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多還是看了他一眼,在那人微閉的眼角,他看到了一股煞氣。
莫西多定了定神,便道:「褒姒公主大駕光臨雲霓古國,想必不是為了觀光遊玩吧?」褒姒公主輕輕呷了一口侍女遞上的香茗,對著莫西多詭秘一笑,道:「當然不是。」「哦?」莫西多從她詭秘的笑意中似乎也看出了些什麼,道:「那不知又是為何而來?」「我是來向你求婚的。」褒姒公主脫口而出道。
莫西多倒嚇了一跳,不敢相信地道:「你說什麼?」褒姒公主似乎很滿意自己這話達到的效果,又是一笑,然後便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本公主是來向雲霓古國的三皇子求婚的。」「公主想必是開玩笑的吧?」莫西多又讓自己定了定神,仍是不敢相信地道,他還從沒聽說過一個女人向一個男人求婚的,而且貴為公主。
「三皇子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褒姒公主一臉正色地反問道。
莫西多仔細地看了看褒姒公主的臉色,是的,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沒有一位公主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他實在想不出她向自己求婚的理由,這件事也顯得太不可思議了。當年,他在西羅帝國的時候,雖然與褒姒公主有過數面之緣,相處也頗歡,但尚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而且,以褒姒公主的才華和美貌,要在幻魔大陸找一個如意丈夫,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怎會主動向人提親?這未免也太有些說不過去了。
莫西多道:「既然褒姒公主如此決定,想必有自己的理由,能夠將理由說給我聽聽嗎?」褒姒公主滿意地道:「這才像我丈夫應該說的話,既冷靜又果斷。」莫西多輕輕一笑,道:「你先不要忙著誇我,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因為有人替我算過命,說你會成為我的丈夫。」褒姒公主一臉正色地道。
「算命?」莫西多心中覺得好笑,難道這也可以作為她向自己求婚的理由嗎?不過他沒有笑出來,他道:「是誰給你算的命?」「應該說,是誰給我們兩人算的命。」褒姒公主糾正道。
「那又當何解?」莫西多問道。
「因為我們的命運是聯繫在一起的。」褒姒公主道。
「我們的命運聯繫在一起?」莫西多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隨即又問道:「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命相屬於煞相,煞相之人一般命運多舛,遇事不順,而且壽命極短。」褒姒公主煞有其事地說道。
到此,莫西多極想知道的是誰給自己算的命,為何會給自己算這樣一個命,他問褒姒公主道:「不知公主是請何人為我們算的命?」「無語。」「無語?!你是說有-無語道天機-之說的無語?」莫西多十分詫異褒姒公主口中所道出之人的名字,因為相傳這個人已經從幻魔大陸消失了上百年,不知為何現在又突然出現?而且無緣無故為自己算命。但他知道無語的話是有依據的,無語很少說話,更不會打誑語,所算之命無一不準確,其中包括幻魔大陸最偉大的戰神——聖魔大帝。所以無語給他算的命是絕對勿庸置疑的,但他卻不知這與褒姒公主的婚姻有何關係。
莫西多接著問道:「無語大師還說了些什麼?」「無語大師說,你我之命相屬於煞相,要想破煞之相,必須煞煞結合,才可突破煞相的克制,也就是說,只有兩個同屬煞相之命結合,以煞克煞才有可能突破命相的限制,而且這還有一個條件,必須是生辰八字相同之人才行,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而這一切,只有你與我才完全一致。」褒姒公主解釋道。
「那結合以後呢?」莫西多忙問道。
「結合之後,便可破除煞相,事業有成,事事順心,福壽延年,而且還可創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莫西多心想:「原來如此,無怪乎自己所遇之事皆不順,雖然低調謹慎,但仍是不如意居多,原來是命相使然。」褒姒公主看著莫西多道:「現在三皇子殿下應該明白了吧?」莫西多輕輕一笑,道:「公主之言尚需考證,不過,能娶公主為妻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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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中倒映著影子的影子。
他在看著天上的晚霞,不知為什麼,他發現晚霞竟是如此之美,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刻骨銘心,以前,他卻從未發現過。
「要是能夠將晚霞採下來該有多好啊!」影子這樣想著,卻不料一個聲音將他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以前,總有一個人在他對一件事或一個東西專注的時候,將他心裡的話說出來。
他猛然回頭。
是影嗎?是影,只有影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有影才會將他心裡的話說出來。
是的,影子看到了影,看到了他一直在尋找的影。
「你是影?!」「對啊,我叫影。」影子將眼前的女人抱在懷裡。
一年多的時間,一年多的日夜思念,他終於見到了影,他深怕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影,而此刻,影真實地出現在他眼前,有著熟悉的體溫和氣息在他的懷裡。寂寞、空洞、失落、沮喪的心頃刻間被填得充充實實,他不能讓影再失去,他將影抱得很緊很緊……
「你將我抱痛了。」影突然有些難受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影子連忙將自己的雙手鬆了松,用臉緊貼著影的臉。
「你放開我好不好?」影帶著商量的口氣在影子的耳邊輕聲道。
影子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將影嬌小的身軀放開了,他的雙手輕摟著影的腰。
影有些責備地看著影子道:「你這個人真奇怪,一上來就將人家抱得緊緊的,害得人家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影子有些疑惑,道:「奇怪?以往你不是最喜歡我將你緊擁入懷的麼?」影道:「什麼-以往-啊,人家還是第二次見到你呢。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第二次?」影子越來越有些弄不清楚了,難道又是在做夢?但這一次顯然不是,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影子不由得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審視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他的手也放開了她的腰。
影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道:「難道有什麼不對勁嗎?」影子一臉正色地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影看了一下影子,嘟著俏嘴道:「你這個人真是奇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叫影麼?」影子終於有些確認自己認錯人了,影不會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天下長得相像、叫同一個名字的人何其之多,何況這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世界,什麼情況不可能發生?
這時,影子又突然想起:「難道自己在水晶球內看到的女人也是她?」但他馬上又將自己這一念頭給否決了,因為居裡魔法師曾經說過,只有感情相連,才能夠在水晶球內找到自己所要找的人,他懸著的心這才有些釋然。
「嗨,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這個自稱為影的女人有些生氣地看著影子道。
「我……」正欲報出自己是雲霓古國大皇子古斯特的影子將自己的話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的心中又突然蹦出了另一個念頭,那就是:影會不會真的失憶?他道:「我叫影子。」「為什麼你叫影子,是不是想佔我便宜?」影蹶著小嘴道。
影子心中不由得好笑,這也叫佔便宜?要佔便宜剛才不是已經佔了麼?但影子沒有笑,他道:「我確實叫影子。」影看了影子好半天,發現他不是成心佔便宜之後,才道:「奇怪,為什麼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影子看著影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不由得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道:「影小姐,我有個冒昧的請求,不知可不可以……」「請求,什麼請求?」影打量著他道。
「我想聞聞你身上的氣味。」影子頗有些尷尬地道。
「為什麼?難道又想佔我便宜?」影有些警惕地道。
「我只是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我還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我想找的那個人呢。」「你找的人?」影子大感詫異。
「是啊,我找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是姐姐叫我來找他的。」「姐姐?姐姐現在哪裡?」「她和小藍一起走了,她叫我來照顧大皇子古斯特。」影子現在才明白「姐姐」口中說有一個他希望見到的人來接替她是怎麼回事,難道「姐姐」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影看著沉默不語的影子眨了眨眼,道:「喂,你還沒有回答我有沒有見過大皇子古斯特呢。」「我就是。」影子道。
「你就是?你剛才不是告訴我,你叫影子麼?」「我也叫古斯特。」「怎麼一個人會有兩個名字?」影的樣子看上去顯得極為不解。
「因為我不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那只是我假冒的一個身份,我的真實身份叫影子,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是一個職業殺手,姐姐知道我,你也知道我。」「什麼-另一個世界-?什麼-職業殺手-?你說的話讓我越來越搞不懂了,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影沒好氣地道。
「你不用再裝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而且你就是-影-!」影子突然無比肯定地道。
影怔怔地看著影子,轉而大笑,道:「你這個人真逗,我還從沒見過你這等有趣之人呢。」「你不用掩飾了,你就是影。」影子的眼睛無比犀利地看著影,不讓她有任何逃避、掩飾、轉移的機會。
影不笑了,她同樣望著影子,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感覺、氣息、笑容、眼神……或許這本身就沒有什麼理由。」影低下了頭,輕聲道:「你不應該這麼敏感的。」影子突然大吼著道:「可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的!」湖面很靜,平靜的湖面忽然起了風,清風輕撫著湖水,就像一個人想深入另一個人的心,而另一個人一邊接受著,卻又拒絕著。他們相互接觸著,又感到彼此很遙遠,彷彿永遠都無法到達對方的內心深處,所以他們在拚命地撕扯著對方,企圖看看對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或許會看到,或許什麼都看不到,或許本身就不應該企圖看清對方的心。
當虛幻變成現實,當期待變成現實,當思念變成現實……當一切夢想都變成現實時,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而剩下的是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或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走吧,我回去給你做飯。」影說著,便低頭往草舍走去。
影子看著天,看看天上的晚霞,此時天上的晚霞變紫了,除了深入骨髓的刻骨銘心外,還有一種淒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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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煮好了飯菜,是一些普通但很精緻的飯菜,影子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飯菜了,他吃得很香。
影不知從哪裡還弄來了一壺酒,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酒,也是一壺他所喜歡的紅酒。
影道:「這是我從那個世界帶來的惟一的東西,我是專門為你而準備的。」影子沒有說話,只是專心吃著面前的食物。當影幫他把酒斟滿的時候,他便一口飲盡,影又接著倒了一杯,他又一口飲盡……就這樣,一壺酒被影子很快便飲盡了,他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說話,他只恨沒有更多的酒,更多的可以讓人醉的酒,就像當初失去影的日子裡一樣。可惜,酒只有一壺,並不足夠讓一個人醉,但他此刻卻已有了醉意。
他抬起了惺忪的眼睛,看著影,良久才道:「如果說,我現在想回去,我還能夠回去嗎?」影搖了搖頭。
影子一笑,道:「是的,我也知道不能夠回去,要是隨便能夠在時空中穿梭來往,像科幻故事裡的時空機器一樣,那這個世界可就亂了。」片刻,影子又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話,你還會來這個地方嗎?」影又點了點頭。
影子忽然笑了。
影見影子的樣子,道:「這……」「你不用對我說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什麼,既然無可選擇,我也就只好走這樣的一條路了。」影子道:「為了結束往日的記憶,為了對往日的一個總結,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該不該提?」影道:「我在認真聽著。」「我想找回我們在一起的一些片斷。」影的眼中湧起了淚花,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影子站起身,然後將影輕輕摟入懷中,用自己溫暖的拇指,輕輕擦去影眼角的淚。
兩人相偎著走出了草舍,泛舟湖上。
月光沉沉,沒入湖底,山谷內迴響著船槳划水的聲音。
影子高興地道:「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夜色裡划船是在哪裡嗎?」影道:「當然記得,那是在加勒比海南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那裡的夜好美。」「我還記得那次你差點掉進水裡面去了。」影子笑著道。
「都是你使壞,緊抱著人家不放,誰知一掙扎,船就差一點翻了。」影嬌嗔道,臉上蕩漾著溫馨和幸福。
「什麼啊,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說有一位女歌手唱的那首-加勒比海藍-讓你感受到夜色中加勒比海的空靈、飄渺、幽遠和深邃,使人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那種意境又讓你覺得不真實,所以希望有所依傍,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投到我懷裡,結果船一下子側向一邊,你說怎麼可能不差點翻掉?」「你還說,你說你當時在做什麼?你把我裙角繫在了一個鐵環上,我一起身,當然會失去重心,摔向一旁了。」影子哈哈大笑,影也跟著笑了。
影子道:「來,到我這兒來,這次不會再發生那種情況了,我們一起看星星。」兩人相偎一起,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
影子道:「你說在我們那個世界的夜空中找不到屬於我們的星星,那這裡,屬於我們的星星又是哪兩顆?」影道:「屬於你的星星在這裡是找不到的,因為你還不是這裡的人,當然還沒有出現生命中的保護星,而我的星就是那一顆!」說完影指了指夜空中那顆特別亮,且忽明忽暗的星星。
影子顯得有些詫異地道:「為何你的保護星忽明忽暗、一閃一閃的?」影的臉色突然變得黯然無比,道:「因為我的保護星就要消逝了。」「消逝?就像流星一樣消逝?為什麼?」影子十分驚駭,而且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影道:「因為我的生命即將結束。」說著低下了頭。
影子呆呆地看著影,不知說什麼好。突然,他看到低著頭的影拿眼偷偷在瞄他,而且眼神中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笑,他陡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道:「好啊,你又在捉弄我,看我怎麼對付你!」影笑著道:「你不知你那種傻乎乎的樣子有多可愛,我就是喜歡這樣逗你,你敢拿本姑娘怎麼樣?」影子一臉邪邪地笑著,搓了搓自己的雙手,道:「我敢拿你怎麼樣?你看我敢拿你怎麼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影尖挺得欲裂衣而出的雙峰。
影頓時臉頰緋紅,花容失色,她當然知道此刻這個「壞」男人大腦裡在想些什麼。
還沒有等到影喊出一個「不」字,影子一隻手已經強橫地攬過影的腰肢,讓她高挺的雙峰緊貼著自己寬厚的胸脯,另一隻手托住她的頭。
在沉沉的月光照耀下,影光潔柔滑的臉泛著淡淡光潤,香唇欲張不張,雙眸閃動著令人渴望的異樣神采。
影子壞壞地笑著道:「你說我接下來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