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冷然道:「不瞞安姑娘,我們這兒正要討論反清復明,逐胡虜於關外的大計,你在此旁聽很有不便,我已經吩咐在另一飯店替姑娘訂了桌,請姑娘即刻起身。」
沒飯吃一聽大叫:「不行,等到現在肚子都餓癟了,老子說什麼都不走,你們也可以走。」
又一個卻拉著臉道:「走是可以,但要先吃好飯,吃飯皇帝大。」
雙胞胎一拍桌子道:「吃了也不走,看能把我們怎麼樣。」
外面人聞此,早有人虎視眈眈地圍過來,手裡按著傢伙,隨時準備出手。瘦小子一看,忙道:「我聽師娘吩咐。」
安進來時候看到這陣仗,本來已經有迴避的意思,見那人做事也是很有理節,知道再堅持下去沒個好兒,別人慢說,首先不能折騰到任意,不如退走。便起身笑道:「我訂桌的時候不知道有此聚會,早知就不過來啦。謝謝這位先生考慮周到,請派個人指路,除夕夜飯店開得少,不得不麻煩你們。」
那人也是鬆了口氣,忙送瘟神般地叫人領他們走,才出屏風,就被花春花看見,驚道:「安,安,你怎麼也在這兒?來,看看我的寶貝兒子。」雙眼一溜卻看見後面的任意,頓時眼睛噴血。「好啊,任意,原來你今天也在,師兄,你抱著兒子,我去教訓教訓這個燒了我盤絲谷的妖女。」說完把兒子扔了過去。
安不想生事,忙攔住花春花道:「住手,今天我有事先走一步,過後我會來找你們歡聚。任意的事就算我向你們夫妻求個情,她與我現在是生死之交,你們就請原諒了她。這算是你們夫妻兌現給我的第一個要求吧。告辭,告辭。」
王洛陽抱著兒子擠上來,疑惑地看著安道:「他們說你是韃子,但我想哪裡有那麼聰明的韃子?安,你究竟是漢人還是滿人?如果是漢人,你不要回滿人那裡去了,滿漢不兩立。」
安知道王洛陽是真對她好,聽他這麼說,很有點尷尬地道:「我不是漢人,也不是滿人,根本是與這兒所有人都不一樣的異族。我和滿清攝政王多爾袞的交情如父女手足,我不會與他兩立。謝謝你提醒我,我自己心中雖然沒有滿漢之界,普天之下都是兄弟,但知道這兒的大多數人和我想法不同,我想迴避是有必要的。大臭蟲你現在被花大姐收拾得香得很,兒子也很胖,與你們見面我也很高興。不過我現在還是走的好。」她說話聲音很大,一半是說給別人聽的,說完,看了看沉著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的史可法,轉身拉著任意離開。
後面不知誰喊了聲:「任意,你平時惡名不彰,但今天你如果隨韃子出去,江湖上再難有你立身之地。」
任意聞言一震,站住想了很久,卻又一聲不發地拉著安離開。走到無人處,這才淡淡地道:「我都已經是小韃子的母親,早左右不是人了。」
安聽了知道她心裡一定矛盾得很,便道:「我們後面回濟南,兩不相幫。」也算是鴕鳥政策。
第三十九章
進去的店家不大,裡面空無一人,只有老闆和老闆娘親自招呼,估計是被史尚書臨時叫開的。坐下時,安見門口人影晃過,不知是這幾天營營糾纏於身後的求學功夫者,還是史可法派來監視的人。
任意見安捧著杯子豎著耳朵似乎在聽什麼,恍悟她是在偷聽那邊飯店的講話,便一手按住安的小手道:「安,你說過兩不相幫的。」
安一笑道:「可是風聲雨聲聲聲入耳,由不得我不聽。」邊說邊喝了口茶,忽然跳起來大叫:「花二和尚,少在外面鬼鬼祟祟,給我滾出來。」
任意一驚端起茶杯一聞,也沒聞到什麼異味,只有杯子沒涮乾淨的油膩味。不由疑惑地看著叉腰站在店堂中央的安。
雙胞胎聽了把杯子一扔,怒道:「他奶奶的,一路都是下毒的,老子幾天沒吃頓安生飯了,花二,你小子給我滾出來。」
沒飯吃早拾起銅棍衝了出去,在外面轉了半天卻揪進一個男的來,往地上一扔道:「媽的,師娘,怎麼收拾他?」
安見這人不是剛才史可法那邊跟過來的,又耳邊聽得有人悄悄接近,便揮揮手對四兄弟道:「算了,他終究是你們師兄派來的,放過他。」
瘦小子不幹了:「師娘,殺他一個,殺猴給雞看。」
又一個掩嘴而笑,道:「什麼啦,是殺猴儆雞,連話都不會說,還想做老大。」
安早就見怪不怪,打斷他們,一臉嚴肅地道:「這事也怪師娘我沒說清楚。花二是我第一個徒弟,本來是很老成的人,但學了我的本事後不知怎麼變得話多起來,在我身邊一刻也呆不住了,前兒把我寫的武功彙集給偷拿了跑掉了。我本來是準備叫你們四個去找他的,但怕他跟我時間長,學的東西多,你們對付不了他們,所以叫你們再跟我幾年。當然啦,花二是巴不得我死的,否則他沒法武功天下第一。按說一日為徒,終身為子,我怎麼捨得殺他和他的人。你們說,你們的娘捨得殺你們嗎?」
又一個道:「那是肯定不會的。我們娘最多打我們一頓,不給吃飯。」
瘦小子一聽忙踢他一腳:「娘不給你吃飯,但從來沒不給我吃飯過,師娘你以後也可以餓他。」
又一個一聽才明白不該把娘餓他的事說出來,頭可斷血可流,飯不可以不吃,萬一師娘學著餓他飯那可怎麼辦?忙道:「師娘才不會餓我們的飯,只有你老大不學好,師娘生氣了才會餓你飯。」
雙胞胎開心地道:「餓你們兩個,不餓我。」
沒飯吃一拍桌子道:「要是你們三個都餓著,那我就可以把你們的飯都吃了,哈哈,那最好。」
三個做哥的一聽立刻拔拳相向,安一見不妙忙大喝一聲:「誰把那個抓來的人舉起來拋三下,我請誰吃肥雞。」
四人一聽,一齊跑去抓那人來拋。可惜七手八腳,誰都不肯讓他被別人抓去拋,直把那人扯得痛不欲生,哭爹喊娘。最後不知怎麼被拋了出去,撞穿屋頂飛出屋外,那人拚著老命不掉回屋裡,抱頭就走。安相信勞親一定已經把她的話給說了出來,而剛才在旁邊偷聽的人也一定會傳話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追著花二和尚勇和搶武功密笈,這下花二即使掘地三尺也逃不了了。有他苦頭吃了。
任意不知道這小姑娘究竟心裡怎麼想,總之知道她詭計多端,防不勝防,也懶得去問。反是看著四兄弟一人一隻雞吃得痛快,不由想起阿弟吃起飯來也是那麼津津有味,歸心更盛。
安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任意說話,一邊依然豎著耳朵聽那邊的說話。忽聽那邊有幾個人過來,聽腳步聲,來的人很雜。便似不經意地換個位置,背對著店門。任意直到見到宋德雨,素馨,王洛陽,花春花進來才知道,安這一舉動是對他們幾個的。但為什麼要背過身去卻略有不解。
宋德雨手裡還拎著一壺酒過來,大家圍著八仙桌落坐。安直至人到她眼前才似恍然大悟地站起來迎接,卻微笑著一言不發。等人全坐下,才轉身對四兄弟道:「你們四個護送這位任意姑娘回家,一定要安全送到家,當她是你們親娘一樣,不得有半分差池。」
瘦小子一聽立即反對:「我們只有一個娘,以前的娘死了,現在有師娘,怎麼能再來個娘呢?」
雙胞胎道:「難道又一個和沒飯吃是這個娘生的?」
又一個大急,跳起來道:「你才是這個娘生的。我親眼看見的。」
安一拍桌子道:「別著急,現在你們就當沒我這師娘,只有一個任意做你們娘,只要一把她送到家,你們的娘又變回是我了。知道了嗎?快去快回。」
四兄弟抓著頭皮不明白,任意也不明白:「不是說好一起走的嗎?」
安笑道:「你先走一步,我隨後跟來。不過前提有一個,你得給他們四兄弟吃飽了。」
任意看看剛進來的四人,知道安可能與他們有什麼要交涉,所以先支開她,倒不可能是有事瞞她,否則也不會叫四兄弟護送她了。一定是擔心她的身子。而叫四兄弟走開是怕萬一有個好歹,她一飛沖天跑走就是,連累了四兄弟受苦。一石兩鳥,把事情安排得非常穩當。
等任意離開,安才笑對花春花道:「任姐姐在,你一定不舒服,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任意遠遠聽得清楚,心想:原來是一石三鳥,不知還有沒有鳥被擊中。
宋德雨微咳一聲道:「最近江湖上傳言,說安姑娘功夫卓絕,宛然一代宗師之風。據說上門求師的絡繹不絕啊。」
安微笑回答:「我的功夫宋盟主應該見識最早,那天在瀋陽城外還不是被任姐姐一蓬迷香,熏倒落地。這三兩手三腳貓工夫真是提也休提。」她狀似無意,其實是給了宋德雨一個警告,別以為當日在場的都已在慈利天子山死絕,還有我呢,往後說話行事還請三思。宋德雨眼光微微一閃,而臉上依然平靜,素馨只知道個大概,但也聽出安話中有話,立刻花容失色。好在店堂昏暗,再說也沒人去注意她,忙忙地喝口水平和一下心跳。
王洛陽不以為然地道:「就是你在瀋陽中任意毒那一次吧,你怎麼又與這種毒婦在一起,吃虧不夠嗎?」
安一笑:「我在濟南得了一個珍瓏,你把棋盤拿出來,我擺給你看。提供我這局棋的老先生參研了一輩子都沒想出來,一定是個好局。」
王洛陽一聽,兩眼熠熠生輝,忙解下背後的寶貝棋盤給她,一邊問道:「那你解出來了沒有?」
安一邊擺棋一邊道:「你說呢?」輕描淡寫拿出一個珍瓏就把愛棋如命的王洛陽支到一邊。
安頓好王洛陽,估計宋德雨喘息已定,這才又笑道:「我也聽說宋盟主自慈利天子山一役之後,雖然飛鷹盟損失泰半,但飛鷹盟從此名聲大震,隱隱已是武林中反清復明的龍首,各路高人仰慕宋盟主高義,紛紛前往投靠,至此,飛鷹盟的實力已經猶勝安大鷹在時,可見宋盟主才是最適合坐這個位置的人。安大鷹的胸懷頗有不如。」
大家心知肚明,宋德雨也就沒必要再替安大鷹打幾句哈哈,舉杯道:「安姑娘一說到天子山,那就更加印證我的猜測了。那天多謝姑娘從火場之中把我救出來,否則宋某今天也不會坐這兒了。我敬姑娘一杯。」
安本來見他攜酒壺進門,還以為他好個杯中物,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早已猜到,已有要感謝安的意思。素馨這時才知道那天之險,再一次花容失色,急切地問安道:「什麼?安姑娘,拜託你一定告訴我,那天究竟有多少危險?」
宋德雨給安使個眼色,很溫柔地對素馨道:「其實沒什麼危險,火把掉地上不小心引起山火,你也知道秋天時候山火一上來就沒個停,所以當時大家都很危險,幸好安姑娘給大家幫了個大忙。沒什麼的。」
花春花兩眼在兩人身上盤旋半天,心想原來男女之間應該互相溫柔相待,靠追逼是沒有用的。忽然一拍腦袋,從桌上夾了塊五香牛肉給托著腦袋看棋的王洛陽,很輕柔地道:「師哥,你一晚上都沒吃什麼,來張嘴,來塊牛肉。」餵好牛肉,又輕輕伸出玉手拍拍王洛陽的臉,挪過身子倚坐在丈夫身邊。
安看著他們兩對的小動作,哭笑不得地道:「喂,這兒還有一個外人,別太過分。」
花春花媚眼一橫,笑道:「我今天才醒悟要怎麼對師哥好,所以要分秒必爭,對不住你的眼睛啦。」
安大笑道:「你少作出那些姿態來,這兒還有一對苦命的,你怎麼想個辦法幫他們走到一起才好,否則你那麼膩膩歪歪的不是很讓人眼睛出血嗎?」安已經知道他們來一定是與她談反清復明的事,她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的立場,只得找機會把話題扯開去。
花春花吃了一驚,看看素馨,又看看宋德雨,再看安一臉神秘。宋德雨本是要喝一聲:「胡鬧」的,但話到嘴邊,見素馨低著頭一臉落寞,雖然他很知道安的動機,也知道安的人情不是那麼好受的,但想帶這些年來素馨所過的非人日子,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側過臉長歎一聲。
花春花見這樣子,心裡也已明白,愣了半天道:「安,你說我怎麼幫忙比較好。」
安要的正是她這話,忙道:「容易,你……」
不想素馨這時候抬起頭來,堅決地道:「這事萬萬不可,哪有一女兩嫁的事情。而且德雨哥是堂堂正正的漢子,可不能因為兒女之私誤了他的大好名聲。你們要是胡來的話,以後不僅德雨哥走不出去見人,我都沒法再做人。安妹妹,花姐姐,我知道你們的好心,但是這事為世俗所不容,你們還是別幫這個忙了。」
花春花這人本就性格比較怪,聽得素馨這麼說,大不以為然,搖頭道:「妹妹好迂腐,喜歡誰那是一定要說出來做出來的,否則別人就不知道,自己也不開心。像我一心愛著師哥,他敢逃婚我就毫不放棄地追著他,直到把他搞到手好好親愛為止,別人管他怎麼說,我都當他們是放屁。」
王洛陽不知怎麼聽到了,從棋局裡抬起迷茫的眼睛,責備道:「你又說粗口,我說了你多少次了。」
花春花忙滿臉堆笑地只說:「喲,一激動又忘了,以後不會啦。師哥,張開嘴再吃一片牛肉。」說話聲調像是哄小孩一樣。
安自從時空隧道出來後就一直沒見過這麼直接表達的夫妻,忍不住道:「花大姐,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花春花粉臉一紅,嬌媚地看了王洛陽一眼,笑而不言。
宋德雨看這麼下去她們會一直糾纏於他和素馨的事,便有意轉開話題,輕咳了聲道:「安姑娘前次在天子山犯險相救,我至今還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去救己方之人,卻對我大施援手。還有這封告密信,我也至今想不出是誰所寫。天子山一戰我現在想來,處處透著詭密,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這一切,安姑娘可知?」
安知道宋德雨一定心中起疑,這一切都出自她的安排,但她怎麼可以說呢。只得笑道:「宋盟主那天大義凜然,捨生忘死,讓人好生感動,這樣的好漢不救還能救誰?我只是對人不對事,宋盟主也請替我保密,說出去的話我回去後會很難做人。」其實她並不怕宋德雨說出去,但叫他保密的話一說,卻在宋德雨心中消除了對她的懷疑,本來宋德雨一直因安的出手相救而在檢討這事究竟是不是做錯,殺的對手究竟是誰,會不會是中了人的圈套。
花春花卻在邊上插話道:「不對,即使是對人不對事,如果安妹妹是滿人的話,一定不會那麼做。安妹妹,你是不是象老話說的,身在曹營心在漢?如果是那樣的話,得,你也別回去了,我們一起幫史尚書守衛揚州城,你身手好,腦筋更好,一定比我有力得多。」這話正是宋德雨想問,但礙於身份不便直問,正準備迂迴相探的問題。
安心想,他們剛才會談時候她偷聽到的也是揚州而不是宿遷,難道他們真正的守防點是揚州?但她知道此時如果探口風的話,別人沒事,宋德雨一定起疑心。於是道:「花大姐,這是不可能的。原因我剛才已經在那邊說過了。我看這場戰爭與看李自成打大明一般無異,這一點與我不能理解你們的立場一樣,你們也未必理解我的立場。所以我會救宋盟主,那是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民族仇恨在裡面,純是因為仰慕其之英雄豪氣,見不得這樣的人死。至於我幫滿清的攝政王爺,那是純粹因為我與他的私交。你們說,我怎麼會忍心看著我父親和哥哥一樣的人失敗?換成是你,你會不會做出大義滅親之類的事來?何況就王爺的立場而言,他是為他的民族謀利,是他滿清的好漢,連宋盟主這樣我與之不相干的人我都可以因為他是英雄而出手,你們說,我會不向著我們王爺?我知道你們今天來就是為勸我脫離王爺的,我就在這兒明確說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花春花聽了滿臉失望,連王洛陽也放下棋子看著安沉思。宋德雨若有所思地盯著安看了半天,這才把酒杯一一斟滿,歎口氣道:「不得不說,安姑娘你說的有你的道理。這樣的話,我也不勉強,來,來,乾了這杯。這酒一是敬你救我性命,二是敬你為人的義氣,但是我宋德雨不能因為這些就與你成為朋友,你既然立定要幫助滿清,我也只能與你劃清界限。這杯下去,你我便是陌路,以後在疆場遇見,我當對你毫不留情。」
安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王洛陽也抓起一個酒杯,嚴肅而鄭重地道:「安,你我應算是好友,但我是漢人,不能昧著良心看著自己兄弟姐妹被滿人屠殺而依然與幫助滿人的你做朋友。我也與你乾了這杯,走出這間酒店,從今以後你我的廝殺就從棋盤轉移到戰場。不過我還是會保留我欠你的兩個承諾,你隨時可以要回。」
花春花看看丈夫,又看看安,猶豫了一會兒,也毅然抓起酒杯道:「安妹妹,我聽我師哥的。喝了這杯,以後我就不認你做妹妹啦,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各走各的。」
素馨不響,但也站起來,抓了杯酒在手裡。
安默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今天東拉西扯一直想避開的場面最終還是血淋淋地攤在她面前,失去宋德雨的友誼倒無所謂,真失去花春花與王洛陽的友誼也是最多難過一陣,但這讓她更深切地瞭解到,在幫助多爾袞的時候必須要作出選擇,非此即彼,沒有中間路線,沒有兩不相幫那麼回事,更沒有兩頭交好那麼回事。她知道這杯酒喝下去的份量,這杯下去,以後她就被視為與廣大漢人為敵了,即使她走中間路線也沒用。
她看到門口,窗口已經有人圍上來,有明朝的官兵,也有江湖好漢。在這小屋裡人騰挪不開,事不宜遲了,再不作決斷她將無退路可走。她一把拿起酒杯,咬了半天嘴唇才道:「不管你們怎麼樣,我的態度一如既往。」說完與他們一一碰杯,大家一起仰頭喝下。
宋德雨一放下酒杯,立即手按劍柄,喝道:「安姑娘,恕我們不客氣了。」說完拔劍就刺。外面的人見他動手,也一起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