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假戲真做

    邵友梅、金石堅、週一民等三人,同時微微點首,飄落司令台前,三人相距各約八尺,成犄角之勢站定之後,邵友梅精目一掠對方二人,正容說道:「二位,咱們雖然並非生死之搏,而僅僅是點到為止,但為各盡所長計,拙見還是使用兵刃為宜,不知二位以為然否?」

    金石堅、週一民幾乎是同時點首答道:「金某同意。」

    「在下也贊成。」

    邵友梅接道:「那麼,二位請亮兵刃。」

    話聲中,他已首先亮出斜插肩頭的一對「判官筆」來。

    邵友梅此時是關外魔頭「生死神判」慕容傑的身份,「報君知」是幕容傑的身份標幟,「判官筆」卻是他的成名兵刃,也真虧邵友梅,居然將這些「道具」,都準備得這麼周到。

    金石堅、週一民二人也相繼亮出兵刃,金石堅使的是一根二尺有餘的旱煙桿,週一民使的則為他那崑崙陰沉寶竹與天山冰蠶絲所製的釣桿。

    這三位在武林中名望相當的風雲人物,本已具有非常的吸引力,當他們各人的外門兵刃亮出,即將展開一場龍爭虎鬥時,更是吸引得全場近千群豪,一齊凝神注視,雅雀無聲。

    金石堅一手摩挲著他那黝黑光滑的旱煙桿,目注邵友梅微微一笑道:「慕容朋友請!」

    邵友梅正容說道:「二位先請!」

    週一民帶笑接道:「俺們二對一,理當由閣下先進招。」

    邵友梅正容如故地接道:「那麼,在下有僭了。」

    話出招隨,身隨筆進,一式「畫龍點睛」,激出破空銳嘯,首先攻向金石堅。

    金石堅一聲敞笑:「來得好!」

    敞笑聲中,手中旱煙桿招演「撥雲見日」,竟然是硬接硬架地飛身相迎,同時,週一民也揮動釣桿,斜刺裡擊向邵友梅的左側。

    「九指神駝」金石堅,為目前俠義道中的精神盟主,一身功力,固非等閒,而「雲夢釣叟」週一民與金石堅的身手,相差也是有限得很,尤其是週一民那一根釣桿,不但具有伸縮性,而且桿身與釣絲,連寶刀寶劍,也莫奈它何,是一件非常難鬥的外門兵刃。

    如今,這兩位成名多年的高手聯手反擊之下,是何等威勢!儘管「生死神判」慕容傑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但應付起來,似乎也感到非常吃力。

    當然,這情形,是假慕容傑的邵友梅,故意裝出來的,但他裝扮得那麼維妙維肖,不露一絲痕跡。

    至於金石堅與週一民二人,雖然打得如火如荼,但因明知對方是自己人,所以還各自保留了兩成真力,不曾施展。

    這情形,旁觀群豪不易看出,但當事人的邵友梅,卻已覺察到,當下,立即傳音說道:「二位不必藏私,盡全力放手搶攻。」

    金石堅敞聲笑道:「周兄,如果咱們聯手之下,還打不過一個慕容傑,今後,你我也就不必再在江湖上混啦!」

    「是啊!」週一民也呵呵一笑道:「無論如何,咱們也得掏出壓箱底的功夫來,掙回這口氣……」

    這兩位對話之間,手中攻勢,已無形中增強不少。

    「九指神駝」金石堅,原本出身丐幫,一根旱煙桿,除了他那精研獨創的奇招之外,還摻雜了丐幫的「打狗棒法」在內,只見他點、挑、掃、劈,一根旱煙桿,有若靈蛇飛舞,極盡奇詭辛辣之能事。

    至於「雲夢釣叟」週一民的釣魚桿,因具有三節伸縮性,除了招式的奇詭外,更是忽長忽短地令人無法捉摸。

    同時,因他們兩人都是以十二成真力貫注於兵刃之中,其威力之強,與揮舞之間所激起的罡風勁氣之凌厲,連旁觀群豪,也不由地暗中為假慕容傑的邵友梅捏了一把冷汗。

    在旁觀群豪的眼中,「慕容傑」在這兩位高手的聯合攻勢之下,已被迫而完全採取守勢了。

    不過,「慕容傑」的守勢,卻並不表示他已落了下風。

    因為他的防守,是那麼嚴謹,一對判官筆,神出鬼沒,使對方無懈可擊,那情形,就像是以防守來觀察對方的武功路數,以便伺機加以反擊似的。

    片刻之間,三人已交手七十招以上,卻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僵持局面。

    這情形,使旁觀群豪,於大開眼界之餘,也深深地在暗中納悶著。

    本來嘛!「慕容傑」與金石堅、週一民等三人,不論聲望與地位,都算是旗鼓相當的人物,儘管以往不曾聽說他們曾經交過手,但其身手在伯仲之間,該是毫無疑問的。

    如今,「慕容傑」竟能以一敵二,激戰近百招,而未露敗象,豈非是不可思議!

    尤其是他那一對判官筆的招式,竟摻雜有最普通的「亂披風劍法」和當今各大門派的劍法與刀法在內,而且儘是各大門派招式中的精華。

    至於他那騰挪閃避的身法,更是令人莫測高深。

    總而言之,他所表現的一切,都使人摸不透他的武功路數,連那位百里源夫婦的首座弟子史天松,也看得直皺眉頭。

    全場近千群豪中,莫不屏息凝神,靜觀這一場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精彩搏鬥。

    惟一例外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呂不韋和古琴二人。

    呂不韋一雙桃花眼,盡在「冷面仙子」冷無雙和柳如眉二人的週身上下來回掃視著,那情形,好像恨不得把那兩位美人兒一口吞下肚去。

    冷無雙全神貫注著搏鬥場,對呂不韋那一副饞涎欲滴的醜態似乎根本沒察覺到,柳如眉則雖已覺察到,而故意裝成沒覺察出來。

    至於古琴,則俏臉上充滿一片嫉妒神色,但在此等大庭廣眾之間,卻又未便發作出來,空自緊咬銀牙,恨得牙癢癢地,卻是莫可奈何。

    在妒火中燒,忍無可忍之下,終於她狠狠地在呂不韋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這狠狠地一擰,總算使呂不韋的靈魂回了竅,也幾乎使他痛呼出聲。

    這時,鬥場中激戰已逾百五十招。

    史天松瞧不出什麼名堂之後,不由向上官玄蹙眉問道:「上官神君是否已瞧出那慕容傑的武功來歷?」

    上官玄苦笑道:「老朽也瞧不出來。」

    史天松蹙眉如故地道:「上官神君閱歷豐富,竟也瞧不出一點名堂來?」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令主,此人武功精而雜,各門各派中的招式都有不同,委實難以推測……」

    史天松截口問道:「上官神君,以往是否見過這位慕容傑?」

    上官玄道:「此人一向是在關外活動,所以老朽僅僅是聞名而不曾見過面。」

    史天松注目存疑問道:「神君認為此人身份,是否可疑?」

    上官玄默然點首之後,又正容問道:「以令主的觀察,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是否有獲勝的可能?」

    史天松目注鬥場,口中漫應道:「很難……」

    「那麼,」上官玄截口接問道:「待會兒令主是否……」

    他,訥訥地,半天接不下去。

    史天松不由笑道:「你怕我對付不了?」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以令主的神威,我想當不會有甚問題。」

    史天松正容接道:「只要他並未另外保存什麼絕技,僅憑目前情況,我自信能於百招之內制服他。」

    說到這裡,只聽邵友梅朗聲大笑道:「一百八十九,還差十一招,二位,有甚壓箱底本事,快點掏出來,在下要開始反擊了。」

    話聲中,手中判官筆,有若游龍天驕,激起一片懾人心魂的破空銳嘯。

    這最後十一招,關係雙方的勝敗,因此,全場群豪,莫不屏息凝神,目不稍瞬地注視著戰況的發展。

    在人影翻飛,勁風呼嘯中,只聽週一民呵呵一笑道:「金兄,是時候了,咱們拼啊!」

    「拼」字聲中,他那釣魚桿上的天山冰蠶絲也同時甩出,結結實實地將邵友梅攔腰纏上三匝,順手一帶,並敞聲大笑道:「好一條大魚!」

    但他笑聲未落,那被他的得甩起二丈之高的「大魚」,卻以最上乘的縮骨神功,掙脫他那釣絲的纏繞,一式「雁落平沙」,俯衝而下,轉化「黃鶯織柳」,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對方兩人那綿密的桿影中,閃得兩閃,緊接著,「一鶴沖天」,騰拔三丈有餘,斜飄丈外,雙筆一合,朝著對方長揖歉笑道:「失禮、失禮,承讓、承讓。」

    原來就這剎那之間,金石堅與週一民二人的雙袖上,各被邵友梅的判官筆洞穿一孔。

    金石堅、週一民二人,面面相覷,呆若木雞間,邵友梅卻仰首向司令台上的上官玄揚聲問道:「上官神君,已經有多少招了?」

    上官玄揚聲答道:「總共一百九十三招,慕容大俠已通過第一場考驗。」

    這時,金石堅、週一民二人,卻同時向台上深深一躬道:「在下二人,輸得口服心服,就此告辭。」

    上官玄捋鬚笑道:「金大俠、周大俠,俗語說得好:勝敗乃兵家常事,二位又何必以一時小挫而耿耿於懷呢?」

    冷無垢也冷冷一笑道:「二位既然是來拜壽,無論如何,也得叨擾過神君的壽筵再行告辭呀!」

    金石堅訕然一笑道:「在下等學藝不精,無顏再在天下群雄面前,丟人現眼,神君與冷莊主盛意,只好心領了。」

    說完,朝著台上抱拳一拱,雙雙轉身大步離去。

    上官玄歉笑道:「二位既是去意已決,在下未便強留。」

    緊接著,沉聲喝道:「班老弟,請代我送客。」

    「是廠班侗恭應聲中,週一民卻扭頭笑道:「在下等自己會走,班國師請留步吧!」

    班侗已由司令台上飄落二人身邊,含笑接道:「於公於私,在下都理當恭送……」

    全場群豪,目送這二位離開演武廳之後,上官玄才揚聲向邵友梅問道:「慕容大俠已經通過一場激烈惡鬥,是否需要調息一下,才繼續第二場?」

    邵友梅淡淡地一笑道:「不必了,在下住進『天』字號住所中後,再好好地調息吧!」

    上官玄呵呵一笑說道:「慕容大俠豪氣干雲,上官玄也預祝閣下,能順利通過第二場考驗。」

    「多謝神君!」邵友梅含笑接道:「現在,就請那位史大俠下場吧!」

    史天松笑了笑道:「閣下已是久戰疲憊之身,儘管你自己說過不用調息,但本令主卻不願佔這種便宜,還是請調息一周天之後,咱們再放手一搏。」

    邵友梅心中暗忖著:「聽這幾句話,這小子倒還算有點人味……」

    但他口中卻呵呵一笑道:「史大俠不愧是領袖群雄的年輕高手,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已就地盤膝坐了下來,並自我解嘲地一笑道:「旁觀群豪中,如果有我的對頭冤家在內,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上官玄連忙接話道:「慕容朋友請儘管放心,我上官玄當著天下群豪之面,鄭重保證,決不會有人暗算閣下。」

    本已擺好姿勢,準備行功調息的邵友梅,聞言之後,不由張目笑問道:「上官神君是義務替在下護法?」

    上官玄正容點首道:「可以這麼說。」

    邵友梅笑道:「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但他心中卻在冷笑著:「誰要是活得不耐煩,就不妨暗算一下試試……」

    還好,當邵友梅調息過程中,並未發生什麼意外。

    約莫經過頓飯工夫之後,邵友梅徐徐起立,目注史天松含笑著說道:「史大俠,可以請了。」

    史天松含笑頷首,飛身而下,卓立邵友梅身前丈遠處,淡淡地一笑道:「慕容朋友請接招。」

    邵友梅笑了笑道:「閣下還沒亮劍哩!」

    史天松笑道:「當慕容朋友發招時,本令主自會亮劍。」

    邵友梅心中冷笑著:「好一個狂妄的小子!……」

    但他外表上卻含笑接道:「那麼,在下有僭了!」

    話聲中,雙筆一分,揉身而進,右手使的是正規判官筆法中的「夢筆生花」,左手使的卻是華山派金龍劍法中的一式「神龍布雨」。

    雙手同時使出兩種不同的招式,在武林中,已屬罕見,而其招式之精湛,與真力之強勁,更是強過方才與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搏鬥時一倍以上。

    因此,這起始第一招,就逼得目無他人的史天松,不得不心頭一懍地脫口贊出:「好筆法!」

    誇讚同時,已亮出肩頭長劍,寒芒連閃,「鏘鏘」巨震聲中,已輕描淡寫地將邵友梅的第一式搶攻接了下來,緊接著,並揮劍反攻,口中也呵呵一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奉令主一招。」

    「刷、刷、刷」一連三劍,竟然將邵友梅逼退五尺。

    邵友梅似乎被逼得手忙腳亂,揚聲笑道:「『天』字住所中的貴賓,果然有驚人的藝業,慕容傑不自量力,妄想住進『天』字號住所之中,看來,是求榮反辱啦!」

    人群中,有人揚聲說道:「慕容大俠別洩氣,你還大有可為。」

    史天松也冷笑一聲道:「閣下少裝蒜,還是多用點功夫吧!」

    邵友梅呵呵一笑道:「多謝提示……」

    就這對話之間,兩人已交手十二招,此進彼退地形成一個拉鋸式的膠著狀態。

    不久之前,邵友梅獨鬥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時,邵友梅是採取守勢,一直到第二百九十招上,才開始反擊的。

    但目前這一場搏鬥,卻完全不同,雙方都是攻守兼備,施展絕招,其精彩激烈程度,較之那一場,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史天松的「魔魔劍法」,系「翡翠船」的三位創始奇人,融合儒、釋、道三門劍法中的精髓自成,所以名為「魔魔」就是魔中之魔,亦即魔道中的剋星之謂,其精彩與神奇,自然使全體群豪,見所未見地震驚得目瞪口呆。

    但更使群豪們驚奇的,卻是「慕容傑」那一套不成章法的「筆法」。

    由表面上看來,「慕容傑」的筆法,儘是拾人牙慧,由各門派中的武功招式中剽竊而來的,儘管那些招式也算是各門各派絕招中的精髓,但與史天松那神奇劍法一比較,卻有天淵之別。

    然而,妙也就妙在這一點上,儘管雙方所使的招式,有天淵之別,但「慕容傑」卻能化腐朽為神奇,居然能與史天松那震古爍今的曠代劍法打成平手。

    這情形,又怎得不教全體群豪,一個個歎為觀止,呆若木雞哩!

    這時,那位有「四全秀士」之稱的呂不韋,自經古琴狠狠地擰過一把之後,已安分多了,居然也在全神觀戰。

    當然,對「慕容傑」的招式,他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而不得不星目一掃司令台上的群豪,蹙眉問道:「諸位中,是否有人識得慕容傑的武功來歷?」

    司令台上群豪們,一齊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位代表上官玄送客,歸來不久的班侗;卻沉思著說道:「『生死神判』慕容傑,居然能有此種成就,那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接著,又淡淡地一笑說道:「令主,他為了洗刷令師伯給他的一劍之仇,而閉關痛下苦功,如今有這成就,也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了。」

    呂不韋披唇一哂道:「憑他這點道行,要想向我那位大師伯尋仇,可就差得太遠啦……」

    他話聲未落,上官玄忽喝道:「百招已滿,停!」

    惡鬥中的兩道人影,一觸而分。

    史天松氣定神閒地傲立一旁,微微冷笑著。

    邵友梅的額際,已沁出輕微的汗珠,仰首向司令台上揚聲問道:「上官神君,這一場,是否也算通過?」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這個,我得請示令主,才能決定。」

    史天松立即接道:「這一場,已算通過。」

    邵友梅抱拳一拱道:「多謝史大俠手下留情……」

    史天松截口笑道:「其實,本令主手下,並未留情,閣下能有此表現,已足以自豪了。」

    8跋梅謙笑道:「史大俠,平心而論,在下頂多再支持二十招,非落敗不可……」

    史天松再度截口笑道:「慕容朋友毋須自謙了。上官神君,請親自帶領慕容朋友進入『天』字號住所。」

    在上官玄親自前導之下,邵友梅住進了「天」字號住所的第四號房間。

    不錯,這「天」字號住所中的設備,與「地」字號住所並無差別。

    進門處是一間小客廳,裡面為陳設豪華的起居室。

    一進門,上官玄即含笑問道:「慕容大俠,這房間還滿意嗎?」

    邵友梅笑道:「豈僅是滿意而已,不瞞神君說,在下生平,還是第一次住此種豪華的住所。」

    上官玄拈鬚笑道:「慕容大俠說笑了……」

    接著,扭頭向侍立一旁的美艷女侍說道:「立即準備盛筵,替慕容大俠接風。」

    「是!」美艷女侍嬌應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少頃之後,美酒佳餚,一併送了上來,上官玄並請史天松等師兄妹三人作陪,史天松、邵友梅並坐上首,呂不韋、古琴,分坐兩旁,上官玄則下首相陪。

    這一頓接風酒,一直繼續了半個時辰,才賓主盡歡而散。

    當然,在酒酣耳熱之餘,史天松與上官玄等人,也曾有意無意之間,查詢邵友梅閉關練武的情形,尤其是有關「慕容傑」與邵友梅搏鬥的經過,更是問得特別仔細,但這些,都被邵友梅巧妙地應付過去。

    這時,已經是二更過後,那位美艷女侍,已準備好香湯,恭請邵友梅入浴更衣,然後,又獻上香茗,媚笑著嬌聲問道:「爺,是否要早點歇息?」

    邵友梅邊啜著香茗,邊向這位美艷女侍打量著。

    只見她,不論面目、身材,都是中上之選,而儀態與舉止應對之間,更顯然是經過特別的訓練。而且,憑邵友梅那超人的觀察,也一眼就能斷定她在武功方面,已有了相當成就。

    那位美艷女侍似乎被邵友梅的銳利目光,盯得有點不好意思,竟靦腆地撒起嬌來。

    「爺,人家在問您的話嘛!」

    邵友梅這才「哦」地一聲笑道:「我暫時還不須歇息,想先問你幾句話,你且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美艷女侍抿唇笑道:「爺,婢子還是站著的好,您有話,請儘管問。」

    邵友梅又啜過一口香茗之後,才含笑問道:「姑娘叫甚名字?」

    美艷女侍道:「婢子名叫水仙,俗氣得很。」

    邵友梅笑道:「好名字!清麗脫俗,人如其名。」

    水仙媚笑道:「爺真會說笑,婢子可慚愧得很。」

    邵友梅正容接道:「我說的,可是由衷之言,姑娘,目前這……」

    水仙截口笑道:「爺,您還是叫我水仙吧!」

    「好的,」邵友梅含笑接道:「水仙,目前這『天』字號住所中,連我在內,一共只住四人?」

    水仙點點頭道:「是的,爺住的是第四號,其餘三位令主住的是第一二三號房間。」

    邵友梅接問道:「我隔壁住的是古令主?」

    「不!」水仙搖首笑道:「您隔壁是呂令主,古令主住的是二號房間。」

    這已經很明顯,史天松住的是第一號,與邵友梅相隔兩個房間,雖然已毋須再行套問,但他卻不得不含笑「哦」了一聲,並端起茶杯,借飲茶機會,籌思著該問些什麼。

    水仙見邵友梅未再發問,姍姍地走近床前,將床上的被褥整理好,然後回首媚笑道:「爺!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安歇吧!」

    邵友梅漫應道:「好,你先回去吧!」

    「回去?」水仙「格格」地媚笑道:「婢子是奉命侍寢的啊!」

    邵友梅雙手連搖,連忙接道:「不!不!我獨宿已慣,不須有人侍寢。」

    水仙似乎愣了一愣,然後,才顯得楚楚可憐地一蹙秀眉道:「爺,您是嫌婢子庸脂俗粉,殘花敗柳……」

    邵友梅連忙截口接道:「不!姑娘你誤會了。」

    水仙飛快地接問道:「那麼,爺是什麼意思?」

    邵友梅只好苦笑著撒了一個大謊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因為我練的是『童子功』,不能破色戒。」

    水仙媚笑道:「原來爺練的是童子功,怪不得武功這麼高。」

    說著,已自行爬上床去,並自說白話地道:「其實,那也不要緊,婢子只要佔一個小角落,決不打擾您就是。」

    話聲中,已逕自寬衣解帶,拉開錦被,先行躺了下去。

    邵友梅只好苦笑道:「那麼,我只好在這兒打坐一夜了。」

    水仙連忙翻身坐起道:「那怎麼行,還是婢子睡到地板上去吧?」

    「不必,」邵友梅搖手笑說道:「對我而言,打坐是家常便飯,可能比睡在床上還舒服哩!」

    因為水仙已經坐起,那半裸的嬌軀,實在容易惹火,因而邵友梅這幾句話,是轉身面向窗外而說的。

    水仙笑道:「爺,您既然對床不感興趣,那又何苦費偌大的勁,爭住這『天』字號住所呢?」

    「這是面子問題呀!」邵友梅含笑接道:「俗語說得好: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你說,是也不是?」

    此時的水仙,僅僅披上一襲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褸衣,蹲坐床頭,雙手抱膝,右頰倚著膝頭,一雙美目,斜睜著邵友梅的背影,算得上是每一分一寸,都充滿了誘惑性。

    她,見邵友梅始終不回過頭來,不由黛眉一挑,「格格」

    地媚笑道:「爺,我又不是老虎,為什麼不敢回過頭來?」

    邵友梅笑道:「你先睡下去,我就回過頭來。」

    水仙以充滿了誘惑的語聲,「唔」了一聲道:「婢子已經睡了嘛……」

    就這當口,邵友梅忽然看到一條人影,由窗口飛掠而過,連忙低聲喝道:「噤聲!」

    話聲中,並揚手一記劈空掌,將案頭燭火擊滅,人也由窗口向外面注視著。

    這情形,水仙當然是意識到有了突然的變故,當下也悄聲問道:「爺,您看到一些什麼?」

    邵友梅低聲答道:「有夜行人由窗口掠過,不知是不是本園中人?」

    水仙接問道:「向哪個方向?」

    邵友梅道:「橫掠窗口,由右而左。」

    水仙悄聲接道:「那是向『地』字號住所方向……」

    邵友梅已察覺到水仙悄然下床,正向自己逼近,但他卻偽裝不覺地默然沉思著。

    少頃之後,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由淡而濃飄來,同時,一個灼熱的嬌軀,也偎向他的身旁,耳邊並響起一個令人蕩氣迴腸的嬌甜語聲道:「爺,您在想什麼呀?」

    邵友梅漫應道:「我在想,方纔那個人,究竟是何來歷?」

    水仙似乎因自己的狐媚手段,未收到預期的效果,而有點不服氣,同時,也因對方未加峻拒,膽子也大了起來,一面得寸進尺地將一條欺霜賽雪似的手臂,搭上對方肩頭,一面卻花枝亂顫地媚笑道:「爺,可能是您眼睛看花了吧!」

    邵友梅不禁啞然失笑道:「你竟將我看得如此不中用了?」

    話聲中,輕輕將她的手臂拉下,並低聲說道:「水仙,你穿得太單薄了,當心著了涼,快點回到床上去睡吧!」

    水仙扭了扭她那水蛇似的腰肢道:「爺!您呢?」

    邵友梅道:「我已說過,我要在這兒打坐。」

    水仙不依地道:「爺,您分明是瞧不起我嘛!」

    邵友梅臉色一沉道:「水仙,你再不聽話,我可要生氣了!」

    水仙發出一串蕩笑道:「爺,您生氣了就打我幾下吧!」

    話聲中,一個嬌軀,又向他懷中偎了過來,迫得邵友梅只好真力暗凝,凌空將她逼退。

    這情形,自然使得水仙張目詫訝地說道:「爺,您好精深的內家真力!」

    邵友梅笑了笑道:「如果手底下沒幾下子,怎夠資格住『天』字號住所。」

    水仙媚笑著,又逼了上來,一面嬌聲說道:「爺!可以教我幾手嗎?」

    「可以,」邵友梅冷然接道:「但你得安分一點……」

    說到這裡,突然一聲刺耳尖呼傳來,劃破這寂靜的夜空:「救命啊……」

    另一個清朗的語聲,沉聲喝叱道:「再叫,我宰了你!」

    邵友梅蹙眉說道:「這語聲,是來自『地』字號住所中。」

    「是的,」水仙悄聲接道:「好像是冷仙子和……呂令主……」

    其實,邵友梅早已聽出是「冷面仙子」冷無雙和呂不韋的語聲,自然也已知道二人是怎麼回事,但他卻故裝迷糊地接問道:「都是自己人嘛!為什麼要……」

    水仙截口媚笑說道:「爺,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位呂令主嘛,可不像您,他對女人的胃口,可真大得不得了哩!」

    邵友梅故意「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接著,又笑問道:「你不再說我方才是老眼昏花了吧?」

    水仙掩口媚笑說道:「爺,您並不算老啊!而且,方才婢子也不是說你的『老眼昏花』呀……」

    就這說話之間,窗外又飛掠過兩道人影。

    這回,邵友梅可看得非常清楚,那兩道人影,正是史天松和古琴二人。

    邵友梅之所以必須爭住「天」字號住所,為的就是便於不著痕跡地竊看百里源給史天松的密函,以便獲知其落腳地點,而對林志強加以援救。

    此刻,史天松既已因呂不韋之風流成性惹出麻煩,而離開住所前往察看,這情形,對邵友梅而言,應該算是一個稍縱即逝的最好機會。

    可是,這機會雖好,但就他所知,這特別住所中,每一個房間,都有一位武功不俗的美艷女侍,而他身邊的水仙,更是虎視耽耽地在注視著他,因而機會雖好,但一時之間,他卻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俏立他身邊的水仙,忽然媚笑道:「爺,我們過去瞧瞧。」

    邵友梅心頭一動,但口中卻漫應道:「這種事,我不感興趣,要瞧,你自己去瞧好了?」

    水仙撒著嬌,扭了扭腰肢道:「不嘛!我們一道去……」

    門外傳來一聲嬌笑道:「還是水仙這浪妮子有福氣,外面都鬧翻了天,他們小倆口兒,卻正在著意溫存哩!」

    水仙啐了一口道:「你才是浪妮子哩!背地裡爛嚼舌根……」

    「喲!」門外嬌語截口媚笑道:「打擾你的好夢了,向你陪個不是,好不好?」

    另一個富有磁性的語聲嬌笑道:「水仙,別黃熟梅子賣青了,你如果不是浪妮子,幹嗎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地,你還窩在被窩裡,捨不得起來?」

    邵友梅低聲問道:「那是誰?」

    水仙哼了一聲道:「是一號二號房中的紅梅和銀杏。」

    接著,又揚聲說道:「你們兩個別走,我打開房門,給你們瞧瞧……」

    邊說,已邊向小客廳走去。

    外面語聲嬌笑道:「免啦!這種煞風景的事,我們不幹。」

    客廳房門「呀」然而啟,靜立裡間的邵友梅,只聽水仙沒好氣地說道:「請啊!」

    那富有磁性的語聲媚笑道:「鬢亂釵橫,嬌軀半裸,連我都忍不住心癢難搔……」

    水仙頓足嬌嗔地道:「紅梅,你再要胡說八道的,當心我挖了你的舌根。」

    火光一閃,邵友梅已點燃紅燭,走向起居室門口,向水仙笑道:「水仙,別鬥嘴了,你就陪她們去瞧瞧熱鬧吧!」

    這機會,算得上是再好沒有的了,邵友梅不能不當機立斷地慫恿水仙去瞧熱鬧。

    俏立客廳門外的紅梅、銀杏兩個俏丫頭,入目邵友梅那全身披掛整齊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由被窩裡鑽出來的,不由黛眉一蹙地互望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詫訝著說:「這個男人,莫非是魯男子?……」

    水仙睹狀之下,不由「咭」地一聲嬌笑道:「現在,你們該明白了吧!」

    銀杏睜著一雙媚眼,瞧瞧邵友梅,又瞧瞧水仙,然後,向著水仙扮了一個鬼臉道:「水仙,看來你的狐媚手段,還不到家……」

    水仙「呸」了一聲道:「你來試試怎麼樣?」

    邵友梅眉峰微蹙地說道:「三位姑娘,要去瞧熱鬧,可得乘早啊!」

    紅梅向著他媚笑道:「爺,熱鬧可能已過去啦!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不錯,那由「地」字號住所中傳出的嘈雜人聲,已經平息,而且邵友梅已察覺到,正有三個人由住所間互通的天橋上向這邊走來,極可能是史天松已將事情壓了下去,並偕同呂不韋、古琴二人走了回來。

    這情形,對邵友梅而言,當然感到頗為失望,也就當他眉峰一蹙之間,耳中忽然傳人一縷細如蚊蚋,卻是清晰異常的真氣傳音道:「快反手接著,此間不可久留……」

    事情來得太奇突,使他來不及思考地立即反手一抄,剛好接住一個紙團兒。

    這時,他已聽到史天松一面在埋怨著呂不韋不該惹事,一面已走上了「天」字號住所的走廊。

    可能是古琴走在最前頭,因發現銀杏、紅梅二人,而揚聲說道:「噫!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嗎?」

    銀杏回身福了一福道:「回令主,這邊這位爺,也還沒睡,婢子才過來與水仙聊聊。」

    說話間,史天松等一行人已走到門口,邵友梅有意表示自己的清白,也緩步走向客廳門前。

    史天松、古琴二人,向邵友梅禮貌地點了點頭,但那滿臉悻然神色的呂不韋,卻正眼也沒瞧他一下,就昂然走了過去。

    就這當口,夜空中忽然傳出一聲勁喝:「什麼人?站住!」

    喝聲未落,緊接著卻發出一聲淒厲慘號。

    邵友梅方自眉峰一蹙,那業已走過去的呂不韋,卻冷笑一聲道:「誰個吃了熊心豹膽,敢來這兒撒野!」

    只聽史天松的語聲接道:「三弟、五妹,快去追緝,我先回房去瞧瞧……」

    邵友梅明知那位向自己傳音並投遞紙團的人,形跡已露,也擔心其不是呂不韋的對手,但他卻未便前往接應,而眉峰再度為之一蹙。

    一旁的水仙,連忙接道:「爺,您是客人,不用管這些閒事……」

    就這說話之間,整個逸園,警鐘大作,叫囂呼叱,金鐵交鳴,以及慘號之聲,不斷傳來了。

    邵友梅不知那位暗中的自己人,究竟是誰,因恐其眾寡懸殊而有所失閃,自然要設法前往,以便暗中協其脫困,於是乃微微一笑道:「不管閒事,瞧瞧熱鬧也好呀!」

    一聲清嘯,忽然劃空傳來。

    水仙俏臉一變道:「爺,那人好高明的身手!」

    邵友梅一愣道:「你說的是誰啊?」

    水仙秀眉蹙道:「婢子說的是那奸細……」

    邵友梅接問道:「水仙,你又沒看到,怎能斷定那人武功很高?」

    「爺!」水仙含笑接道:「您有所不知,方纔那聲清嘯,是呂令主求援的信號啊!」

    她的話沒說完,只聽史天松向紅梅怒喝道:「紅梅,方才有誰進入我房間?」

    紅梅的語聲中,充滿了驚悸地道:「令主,沒……沒人來過啊……」

    史天松的語聲怒叱道:「該死的丫頭!還說沒人來過,本令主被竊走重要東西,快!快通知上官神君,全力攔截……」

    顯然地,史天松邊說已邊向室外騰身飛射,話聲未落,邵友梅已看到一道人影,有若急矢離弦似地向人聲鼎沸之處,飛射而去。

    邵友梅自聽說那聲清嘯是呂不韋的求援信號之後,他那緊張的心情,已放鬆了一半,但為防萬一計,還是向水仙淡淡地一笑道:「水仙,穿好外衣,咱們瞧熱鬧去。」

    他為了證明自己並無軌外行動,所以要將負有監視他行動的水仙帶在身邊,同時,他也為了急於看看那位神秘人物所遞給他的紙團究竟寫了些什麼,以便採取適當的行動,而不得不暫時將水仙支使開來。

    果然,水仙於進入起居室之前,還特別釘了一句:「爺!

    您要等我啊!」

    邵友梅笑道:「那是當然啦!」

    目送水仙的嬌軀進人起居室後,他立即以最快速的動作,將手中紙團打開,就著起居室內射出的燭火餘輝,匆匆地看了一遍。

    豈知不看還好,這一看,卻使他暗中叫苦不迭。

    原來那紙團,就是他所要竊看的,百里源寫給史天松的密函。

    試想:他本來是想不露痕跡地,由密函中查出百里源夫婦的落腳地點,以便營救林志強的,如今這樣一來,百里源夫婦,必然又另換秘密地點,那位暗中人的一番好意,倒反而等於是害了他,這情形,又怎得不教他暗中叫苦不迭哩!

    而且,那密函上也僅僅寥寥數字,談不上有何幫助,他認得出來,正是百里源的親筆:字付天松吾徒,上官壽筵上,暫勿作任何宣佈,爾師兄妹三人,剋日向桃花塢報到。

    百里源親筆他,儘管暗中叫苦不迭,在行動上卻不得不立即將那密函揣入懷中,並暗中籌思著:「桃花塢究竟在何處,知道的人,恐怕不會多,看來,如今只有暗中追躡這三個小畜牲之一途了,但願他們不再變更地點,也但願時間上能來得及……」

    當他心念電轉時,耳邊卻響起水仙的嬌語道:「爺,您在想什麼?」

    邵友梅笑了笑道:「我在想,那個奸細,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偌大本事,連呂令主也……也……」』他還沒「也」出個所以然來,水仙已含笑接道:「也對付不了,是嗎?」

    邵友梅訕然一笑,點了點頭道:「咱們快走吧!」

    說著,已攜起水仙的左手,朝殺聲震天的方向飛射而去。

    兩三個起落之後,已到達前院的廣場中。

    這時,整個前院,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所有白骨魔宮和前來祝壽的近千群豪,都圍在四周,注視著廣場心中那四個兔起鶻落的人在惡拼著。

    邵友梅帶著水仙,飛登「四海廳」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向下面注視著。

    那惡鬥中的四人,除了史天松、呂不韋、古琴等師兄妹三人之外,另一位是全身黑衣,黑布包頭,只剩一雙精目在外的怪人。

    黑衣怪人身手矯捷,招式也平凡而博雜,一如邵友梅方才對付金石堅、週一民、史天松等人一樣,令人摸不著頭腦,但其惡鬥的精彩與驚險程度,卻比邵友梅方才經度重關時,更要激烈得多。

    說來,這道理也很簡單,方才邵友梅經度重關時,規定是點到為止,而目前,卻算得上是生死之搏,儘管那黑衣怪人似乎並無制史天松等三人於死地之意,但史天松等三人,卻恨不得一劍將對方殺死才甘心。

    邵友梅冷眼旁觀,覺得那位黑衣怪人,似乎對史天松等三人的武功招式,非常熟悉,因而儘管史天松等三人,各自施出渾身解數,黑衣怪人卻顯然應付得頗為輕鬆。

    邵友梅方自心念一轉,腦際靈光一閃間,那位「千面諸葛」班侗,已飛落鬥場邊,揚聲說道:「報告史令主,那個慕容傑已不見了。」

    史天松冷笑一聲道:「果然是他在搗鬼,慕容傑,你究竟是誰?」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說道:「慕容傑就是慕容傑,我是我,小子,你可別把馮京當作馬涼啊……」

    暗中窺探的邵友梅不由啞然失笑地暗忖著:「原來他們錯把黑衣怪人當作是我這個冒牌的慕容傑了,這真是錯到家啦……」

    一旁的水仙,向他悄聲說道:「爺,他們錯把那黑衣怪人當作您了哩!」

    邵友梅笑了笑道:「是的,我必須立即更正。」

    接著,揚聲大笑道:「史令主,慕容傑在這兒哩!要不要在下來幫幫忙?」

    史天松似乎愣了一下,才訕然一笑道:「暫時不必,有必要時,我會招呼你閣下的。」

    「好的,」邵友梅含笑接道:「只等令主一聲令下,在下當捨命以赴。」

    這同時,史天松卻向黑衣怪人問道:「閣下是否我們的大師伯或二師伯所喬裝?」

    呂不韋也附和著「哦」道:「對了,準是他們兩位中的一位,否則別人不會知道我們的招式。」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道:「小子,莫亂拉關係,別說什麼『大師伯』、『二師伯』的,縱然叫我祖師爺爺,我也不領情哩!」

    這幾句話,可夠使他們難堪的了,試想:憑史天松等目前的身份,連上官玄也不得不以部屬自居,此刻,當著天下群雄之前,受到這種屈辱,這口氣,教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怎能受得了?

    當下,史天松一挑濃眉,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撇得如此乾淨,那就好辦啦!」

《翡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