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同聯手

    項小芸妙目雙揚,一看窗外天光,站起身形,向黃龍師太含笑說道:「項小芸就此告辭,尚望庵主莫要過份吝嗇,若是把我那匹馬兒餓瘦,我卻不依你呢。」

    黃龍師太知她性情,也不強留,含笑說道:「只要人有得吃,馬決不會挨餓,但天災難料,地變無常,萬一此處遇上饑饉荒年?則等你前來取馬之前,或許僅能吃上幾塊馬肉,喝上一碗馬湯的了。」

    項小芸走過佛殿,目光偶瞥,看見供桌上置有籤筒,忽然駐足不行,向黃龍師太含笑問道:「庵主,你『黃龍庵』中的簽兒,靈是不靈?」

    黃龍師太笑道:「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關於卜筮等事,更是誠心則靈!項姑娘莫非想要求根簽兒,問問吉凶?」

    項小芸當真走到佛案之前,恭身肅立,先是嘴皮微動,喃喃默禱,然後拜起籤筒,搖出一枝。

    黃龍師太拾起簽兒一看,含笑叫道:「項姑娘,你所搖出來的是第七十二簽。」

    項小芸皺眉叫道:「糟糕!這『七十二』之數,對我不利,一定是根下下之簽。」

    黃龍師太笑道:「你依照甚麼根據,如此判斷?」

    項小芸苦笑答道:「庵主難道忘記『霸王』項羽『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忽聞楚歌,一敗塗地』麼?」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你這種自作聰明的想法,完全錯誤!既然『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則這『第七十二簽』,必是一根『上上』簽兒!楚霸王若能避免『過份剛愎,善用范增之言』,不困『垓下』,不走『烏江』,是不會倒霉的呢。」

    一面說話,一面取下簽紙,尋出「第七十二簽」,果是「上上」簽的佳兆。

    項小芸接過簽紙,凝目一看,只見簽紙之上,有四句似詩非詩,似偈非之語,寫的是:

    「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

    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只在勝殘棋!」

    黃龍師太等項小芸看完簽紙,合掌笑道:「這是『上上好簽』,疾病立痊,離人立合,婚姻大吉,六甲生男!一般施主若是遇上如此佳兆,定會多多施捨香油的呢。」

    項小芸失笑說道:「庵主怎地如此胡亂嚼舌,簡直像個媒婆子了!什麼叫『婚姻大吉』『六甲生男』,不僅香油錢無望施捨,賞給你兩記耳光,倒是有份。」

    黃龍師太笑道:「我就客串一次媒婆,又有何妨?項姑娘願意請我吃碗『東瓜湯』麼?」

    項小芸秀眉方蹙,黃龍師太又復笑道:「真想不到一向光明坦白的『紅粉霸王』,居然也會裝腔作勢起來?可見得『情』之一字……」

    項小芸不等黃龍師太往下再備,便接口叫道:「庵主,你發瘋了麼,說的都是些甚麼話兒?」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人在不經意之中,最容易露出馬腳,你這『紅粉霸王』,平素嫉惡如仇,殺人如草,只是意所當為,怕甚麼刀山劍樹,怕甚麼虎穴龍潭?一騎一鞭,英姿奮發,縱有天大麻煩,你也敢毫不考慮,代人受過地,擔在肩上。」

    項小芸目閃奇光,眉騰俠氣,點頭微笑說道:「庵主的這幾句話兒,倒是知己之言,似為項小芸的血性肝膽寫照!」

    黃龍師太笑道:「就因為我對你認得清楚,才看得透澈,像你這等仁義如天的巾幗奇英,心胸之中,那裡會有『疑難』二字?」

    項小芸軒眉狂笑說道:「庵主句句均說中我的脾胃,『疑』則必『惑』,『難』則必『畏』,我項小芸生平委實從未疑神疑鬼,畏道畏尾,怕過事呢。」

    黃龍師太合什當胸,吟了聲「阿彌陀佛」,目注項小芸,含笑問道:「項姑娘,你既然一無所『惑』,一無所『畏』,方才卻又無語問蒼天地,抽籤求卜則甚?」

    這兩句話兒,宛如利箭鋼刀,直中要害,弄得項小芸口內期期艾艾,無法辯解,從來極少羞澀的「紅粉霸王」,居然暈生雙頰?

    黃龍師太失笑說道:「相交多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霸王』英銳之外的『紅粉』嬌羞!項姑娘不妨自己想想。

    除了有位粗豪絕世,神勇無倫的俏豪傑,美男兒,對你情有所鍾,還有何事何人,能令你的芳心不定呢。」

    項小芸還不出半句話來,唯一的解窘妙策,只有撒腿便跑!

    她身形微閃,宛如一縷輕煙,飄出「黃龍庵」,邊行邊自叫道:「庵主太會嘵舌,我不再和你鬥嘴!把我最心愛的『小黑』,好好餵飽,倘若將它餓得皮包骨頭,像畫馬登一般,你就吃不消而兜著走,這『黃龍庵』,也會被我拆成『蚯蚓堆』了!」

    黃龍師太笑道:「項姑娘走好,並不要忘了那『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只在勝殘棋』之偈,須知我庵內的『黃龍簽』兒,靈得很呢!」

    項小芸出得「黃龍庵」,因心愛寶馬,已寄養妥當,不虞再敗露身份,遂心內安然地,一路眺覽登臨,南向「潼關」而去。

    這日,路過一座大山,陡然聽得右前方十來丈外的峭壁之後,有極為洪厲的猛獸吼聲傳出!

    項小芸久走江湖,見多識廣,一聽便知這是虎嘯之聲,但猛烈洪厲異常,決非普通虎類。

    何況嘯聲中殺氣騰騰,分明是與甚麼厲害對頭,互作惡鬥!

    她想到此處,好奇心動,腳下加勁,電疾前馳,到了壁下,一式「長箭穿雲」,轉化「凌風飆舉」,便輕妙無倫地,落足峭壁壁頂。

    壁後是一山谷,谷中草樹斷折,碎石遍地,分明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光景!

    一塊巨石根際,橫陣著一條巨蟒遺屍,蟒身長約兩丈,粗如巨碗,但七寸要害之處,已被利撲抓得稀爛,幾乎整個蟒頭,都被抓斷!

    就在項小芸剛剛飄登壁頂之際,一條龐大虎影,恰好消失在谷徑轉折之處。

    匆匆一瞥以下,便使項小芸大吃一驚!

    因為那一瞥即逝的龐大虎影,並非五彩斑,而是純黑。

    黑虎已是絕世罕見的名貴奇獸,何況又能把那麼大的一條巨蟒,生生抓死,顯然更是神物。

    項小芸以前見過一隻黑虎,就是「虎皮裙」虞大剛的座騎,既頗通靈馴順,更復威猛無比!

    如今又有所見,她不禁自然而然,把這兩件事兒,聯想起來!

    她暗忖莫非殺蟒黑虎,就是「崤山」所見,倘若如此,則「虎皮裙」虞大剛的蹤跡,必然也在近處!

    項小芸想到此處,幾乎脫口高叫!

    但語音尚未出喉,便又赧然忍住!

    她心想自己早已拿定主意,縱到「關中」,不去「華山」,縱到「華山」,不去「下棋亭」!縱到「下棋亭」,也決不以「紅粉霸王項小芸」的面目,去與「虎皮裙」虞大剛相見。

    既然有此決定,如今卻又在見了一隻黑虎之下,便心頭怦怦亂跳地,想與他招呼則甚?

    項小芸相得赧然,臉上又自微紅,耳根也覺微熱!

    她雖然及時忍住,不曾發話招呼,但兩道恨火情焰互相交熾的目光,即仍盯在那虎影隱去之處,癡癡似有所待。

    空山幽谷,一無所有,項小芸所等待到的,只是一陣拂面涼風,和壁下蟒屍間所蒸騰起的一片淡淡腥味!

    她爽然若失,曼聲長吟!

    吟的是:「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只在勝殘棋!」

    項小芸長吟之意,並不是生恐遺忘地,背誦簽偈,而是基於女孩兒家的似水柔情,和驕傲好強心理!

    她何嘗不想見見「虎皮裙」虞大剛,但卻決不願向他低頭下氣!

    故而,項小芸不單隨口長吟,並還暗加內家禪功,使吟聲向虎影隱沒之處,遠遠傳去!

    她希望虞大剛聽得吟聲,找來與自己相見,豈不比自己主動向他打甚招呼?無損於女孩兒家驕矜尊貴習性。

    也不知是這只黑虎,並非「崤山」所見,也不知是虞大剛騎虎去遠,未曾聽見項小芸的長吟之聲!

    也不知虞大剛天生鐵漢,不解風情,領略不透項小芸要他先表示低頭的少女驕矜心意!

    總而言之,吟聲歇後,一無反應,依空山寂寂!

    項小芸「啐」了一口,臉上越發嬌紅,耳根也越發燙熱。

    芳心中失望之下,對於「虎皮裙」虞大剛的恨意更深,銀牙微咬,秀眉雙剔,自言自語說道:「虞大剛,虞大剛,你是個甚麼東西?難道我『紅粉霸王』項小芸,當真看中了你?」

    山風又拂,蛇腥更烈,項小芸頹然縱落壁下,意興慵慵地,獨自向南走去。

    潼關,是古戰場,也是今戰場!所謂「古戰場」之意,是指歷史朝代變換,內憂外患,經常於此大動刀兵!

    所謂「今戰場」之意,是指「紅粉霸王」項小芸,與「鐵心孔雀」尹鵬飛,於「中元鬼節」,約鬥「潼關」一事。

    項小芸為情所困,意興闌珊,想到處登臨縱目,攪勝尋幽,以排遺愁思,把「虎皮裙」虞大剛,那既討厭,又撩人的雄偉身影,從心窩腦海之中,驅逐出去!

    但越是如此,虞大剛的雄偉身影,好似向她心窩之中,腦海之內,鑽得越深。

    項小芸明明是在看水,轉瞬之間,水中又會現出虞大剛身騎虎背的勃勃英姿!

    總而言之,她想盡方法,都告毫無效用!「虞大剛」這三個字兒,虞大剛的那副樣兒,甚至於虞大剛穿的裙兒,虞大剛騎的虎兒,均會鎮日價地,在項小芸眼前,幻變出現!

    她憔悴了,她煩惱了!

    項小芸臨流顧影,對自己就在這半月之間,陡然清瘦好多的憔悴容顏,看得好不心驚!

    她秀眉深蹙之下,忽然靈光一朗,恍然大悟!

    她悟出自己之所以為情苦悶至此的緣故,完全是由於一個「閒」字!

    自己號稱「紅粉霸王」,這四個字兒之中,很明顯地,表示出了「紅粉」及「霸王」的雙重性格。

    「閒」不得!「閒」了便閒愁無聊,整日厭厭,何異於善感多疑的尋常「紅粉」?

    對付「閒」字的最佳手段,是個「忙」字!

    要「忙」!「忙」了才英風自振,「忙」了才閒愁暗消,恢復叱吒暗嗚的氣概!

    故而,項小芸等不到「中元鬼節」,她在七月方屆,便到了「潼關」。

    但她雖閒,尹鵬飛卻未必得閒,她雖急,「鐵心孔雀」卻未必著急!

    項小芸在潼關左近,轉了三天,也未遇上與有關「氤氳教」的半條人影。

    「潼關」就在「華山」之陰,項小芸等人等得不耐,何嘗不想游游「華山」?但她終由於女孩兒家的矜持心理,咬緊牙關,不曾前去!

    三天過後,已是七月初四,項小芸忽然異想天開,採取激將策略,每在茶樓酒館等人煙稠密之處,便把「氤氳教」大罵一頓。

    這樣罵了兩天,果然被她罵出端倪,發生反應。

    項小芸住在客店之中,清晨起身,梳洗方畢,店小二便送來一封書信。

    信封上寫著「虞小剛親啟」,並署了一個「氤」字。

    項小芸秀眉雙挑,目光一亮,立即拆信觀看。

    只見信上也僅寥寥數字,寫的是:「華山朝陽峰腳一會!」

    項小芸看得只有蹙眉苦笑,暗想天下事居然如此湊巧?自己立意不去「華山」,對方卻偏偏函約自己到「華山」的「朝陽峰腳」相會!

    如今,「氤氳教」人物,已被自己罵出頭來,「華山」之約,卻赴是不赴?

    項小芸躊躇片刻,決心赴約!

    因為她覺得此時不過七月初六,距離「虎皮裙」虞大剛所說的重陽前後,尚有相當時日。

    何況,自己只是前往「朝陽峰」腳,又不是去往「下棋亭」

    內。

    項小芸既作決定,立即南奔「華山」。

    等她到了「朝陽峰」,只聽得密林之中,有個陰沉語音,發話叫道:「虞小剛,請來林中一會!」

    項小芸一來這些日閒得太以無聊,二來藝高膽大,聞聲之下,身形電閃,一式「飛虹入海」,便自闖入林內。

    她身方入林,適才那陰沉語音,又復響起,但這次卻是以驚贊口吻說道:「虞老弟,你好高明的輕功身法!」

    項小芸循聲看去,只見林深之處,站著一位瘦削藍衣老叟。

    她搶前幾步,揚眉問道:「尊駕何人?在『氤氳教』中,職司何事?」

    這藍衣老叟貌相,看去頗為陰刁兇惡,聞言之下,搖頭怪笑道:「虞老弟,你弄錯了,我不是『氤氳教』中人物!」

    項小芸「咦」了一聲,詫然問道:「尊駕既非『氤氳教』中人物,卻為何約我來此?」

    藍衣老叟笑道:「因為我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與你定有『中元鬼節』之約,並知道他可能到時無法前來!」

    項小芸聽得皺眉問道:「他在『氤氳教』中,身居內三堂『孔雀堂主』,職位重要,顏面攸關,怎能甘貽人笑地,食言背諾?」

    藍衣老叟怪笑答道:「這不是顏面問題,這是事實問題,『鐵心孔雀』尹鵬飛遭遇強敵,受傷頗重,他便不欲背諾,也恐怕來不了呢?」

    項小芸目光微轉,突然把三件事兒,加以聯想!

    第一件事,是這藍衣老叟自稱非「氤氳教」中人物。第二件事,是這藍衣老叟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曾與自己定有「中元鬼節」的「潼關」之約,第三件事是這藍衣老叟知道「鐵心孔雀」尹鵬飛,遭遇強敵,受了重傷!這三件事兒!分而言之,無甚足奇,但項小芸既將其加以聯想,卻觸發靈機,有所悟會!

    她目光一亮,凝視藍衣老叟,揚眉笑道:「尊駕不必隱瞞行藏,我已經可以從你所說的話兒之中,猜出你是誰了?」

    藍衣老叟聞言之下,先是神色微驚,但旋又搖了搖頭,含笑說道:「虞老弟不必費心,你不會猜得出我是誰的!」

    項小芸伸手指著對方身上所著的藍色長衫,秀眉雙挑,朗聲笑道:「根據如今淺薄社會的風氣來說,多半是『先看羅衣後看人』,在下身處江湖,未能免俗,遂從尊駕所說言語,既所著衣衫之上,突然角發靈機,認為尊駕應該姓畢。」

    藍衣老叟眉頭微蹙,怪笑問道:「虞老弟,你的靈機是怎樣觸發?我這衣裳之上,又不曾繡著甚麼『畢』字。」

    項小芸見對方還在企圖掩飾,遂索性點明地,日注藍衣老叟,揚眉笑道:「尊駕身上衣著的質料式樣,雖已易換,但色澤仍捨不得變更,你大概就是『武林十七奇』之一的『藍皮惡煞』畢勝青吧?」

    「藍皮惡煞」畢勝青見自己的身份來歷,果被對方識破,只好帶著滿腹驚奇,「哈哈」怪笑說道:「虞老弟的眼力,真夠厲害,你是怎樣看破我……」

    話猶未了,突也觸動靈機,「哦」了一聲,目內奇光電閃地,點頭笑道:「我明白了,虞老弟在『龍門峽』口的河岸之上,與『鐵心孔雀』尹鵬飛互定『潼關』之約以後,表示雖已走去,其實卻藏在暗中,看見我的追蹤動作!」

    項小芸點頭笑道:「這不是我太厲害,也不是我太聰明,只是那『白髮龍王』譚玉成太笨,任何人聽了他突向『鐵心孔雀』尹鵬飛,說起秘密江湖黑話,也會知道其中尚有花樣,來個以退為進地,暗觀究竟?」

    「藍皮惡煞」畢勝青詫然問道:「虞老弟,我要問你,你既隱身在側,看破『青皮惡煞』藍不靈所搶走的『日月雙珠』,乃是贗品,真的寶珠,尚在『鐵心孔雀』尹鵬飛的身畔,又見我尾隨而去,卻為何不一同跟來,插插手呢?」

    項小芸此時業已看出「藍皮惡煞」畢勝青,似有利用自己之意,遂打算給他來個裝作不知地,彼此互相利用!

    主意打定,含笑答道:「你問得相當有理,我之所以不再追蹤插手,是有兩點原因。」

    畢勝青笑道:「虞老弟能否把你這兩點原因,說來給我聽聽?」

    項小芸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一來,『藍皮惡煞』畢勝青,位列『武林十七奇』,是何等功力?何等身份?你既看破秘密,當先追蹤,那裡還會有我的份兒?我又何必不自己先掂掂斤量地,趕去討甚沒趣?」

    這幾句話兒,把位「藍皮惡煞」畢勝青捧得窩心透頂地,連連搖手笑道:「虞老弟不必過謙,常言道得好:『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覺得你飛劍救平念強時,所顯露的那手功力,並不比『龍中神劍』邱萍,以及我這『藍皮惡煞』畢勝青等,位列武林十七奇的成名人物,有所多讓?」

    項小芸見他也在還捧自己,遂不予置評地,繼續笑道:「二來,我根本對那『日月雙珠』,毫無貪得妄念!」

    畢勝青詫然問道:「虞老弟若無貪得之心,卻為何參與『龍門』之役?」

    項小芸笑道:「你藏在暗中,應該早已聽見,我和『氤氳教』下人物,結有樑子,前去『龍門』,不為奪寶,只想和『鐵心孔雀』尹鵬飛定場約會,打算從他身上,設法獲知『銷魂堡』的所在,把『氤氳教』那主壇所在,鬧個天翻地覆!」

    畢勝青聽得為之動容地,拊掌狂笑讚道:「虞老弟想憑一己之力,大破『氤氳教』,這份壯志豪情,真令我好不敬佩!」

    項小芸笑道:「你已經問完了我,如今我要問你了。」

    畢勝青道:「老弟要問些甚麼?」

    項小芸目光如電,語音如刀地,冷然說道:「你既獲『日月雙珠』,怎麼不去尋個幽秘所在,倚仗奇寶之助,苦煉絕世神功,卻還在這『潼關』地帶,轉來轉去則甚?」

    畢勝青道:「虞老弟怎會知道我業已鋒得了『日月雙珠』?」

    項小芸哂然答道:「你方才分明暗示那『鐵心也雀』尹鵬飛,業已吃了你的苦頭,人既受傷,你還會不把『日月雙珠』,奪過手麼?」

    畢勝青點頭說道:「虞老弟猜得倒也有理,但與事實不符!」

    項小芸揚眉問道:「事實是怎樣呢?」

    畢勝青苦笑答道:「尹鵬飛極為知機,他與我互相交手數招,便知非敵,竟將『日月雙珠』,交給『小霸王』卜書,先行逃走,然後再召集『神劍真人』黃霄,子母金環平念強等,與我全力搏鬥!」

    項小芸「哼」了一聲說道:「尹鵬飛倒真肯為了兩粒『日月雙珠』,替『氤氳教』賣命!」

    畢勝青猛笑說道:「我見狀之下,本想追趕『小霸王』卜書,卻被尹鵬飛等三人,苦苦纏住!」

    項小芸聽到引處,接口笑道:「人皮雙煞,何等辣手?他們這樣作法,多半是『壽星老吊頭』,有點活得不耐煩地,自尋死路!」

    畢勝青那張本已頗為陰冷的臉兒之上,又添了一層殺氣地,冷笑說道:「當然,我盛怒難耐,怎能容情?『神劍真人』黃霄,首先斷命飛魂,『鐵心孔雀』尹鵬飛與『子母雙環』平念強,也雙雙身受重傷,最後還是倚仗他們『氤氳教』中的幾件獨門厲害暗器,才勉強保命逃去!」

    項小芸揚眉問道:「『日月雙珠』,既已被『小霸王』卜書攜去,你還來到『潼關』則甚?」

    畢勝青怪笑道:「因為我想起尹鵬飛曾與你定有『中元鬼節』的『潼關』之約,遂仍不肯死心,趕到此處,倘若那廝傷痊前來,豈非還可以繼續設法,把『日月雙珠』奪回手內!」

    項小芸笑道:「原來你是這樣想法,但你約我來此之舉,又屬何意?」

    畢勝青把神情語氣,都變得異常和藹地,含笑答道:「我本來就想與你合作,如今聽你說明立場以後,便更想與你合作!」

    項小芸想不到對方竟有「合作」之語,秀眉微揚,頗為驚奇地,含笑問道:「你應該先把為何要與我合作的用意,說明一下!」

    畢勝青道:「因為我們是殊途同歸,我為了奪取『日月雙珠』,必須闖入『氤氳教』總壇,你為了仇恨過節,也期望把『銷魂堡』鬧得天翻地覆!則兩人目標相同,所求不悖,豈不是應該來個攜手合作麼?」

    項小芸心想:這「紅粉霸王」會與「藍皮惡煞」,攜手合作之舉,倒真是一樁幾乎令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怪事奇談……

《紅粉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