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又朝四處張望了一下,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卻無任何發現。
他道:「我看你是認錯人了,我並非什麼聖主。」那聲音忙道:「不,你就是我們魔族的聖主,只是現在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影子覺得有些奇怪,不過,自從來到幻魔大陸之後,各種奇怪的事情見得多了,也不覺得甚為奇怪,他道:「我想你是認錯人了。」說完,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那聲音繼續在影子的耳邊響起:「你確實是我們魔族的聖主。經過千年的輪迴,讓你的元神重新回到這片大陸,帶領我們魔族重新光復。」影子停下腳步,道:「既然我是你們所謂的聖主,為何你不現身一見,卻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沒了?」那聲音忙解釋道:「不是屬下不現身相見聖主,而是屬下無法現身相見。聖主所處之地乃雲霓古國皇城重地,虛空中到處結有魔法結界,除開神族及人族,魔族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入內,因為這些結界都是針對魔族而設。」影子道:「那你現在哪兒?」那聲音道:「屬下現在城外,好不容易才選得這樣一次寂靜無人的機會與聖主對上話。」影子曾在一些亂七八糟的書籍中聽說過「千里傳音」這種功法,卻不想現在有機會親身體驗。
影子道:「你現在是用-千里傳音-在與我說話嗎?」那聲音道:「-千里傳音-?屬下不知何謂-千里傳音-,屬下現在能與聖主對上話,是由於我們魔族特有的-音波共振-,只有魔族之人才能夠相互聽到並且進行交流。」影子道:「可我並不會什麼-音波共振-,說話你又怎能聽見?」「因為屬下與聖主說話的同時,能夠收到聖主音波對空氣的振動,而並不需要兩人同時運用-音波共振.」那聲音解釋道。
影子覺得好笑,道:「那你找我又有何事?」那聲音道:「屬下找聖主,是希望聖主能夠出城與暗魔宗族人相見,而且暗魔宗魔主明晚會來朝見聖主。」影子道:「我又怎麼能相信你的話?你又憑什麼能證明我便是你們的聖主?」那聲音道:「屬下現在無法拿出什麼證據,但你乃我們的聖主是勿庸置疑的,對於這一點,黑魔宗的黑翼魔使漠便可證明。」「漠?」影子腦海中出現了那個沒有殺心,卻要殺自己的人,沒想到他是什麼黑翼魔使,這個內心有著痛苦掙扎之人會是一個魔?在自己看來,他太過人性化了,如果他是魔族之人的話,那法詩藺又怎會與他攪在一起?影子知道,在幻魔大陸,人魔兩族是不能共存的!影子一直搞不懂的是,為何一個魔族之人與法詩藺會聯合起來殺自己?那晚,他希望能在與法詩藺相見的時候得到答案,可惜法詩藺並沒有給他這次機會。
影子道:「你認識漠?」那聲音道:「屬下豈止認識?而且與他有過數次交手。」「那你應該知道他為何要殺我,而且法詩藺為何會與他攪在一起吧?」影子道。
那聲音道:「此事說來話長,若是聖主明晚能夠來城西石頭山神廟,屬下必當詳實相告。」影子知道石頭山神廟這個地方,影曾經帶他去過,他見過裡面那面目模糊的神像。
影子道:「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去,但我會考慮,我不能明確的答覆你。」那聲音道:「聖主定然要來,暗魔宗魔主與屬下等一定會在神廟恭候聖駕,共商魔族復興大計。」影子沒有與那聲音再說話,他覺得自己的身份越來越可笑,影是神族的花之女神,她說為了什麼姐姐,要讓自己憶起以前的事;此刻之人卻又自稱為魔族,說自己乃魔族的聖主,擔負著魔族復興的希望;而那個要殺自己的漠,說是為了什麼幻魔大陸,另外還有一個身份是人族的一個皇子,而且可笑的是這樣一個皇子以「企圖褻瀆皇妃」之罪被莫名其妙地「賜死」……這些實在顯得有些荒唐。
現在,惟一屬於自己的便是這叫做「朝陽」的游劍士了。所以,自己要讓每一個人都記住這個身份,就像記住每天的陽光一樣。
影子回到了劍士驛館,而迎接他的卻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小藍道:「可瑞斯汀突然不見了,在他房間裡有一張紙條,上面說:要想見可瑞斯汀,明天相見於-幽域幻谷.」影子聽小藍說完,輕輕一笑,他知道,這是三皇子莫西多所為,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影子忖道:「這是他對自己最後一次試探了吧,不知他第一件要自己幫他做的是什麼事?」小藍看著影子臉上的笑,不解地道:「難道殿下不為可瑞斯汀擔心?」影子道:「擔心?我為什麼要為他擔心?」小藍道:「殿下可知-幽域幻谷-?那是一個能夠讓人迷失自我,所見皆是虛幻的地方。」「這樣一個地方不是很有趣麼?」影子道。
「可是殿下你自己……」小藍顯得無比擔憂。
「哈哈哈……」影子大笑,雙手握住小藍的香肩,道:「小藍不要顯得愁眉苦臉的,你知道,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笑,你已經很久沒有笑給我看了。」小藍的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委屈地道:「我以為殿下這些天把小藍給忘了。」影子心中一陣歉疚,自從上次自己殺了假落日,小藍提到影后,他就一直有意冷落了她。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自己,而是完全自我的。不過影子知道小藍是為自己好,不由覺得自己這樣對她實在有些太過分,便一把將小藍攬入懷中,動情地道:「對不起,小藍,是我冷落了你,今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小藍,這個愛笑的女孩,此刻在影子懷中放縱地痛哭了起來。
影子輕撫著她烏黑的秀髮,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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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幽域幻谷之前,影子決定先去一個地方——流雲齋,在那裡,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對於幽域幻谷,他實在沒有什麼瞭解,他相信這個人能夠幫助他。
穿過羅浮大街,走進流雲齋所在的那條幽靜的巷道,藍水湖遙遙在望。
走過與流雲齋相連的吊橋,經過二道迴廊,影子來到了一個小包廂面前。
未近裡面,影子便已經聞到了自裡傳出的燒製「藍水之星」的香味。
「好香啊!」影子用誇大的聲音說道。
「既然聞到了香味,還不進來?饞貓。」裡面傳出的是羅霞的聲音。
影子掀簾而進,只見羅霞香汗淋漓地在燒製「藍水之星」,樣子甚為專注,連影子進來也不看他一眼。
影子趁機在羅霞的臉上香了一口。
羅霞嬌嗔道:「叫你來吃魚,誰叫你來吃我了?」影子在羅霞身邊坐下,摟過羅霞的腰肢,邪邪地道:「今天,我兩樣都要吃。」羅霞也不再像以前般那麼做作,任憑影子在自己身上亂佔便宜,感受著那份特別的愉悅。
影子把頭埋在羅霞高聳的酥胸前深深地嗅了一口,道:「真香!」羅霞咯咯笑道:「到底是我香,還是魚香?」「兩樣都香。」「誰更香一點?」「當然是魚比你更香一點,你身上儘是魚腥味。」邊說,影子邊在羅霞身上嗅著。
羅霞直感到渾身酥酥癢癢的,道:「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弄得人家都沒有辦法專心燒魚了,你可知道燒製-藍水之星-需要的就是誠心?」影子仍然不放過羅霞,邊大肆佔便宜,邊道:「知道,聽說這種魚是女人專門燒給心愛的人吃的。」羅霞實在不能夠再專心「工作」了,她放下手中用來燒魚的工具,擦了擦雙手,然後扳正影子的頭,道:「看著我的眼睛。」影子只得乖乖地看著羅霞的眼睛。
羅霞突然狠狠地在影子鼻子上咬了一口,道:「告訴我,你神神秘秘到底想幹什麼?」影子摸了摸自己被咬的鼻子,卻道:「你幾天不見,怎麼變成一隻老鼠了?竟咬人家的鼻子!」羅霞道:「不要打岔,回答我的問題。」影子正色地看著羅霞,道:「真要我回答?」「對!」羅霞鄭重地點了點頭。
影子道:「你不是說,莫西多想跟我搶皇位嗎?我想知道他到底想怎樣登上皇位。」羅霞道:「那你為何要挑戰暗雲劍派?你不是喜歡法詩藺麼?」影子道:「這兩者並不矛盾。挑戰暗雲劍派是我繼殺死假落日要走的第二步棋,我知道那假落日的身份遲早會被揭穿,為了讓整個幻魔大陸記住-朝陽-,惟有擊敗暗雲劍派。只可惜終究因為法詩藺而沒有成功,但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羅霞道:「你是說,昨晚之戰,莫西多也知道了結果?」影子道:「不錯,他昨晚也來了,讓他看到了結果後,就更加證明了我的價值,因此他才會想盡辦法讓我成為他所用之人。而且,我給他造成一個印象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名利。對於想登上皇位的他來說,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承諾我,會給我所需要的。」羅霞這才明白,道:「原來如此,這樣,他就不至於太過擔心你別有企圖了。」「也不盡然,莫西多是一個十分謹慎之人,在他沒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之前,他絕對不會做出貿然的行動。今天,他挾持了可瑞斯汀,約我去幽城幻谷見面,想最後一次摸清我的底細。」「幽域幻谷?!」羅霞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可怕,彷彿聽到的是一個沒有生還可能的死亡之地。
影子看了羅霞的反應,並不感到絲毫的介意,道:「今天,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向你瞭解幽域幻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不,你絕對不能去幽域幻谷!」羅霞以絕對沒有商量餘地的口氣道。
影子將羅霞的手從自己的眼前拿開,笑了笑道:「是不是怕你相公有去無回啊?」羅霞卻一臉嚴肅,道:「我沒有心思與殿下開玩笑。幽域幻谷不但會讓人迷失自我,看到的全是幻覺,更可怕的是有一處地方叫-幻鏡-,站在它面前,心靈的弱點便全部自動暴露出來,看到的是自我最恐懼、最不願見到的一面。再牽由自身,控制人的心靈,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明白的事情,甚至於自殺。」「這是否說,對任何人都一樣?」影子問道。
「對!」羅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是否說,也包括莫西多在內?」「任何人都包括在內,它是自然化而成的,誰也無法控制。」羅霞道。
「沒有任何例外?」影子再一次問道:「我是說,如果沒有例外,外人怎麼會知道有這樣一處奇異地方的存在?必定是有人親身經歷以後,才告知別人,有這樣一處地方叫幽域幻谷,還有-幻鏡.」「這……」羅霞不知如何回答,影子的分析推理確鑿無疑,若是沒有人親身經歷過,豈會知道存在這樣一個地方?若是進去經歷後不能夠全身而退,外人又怎會知道?這其中有兩個可能:一,是以訛傳訛,事不屬實;二,確實有人進去後,能夠全身而退。羅霞之所以知道幽域幻谷,是有人親口告訴她幻魔大陸存有這樣一處禁地,萬萬不能亂闖。不過她當時並沒有細細問明詳情,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告訴她這些話的人勿庸置疑。
影子這時又道:「既然莫西多可以進去,想必我也是能夠進去的。」羅霞無言以對,但她的心卻更為擔心了,若是莫西多能夠進退自如,那說明他完全可以克制幽域幻谷「幻鏡」對他的作用,這樣起作用的只會是影子。羅霞道:「要去,我與殿下一起去,我不能讓殿下隻身涉險!」影子道:「你是要告訴他,我是雲霓古國沒有死的大皇子古斯特嗎?」羅霞道:「可殿下若是去,到時身不由己,也不等於告訴了他你的身份?」影子道:「可那個叫可瑞斯汀的女孩現在莫西多手裡,他如此也是為了試探我,他要是不能夠徹底的放心,接下來要做的便是不能讓我存在於這個世上!我不能讓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作廢,所以我要賭上這一把!」羅霞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影子去意已決,他此行並非來徵求自己的意見,只是來讓自己知道這件事。羅霞的激動之情變得平緩了許多,她平靜地道:「我有什麼能夠幫助殿下的嗎?」影子道:「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麼走就夠了。」羅霞道:「幽域幻谷位於城西五十八里處的原聖靈大殿的廢墟裡。」「聖靈大殿?」影子想起這是聖魔大帝當初所選的宮址,後來毀於聖魔大帝消失後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中,這些也是羅霞曾經對他講的。
影子看了看羅霞,展顏一笑,雙手緊緊讓羅霞的嬌軀貼著自己的身體,道:「不要為我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今晚你只要在這裡燒好-藍水之星-等著我回來就是了。你看現在的魚都燒焦不能吃了。」說罷,在羅霞的俏嘴上親了一口。
而羅霞卻突然雙手如水蛇般緊緊纏住影子的脖子,香唇吸住影子的嘴巴不放,巧舌伸進影子大嘴內,與之舌頭交纏在一起。
影子從未見過羅霞竟有這般瘋狂的舉動,以往都是自己主動挑逗才會燃燒起她的激情,可這次卻變得不同,影子知道,這是羅霞對自己的擔心所使然,她要通過這靈與肉的交融將兩人緊緊連在一起……
影子的思緒中斷了,熾烈的情慾如野火般點燃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使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亢奮,大腦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佔有這個女人,瘋狂地佔有這個女人!
「嘶……」衣衫撕裂之聲在虛空中響起。
兩條赤裸裸的軀體交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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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騎著馬出了西城門,他渾身感到了一種舒暢。正如當殺手時,每次殺人前一樣,這次他又從女人那裡得到了釋放後的輕鬆。
這種釋放很重要,不但讓他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也讓他感到了勝利在望。因為每次釋放後的行動迎接來的是成功,他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儘管環境有所不同。
影子低頭在胸前看了看,在胸前晃動著的是一個類似於平安符的東西,這是剛才羅霞交給他的。此前影子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它總是放在距羅霞的心最接近的地方,可見其對羅霞的重要性。
而現在,影子卻看到它掛在了自己的胸前。
影子清楚地記得羅霞將之在胸前取下時的神情,那是將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將自己的靈魂寄放在一個男人身上最複雜的神情,那裡面所包含的東西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當時,羅霞只是淡淡地道:「如果殿下不能夠回來,那我便不能在這個世上存在了。」想到此處,影子一笑,一帶韁繩,加快了馬速。於是,在通往聖靈大殿廢址的路上,掀揚起一片灰黃的塵埃。
當馬停下來,打著響鼻的時候,已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展現在影子眼前的是廢墟的殘垣斷壁,幾根巨大的石柱孤單地立著,地下到處都是破碎斷裂的磚石和瓦礫,其間生長著雜草,不時有著鳥、兔在其間飛掠、跑動的身影。
一派荒涼的景象,已經不能夠讓人想起聖魔大帝在時的輝煌。
這是一千年的風霜雪雨所給予這裡的一切,望著這些,影子不由得有種嗟歎之感。
當初聖魔大帝建造這聖靈大殿的時候,誰又能夠想到會有今天這一派景象呢?看來歲月是最無情的,也是最公正的。
影子下了馬,在他眼前的一塊石碑上有一段銘文,也不知是何人所刻,上書:一千年前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一千年前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一千年前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一千年也許什麼都不是,一千年也許只是一千年……
影子發出一聲輕笑,刻這些字之人,未免太有些感懷傷世了,這些徒勞無益的感慨難道就能夠喚回曾經的歷史?歷史是由人創造的,緬懷不是歷史的全部,更不能夠改變歷史,它只代表過去。
影子繞過那塊石碑,繼續往前走去,羅霞告訴他,幽域幻谷就在聖靈大殿廢墟原址的後面,沿著一條平緩流動的小溪走便可以到達。
聖靈大殿的面積還真夠大,至少有五千多平方米,影子走了好半天,才走過廢址原跡,看到了一面小湖,湖水是由一條小溪注入,雖然溪水不斷流進,但湖水卻不滿不溢。
小湖看上去有很濃的人工痕跡,顯然是千年前與聖靈大殿一起建造的,引小溪之水注入,之所以不滿不溢,肯定是內有可以自行控制調節的平衡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