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不得不佩服朝陽幾乎是無中生有的推測,而且如此嚴密,他道:「第三種勢力會不會是月魔一族?羅霞會不會也是月魔一族中人?」「這一點無從考證,但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書中記載,每隔千年,月魔一族的詛咒便會在幻魔大陸發生一次,至今已經發生了八次。沒有人能夠明白這其中到底是為什麼,可這千年發生一次的詛咒很可能說明,月魔一族極有可能並沒有完全滅亡,而現在又是千年到來之際。」朝陽道。
安心道:「可以前的八次並沒有任何跡象說明,幻魔大陸還存在月魔一族,也沒有形成讓人感覺到他們存在的勢力。」朝陽道:「所以我說,這只是一種可能,到底羅霞所代表的第三種勢力是什麼,除了羅霞,沒有人可以給我們答案。」安心道:「聖主認為現下該如何做?」朝陽道:「有了天衣去西羅帝國已經夠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其它的問題,只能靜待事情的發展。」安心猶豫了一下,道:「聖主認為天衣能否將事情辦妥?」朝陽道:「會的,他會讓安德烈三世相信他的話,只要他能夠趕在他們之前到達西羅帝國。」安心不知道聖主為何對天衣如此放心,就算是他自己,對於這個從小離開他的兒子,也不是太放心。
朝陽這時又道:「怒哈的軍隊是不是已經到了城外?」「是。」安心回答道:「他們已經在城外駐紮,以他們的準備來看,很有可能在今晚發動象徵性的進攻,而且是從東西南北四處城門同時發動進攻。」朝陽望向安心,道:「為什麼說是象徵性的進攻?」「以怒哈自負的性格,從來都是想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況且這次又有妖人部落聯盟的大力支持,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攻下了雲霓古國三分之二的疆土。另外還有重要一點是,他現在尚摸不清我們的虛實,而且他惟一的兒子伊雷斯在我們手上,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安心自信地道。
朝陽道:「看來安心魔主已經擬好了應對策略。」安心道:「是的,今晚屬下一定會給怒哈一個非常-驚喜-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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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古國皇城外剛剛建好的中軍營前,怒哈極目一里外的皇城。
此時,正值晌午,烈日當空,一里外的皇城旌旗飄揚,城門緊閉,牆頭之上只有平常可見的一些將士,並沒有大敵來臨前的緊張,顯得異常安靜。
而自己的軍營,部隊高度的喧鬧,彷彿是兩個世界。
怒哈四旬開外,身形高瘦,臉容嚴峻,神色冷漠,一對眼睛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並不似其名般是一勇猛武夫,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站在怒哈身側的是其心腹軍師顏卿,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顏卿竟然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從其形貌年齡來看,無人會把他與「軍師」二字聯繫起來,但他千真萬確是怒哈的軍師,而且深得怒哈器重。否則,怒哈也不會將有結拜之交的隕星圖派至帝都,因為一直以來,隕星圖是怒哈的心腹幕僚。
怒哈望著皇城的動靜,開口道:「軍師對今晚的戰事有何看法?」顏卿出其意料地道:「暫時還沒有什麼看法。」怒哈頗為意外地望向顏卿,道:「軍師此言何意?是否覺得今晚不宜作戰?」顏卿道:「到目前為止,我們派出的探子進城後沒有一點消息回傳,皇城內的虛實全然不知,且少主現在在他們手中。」怒哈沉聲道:「軍師到底想說什麼?」顏卿顯得有些悵然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面對此城,我的心裡有著莫名的不安。似乎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但又抓不住到底是什麼,所以暫時還沒有明晰的作戰策略。」怒哈久久望著顏卿年輕的臉,他看到了顏卿心中的不安,道:「軍師確實與往日有些不同,是不是連日趕路征戰累了,身體有所不適?軍師的身體本就不好,需多注意休息。」顏卿的臉容果然顯得異常蒼白,像一張未被任何異常沾染的白紙,似有幾分病態。
顏卿輕咳了一下,道:「謝將軍關心,屬下自小身體不適,早已習以為常,雖近些時日征戰連連,但這並非是身體使然,而是一種本能的意感。」怒哈道:「軍師身為占星家族最優秀的占星師,此行之前,可有什麼星象顯現?」顏卿回答道:「此值亂世,星象迷離,但迷離之中有帝王之相顯現,卻不能洞悉這帝王之相由哪顆星顯現,或者說,這帝王之相尚未有著自己的守護之星。」怒哈道:「軍師的意思是說,帝王之相尚未有所歸屬?此戰將會誕生真正的帝者?」顏卿遲疑了一下,道:「也不盡然。」「哦?」怒哈頗感意外。
顏卿續道:「還有一種可能是,有一種力量改變了星軌,於是看不到帝王之星。」怒哈訝然,道:「何人會有如此力量改變星軌?」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此種說法。
顏卿道:「如今這世上,能夠擁有改變星軌的力量者,只有一個人,便是無語。」「軍師是說,是幻魔大陸三大異人之一的無語大師?」怒哈問道。
「正是。只是不知,他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上,千年來,似乎沒有人聽到過有關他的消息。」顏卿若有所失地道,眼中則露出對無語的崇敬之情。
怒哈道:「他為何要改變星軌?」顏卿道:「一顆星代表的是一個人的命運,改變一顆星的運行軌跡就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怒哈有些吃驚。
顏卿道:「是的。因此,作為占星家族的占星師,除非遇到了天大的事,否則決不會去擅自改變一個人的星軌,而改變了一個人的星軌,其壽命也會因此有所變化。若真是無語改變了星軌,這也預示著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無語似乎是在逆天而行。」怒哈思忖道:「如果真是無語改變了星軌,所謂的大事又是什麼呢?抑或,這只是一種沒有根據的猜測,只是會出現的一種可能,卻並不代表這是事實。」顏卿又接著道:「也因為知道了太多凡人所不應該知道的秘密,作為占星家族的占星師,我們的身體天生就偏弱,看上去像久病未癒。」怒哈道:「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軍師感到心中不安呢?」顏卿道:「是一種潛在的力量,它在影響著我的判斷,所以我不能夠占卜到在什麼時間,以何種作戰策略才予我們有利。」怒哈的兩道橫眉緊緊蹙在一起,眼睛顯得極為深沉。
片刻後,怒哈道:「軍師不用擔心,我們作戰並非完全靠的是占卜,最為重要的是作戰經驗,有了作戰經驗,自然會有良好的應戰策略,我今晚知道該如何作戰。」顏卿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提醒將軍,切記輕敵。雖然他們兵力不足四萬,卻居然可以影響我的占卜,說明他們有著非常強大的實力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怒哈陰冷地一笑,道:「他們的兵力只是我們的八分之一,除了以我兒要挾我之外,他們根本不值一戰。現在他們惟一的機會是贏得時間得到嚴戎那三十萬大軍的援助,所以他們會在時間上拖住我們,死守城門。但他們卻不知,嚴戎現今除了與我合作,已經別無他途了。」顏卿道:「將軍已派人前去牽制住嚴戎了?」怒哈道:「是的,相信數日後,龍舒小鎮的三十萬大軍便會成為我的一部分。」他的臉上有著極度傲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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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城地下城市。
從打開門的另一邊,影子看到了來來往往、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影子驚訝地道:「這些都是月魔一族的人?」月魔點了點頭,道:「為了打開封禁,我必須找回月石。」影子道:「難道他們還沒有死?」「他們已經與死沒有什麼區別,他們能夠行走,是因為生命之樹提供月的能量,這樣才保證他們不完完全全的死去。」月魔道。
影子不解地道:「何謂生命之樹?」月魔道:「你跟我來便可知道。」說完,她拉著影子的手向前走去。
影子看了看自己被拉著的手,只得跟著月魔走。
片刻,兩人來到了廣場,看到了那棵奇異的樹。
此時廣場上空無一人。
影子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生命之樹?」月魔道:「不錯,月石本來是放在生命之樹內的,生命之樹接通月的能量,使月石具有神奇的月的能量,但現在,族人只能靠生命之樹保證著身體的不死,期待有一天可以解開封禁,重獲生命。」影子道:「所以,如果尋不回月石,封禁不被解開,詛咒便會接連不斷地發生?」月魔恨恨地道:「這是人類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影子道:「如果尋回了月石,解開封禁,你會有何打算?」月魔立時顯得有些警惕,道:「你何以問這個問題?」影子輕淡地道:「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可以不回答。」月魔低著頭道:「這個問題我現在是不會回答你的,但我答應你,到時候我一定會向你解釋。」影子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轉而道:「我想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想見月魔之子。」月魔喊了一聲道:「將他們帶出來吧。」影子看到了昏迷過去的褒姒、月戰、殘空,還有三個驚艷萬分的女人,其中一個是羅霞,而且羅霞與另外兩女都穿著冰藍色的衣衫,也就是說,羅霞與另外兩女是同樣的人。
羅霞沒有看影子,與另外兩女同時跪地,喊了聲:「月魔。」月魔淡淡地道:「你們起來吧。」三人隨即站了起來。
月魔道:「她們三人便是月魔之子,也許你認識她們其中的一人。」影子早已對任何事情都有心理準備,即使最信任的羅霞是月魔之子。他淡淡地一笑,道:「我認識羅霞。」羅霞叫了聲殿下。
影子道:「沒想到你會是月魔之子,我倒是一直沒有察覺到。」羅霞沒有再言語。
影子望向褒姒、月戰、殘空,道:「他們怎麼樣了?」「他們只是昏了過去,只要離開這裡就會醒來。」羅霞回答道。
影子記起天壇太廟之事,道:「你能夠告訴我那晚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嗎?」羅霞知道他所問之事,道:「所有人族都死了,朝陽成了魔族聖主。」「法詩藺也死了嗎?」影子問的是假法詩藺。
羅霞道:「我不太清楚,當時天壇發生了爆炸,我只來得及救你們。」「爆炸?」影子重複著這兩個字。
「是一個女人所為,似乎整件事都是她在暗中策劃的。」羅霞道。
「什麼樣的女人?」羅霞並不認識歌盈,她道:「她從褒姒公主手中拿走了紫晶之心,然後唱了一首歌。她的歌很好聽。」影子想起了歌盈,道:「是不是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們的傳說……」羅霞道:「正是這首歌。」影子自語般道:「怎麼會是歌盈?這一切都是歌盈所策劃的?」他想起了法詩藺在雲峰山頂要自己幫聖摩特五世的話,「難道法詩藺也與歌盈在一起騙自己?」影子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因為法詩藺一直與歌盈在一起,而當影子失落的時候,法詩藺卻突然出現,這實在是太巧了。
月魔看著影子的樣子,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影子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事情而已。」月魔道:「現在你還有什麼事情想知道嗎?」影子訕然一笑,道:「我此刻只想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幫你找到月石。」月魔道:「明天我們便可以離開,但今天,我們還必須做一件事。」「什麼事情?」影子問道。
「就是我們真正融合成一體。」影子望著月魔,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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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如果包括一夜情,包括風月場所的女人,影子這一生中的女人已不少於一百個,但他從來沒有瞭解過女人,也沒有去瞭解。他只認為,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只是滿足各自的一種需求,隨緣而已,不一定需要感情。因此,與女人發生關係的多少,並不代表他有多瞭解女人。
但這並不妨礙喜歡一個女人,每個男人生命中注定只有一個女人,影子亦這樣認為,他的生命中也會有一個女人。當他看到法詩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生命中的女人已出現。可此刻面對月魔,這個迷幻一般的女人,讓他感到另外一種深深的悸動,他無法把握,應該給這個女人怎樣的定位。
床上,月魔的臉貼在影子的胸膛上。
這是月魔的寢宮,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一張床,地面一塵不染,明亮可鑒,四壁則是昏黃的水晶燈光。
月魔的臉像雨後初晴的新月,在昏黃的燈光下,有著更為明晰的嬌媚之態。
月魔道:「喜歡兩個人融為一個人嗎?」影子望著前面牆壁的一盞水晶燈,道:「我已經體驗過由一個人變為兩個人。」月魔不解,卻沒有問。她道:「現在我們誰也離不開誰,就算死也一樣。」影子則道:「你剛才脫光衣服的樣子真好看。」月魔道:「現在我們的血已經交融,你的體內流著我體內冰藍色的鮮血,而我的體內則是屬於你的鮮紅的血,我是你的人了,我們是一體的。」影子道:「你的身材和你的容貌一樣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月魔道:「冰藍色的血是最為高貴的血,只有月的兒女才擁有這樣的血。從現在起,你已經是屬於月的,月將會賦予你力量,幫助我們在一年內找到月石。」影子道:「如果有工具的話,我一定可以將你的身材和容貌繪畫出來,成為傳世之作。」月魔側起頭來,奇怪地望著影子,道:「為什麼你總是答非所問?你是我見過的最為奇怪的人。」影子仍是望著前面壁上的水晶燈,道:「我只是把我腦海中看到的說出來而已,這是我觸摸得到最為真實的東西,人應該珍惜的是眼前真實的東西。」「這就是你為何如此爽快與我融為一體的原因?」月魔問道。
「是的,你是如此真實,我無法抗拒你。況且,我也想知道,我的命運若是換一種方式存在,會有著什麼樣的改變?」影子淡淡地道。
「難道你不感到害怕嗎?一年之後,若是不能找到月石,你的生命將會終結。」影子淡淡一笑,道:「一年之後?一年之後的事情誰又知道?人最應該珍惜的是眼前的東西。我只知道自己不能夠拒絕你,既然如此,我就不必作違背自己內心真實本欲的抗爭。你是如此真實的女人,是我讓你醒了過來。」月魔也一笑,道:「你很聰明,你知道當你將我救醒之後,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作無謂的拒絕,還不如順其自然,把握能夠得到和擁有的。」影子轉過頭來,望著月魔,道:「是嗎?是這樣的嗎?」過了片刻,又道:「也許吧。」弄得月魔都不能夠肯定自己的推測。
月魔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征服了影子,但她現在發現,影子遠不如她剛開始所認識的那麼簡單。他腦海中的想法很飄忽,無法用邏輯來衡量。
就在這時,影子忽然道:「你的真實名字就叫月魔嗎?它好像只是一種稱呼。」月魔一愣,道:「你為什麼突然間問這個問題?」影子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月魔-這兩個字作為稱呼很奇怪而已,不像一個人的名字。」月魔沒有說話。
影子又道:「以前有沒有人問你這個問題?我是說前面八次讓你醒來的男人,他們都曾像我一樣,與你這樣躺在床上嗎?」月魔突然冷冷地道:「你問了一些對一個女人來說不該問的問題。」影子道:「對不起,你可以不回答的。」月魔道:「好了,我不會跟你計較這些,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她掀開了被子,披上了衣衫。
影子很乖般地道:「你要帶我去什麼樣的地方?」月魔沒有看他,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哦。」影子應了一聲,將衣服一件件穿上,走近月魔身邊,拉住她的手,在她俏臉上親了一口,道:「走吧,我現在就跟你去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月魔歎了一口氣,似嗔似怨地道:「你這個人真是很奇怪。」這是她第二次說這同一句話了。
影子嘴角牽動一絲笑意。
月魔與影子手牽著手,兩人臉上洋溢著溫馨。他們走出了房間,走過了街道,又來到了那個寬大的廣場。
廣場上有羅霞,還有與羅霞同樣美麗的女子。
影子笑著道:「沒想到月魔一族的美女是這麼美。」月魔道:「當然,因為我們是高貴的月的兒女,鍾月之靈秀。我們不容許醜陋的存在,我們的靈魂如清冷之月。」影子道:「但我知道月是每天都在改變的,它每天都在厭倦前一天的樣子。它這是在追求完美嗎?但它好像總是得不到,所以一年總是重複著十二次。」月魔道:「那只是你的眼睛看到的,你沒有擁有月的靈魂。當一個人高傲地生活在世上,他的靈魂是孤獨的,他只有每天改變自己的衣服,才能夠讀懂自己的心情。」影子道:「這未免顯得孤芳自賞了。」「所以,天上的月只有一個。」月魔道。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生命之樹前。
羅霞來到月魔面前,道:「月魔,一切都準備妥當。」影子望著眼前的樹,道:「你就是要帶我看這棵樹嗎?雖然它很奇怪,但我並沒有興趣研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