才能再說下文。

    「哦,此話怎講?倒要請教。」田榮奇道。

    「項羽與我有生死大仇,所以不讓項羽成其霸業,是我一生的宏願。可惜我手中沒有兵權,更無強勢,不足以與項羽抗衡,惟有借大王之手,完成這難以完成的夙願。」扶滄海心中早有說辭,一一道來,由不得田榮不信。

    田榮頓時釋然道:「原來如此,若是海公子不嫌冒昧,我還想問上一句:海公子與項羽是因何成仇?何以我從未聽說江湖上還有你這麼一號富豪?」

    扶滄海淡淡一笑道:「往事不提也罷,至於我的身份身世,也從不在人前提及。只要大王相信海某所作的一切的確是為了大王,絕無半點私心,也就足矣,敷衍人的謊言假話,我也不屑為之,更不敢在大王面前摻假。」

    他既不願說,田榮也只好作罷,不過他已從話裡行間聽出這位海公子的確是出自一片至誠來襄助自己,所以心中再無疑慮,站起身來深深地向扶滄海作了個揖道:「公子話已至此,我若再有疑心,便是對公子不敬,如此田某在此感謝公子的援手之情,但有一日,我大齊軍隊有破楚之日,公子當居首功。」

    扶滄海擺擺手道:「我此番前來城陽,可不是專門為了聽大王的答謝之言。上次我約見田大將軍於濟陽城時,曾經聽他說起軍中兵器奇缺,請問大王,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田榮的眉間一緊,隱生憂慮道:「這的確是我心中的一塊心病,自起事以來,我軍發展極速,總兵力從僅有的上萬人馬迅速擴增至如今的數十萬人,軍需裝備難以跟上,雖說我想盡辦法,不惜從民間重金收購銅鐵,無奈仍有十萬人空有士兵之名,手無寸鐵,與百姓無異。」

    「難道說大王連克田市、田都,沒有繳得大量的軍需兵器?」扶滄海奇道。

    田榮苦笑道:「我豈止是收繳,簡直是一網打盡,無奈這兩人雖受封為王,但手中的兵器也奇缺不少,根本不足以補充我軍新增兵力的裝備。」

    扶滄海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大王從此無須為此而煩心了,此次隨海某前來城陽的,正好有一批兵器,相信可以為大王解這燃眉之急。」

    「此話當真?」田榮頓時亢奮起來。

    「軍中無戲言,大王可問田大將軍,便能一辨真偽。」扶滄海一臉肅然道。

    田榮望向田橫,卻見田橫眼中充滿喜悅之情道:「稟王兄,海公子此次前來,的確送到了八萬件兵器,皆是以上好精鐵打造出來的鋒刃之器,此刻正堆放在城東的閱兵場上。」

    田榮聞言大喜,連連稱謝。

    扶滄海道:「此時軍情緊急,西楚軍隨時都有可能大軍壓境,我必須馬上離城,通過我在西楚的關係耳目,為大王收集有用的消息。海某今日來見大王,無非是想表明一下態度,只要大王抗擊項羽的決心不變,我縱是傾家蕩產,亦在所不惜!」

    扶滄海隨著田橫遠去之後,這鏗鏘有力的話語依然在田榮的耳邊迴盪。雖然他依然不知扶滄海的背景歷史,但他已沒有理由不相信扶滄海。

    天下之大,本就無奇不有,更何況在這亂世?恩怨情仇,多已演變扭曲成了一種畸型的情感。

    這位海公子究竟與項羽有何不共戴天之仇呢?

    田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抗擊項羽的決心在這一刻又堅定了不少。

    想到前路艱辛,想到未來迷茫,田榮緩緩地坐回座前,輕輕地一聲長歎。

    當他再次提起筆來時,突然間眉鋒一跳,心中頓生警兆。

    這是一種可怕的感應!

    因為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殺氣。

    似有若無的殺氣,滲入這段虛空之中,近似於無,但卻逃不過田榮的靈覺捕捉。

    田榮無疑是一個高手,能在亂世之中成為王者的人,這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實力。

    然而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他非常清楚,在自己所處的這座宅院中布下了多少高手,形成了多麼嚴密的戒備,來人竟然能從這一道道防線中悄然潛入,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更讓田榮感到心驚的是,這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筆在手中,懸於半空一動不動。

    田榮之所以不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必須讓自己身體的氣機維持在一種相對靜止的狀態下,以感應這流動的殺氣,做到真正的以靜制動。

    他此刻就坐在書桌前,書桌臨窗,窗外有一叢青竹,在肅冷的寒風中抖索,攪亂著一縷殘陽的光影,灑落在書桌上的布鍛上。

    殺氣一點一點地瀰散於空中,使得這空間中的氣息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越是等待下去,田榮的心裡就越是驚懼,這只因為,對方的冷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刺客的宗旨是一個「快」字,只有快,才能突然,殺人於瞬息之間,這才是刺客中的高手所要追求的一種境界。

    然而這個刺客似乎並不著重於快,而看重臨戰時的氣氛。他想製造出一種緊張的氛圍與強大的壓力,以摧毀對方的自信。

    這無疑是更高層次的境界,面對這樣的刺客,就連田榮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感到了背上滲出的絲絲冷汗。

    風動,竹搖,影亂……

    就在這一瞬間,突然一道強光從暗影中暴閃而出,竹枝兩分,一股強大至極的殺氣從窗口貫入,直撲田榮的面門。

    如此強悍的殺氣,惟有高手才能擁有。

    田榮不敢有半點的猶豫,手中的筆輕輕一振,幾點墨汁若鐵石般疾迎向強光的中心。

    他的動作之快,配合著流暢的身形,就像是脫兔般迅捷,從靜到動,無須轉換,就在瞬間爆發。

    「叮……」墨汁撞到劍鋒之上,發出金屬交擊的聲響,如此怪異的現象,只證明了田榮的功力之高,端的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空氣中頓現一團黑霧,就像是墨汁氣化了一般,但這不足以抵擋刺客發出的毫無花巧,卻又玄乎其玄的驚人一刀。

    碎空而過,劃弧而行,這一刀隱於強光之後,似生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刀,彷彿成了這陽光下浮游的幽靈,衍生在光線照不到的死角。它的乍現,凝結了這死寂的空間,更像是一塊千年寒冰,使得空氣為之肅寒。

    田榮只有退,在刀鋒未到之前飛退。對方的刀勢之烈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也就在這時,他才醒悟,對方的出手雖然是暴現於瞬息之間,但在此之前肯定作過大量的前期準備,不僅深諳自己的武功套路,而且對自己的臨戰心理也琢磨得十分透徹,驟然發難,已經完全佔到了上風。

    對方為了這一次的刺殺煞費苦心,早有預謀,這不得不讓田榮為之震驚。

    然而,田榮驚而不亂,畢竟在他這的一生當中,經歷了太多的凶險與災難,對任何殺戮似乎都變得麻木了。

    他只在退的同時,手腕一振,手中的筆管電射而出,企圖再一次阻擋刀勢的前進。

    光影再耀強光,如閃電般擾亂視線,一團光雲突然爆裂開來,竟然將筆管吸納其中。

    而對方的氣勢只緩了一緩,不減反漲,隨著這把刀在虛空中每進一寸,他的氣勢便如燃燒的火焰般增強一分,迅速擴散至數丈範圍。

    一緩的時間,猶如一瞬,而一瞬的時間,已經足夠讓田榮拔出自己腰間的劍。

    劍是好劍,劍從鞘中出,一現虛空,便生出數尺青芒,封鎖在田榮眼前的空間。

    刀與劍就像是兩塊異極相吸的磁鐵,在相互吸納中產生出一股劇烈的碰撞。

    「轟……」刀劍一觸即分,爆裂出一團猛烈的氣旋,向四方席捲,凜冽的刀氣掃在田榮的衣襟上,割裂成條狀散飛於空中。

    氣旋狂舞間,田榮終於看到了對方的面目,他第一眼看去,心中就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無法不感到詭異,因為他絕對沒有料到對手會這樣的年輕,在這張年輕的臉上,更留下了數之不盡的傷痕,使得臉上的五官完全錯位、變形。

    若非田榮感覺到了對方驚人的殺氣,也許會被他視作是從地獄中竄逃出來的幽靈,因為這張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已不成人形,而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極度冷漠,更不見一絲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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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郎西道上,來了一隊馬幫。

    夜郎西道是名聞西南的交通線——五尺道的最後一段,由北向西,便是巴、蜀兩郡。雖然道路崎嶇難行,卻是西南各國與巴蜀相連的惟一通道。

    因為是惟一的通道,所以在這條路上,總是十分熱鬧,既有下巴蜀販藥賣茶的客商,又有上大理、漏臥販鹽的馬幫,可以說是一條到處流金的黃金線。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瞧得眼熱,無不紛紛雲集於此,尋機打著自己發財的算盤。

    然而公然向行商馬幫行劫的,只有位於巴蜀與夜郎交界處的亂石寨。這倒不是此寨中的人想錢想瘋了,連命都不想要了,實在是這股勢力人數眾多,高手如雲,就連官兵也不敢招惹他們,漸漸地形成了一定的氣候,成了這夜郎西道上的一霸。

    不過,這亂石寨盜亦有道,並非什麼人什麼貨都劫,按他們的行規,有三不劫:一是交過路牌的客商不劫。所謂路牌,就是常年在這條道上行走的商家向亂石寨按時交納買路錢,由他們分發的一塊通行令牌。只要你交了路牌,亂石寨不但不會劫貨,而且還可以保證你在這條道上的人貨安全;二是官家的人貨不劫。自古官匪一家,凡是能成氣候的盜匪,沒有哪一家不是與官府相通的,如果得罪了官府,且不說你能否對付得了官兵的圍剿,光是官兵三天一打,五天一鬧,就夠你煩的了,嚇著了行商不敢從此路過,大好的財源也便從此斷絕,這當然不是亂石寨人樂意看到的局面;三是身份不明的人、來路不清的貨不劫。亂石寨中不乏在江湖中混跡多年的有識之士,當然懂得江湖險惡的道理,更明白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涵意,一旦出了岔子,惹上了難纏的魔頭,誰也不想稀里糊塗地死在別人的手上。

    正因為有了這「三不劫」的行規,使得這夜郎西道在亂石寨的勢力庇護之下,不僅不見沒落,反而更加繁榮,一些小股的盜匪怯於亂石寨的威勢,為了求得生存,只能紛紛投靠過來,使得亂石寨的實力大增,儼然已成了各方都不敢小視的力量。

    據說在這寨中,原來的寨主毛石昌並不是一個很有能耐的人物,不僅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而且手下也不過只有十幾號嘍囉,遇上大幫馬隊還不敢下手。但是到了近段時間,亂石寨中突然來了兩三個武功極高的硬手,帶了幾百號人上山要求搭伙,毛石昌一看勢頭不對,也只有讓出自己的頭把交椅,忝居末座。

《滅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