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土丘之後,周幼梅首先在草地上坐了下來,拍拍身旁草地,含笑說道:「公子爺!莫嫌怠慢,將就點兒坐下來吧!」
夏侯坤也在一旁就地坐下之後,才笑問道:「『紅娘』姊,還有什麼指示嗎?」
周幼梅笑了笑道:「指示?這個指示,可真是重要得很,你可知道,我家小姐為何一直不肯答應這樁婚事嗎?」
夏侯坤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了,也就不至於一再地碰釘子了。」
接著,才神色一整道:「現在,小生敬謹請教!」
周幼梅正容接問道:「如果我指示你一條明路,你會聽我的嗎?」
夏侯坤連點首道:「當然會聽!當然會聽!」
「那麼,」周幼梅聲容俱莊地接道:「由現在起,脫離『三絕幫』,改邪歸正!」
夏侯坤身軀一震地張目訝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周幼梅微微一笑道:「我,暫時算是紅娘。」
夏侯坤蹙眉自語道:「可是,她自己也是『三絕幫』中的人,而且,『臥虎莊』在江湖中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
周幼梅截口接道:「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她自己已經棄暗投明了。」
夏侯坤注目問道:「這是說,你家小姐已暗中投入邵友梅那邊了?」
周幼梅點點頭道:「不錯。」
夏侯坤注目問道:「那麼,你並不是她的侍女?」
周幼梅嫣然一笑道:「公子爺!這下你可聰明起來啦!」
夏侯坤臉色一沉道:「說!你是什麼人?」
周幼梅笑了笑道:「本姑娘嗎!姓周,名幼梅,論起淵源來,與你們那令主級的雲中雁等人,也算是師兄妹。」
夏侯坤微微一怔道:「你是古若梅的徒弟?」
周幼梅點點頭道:「不錯。」
「那麼,」夏侯坤注目冷笑道:「冷仙子也是受了你的劫持?」
周幼梅正容說道:「錯了!冷仙子的棄暗投明,完全是由於她的自覺。」
夏侯坤道:「這情形,冷無垢是否也知情?」
周幼梅道:「冷無垢並不知情,據我所知,他那個人,是已經不可救藥了。」
夏侯坤淡淡地一笑道:「你認為我還可以有救?」
周幼梅正容點首道:「不錯,否則,我就不必費那麼多唇舌了。」
夏侯坤冷笑一聲道:「小妮子你認錯了!」
周幼梅一怔道:「此話怎講?」
夏侯坤道:「我這個人,是天生的邪魔歪道,沒法改邪歸正的。」
周幼梅正容接道:「難道你受了公冶如玉的什麼禁制?」
夏侯坤搖搖頭道:「沒有……」
「那麼,」周幼梅截口接道:「姑且撇開正邪問題不談,單為了獲得冷仙子的青睞,你也該勉為其難才對啊!」
夏侯坤笑道:「你以為我不改邪歸正,就得不到冷無雙?」
周幼梅道:「我想,你別無他途可循。」
夏侯坤笑了笑道:「小妮子,現在,該輪到我說你『錯了』的時候,老實告訴你,凡是夏侯坤看中的女人,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有辦法征服她。」
周幼梅冷笑一聲道:「閣下,用毒;並不是可以征服一切的!」
夏侯坤也冷笑道:「你以為,我除了用毒之外,就一無所長?」
周幼梅嫣然一笑道:「很抱歉,我只知道你名為『毒公子』,其餘,可一無所知。」
「所以,」夏侯坤冷笑著接道:「你費盡心機,在我身上弄到解藥之後,就可以不必怕我了?」
周幼梅含笑反問道:「難道我這一著棋,還下錯了嗎?」
夏侯坤冷笑如故地道:「周幼梅,我不用施毒,同樣地可以制服你,別以為你獲得了『翡翠船』武學,就可以目空一切。」
說完,霍地站起,沉聲接道:「來!咱們先比畫比畫。」
周幼梅端坐如故地笑了笑道:「閣下如此咄咄逼人,是認為我一個女流,好欺負?」
夏侯坤怒聲道:「笑話!誰欺負你!是你自己處心不良地將我騙到這兒來,準備暗算我的呀!」
周幼梅笑道:「閣下,我要是存心暗算你,此刻,還有你神氣活現的嗎!」
夏侯坤微微一怔之間,周幼梅又含笑接道:「閣下,還是接受我的建議吧!無論如何,敬酒可比罰酒要光彩得多呀!」
夏侯坤又怔了一下之後,才怒聲喝道:「丫頭站起來!」
周幼梅早已將解藥偷偷服下,以防不測,這時,她算得上是成竹在胸地徐徐站起,含笑問道:「夏侯公子,有何指教?」
夏侯坤噯昧地一笑道:「我要先嘗嘗你那罰酒的滋味,丫頭,如果你罰不倒我,那我就要借這幕天席地處,老實不客氣地來一個霸王硬上弓了!」
「下流東西!」周幼梅俏臉一沉地怒叱道:「亮兵刃!」
夏侯坤呵呵一笑道:「何必那麼認真哩!刀劍無眼,萬一傷著你了,我會心疼的……」
周幼梅截口一聲怒叱道:「狂徒看劍!」
話出招隨,「刷」地一聲,一劍橫掃而來。
夏侯坤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對周幼梅這含憤攻出的一劍,居然輕而易舉地避過了,並呵呵一笑道:「我的紅娘姊,幹嗎不將你那看家本領,『翡翠船』絕藝的『魔魔劍法』施展出來,難道是認為我夏侯坤不堪承教嗎!」
就這說話之間,周幼梅已有若急風驟雨似地攻出了五招,這五招,雖然都是普通招式,但在周幼梅這等高手手中使來,又是何等威力,但夏侯坤卻仍然是輕易地避過了。
這情形,使得周幼梅不由暗中提高了警惕。
她,心念一轉之間,怒叱一聲:「狂徒!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聲中,劍招一變,「魔魔劍法」中的精妙絕招,連綿使出,三招之中,即將夏侯坤迫退丈外。
但夏侯坤這個人,也真夠絕,他,儘管已被迫而後退了,但他肩頭的長劍,卻並未亮出來,而且,於連連後退中,還不忘口中輕薄:「小妮子勁道十足,值得本公子賣命……」
周幼梅銀牙咬緊,悶聲不響地展開一連串搶攻。
可是,說來可真令人難以置信,這位以毒起家的夏侯坤,居然對「魔魔劍法」的精妙變化,也瞭如指掌。
而且,他的功力,也顯然比周幼梅要高,因而儘管周幼梅已使出看家本領,也算是已施展渾身解數,但對這位以徒手相搏的夏侯坤。卻仍然是莫可奈何。
這情形,自然使周幼梅越打越心驚,也越打越感焦急。
試想:她以寶劍對空手,卻奈何不了對方,如果對方亮到反擊,那後果還能設想嗎!
就當她強定心神,籌思著如何全身而退之間,夏侯坤卻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事似地,呵呵一笑道:「小丫頭,現在,你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吧!」
周幼梅索性停止搶攻,注目問道:「你,怎會知道本門劍法的?」
夏侯坤笑了笑道:「如果我不知你的劍法路數,又怎會閃避得那麼恰到好處……」
周幼梅截口怒叱道:「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侯坤呵呵一笑道:「小丫頭,當我開始練『魔魔劍法』的時候,你還在地下爬行著哩!」
周幼梅微微一呆之後,才「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夏侯坤知問道:「你明白了一些什麼呀?」
周幼梅道:「你,必然是早就同那公冶如玉認識的了?」
「不錯。」夏侯坤含笑接道:「可是,你不明白的事情還多哩!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沒興趣!」周幼梅冷然接道:「告辭!」
話出同時,嬌軀已冷不防地長身而起,向土丘下飛射而去。
周幼梅此刻的動作,夠快速,也算是出敵意外,可是,她沒想到夏侯坤的一切,比起她來,可不止高出一二籌。
因此,當她勢盡落地時,一陣勁風,由她頭頂越過,夏侯坤已手橫長劍,攔在她身前,滿臉輕薄笑意地道:「周姑娘,如此良辰美景,你忍心離我而去?」
周幼梅一橫心,脫口怒叱道:「鼠輩!誰還怕你不成!」
她,在打算豁出去了的情況之下,竟然使的是同歸於盡的拚命招式,振劍和身飛撲。
「鏘」地一聲大震過去,夏侯坤居然被她震退三步,她卻趁這難得的機會,再度飄身飛射而去。
夏侯坤呵呵大笑道:「夏侯坤再不成材,也可算是你的師叔,如果就這麼讓你逃走了,那我還能在江湖上混嗎!」
話沒說完,已再度將周幼梅截住。
這回,夏侯坤可不再客氣了,「刷、刷、刷」一連三劍,將周幼梅逼得直往土丘上退去,一面笑道:「乖乖給我退回去,這是你自己選的好地方,既隱僻,又涼快。」
接著,又噯昧地笑道:「小乖乖別怕,本公子最懂得憐香惜玉的了……」
他,口中說得好聽,手中可一點也不放鬆,三招五式,已將周幼梅逼回到土丘半腰。
周幼梅且戰且退,卻是不再接腔。
夏侯坤「咦」了一聲道:「小妮子蠻會適應環境呀……
對了!臨危不亂,沉著應戰,保持實力,以備必要時作孤注一擲,這是處於逆境中的最佳辦法!」
話鋒略為一頓,又含笑接道:「丫頭!看在你算是我的晚輩分上,我給你一個便宜。只要你能在我手中,走過百招,我可以格外開恩,放你一馬!」
這時周幼梅已被迫而退回到土丘上,聞言之後,冷笑一聲道:「姑奶奶可不會放過你這狂徒!」
話聲中,已盡全力展開反擊,開始三招,居然也將夏侯坤迫退三步。
但這種優勢,僅僅有若曇花一現,旋即被夏侯坤的綿密劍幕所淹沒了。
夏侯坤手中長劍,大開大閹地揮灑自如,一面呵呵大笑道:「你不肯放過我,那是再好不過了,那麼,咱們就來一次肉搏吧……」
「噹」地一聲,雙劍交加,周幼梅但覺自己的長劍,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她,心頭一懍之下,自知後果不堪設想,為免被擒受辱,當下一聲悲呼,左手揚掌擊向自己的天靈蓋。
但夏侯坤早已防著她這一手,她的左手才抬起,但覺週身一顫,已沒法動彈了。
夏侯坤伸手取過她手中長劍,噯昧地一笑道:「好死不如賴活,年紀輕輕,何必這麼想不開的。」
周幼梅雙目之中,快要噴出火來,銀牙一挫地恨聲喝道:「夏侯坤,姑奶奶既然落在你手中,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不能怨天尤人,目前,我只求一死,可是,如果你要污辱我,死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夏侯坤「嘿嘿」淫笑道:「這怎能算污辱哩!嘻嘻……
這應該算是上天賦予咱們萬物之靈的玄機……」
周幼梅截口一聲怒「呸」道:「你這狗彘不如的東西,也配稱為人嗎!」
夏侯坤笑道:「你喜歡說我是什麼,就算是什麼吧,咦……」
話聲倏頓,又飛快地點出一指,才得意地笑道:「差點誤了大事,小乖乖,我由你的眼光中看出,你有嚼舌自盡的企圖,所以,我不能不多給你一點委屈。」
此刻,周幼梅不但全身不能動彈,連想破口大罵,也罵不出來,只有眼睜睜地等著對方污辱她了。
當然,她心中的悲痛,是不難想見的。
不過,這小妮子也算是夠倔的了,處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境中,居然沒有一點眼淚,只是雙目中進射著熊熊怒火,俏臉上一片鐵青。
夏侯坤卻是滿臉淫笑,伸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擰道:「別那麼緊張,待會兒,嘻嘻……當你嘗到甜頭時,就不會恨我的了,而且,我也一定會好好地對待你。」
他,向著周幼梅週身上下仔細端詳著,嚥下一口口水之後,突然一揚魔爪,向周幼梅胸前抓下。
「嘶」地一聲,周幼梅胸前外衣已被撕破,露出了粉紅色的貼身褻衣。
可憐周幼梅,有若一隻待宰的羔羊,這時,她再也倔強不起來了,雙目一閉,兩行熱淚順腮滾落。
少頃之後,只聽夏侯坤低聲自語著:「這麼一個美人兒,卻成了活死人,多煞風景……唔!對了!就這麼辦……」
她覺得身軀微震之後,四肢已可活動了,可是,嘴部還是不能動,全身真氣,也依然沒法運行。
也許她精神肉體,都已承受不住目前這嚴重的打擊,四肢一經活開,立即身形一晃,頹然坐了下去。
夏侯坤噯昧地笑道:「小乖乖,想開一點吧!天生美麗的女人,就是給男人玩的,何況,女人也不見得吃虧……」
周幼梅雙目暴張,投給對方冷厲的一瞥。
夏侯坤道:「小妮子,如果你已想通,不再尋短見了,我可以解開你嘴部的禁制。」
周幼梅沉思半晌,才點了點頭。
夏侯坤笑道:「這才是識時務的俊傑。」
說著,已凌空揚指,解了周幼梅嘴部被制的穴道。
周幼梅長吁一聲之後,才將被夏侯坤撕裂的外衣裹好,注目問道:「夏侯坤,能不能回答我幾句話?」
夏侯坤笑了笑道:「當然可以,儘管目前你已失去抵抗力,但男女燕好,仍以在雙方樂意的情況之下進行,才夠意思,所以,你有話儘管問,甚至是痛罵我一頓也行……」
周幼梅截口冷笑一聲道:「我回想起來,你好像已知道我別有用心似的,是也不是?」
夏侯坤得意地笑道:「這一問,算是問對了。」
周幼梅接口問道:「那麼,你給我的解藥,也是假的?」
夏侯坤道:「解藥,可一點都不假,那是因為我自信不須用毒就可制服你,才故意將計就計地讓你先高興一場。」
周幼梅冷冷地一笑道:「你表演夠逼真,心機也夠深沉!」
「多承誇獎!」夏侯坤含笑接道:「如果我竟然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兒手中,那我這十幾年的江湖,豈非白跑了」
周幼梅冷哼一聲道:「別吹牛了!我諒準是有人事先向你告了密。」
夏侯坤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幼梅道:「我不但知道事先有人向你告密,同時也知道這告密的人是誰。」
夏侯坤注目問道:「說說看?」
周幼梅一挫銀牙,恨聲說道:「就是那人面獸心的冷無垢!」
夏侯坤一翹拇指道:「料敵如神,佩服!佩服!」
周幼梅長歎一聲道:「可惜,百密一疏,如今是悔之晚矣!」
她,苦笑了一下之後,又注目問道:「那廝是怎麼向你說的?」
夏侯坤道:「其實,冷無垢並不曾斷定是你,只是忖測你可能就是周幼梅而已。」
周幼梅恨聲叱道:「該死的東西!居然連自己的親妹妹也出賣了!」
夏侯坤笑了笑道:「只要能換得自己的榮華富貴,出賣個把親妹妹,又算得了什麼啊!」
接著,又淡淡地一笑道:「何況,他這個親妹妹,還未必會死哩!」
周幼梅沉思著接道:「夏侯公子,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認命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接受。」
夏侯坤「唔」了一聲,接道:「好!你說出來試試看?」
周幼梅一挫銀牙道:「我答應伺候你,不論是為妾為婢都行,不過,你必須先殺掉冷無垢,替我出這一口惡氣。」
夏侯坤不由一愣道:「這個……你這個要求,未免是強人所難了!」
周幼梅慘然一笑道:「你不答應,也不要緊……」
夏侯坤已由周幼梅臉色上,看出不對勁來,連忙凌空揚指,點了她嘴部的穴道,並陰陰地一笑道:「別想尋短見,煮熟的鴨子,我是決不讓它飛去的!」
原來夏侯坤深恐周幼梅嚼舌自盡,才又點上了她嘴部的穴道,並滿臉邪笑地徐徐逼近,俯身向周幼梅的俏臉上親將下去。
但周幼梅雖然一身功力被封,目前,四肢卻還能活動。
她,悲憤已極之下,冷不防地雙手齊揚,給了夏侯坤兩記耳光,這兩記耳光,儘管沒含真力而傷不了他,卻也揍得他有點火辣辣地,滿不是滋味。
夏侯坤怔了怔才冷笑一聲說道:「這兩隻手,有點礙手礙腳,看來,還是得加以禁制才行。」
但他的話沒有說完,周幼梅又猛然一腳踢向他的下陰。
周幼梅在生死兩難的情況之下,明知這一腳踢不著對方,卻企圖激怒對方出手殺她,以免受辱,才不顧一切地盡全力一踢。
不錯!周幼梅這一腳是收到了激怒的效果,但同時也激發了對方的獸性。
夏侯坤一伸手,抓住周幼梅的足踝,順勢一提,另一條腿也被提了起來,一聲裂帛爆響過處,周幼梅的長褲被撕下來了,露出一雙潔白晶瑩的大腿和粉紅色的底褲。
他貪婪地,凝注少頃,並嚥下一口口水之後,才「嘿嘿」淫笑道:「丫頭,你沒什麼花樣了吧!」
說著,一隻魔掌,已摸撫著沿著周幼梅的粉腿,向上逼進。
周幼梅羞、憤、怒……交加之下,激發了體內的潛能,她,雙腿一掙,居然掙脫了對方的魔掌,同時,雙手也在地面抓起一把沙土,向對方的臉上擊去。
想不到她這下意識的行動,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夏侯坤在色迷心竅的情況之下,雙目中居然被射入少數的沙土,這一來,可真把把他激怒了。
只見他一手揉著雙目,一手凌空揚指,向周幼梅胡亂地點去,一面卻暴跳如雷地怒叱說道:「好一個不識抬舉的臭丫頭,待會兒,我必然好好地消遣一個夠,才洩我心頭之恨……」
他,閉著雙目,凌空亂點,自然沒有準頭,同時,周幼梅除了真力被封,嘴部穴道受制之外,全身都還能活動,因而這盲目的一點,自然沒點中。
而周幼梅卻因自己一把沙土意外地奏效之間,心頭一喜,已連翻帶滾地向土丘下滾去。
夏侯坤雙目中進沙土的情況,並不算嚴重,同時他功力奇高,閉著眼睛也能察覺周幼梅的動靜。
因此,他,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向土丘下飛奔,口中卻怒叱著:「丫頭!縱然你鑽到地底下去,本公子也得把你抓出來逍遙一番……」
這時,他的雙目也已勉強能夠睜開,因而周幼梅剛剛爬起,還沒走上三步,他已以蒼鷹搏兔之勢,向周幼梅撲了過來。
就當此危機一發的瞬間,只見五丈外,兩道人影,一先一後地,疾射而來。
以目前這距離而言,縱然這趕來的兩人是周幼梅的救兵,也為時略已嫌晚。
但事情的變化,卻出人意外。
就當那最前面的一人距夏侯坤尚有兩丈以上的距離,而夏侯坤的雙手即將攫住周幼梅的瞬間,但聽一聲怒叱:「鼠輩找死!」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話出同時,但聽「呼」地一聲,夏侯坤的身形,已被凌空甩出五丈之外,「砰」地一聲,跌得他當場暈死過去。
說來,也算是夏侯坤這小子的賊運欠佳,這及時趕來的兩位,竟然是「雲夢釣叟」週一民和「九指神駝」金石堅。
論功力,這兩位加起來,也非夏侯坤手下百招之敵,但目前,夏侯坤卻被週一民凌空一釣桿,釣得甩向五丈之外而暈死過去。這,固然是夏侯坤目中有了沙土,又心神專注在周幼梅身上,有所疏神所致。
但另一方面,卻也是週一民在這些日子中,因受到古若梅等名家的指點,而功力大進,又是在出敵意料的情況下,才創造了目前這奇跡。
且說,週一民一看被自己救下的這位落難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女兒,不由驚喜交加地訝問道:「丫頭,你……」
他話說一半,又連忙脫下自己的一件長衫,向愛女拋去,並話鋒一轉道:「快將這長衫穿上。」
這片刻之間,周幼梅等於是做了一連串的惡夢。
此刻,她,痛定思痛之下,一面將乃父的長衫穿上,以掩蔽自己那半裸的胴體,一面卻禁不住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週一民一見愛女弄成目前這一副慘景,亦不由為之鼻端一酸地急聲問道:「梅兒,你是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快,快說哪!」
周幼梅含淚的目光,向五丈外的夏侯坤一掃,禁不住心頭一驚地,連忙抬手指著自己的嘴巴。
週一民微微一怔道:「怎麼,你不能說話了?」
周幼梅急得一跺蓮足,搖了搖頭。
週一民濃眉一蹙之間,旁觀者清的金石堅,已領悟過來,連忙接道:「周兄,我這位賢侄女,是被點了『啞穴』……」
週一民苦笑著一拍自己的額角道:「該死!我是急糊塗了……」
說著,連忙替周周幼梅將嘴部的禁制解除。
周幼梅解開「啞穴」之後,目射驚芒地連忙急聲說道:「爹!快!快用釣桿……」
原來夏侯坤功力深厚,雖然方才被週一民出其不意地釣得甩了個發昏,卻很快就清醒過來。
不過,由於他剛剛清醒,也由於他雙目中的沙土,仍未清除,卻僅僅是翻了一個身,仍在揉著眼睛。
周幼梅這一嚷,週一民與金石堅二人,幾乎是同時向夏侯坤身邊飛身撲去。
周幼梅又急聲喝道:「那廝滿身是毒,近不得。」
周幼梅這再度一嚷,使週一民、金石堅二人同時剎住了飛撲的身形,卻也使夏侯坤及時提高警覺地挺身站起。
但他卻因方纔那一摔,摔得委實不輕,這一匆促站起,禁不住打了一個踉蹌。
也就是這剎那之間的遲滯,週一民已再度揮動釣桿,將夏侯坤釣起甩向三丈之外。
緊接著,也不管夏侯坤是否又被摔得暈死過去,飛身上前,凌空揚指,又點了對方三處大穴。
直到此時,周幼梅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爹!您和金伯伯,要是晚來片刻,恐怕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金石堅呵呵一笑道:「賢侄女,事情已經過去,你也不用難過啦。」
接著,又忽有所憶地問道:「賢侄女,前此在柳伯倫那別府時,你睥睨群雄所向無敵,今宵……莫……莫非是中了那廝的毒嗎?」
周幼梅長歎一聲道:「金伯伯,此事說來話長……爹,您幫我先把穴道解開吧!」
夏侯坤的點穴手法,也出於「翡翠船」,週一民自然不懂得,但經周幼梅說明要領之後,也總算順利地將被制的穴道解開了。
周幼梅穴道一解,首先飄落夏侯坤身邊,將那盛解藥的小玉瓶取出,傾出三粒,自己服下一粒,並分送乃父和金石堅一粒道:「爹!金伯伯!為防萬一,也請服下這粒解藥吧!」
接著,俯身伸手揍了夏侯坤兩記火辣辣地耳光,並切齒怒叱道:「鼠輩!你也有現在!」
夏侯坤被揍得滿口鮮血,含含糊糊地苦笑道:「周姑娘,請看在我方才並沒有使你受苦……請……請放過我這一遭吧!」
周幼梅怒叱一聲:「還敢提方纔的事!」
飛起一腳,踢得他一聲慘號,接連四五個翻滾之後,才哀求著道:「周姑娘,只要你饒我一命,我願戴罪立功,赴湯滔火,決不敢辭……」
金石堅連忙截口怒叱道:「像你這種狗彘不如的東西,真是丟盡了天下男人的臉,還不閉上你的狗嘴!」
這位嫉惡如仇的奇俠,忘形之下,竟然忘了旁邊的「賢侄女」,連粗話也罵了出來。
夏侯坤改向金石堅哀求道:「是,是……但求金大俠開恩……」
金石堅「呸」了一聲道:「開你奶奶的恩!待會兒,我會活活地撕了你!」
他,一頓話鋒之後,才扭頭向周幼梅笑了笑道:「賢侄女,別氣壞了身子,快將經過情形說出來,待會兒金伯伯替你出氣。」
週一民也連忙接道:「對!對!梅兒,想開一點,好在吉人天相,你還沒吃大虧。」
周幼梅這才長歎一聲道:「爹!金伯伯!二位老人家都請就地坐下吧!」
自從前此於「監利」縣境,暗中協助林志強逃脫敵人魔掌之後,四個多月以來,周幼梅還是第一次與乃父相見。劫後重逢,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三人就地坐下之後,周幼梅才將她自出走以後,一直到目前為止所親身經歷的一切,粗枝大葉地說了一遍。
金石堅一聽冷無垢也在這兒,而且,今宵周幼梅之所以險遭不測,也是冷無垢暗中陷害所致,不由一挫鋼牙,恨聲說道:「走,賢侄女,金伯伯先替你撕了這狗雜種,再去收拾冷無垢!」
說完,呼地站起,大步向夏侯坤身邊走去。
這情形,可嚇得夏侯坤大聲叫嚷道:「金大俠饒命!周大俠,周姑娘饒命……」
金石堅凜若天神地一把將夏侯坤抓起,怒叱一聲道:「沒用的東西!」說著,順手將夏侯坤的身軀一拋,雙手分握對方的小腿,正待撕將下去。
週一民卻忽然揚聲喝道:「金兄且慢!」
金石堅蹙眉道:「周兄有何吩咐?」
週一民正容接道:「金兄,這廝已失去抵抗力,咱們……」
金石堅怒笑道:「我可不管這些江湖上的臭規矩,該殺的,失了抵抗力也要殺!」
週一民連忙接道:「金兄,留著他,也許還可以派上用場。」
金石堅道:「周兄,這種狼子野心,裡外都是毒的人,留在身邊,可比毒蛇猛獸還要危險……」
周幼梅忽然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週一民微一傾聽之後,蹙眉說道:「怎麼我沒有聽到?」
金石堅苦笑道:「我這位賢侄女,是何等功力,周兄,你我都老了,不中用啦!」
接著,才向周幼梅問道:「賢侄女,對於這個狗雜種,你怎麼說?」
周幼梅低聲說道:「來人已到了箭遠外,這廝我暫時留下,請二位老人家帶到土丘那邊去,待會兒再說。」
金石堅點點頭道:「好!俺們兩個老不死,聽你的,只是,太便宜了這個狗雜種!」
他,一頓話鋒,又「呸」了一聲道:「這狗雜種,怎會如此窩囊!」
業已當先向土丘的另一邊走去的週一民,聞言之後,扭頭笑問道:「怎麼回事啊?」
金石堅苦笑道:「這狗雜種嚇昏過去,連褲檔也是濕濕的……」
周幼梅忍不住「撲哧」一聲嬌笑,連忙揮手低聲說道:「二位老人家快走……」
這二位,剛剛走到土丘的另一邊,藏好身形,十丈外,已出現一道幽靈似的人影,並連聲呼喚著:「夏侯公子!夏侯公子!小梅!小梅!……」
周幼梅聽出是「千面諸葛」班侗的口音,這才含笑招呼道:「班大俠,我在這兒。」
班侗飛射而前,人目周幼梅這一副狼狽相,不由一怔道:「小梅!你……是怎麼啦?」
他因還不明情況,故而有此一問。
周幼梅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這一身不男不女的裝束,也不禁苦笑道:「沒什麼,夏侯坤已經解決了。」
班侗不由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聲道:「這就好了,我真替你擔心。」
周幼梅接口問道:「班大俠趕來這兒,可能別有原因吧?」
「是的。」班侗點首接道:「冷姑娘已被雲中雁制住了。」
周幼梅心頭一驚道:「你說什麼?」
班侗正容接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周姑娘你同夏侯坤離店後不久,雲中雁輕裝簡從地趕了來,一進門,就首先將冷仙子制住,然後追問你的來歷……」
周幼梅截口一「哦」道:「怪不得那廝沿途故意遲滯行程,並藉故要在這兒提前落店。」
班侗笑問道:「周姑娘早已猜想到是冷無垢在搗鬼了?」
周幼梅笑道:「昨夜在『夏口』時,我就懷疑他別有用心了,可是當時沒甚發現,現在,已經是等於證實了,是他於昨宵以秘密方法傳信給雲中雁,才有目前這結果。」
接著,又注目問道:「冷仙子沒吃苦頭嗎?」
「還好。」班侗含笑接道:「現在,就等著夏侯坤回去發落。」
周幼梅揚聲向土丘另一邊叫道:「爹!金伯伯!班大俠來了,請快點過來吧……」
班侗與週一民、金石堅二人,過去雖有正邪之分,但目前卻已經是一家人,見面之後,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
倒是那位「毒公子」夏侯坤,一見班侗,就連聲哀求著說道:「班大俠,請你幫我求求情,救我一命……」
班侗一蹙眉峰道:「這個,我恐怕無能為力。」
周幼梅卻笑問道:「班大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班侗笑了笑道:「當你同夏侯坤出門時,我就有意留上了心,所以,雲中雁嚷著要派人找你們時,我就自告奮勇,估量著摸向這邊來了。」
周幼梅冷冷一笑道:「總算不錯,冷無垢那豬狗不如的東西,還沒懷疑到你頭上來。」
週一民急聲說道:「梅丫頭,既然冷姑娘已經被制,救人如救火,咱們還是早點趕去吧!」
周幼梅點點頭道:「好的,不過,戰術方面,我們還得好好地商量一下才行,因為,雲中雁武功不弱,又還有夏侯坤手下四個會施毒的隨員,這些,我們固然可以不怕,但如果貿然動手,很可能救人不成,反而害了冷阿姨的。」
金石堅點著頭,一翹大拇指道:「賢侄女不但武功高強,處事也能老成持重,真教我們這倆老不死的愧煞!」
周幼梅嫣然一笑道:「金伯伯,您這些高帽子,是不要花錢買的,才這麼慷慨,是也不是?」
當周幼梅、金石堅等人,在商量著如何解救冷無雙的辦法之間,「雙橋鎮」上那家客棧中的雲中雁、冷無垢兩人,也正在猜測周幼梅的來歷,而且,事實上已經猜出周幼梅的來歷了,只是,一時之間,還猜不出周幼梅此行的企圖,同時,也沒法由冷無雙口中獲得證實。
當他們兩人經過一陣磋商,沒法獲得結論時,雲中雁只好向冷無垢施加壓力了。
他,臉色一整,目注冷無垢沉聲說道:「冷兄,這事情還得你多多費點心才行。」
冷無垢喏喏連聲,恭敬地道:「是,是,令主說得是……」
雲中雁特別加強語氣地接道:「冷兄是本幫的方面大員,儘管此番能大義滅親,及時檢舉並擒獲令妹,但事關重大,嚴格說來,功過不能相抵,如果咱們的工作,到此為止,以後幫主追究起來,我也沒辦法替你周全。」
冷無垢滿臉尷尬神色地諂笑說道:「令主,卑職當盡力開導舍妹,但在幫主面前,還得請令主多多美言幾句。」接著,才揚聲向屏風的另一邊問道:「妹妹,方才令主的話,你都聽到了?」
原來冷無垢為慎重計,將冷無雙暫時軟禁在自己的房間中,不過在當中隔了一道屏風而已。
冷無雙不但真力被封閉,連四肢也受了禁制,只有啞穴還不曾被點,她,聞言之後,在悲憤交進之下,不由冷笑一聲道:「誰是你的妹妹!」
冷無垢苦笑道:「妹妹,我是為你好,才不得不暫時委屈你……」
「住口!」冷無雙截口怒叱一聲之後,才長歎一聲道:「好!看在死去父母的面子上,我成全你這一次大功,現在,你們聽好,小梅就是周遊,也就是『雲夢釣叟』週一民大俠的掌珠,林志強少俠的未婚妻,她此行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毒公子』夏侯坤……」
這一段話,使得雲中雁目瞪口呆,冷無垢臉色大變地截口訝問道:「你說,她竟敢對付夏侯公子?」
冷無雙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麼稀奇的!」
雲中雁蹙眉接道:「夏侯公子不但武功僅只略遜於幫主,更是全身劇毒,憑周幼梅能近得了?」
冷無雙冷笑一聲道:「你們等著瞧吧!」
雲中雁「唔」了一聲道:「不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那丫頭武功又高,夏侯公子在色迷心竅的情況之下,很可能會上當。」
接著,又向冷無垢正容說道:「冷兄,這事情,可是越來越嚴重了,萬一夏侯公子有甚紕漏,我不但沒法照顧你,連我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這情形,冷無垢自然最是清楚不過,因為,夏侯坤的武功雖然略遜於「三絕幫」的三位幫主,但加上他那一手施毒絕技,卻成了「三絕幫」圖霸武林的一張最有力的王牌,這也就是公冶如玉不惜千里迢迢地將夏侯坤調往嵩山的原因。
因為,為了解救林志強,目前群俠方面的主力,都集中在嵩山,在雙方實力難分高下的情況之下,加上一個擅長施毒的夏侯坤,自然有舉足輕重之勢。
但如果夏侯坤在半途上出了事,而這個紕漏又是因冷無雙勾結周幼梅而起,則冷無垢怎麼也難逃那嚴厲幫規的制裁。
也就是因為如此,雲中雁的這一段話,可嚇出了冷無垢-身冷汗。
就當冷無垢臉色接連數變之間,冷無雙卻又冷冷地一笑道:「直到現在還沒回來,周幼梅顯然已經得手,我看,你們兩個還是早點逃命吧!」
彭!冷無垢飛起一腳,將那道屏風踢向一旁,順手給了冷無雙一個耳光,怒聲叱說道:「賤人!如果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下去!」
冷無雙淒然一笑道:「有著你這樣的一個哥哥,我早覺得生不如死了。」
雙目一闔,擠落兩顆晶瑩的淚珠,幽幽地接道:「你成全我吧!」
話聲中,冷無垢順手又是一個巴掌,向冷無雙的俏臉上摑去,但卻被雲中雁伸手架住了。
「冷兄,暫時別難為她,如果夏侯公子未曾受到暗算,平安歸來,待會兒還有借重她的時候哩!」
冷無垢「啊」了一聲道:「如非令主提起,我倒是忘記了。」
雲中雁沉聲喝道:「來人!」
門外傳來一聲恭喏道:「小的已恭候多時。」
房門啟處,一位勁裝青年人躬身立於門外問道:「令主有何差遣?」
雲中雁怔了怔道:「原來是老弟你在門外,那真是好極了。」
原來此人就是夏侯坤手下四個隨員的領班,所以雲中雁才有此一說。
勁裝青年微微一笑之間,雲中雁又神色一整地注目問道:「老弟,方纔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是的。」勁裝青年點點頭,蠻有自信地笑了笑道:「不過,令主儘管放心,我們公子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雲中雁正容接道:「對夏侯公子的武功和絕藝,我自然是深信得過,但俗語說得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所以,咱們必須先作最壞的打算,以免臨時來個措手不及……」
忽然臉色一變地厲聲叱問道:「屋頂上是誰?」
屋頂上傳來一個洪鐘似的語聲道:「老夫『九指神駝』金石堅,小子,你上來領死吧!」
雲中雁冷笑一聲,作勢欲起。
冷無垢連忙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道:「這是金老兒的,『調虎離山』之計……」
冷無垢的話沒說完,屋頂上又傳來金石堅的怒叱道:「冷無垢你這狗彘不如的東西!你非要將自己的妹妹置於死地才甘心!」
冷無垢笑道:「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干!」
金石堅呵呵一笑道:「與我不相干,但與我這位賢侄女,卻大有關係……」
緊接著,怒叱一聲道:「鼠輩敢施暗算!」
另一個尖銳語聲驚呼道:「這……這老傢伙不怕毒!」
金石堅的語聲呵呵大笑說道:「夏侯坤那小子都毒不到我,憑你們這些毛頭小伙子,也想……」
語音忽然一頓,又「咦」了、聲道:「你這小子還真不簡單。」
只聽那尖銳語聲道:「老傢伙快說,我家公子在哪兒?」
金石堅的語聲笑道:「已去他姥姥家啦!」
話聲中,同時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金鐵交鳴,顯然地,兩人已在大打出手了。
這情形,不但使冷無垢心中打鼓,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連一旁的雲中雁也失去了主意。
金石堅的語聲,於稍暫停頓之後,又震聲喝道:「班老弟,還不衝進去救人,待會兒,我那位賢侄女怪罪下來,看你如何應付!」
如響斯應地,房門外傳來班侗的叱喝聲道:「快閃開!」
「砰」然巨震聲中,房門外也展開了一場劇鬥。
冷無垢冷笑一聲道:「想不到班侗也幹上吃裡扒外的勾當!」
雲中雁怒叱一聲:「該死的王八蛋!」
「鏘」地一聲,寶劍出鞘,目注冷無垢沉聲說道:「冷兄好好看住這賤人!讓我先去宰了班侗那老雜種再來……」
他的話沒說完,「嘩啦」一聲暴震,屋瓦板壁齊飛,塵土瀰漫中,周幼梅已有若天神下降似地,由屋頂破屋而入,向著雲中雁劈頭一劍,口中並嬌笑道:「大令主,吃我一劍!」
同時,只聽冷無垢發出一聲驚呼道:「不好!我妹妹被人救走了!」
原來周幼梅等人本來委實是使的「調虎離山」之計,擬將雲中雁激出房中之後,好將冷無雙救出來。
但這計策被冷無垢叫破之後,才不得不採取分進合擊的策略,使對方驚惶失措,不明虛實之間,才便於救人。
果然,這一策略是成功了,當金石堅、班侗二人分別在屋頂與房門外,和夏侯坤的手下人展開惡鬥之間,周幼梅、週一民父女倆,卻也分別由屋頂與窗口同時發動突擊。
原來這房間的窗戶外邊,是一片菜圃,那開闊的場地,正好便於週一民那根獨門兵刃發揮威力,他們是謀定而後動,於是,當周幼梅劈頭一劍,攻向雲中雁時,週一民卻乘室內一片混亂之際,釣桿一揮,輕而易舉地將冷無雙釣了出去。
冷無垢發覺乃妹被人救走後,於發出一聲驚呼之同時,人也由被週一民震破的窗口,銜尾疾追,一面並怒喝道:「週一民,快將我妹妹留下!」
週一民將釣得的冷無雙,向屋頂上的金石堅一甩,同時震聲喝道:「金兄,接著。」
冷無雙被甩脫之後,冷無垢的「九節鋼鞭」也剛好橫掃而來。
週一民那根釣桿橫掃之勢不變,但手腕微沉,身形後縱三尺,不但避過了冷無垢的攔腰一鞭,而且那奇特的釣絲,又順勢向冷無垢的雙腿上纏繞過來。
這情形,嚇得冷無垢騰拔三丈有餘,揮鞭一式「泰山壓頂」,凌空下擊。
冷無垢身為江湖三大之一的首領,身手自非等閒,儘管他在「翡翠船」武學之前,不堪一擊,但在原來就遜他一二籌的週一民面前,卻是神氣得很。
可是,他沒想到,目前週一民的身手,比起他來,已是只強不差,加上週一民那根奇特的釣桿,不但使他一擊落空,而且還迫得他不得不凌空一個觔斗,倒縱丈外。
週一民得理不饒人地飛身進擊,一面朗聲笑道:「我將你妹妹救出虎口,有何不對呀,冷無垢,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時,周幼梅與雲中雁二人由室內殺到室外,班侗與兩個青衣壯漢,也邊打邊衝出室外。
金石堅左臂挾著冷無雙,右手精鋼旱煙桿,游龍似地連連揮灑,將圍攻他的兩個青年人逼得疾退三步之後,也飛身飄落菜圃中,口中並大聲說道:「老周,你心腸太軟,來!
你接著冷姑娘,那狗雜種由我來活活地撕了他……」
金石堅的武功,原來就比江湖三大中的首領人物,要略高一籌,最近一段時間中,經過潛心苦練,並經古若梅、白文山等當代頂尖高手指點之後,更是今非昔比,所以,他說要活活地撕了冷無垢,嚴格說來,這話也不算太過誇張。
也因為如此,急得那兩個青年人飛撲而下,奮力將他纏住,展開一場以快制快的搶攻。
那兩個青年人,是夏侯坤的隨員,因為經過夏侯坤的調教,也懂得一部分「翡翠船」的武學,因而身手也相當高明,使得金石堅在要分神照顧冷無雙的情況之下,一時之間,竟沒法突圍。
周幼梅與雲中雁這一組,兩人武功同源,身手也不相上下,嚴格說來,周幼梅可能要比雲中雁高明一點,但三五百招之內,恐怕也難分勝負。
週一民與冷無垢那一組,也暫時呈膠著狀態。
在目前所有戰鬥中,只有班侗較為輕鬆,因他所對付的是雲中雁所帶來的三個隨員,最初,在出敵不備之情況下,又震傷了一個,所以,儘管他日前也是以一對二,但卻較為輕鬆。
目前這情況,正邪雙方的心情,都感到沉重,也因為如此,另外有兩個人不在場,卻被正邪雙方的人所忽略了。
那兩個人,就是夏侯坤的隨員中的兩人,夏侯坤本來帶了四個隨員的,目前,僅有兩個在同金石堅惡鬥著,那麼,另外兩個去哪兒了呢?
此外,還有一個最傷心的,是這家客棧的掌櫃,房子傢俱被打得一塌糊塗,如果出了人命,還得跟著吃官司,這情形,又教他怎得不急!
當激烈的惡鬥進行中,周幼梅見金石堅帶著一個冷無雙,應付夏侯坤的兩個隨員頗為吃力,不由揚聲說道:「金伯伯,快將冷阿姨的穴道解開啊!不但可以減輕負擔,還可以增加一個幫手呀!」
金石堅苦笑道:「我的賢侄女,你這位冷阿姨,方才在屋頂上,已經中了毒啊!」
不錯!方才在屋頂上激戰時的對話中,那尖銳語聲說過「這老傢伙不怕毒」的話,那是表示他們已經在暗中施過毒。
目前,周幼梅、金石堅等這批人,因為服過取自夏侯坤手中的解藥,不會中毒,但不曾先服過解藥的冷無雙,情況就不同了。
因此,使得周幼梅心頭一驚道:「那不要緊嗎?」
「死不了!」石堅金揚聲笑道:「目前!咱們先解決這些王八羔子要緊!」
「爹!別游鬥了,加油喲!」
週一民呵呵大笑道:「傻丫頭!這是什麼時候,爹怎會不盡全力的,可是,冷無垢這狗彘不如的東西,已經拼上了老命!爹總不能跟他同歸於盡呀!」
一個宏亮而急促的語聲,遙遙傳來道:「冷無垢在哪兒?
周兄,快把他交給我!」
隨著這話聲,三道人影,疾瀉當場。
前面兩人,是林志強的二叔,以往有「花花公子」之稱的林永年,另一位則為他的紅粉知音「女煞星」李巧雲,後面的一位,則為林永年名義上的妻子,過去文家堡堡主之胞妹,當今駙馬文逸民的阿姑,「玉觀音」文素瓊。
這三位生力軍一到,群俠方面不由精神為之一振。
相反地,以雲中雁為首的「三絕幫」中的人,卻已打算開溜了。
雲中雁首先揚聲喝道:「本幫中人,暫時撤退!」
「可以!」周幼梅冷笑著接道:「先留下命來!」
週一民也呵呵大笑道:「冷無垢,你的生死冤家到了,還是認了命吧!」
「刷、刷、刷」接連三記絕招,週一民將冷無垢迫得向外邊退出八尺之遙,一面卻向李巧雲揚聲說道:「弟妹,將林二俠帶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