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倏聽分堂內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聲,接而由分堂土堡門內,迅疾掠出數十名年約五旬的男女武林群雄,接而又見堡樓之上射出兩支響箭,帶著尖嘯之聲沖天而上。
「哈!哈!哈!青狼萬世豪,你說得不錯,那個唐分堂主果然對飛虎幫忠貞無比,至今尚與那些邪魔歪道及手下同聚一土溝內,生死與共,記不分離,萬大堂主你是否也想與他們見上一面?」
粗獷的大笑聲及譏損之言,頓使烈火堂堂主萬世豪心知,唐分堂主及所屬已然凶多吉少,似己陣亡了,因此內心又驚又怒的怒喝道:「呔,老匹夫你是什麼人?敢在本幫雄師之前張狂囂叫?」
此時身後一名護法突然脫口叫道:「啊……堂主,那身穿錦袍的老者……好像是漢陽城的一掌托天曹天豪!」
而狂濤堂堂主尚成功,似也認出那些武林群雄中有幾個熟面孔,因此內心震驚的低叫道:「萬堂主,那些人中竟然有洛陽世家的柳一飛,太原府的九州神劍張大俠,還有宣城的震天雷江老邪,怎麼他們都會在這兒?萬堂主,此時情況甚為不妙,咱們……」
就在此時倏聽身後大隊人馬起了一陣騷動,並有人大喝道:「兩位堂主,有難以數計的武林群雄己由兩側包夾而至,請兩位堂主定奪!」
「大家小心,後面也有……咱們被包圍了……」
「快下馬佈陣……快……」
就在八百餘幫眾的驚慌呼叫,馬嘶連連中,萬、尚兩堂主也已望清兩側百丈之地,己逐漸逼至難以數計的人群,竟是男女老少皆有,且各旗旛可望出來歷。
只見左側一面赤紅三角旗上繡有一隻青狼,正是數年前,縱橫曲阜一帶的青狼幫,旗後有一名五旬老者及一對三旬左右的夫婦,後方則是百餘名身穿青衣青布包頭的大漢。
青狼幫右側是一面青色長幡,上繡著形意門,正是曾被收編為長泰安堂的形意門的餘眾,而幡後有一名皓首銀髯的老者及三名四旬文士,再後側是七十餘名男女。
形意門右側是一面橫底繡有兩柄交叉銀劍的三角旗,乃是曾被收編為滋陽分堂的玄劍門,旗下有一名六旬老婦及一對不到三旬的年輕夫婦,身後則是三十餘名男女老少。
最右側一面玄色大族上繡有獨山水寨,乃是曾被收編為昭陽分堂的獨山湖水寇,旗下有三名神色猙獰凶殘的四旬魁梧壯漢,而身後則是三百餘名一式玄色勁裝大漢。
另在飛虎幫右側之方的第一面雲白大旗上繡有一條翻騰蛟龍,乃是未曾收編成功的河蛟幫,旗下有兩名年約六旬的老者,及三名水夫打扮的五旬老者,身後則有三百餘名灰衣大漢,但頭額上皆素有白巾。
河蛟幫之旁,乃是一麵粉底繡有大紅牡丹花的流彩三角幡,乃是曾被收編為聊城分堂的風月門,幡下是兩名年約五旬姿色不減的美婦,身後則有五十餘名青衣大漢及三十餘名花不溜丟的美嬌娘。
大姑娘之旁的則是數條素白長幡——上寫著報仇血恨、為師報仇、血債血償等等……
較為明顯的一方,淡青三角旗上是魯中糧行四字。
由一名四旬美婦以及一名年約二八的姑娘與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率著百餘名身穿皂衣的壯漢青年。
最後竟是一群身穿道衣的道士,在一面無極門的長幡下,乃是一位年近古稀的皓首八卦衣道長,身後則站立著三十餘名青衣道士。
在飛虎幫正後方逼近的,乃是一面橙色大族,上面繡著雲祥仙莊四個大金字,乃是滕城南郊被並為臨城分堂的豪門世家。
旗下有一名年約雙旬的青年,及一名年約二九年華的少婦,身後則是男女老少不等的十餘人。
一群沒有旗旛也沒有特異標誌,但兩百餘人皆身穿白衲衣,己然令人一望便知是散佈各城邑鄉鎮的破衣幫。
破衣幫另一側則是一面翠底三角旗,上繡一支五彩花鳳,正是龜母頂的花鳳幫,旗下有三名年約雙十出頭的大姑娘,身後則是二十佘名老少不等的女子。
圍困逼近的十一門、幫、山莊、世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總數將近一千五六百人,雖然穿著打扮鈞異,但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人面上俱都咬牙切齒,雙目怒睜,將心中怒火浮顯無遺,恨不得將飛虎幫之人個個凌遲萬段。
由汶河分堂內步出的四十餘名五旬之上男女群雄,其中九人乃是魯境中的白道俠義,餘者俱是有門徒子弟或親人在魯境中遭飛虎幫謀害的師門親人長輩,而且大多是在江湖武林中,頗負名聲的正道俠義,邪魔怪傑。
此時,堡門前的一名方臉、鳳目、蓄有三綹烏黑長髯,神色威嚴凌厲,令人不敢正視,身穿緊身外罩英雄氅的七旬老者洪聲說道:「爾等聽著老夫范陽雷鮑天賜,承蒙各方同道抬舉主事,因此責無旁貸要與爾等將話明說,貴幫與血梟會同流合污,暗中殘害各方武林同道,且威逼利誘,甚而滅人滿門,只為了擴增貴幫勢力或謀奪珍寶家產,如此天怒人怒,人神共憤的所作所為,己然罪證確鑒,傳出江湖之中,因此老夫也無須贅言,只聽爾等一句話,要戰?要降?」
狂濤堂堂主尚成功及烈火堂堂主萬世豪,眼見四方群雄逼圍至十丈之地,其中大部分,皆曾是分堂之所屬,如今竟然反目成仇,心知已難善了。
當耳聞范陽雷鮑天賜之言,尚不及答話時,驀然四周群雄已狂怒悲叫道:「殺……
殺……要戰……要戰……」
「殺了他們,寧願一死也不受降……」
「他奶奶的,你們還俺爹娘命來……」
「殺了他們為門主報仇……」
「還我師父命來……今日要你們血債血償……」
「大哥,您在天之靈可要庇護小弟今日多殺幾個為你報仇呀!」
「鮑大俠,饒他們不得,全殺光一個不留……」
「殺……大家還等什麼?沖哪……殺光他們……」
四周各門各幫豪門世家之人,怒目狂呼吶喊,且揮舞著兵器緩緩逼前,使得堡門前的四十餘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也熱血沸騰難以制止。
也不知是由誰率先衝殺,霎時三方群雄,已然驟如狂濤巨浪般的蜂擁衝向飛虎幫之人,立時掀起了一場令人不敢目視的悲慘淒厲戰況。
嘶喊、狂呼、悲鳴、慘叫之聲,恍如晴空巨雷般的響徹天際,刀光劍影,血光飛灑,斷肢殘臂散墜滿地,具具屍身鋪滿地面,血水溢流,相聚成溪滲入黃土。
甚而一些人恨極之下,尚未衝至飛虎幫之前,己然抖手射出暗器,疾狠無情的狂厲射向飛虎幫人群中。
功力高深的四十餘名頂尖高手,眼見混戰己起,哪還耐得住門人弟子及親人晚輩的血仇?因此再也無悲天憫人之心,立時暴掠戰場之中狂狠撲殺飛虎幫所屬。
范陽雷鮑天賜心知擒賊先擒王,只要將對為首者一一擱下,不但可減少群雄傷亡,也可提早結束激戰,因此飛身而出時,已朝身側之人喝道:「大家盡量挑對方功高之人拼戰,如此可減少我方傷亡,那萬老邪就交給老夫了!」
眾群雄心中原本早有此意,因此聞言立時應聲稱是的身形疾掠搶攻飛虎幫陣內,未幾便各自尋得一名對手激戰,使得飛虎幫兩堂共二十名護法,以及由汶河分堂抽調的四名護法,俱被一名高手接戰,而無法率領幫眾,抗拒四周群雄的攻勢。
功力高深的范陽雷鮑天賜早己盯住了烈火堂堂主萬世豪,身形疾閃逼近時,立即沉聲喝道:「萬老邪,老夫早就厭惡你欺凌武林同道的殘狠手段,今日難得相逢,就讓老夫試試你的手段如何吧!」
烈火堂堂主萬世豪眼見大幫掠至,聞言後也毫不輸口的陰森森獰笑道:「嘿!嘿!嘿!
鮑老兒想死還不容易,你就等著本堂主的手段臨身吧!」
獰笑聲中身形暴然迅疾前掠,一雙狂猛迅疾的掌勢已然迎向范陽雷的撲勢,立時交戰成一團。
另一方的九州神劍張百依心知狂濤堂堂主尚成功,以往便是縱橫江南一帶的老魔頭,武技皆非同小可,因此前掠中已執出腰際寶劍並喝道:「尚老魔,老夫知你非尋常之輩,因此要以手中寶劍向你討教一番,你亮兵器吧!」
狂濤堂堂主尚成功,尚不及撲攻兩側敵人,己然聽九州神劍挑戰,頓時心中一凜,毫不敢托大的立時由背後執出一支三角刺,並且冷然說道:「張老兒,本堂主三十年前便聽過你這號人物,可惜從未曾相逢過,今日難得一會,就秤秤你的份量如何吧!」
「哼!好說,進招吧!」
話聲中手中長劍隨手一揮,便施出一片劍影飛向狂濤堂堂主,而對方也震抖三角刺,化出點點利光迎向劍影。
但是倆人俱是招出一半便收招後退,以示身份,倏然兩道身影驟然閃動,劍光刺影,閃爍迅疾凌厲,己然開始一場生死激戰。
另一位高大魁梧有如半截鐵塔的巨靈神孟知孝,威風凜凜的跨大步前行中,竟哇哇大叫道:「哇哇!飛虎幫的免崽子們,你們竟敢害了大爺的把兄弟,害得我數年中東闖西蕩,追尋兇手,如今可讓本大爺找著正主了,你們站著等死吧!」
數名護法眼見那高大的威猛老者,竟然是魯境中無人敢輕惹的渾猛粗人巨靈神,不但練有渾身刀槍不傷的金鐘罩,更練有混元一氣功,與當年的飛虎幫前總堂主烈虎張一虎乃是魯地雙霸,至今尚無人知曉他罩門在何處,哪又如何傷得了他?
況且他那雄猛剛烈的巨靈掌,只六成功力,便能震死一頭大黑熊,尋常之人又如何能禁得住他的掌勁?
尚幸他高大笨拙,輕功甚差,因此只要莫與他正面交鋒,而以小巧功夫與他糾纏便可保命。
三名護法法身形閃掠,挪移迅疾,果然令巨靈神無可奈何,並且被三人掌勁連連擊中,雖然不痛不癢毫無傷勢,但己惹得巨靈神暴怒哇叫連連。
倏然巨靈神大手一伸,已然抓住一名幫徒,大手一揄,竟將那幫徒當成兵器,狂猛揮動,橫掃猛砸,所到之處立時悲嚎慘叫,血雨紛飛,雖未曾傷及一名護法,但己將身周飛虎幫幫徒砸死不少。
巨靈神亂砸片刻後,眼見手中之人,竟然只餘半截身子,因此隨手一拋,又前竄抓住一名閃躲不及的幫徒,在那名幫徒嚇得悲淒尖叫聲中,再度成為巨靈神的手中兵器了!
再看其他戰況!
哎呀呀!一個年僅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一劍刺斃一名幫徒時,竟被身後一柄大刀疾狠的砍斷左臂,但她痛呼聲中,竟然反身狂亂劈刺,不顧身側數柄大刀凌砍身軀,己然將手中的長劍狠狠刺入那名幫徒小腹,且撲抓住那幫徒身軀,狠狠的張口咬向他肩肉內,直待後背被一柄大刀連砍數次才與那幫徒雙雙倒地。
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手執一柄尖錐,狂亂衝入數名幫徒之中亂刺,但手中尖錐剛由一名幫徒大腿抽出,竟被一柄大刀削去半個腦袋倒地身亡。
倏聽一名女子悲狂尖叫聲中,一名三旬婦人己雙手大張的由後摟抱住那幫徒,雙手在他胸口顏面上狂亂撕抓,且張口狠狠咬住他左頸撕扯。
當一柄大刀刺入她後背時,她竟毫不在意的由口中吐出一塊肉,迅又再度咬撕,而雙手竟然鮮血淋瀝的硬生生撕裂那幫徒胸肉,露出內裡的肋骨。
一名黑衣大漢悍不畏死的連砍兩名幫徒,但也被五名幫徒亂刀砍死,但又有另一名黑衣大漢衝至砍死一人後,竟又與另一名幫徒互刺入體雙雙挺立而死。
兩名幫徒剛合力砍死一名老婦,但隨即被三名姑娘手中匕首連刺而亡,但其中一名姑娘卻又被一柄大刀由後砍掉腦袋。
一名狂濤堂大頭目,竟被一名口噴鮮血不止的十五、六歲少年緊緊抱住右手臂及身軀,另一年僅十一、一歲的女孩,則以一柄小劍狠狠的刺入那頭目左肩內,但立被那頭目一掌震碎腦門而亡。
那緊箍頭目右臂的少年眼見乃妹被震斃,立時狂急的握住尚插在頭目左肩的劍身狠猛搖推,竟連緊握劍鋒的左掌兩指斷垂也不顧,直到那頭目痛得難以忍受,掙脫右臂狠掐少年喉部,勒得他眼突舌伸也不肯止推搖劍身。
一名烈火堂頭目剛一刀劈死一名三旬文士,但隨即被一名悲聲厲叫的三旬婦人一劍削斷右臂,且狂亂的砍向那頭目身軀,任憑後背被一名幫徒連砍也不顧,隨後倒在那文士身軀上含笑而亡。
一名烈火堂的護法遭數名男女圍攻,當他神色猙獰的一掌劈碎一名三旬大漢心脈時,突有一條鏈子搶捲住他的左踝緊扯,頓時立身不穩,斜倒在一具屍身上,尚不及挺身縱起,己有兩男一女狂撲而至,六股掌勁連擊後,竟又狂亂的撕扯他身上肌肉,頓聽驚狂駭叫由他口中響起。
一名幫徒一刀砍斷了一名姑娘左腿,但卻被她緊緊抱摟住,形如羅剎的顏面上浮起一股甜甜的笑意,但身軀卻故意後仰,那幫徒怔愕中倏覺胸口一痛,竟見一柄刀尖由她胸口透出刺入自己胸內。
一名左腿削斷的幫徒神色狂駭尖叫的僕爬欲逃,但後背竟有一老婦十指鮮血淋漓且見骨,但依然撕那幫徒右腰肌肉放入口內吞食。
一名花不溜丟的大姑娘,身上衣衫凌裂且鮮血淋漓,右胸乳峰竟被削掉一半,但她卻跨坐在一名幫徒胸上,撕挖他雙眼及口鼻,直到血溢過多才昏眩倒地。
狂濤堂的一名護法,被一名六旬老者一掌拍中右胸,踉蹌倒退數步,正欲再進接戰時,倏覺一條白綾疾掠面前,身軀斜避疾竄時,卻見數個身形圍撲而至,再也閃避不及的被一堵人牆撲壓而下,立時淒厲悲嚎聲由他口中響起,狂亂掙扎,震斃兩人脫身站起時,卻見一人神色猙獰的拉扯著一條……低頭一望,一聲臨死前的駭然狂叫立時響起。
百丈方圓中,一場慘不忍睹的混戰!
屍身已是愈來愈多,活人愈來愈少,但戰況似乎更為淒慘悲壯了!
有的兵器早己砍鈍如鋸,有的早已改為肉身相搏,有的五六人圍攻一人,有的以一敵三,但激戰之處愈來愈少,飛虎幫之人也所剩無幾了。
約莫一個時辰的淒慘肉博戰後,倏聽一聲痛呼響起,狂濤堂堂主尚成功左肩鮮血淋漓的暴退丈餘,正欲再揚手中三角刺掠攻時,卻見九州神劍張百依雙目怔愕的望向自己身後,頓知不妙的前仆暴竄。
但是右肩突然被一具鋼箍緊緊扣住,痛得他全身一顫,真氣大消,但尚不及再提氣抗拒時,突然一股大力劇抖,立覺右肩劇痛倏輕,右臂竟然被人硬生生的扯下。
「啊……」
一聲淒慘駭叫聲中血雨飛灑,接而背脊遭一股大力撞擊,全身真氣驟散,並聽身後響起一聲如雷暴喝:「魔崽子躺下吧!」
驟然只覺胸腹之間突出一物,竟然是一支手掌,狂駭的暴竄轉身,只見高大的巨靈神站立身後,而胸腹間的那支手掌依然存在,而且甚為眼熟的好似時常見過。
待想起自己右臂……
「啊?我的手……我的手……天哪……」
但是驚叫狂呼聲愈來愈弱,狂濤堂堂主尚成功身軀鬆軟倒地之時,己見十餘人神色猙獰的緩緩而至,但雙眼發黑神智漸失後,再也不知尚有何駭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另一方的范陽雷鮑天賜及烈火堂堂主萬世豪,兩人俱是鼻息粗喘,汗水淋漓,似乎皆已真氣不繼調息遲緩,招式緩慢無力,且步履踉蹌,真是勢均力敵,難分軒輊。
烈火堂堂主萬世豪身軀搖晃不穩,險些被一具屍體身絆倒,勉強站走身軀便欲前掠進招時,卻見范陽雷鮑天賜面顯憐憫之色的望著自己,頓時怒喝道:「鮑……老兒!再戰百招……再……再試試……本座……不……不……不殺你誓不……罷休……」
但是范陽雷鮑天賜卻未吭聲,只是緩緩倒退兩丈之外,並無續戰之意。
烈火堂堂主萬世豪見狀心中怔疑,但倏然轉身後望,竟見身後有數十名全身襤褸、血跡滿身的男女群雄,怒目盯望著自己緩緩逼近,不由全身生寒,倒抽一口涼氣,心知不妙,再眼望向四周如山的淒慘景況,兩堂人馬竟然全軍覆沒,只餘自己一人,而對方雖也損失淒慘,但尚有兩三百人之數,已然是勝負分明了。
望著逐漸圍逼至的人數愈來愈多,烈火堂堂主萬世豪內心驚駭,迅疾調息聚氣,奈何此時真氣散渙,甚難提聚至以往的三成功力,要如何抗拒數百人潮的逼近?
神色猙獰如同厲鬼的兩百餘人,恍如行屍木然前進,烈火堂堂主萬世豪提聚所有功力,犯亂的朝四周擊出,連連劈倒十餘人後,再也難聚真氣了!
終於!
只聽一陣陣驚狂駭叫哀鳴慘嚎聲,由人群中響起,使屍身遍地血染黃土聚流成紅血窪的慘境更令人聞之心顫膽寒,有如置身森羅地獄之中。
慘叫哀嚎之聲逐漸低沉終至靜止,從此,原本縱橫江湖數十年的黑道邪魔青狼萬世豪及翻江鰲尚成功,已然自武林中除名了!
怒蛟堂及風雷堂六百餘快騎,在申時左右己到達歷城分堂,在分堂中得到豐盛的禮宴後,也與分堂主細商嚴守分堂事宜。
次日清晨,兩堂人馬再度上道續往博山分堂轉進,待到達博山分堂後,立使惶惶不安的分堂所屬狂喜萬分,穩定了數月的惶恐心境。
博山分堂中收留了百餘名由附近分堂僥倖不死而逃的頭目及幫徒,其中尚有一名分堂護法。
於是,怒蛟堂堂主吳連雲便將那些散逃的幫眾納入所屬中,並同前往東面的益都分堂。
益都分堂乃是月餘皆未得一絲消息的分堂,至今尚不知安危如何?是否也己叛幫?
當兩堂人馬接近益都分堂尚有數里時,倏然由前方山坳內迅疾奔出一些衣衫襤褸的大漢,並有人驚喜狂呼道:「沒錯……是總堂的人馬……哈……哈……哈……有救了……」
「好哇……來人可是總堂人馬……小的乃沂山分堂逃出的……」
「快!快……快去通知常護法,說是總堂有大批人馬經過……」
「啊?是……是堂主親率人馬前來……太好了……」
在前開道的一名怒蛟堂護法,眼見由山坳內走出二十餘名衣衫襤褸的大漢,竟然俱是幫中徒眾打扮,因此驚異的喝道:「站住,你們是哪個分堂之人?為何在此山內且如此狼狽?」
此時己有一名四旬壯漢越眾而出躬身道:「啟稟護法,屬下乃是沂山分堂的頭目,只因兩個月前分堂遭為數數百的武林人趁夜偷襲,一場激烈的血戰中趙分堂主不幸陣亡,分堂屍積橫遍地極為淒慘,屬下眼見敵眾我寡且分堂主陣亡,因此就率三十餘名手下突圍逃出,原本想投靠益都分堂,但沒想到卻在此處遇見本幫之人,相詢之下才知益都分堂早己遭敵突襲失陷,由一位重傷的分堂護法率十餘幫眾逃至此地隱躲,因此屬下便會合了益都分堂餘眾在此落腳,並時時外出打探消息,才知各處要道中皆有武林人不時出沒,因此陶護法告誡屬下,要隱於山區內,莫大意外出,否則必將遭各地武林人追殺,今日遙望大隊人馬至此,原以為是……但沒想到竟是本幫雄師前來,實令屬下興奮極了!」
「喔……原來如此,嗯……山坳內還有多少人?全部喚出!」
「是!是!屬下方才己派人入山稟報陶護法了!」
此時,怒蛟堂堂主吳連雲及風雷堂堂主龍如水,皆已得報趕到,並在詳細詢問中,才知曉了兩處分堂的大變情況。
於是,將這些殘兵敗將收編殿後,而兩堂人馬都快馬加鞭迅疾馳往益都分堂,準備也突襲霸佔分堂的武林群雄。
然而大隊人馬迅疾包抄益都分堂時,卻發現分堂內空無一人,只有陣陣未曾消散的血血腥味及腐肉味。
重新整頓益都分堂,除了留下三名總堂護法掌管外,並將所收編的各分堂散兵兩百餘人盡數留下,另又將怒蛟堂所屬百名幫徒留下,成為實力不弱的分堂。
兩日之後,在沂山分堂也遭相同之況,乃是一座空堂,於是再留兩名風雷堂護法及兩百名堂下幫眾,守護著失而復得的沂山分堂。
七月初八清晨,在沂河西岸的古家寨寨門前,三百餘騎放緩馳速嚴密戒備的逐漸接近山寨,結果前行探道的隊伍己疾返兩名,竟欣喜的稟報又是一座空無一人的廢寨。
於是大隊人馬迅疾入寨,且調派巡哨暗椿守衛後,才放心的休息一夜。
夜入三更!
巡哨、守衛、暗椿皆盡忠職守,未曾懈怠的緊守山寨、但是他們卻萬萬沒料到,竟然會有人侵入了狐鼠難掩的嚴密防陣。
山寨中唯一的雙層闊木樓忠義樓內,在後堂內角甚不起眼的一幅山水畫,突然緩緩張開一道微隙,未幾便靜悄悄的出現一扇小門,並有九名黑衣大漢由門內無聲無息的掠入後堂隱入暗隅之中。
另外在寨左偏院的灶房隔鄰堆放柴火的一間小木屋內,突然疾竄出二十餘名黑衣壯漢迅疾散往偏院的數間木屋處。
約莫刻余,只見數間小木屋內,皆傳出一些輕微翻撞身,但隨即靜止,可是卻有難以察覺的血腥味溢出。
未幾,黑衣人影迅又忽隱忽現的逐漸轉往後寨木屋處,剛逐一隱於長木屋四周時,倏聽忠義樓之上響起一聲慘叫,打破了寂靜的暗夜,驚起了睡夢中的數百人,並且各守衛、暗椿、巡哨也各驚喝連連的挑亮各處燈火,立時便個山寨燈火通明,無人能躲。
圍立長木屋的黑衣大漢,聞聲俱是一驚,並聽其中一人驚聲低喝道:「糟了,老六那邊出漏子了,你們快退回地道!」
「四哥,咱們不如跟他拼了,拼一個賺一個再說!」
「對,咱們方纔已摸掉他們二十來個也夠本了!多宰一個嫌一個!」
「哼,連我的話你們也不聽啦?快走……」
但是就在幾人的低語聲中,山寨內已然灰影四處飛奔,而且忠義樓之上巳開始響起怒喝喊殺的拚鬥聲,不問可知己有人查出入侵之人的隱處而圍攻中。
長木屋四周的黑衣人正迅疾矮身低竄欲離時,突然有數名灰衣大漢奔至,雙方一打照面俱是各自一驚,接而使呀驚叫狂呼聲響起:「有奸細……在這兒,大家快來呀……」
「在這兒,大家快圍住莫讓他們跑……哦……呃……」
「啊……賊……賊子……嗯……」
黑衣大漢內心驚急中,悶不吭聲的急圍刺殺灰衣大漢,剛誅除兩名時後方木樓內己狂急奔出手執兵器的數十名灰衣大漢,並且呼叫叱喝的奔掠接近,即將掀起一場激戰。
「糟了……你們快退,我來擋住他們!」
「四哥你走,由小弟殿後!」
「呸,五弟你不聽我的了?以後兒郎們都要靠你率領,否則咱們古家寨便要亡了,你還不快走?再遲就完了!」
那老四怒睜雙目咬牙切齒的叱喝著,頓使身側老五雙目泛紅的猛一踩腳,立時往柴房之方疾奔而去,剩餘黑衣大漢也面色悲憤得似有不願,但又不敢違命只好急奔向柴房。
「就在這兒,快圍住他們……」
「殺……鼠輩莫逃……」
「快……快……莫讓他們逃了……」
就在此時,那老四已縱腰際抽出一柄短刃返身立定,並怒喝道:「再敢進來四爺就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跟你們拚命,還不快停步!」
但是由四面八方呼叫奔至的灰衣大漢愈來愈多,那四哥立時被數人圍住砍殺,而一些落後的黑衣大漢,也同樣被攔下狠拼,只有近半之人接近了柴房。
灰衣大漢愈來愈多,那四哥雖功夫不錯,眨眼已連連狠拚掉數名敵手,但是突有一灰影凌空撲至,立時將那四哥攻勢逼擋住,成為一對一的狠拚。
另外七名黑衣大漢原本便無意離去,當灰衣大漢由兩側包夾而至時,立時停步急揚兵器迎前,奮不顧身悍不畏死的衝入敵方人群內狠砍狠刺。
可是,再如何悍不畏死,也是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加上眾黑衣大漢由秘道潛入山寨,原是摸哨暗算入睡之人,因此身上俱是短刃並無趁手攻敵兵器,自是在兵器上已落於下風,如何以一柄短刀抗拒四周的大刀和槍。
因此雖悍不畏死近身狠拚中刀斃數敵,但也連遭刀槍入體身受重創或一命歸陰。
七名黑衣大漢壯烈倒下五人,但也誅敵十餘,所餘兩人也岌岌可危即將命喪時,倏然外側響起數聲慘叫,竟然有六名黑衣大漢放棄逃離之心返身救援同伴,出其不意的由外往內沖,連殺十餘人後也身陷重圍之內,而原先兩人也在續拚一人後重傷倒地而亡。
己奔入柴房地道內的人人,心知不到片刻便可脫離險境遠離山寨了,可是……突然一聲悲叫聲響起:「不行,我不走,我要去接應四爺……」
「大柱你……好,我陪你!」
一叫一應話聲中,其餘六人並未吭氣,但似乎皆有了共同的默契,並在那五弟的率領下迅又回奔衝出秘道,由柴房內狂呼吶喊的狠命撲攻那些正圍攻所餘四名同伴的灰衣大漢。
「四哥,小弟來了……」
正與一名護法狠命拚鬥的四哥聞聲大吃一驚,立時悲憤喝道:「你……五弟你……氣死我了……」
但是卻聽那五弟悲笑道:「四哥,咱們二十多年前的老弟兄,你怎可獨自拚戰而讓我苟活離去,四哥,老六現不知死活……咱們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總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四哥你說對不對?」
「哈!哈!哈!好,五弟!大哥他們被這些兔崽子謀害了,咱們三個苟活於世,暗查婁御,如今己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咱們雖無力毀掉飛虎幫,但拚死也要多殺他們幾人,為大哥他們報仇,縱然一死,也不愧兄弟一場,也不怕無顏見九泉之下的大哥、二哥、三哥了!」
兄弟倆話聲方止,另一名大漢也狂笑道:「四爺,五爺!咱們古家寨之好漢豈是心軟手軟之輩?哈哈哈……殺……殺……拚死他們……」
「胯子你狗種!咱也不輸你,已然賺了六個再多找幾個墊背的,殺了這些王八羔子……
殺……殺……」
躺下一個少一個,黑衣大漢力拚狠殺後只餘七人,但依然背對背的狂狠衝殺四周敵人。
終於……傷勢纍纍血流滿身且力戰疲乏手腳遲鈍,於是一一淹沒在灰衣人潮之內壯烈成仁了,可是卻遭狂怒的灰衣大漢,毫無人性的凌屍萬段血肉模糊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夜戰,使整個山莊沸騰呼喝,處處皆有護法、頭目率隊嚴搜,約莫一個多時辰東方已現魚白之色時方止。
在忠義樓大堂坐鎮的怒蛟堂、風雷堂耳聽堂下護法、頭目一一回報後,終於查明三十餘名黑衣人,乃是由後堂及偏院柴房的秘道潛入寨內,如今雖然皆己伏誅,無一生還,但兩堂所屬竟然在一場混戰中,傷亡百餘人,頭目也損失一名,再加上被潛入暗殺的守衛及就寢的幫眾二十七名,共計喪命一百四十餘人,輕重傷者三十餘,可謂損失慘重。
吳連雲及龍如水兩堂主細研之後,認為如今兩所屬只餘兩百餘人,尚有趕在七月十四之前到達泰山落魂谷南端會合另兩堂人馬,入谷與幫主一行夾擊谷內的正義使者,因此實無力再留下部分所駐守山寨。
於是便放棄易攻難守的古家寨,大隊人馬全然出寨行往泰山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