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虹沉默了一會兒,息息嗦嗦地摸出一包好利友派,分了荷沅一半,「來,有福共享,然後要求你有難同當了。」
荷沅「哈」地一聲笑出來,多可愛。取了一半,一點不客氣地就分享了。而此時已有人穿過車陣,叫喊著賣茶葉蛋,商品經濟無孔不入。荷沅又買了三隻茶葉蛋,自己一隻,屠虹兩隻,平時一元一隻茶葉蛋,現在要兩元。交錢時候,忍不住問:「這兒是什麼地方?」小販很客氣地說了地名。荷沅想了想又問:「我記得這兒有火車站,離公路遠不遠?」
小販說:「不遠,四里地。那邊那條小路就可以過去。」
荷沅有數了,取了錢,對屠虹道:「這兒火車來往很多,你幫我看著行李,我下去碰碰運氣,找塞在裡面的出租車通融一下,看他們願不願意去火車站,我都懷疑這路堵得一眼看不到頭,明天都不能通。」
屠虹不由得愣了一下,道:「再等等,堵那麼厲害,交警能不出來?」
荷沅跳出座位,道:「我沒耐心。」便真的下車去找出租。天下腦袋不活絡的人偏多,找了五輛出租,終於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車上只有一位乘客,不過出租車要價比較高,那也沒辦法了。於是出租車見縫插針地倒車到小路,荷沅回來自己車上。與屠虹一說,屠虹竟然欣然要求一起去。荷沅不覺放心,否則一個女孩,半夜三更做一男司機一男乘客的車上,還真有點寒。
屠虹幫荷沅拎行李到出租車上,荷沅輕鬆扛屠虹的旅行包,男人出差的行李都不重。果然火車站就在不遠,即使在夜晚,外地出租車稍微兜了幾圈也很快找到。只有幾個人與荷沅一般心思,午夜的火車站沒幾個人等站。上了最早到達的一班火車,居然還有位置。上了車,屠虹對荷沅讚不絕口,不住誇荷沅當機立斷,同出租車乘客也一起附和,搞得荷沅以為自己還真有點本事了。
回到安仁裡,已經是晚上兩點多,祖海留著門。荷沅取出鑰匙開門進去,見客廳裡面亮著一盞檯燈,橙色的燈光溫柔地照著熟悉的環境,看著就讓人渾身輕鬆,回家的感覺油然升上心頭。
輕手輕腳在樓下的洗手間洗了個澡,才上去主臥。房門開著,裡面依然是有一盞檯燈亮著,不過被祖海放到了浴室屏風後,所以不亮,但可照見路。荷沅心中很感動,悄悄潛入被子,貓在熟睡的祖海背上,這下終於可以踏實睡覺了。祖海顯然階級鬥爭之弦繃得不緊,身後睡了個人也就只有咕噥了一聲,繼續睡他的。不知小偷進門他會如何。荷沅偷笑著期待明早祖海醒來發現異常時候的驚愕。
荷沅第二天中午才去上班,原因多樣,不過「身邊人是最大絆腳石」才是問題之根本。
帶去兩盒包裝得很好的果脯,還是交給小顧去分,小顧非常客氣地謝了又謝,而不是以前的「哇」的一聲,然後當著她的面拆開包裝。荷沅一笑而過,如今全公司的文員秘書和接待看見她都是那種架勢,客氣,但疏遠,怕重蹈瑪姬的覆轍。事已至此,她解釋只會是欲蓋彌彰,乾脆不說,反正日久見人心。說實話,她也懶得解釋。
進部門坐到位置上,銷售部門的文員過來讓荷沅去汪先生那兒一趟。其實她不來說荷沅也得上去,得與汪先生討論一下下部工作的開展。立刻得落實論壇上得來的幾項意向,還不止朱總那兒一筆。
進了辦公室,汪先生便笑著說「恭喜恭喜」,將一份任命書交給荷沅。荷沅一看,朗尼簽名,市場營銷部經理。陞官了,唐生年被壓在副位。荷沅沒客氣,開心地笑道:「謝謝汪先生,今天最好的消息。看起來我得多做點什麼了。」
汪先生笑道:「你先別忙,我去宣讀任命,然後還得給你搬遷辦公室,一樓唯一一間帶洗手間辦公室如今屬於你。」
這間辦公室位於原安德列辦公室樓下,是全辦事處兩間朝南又帶洗手間的辦公室之一,連汪先生都得與員工共用洗手間。當時裝修時候,安德裡將之預作市場總監的辦公室,預計地位僅次於他。荷沅不得不謙讓了:「汪先生,這個待遇太高,我還是坐你樓下那間吧,看出去是一排玉蘭,非常美麗。」
汪先生笑道:「這是朗尼的決定,朗尼一定會說,你有疑問,請打電話到日本,他會說服你。一起下去吧,以後你的工作直接向朗尼匯報,不用通過我。」
荷沅驚住,這簡直是不可能,她愣了好久,才傻愣愣地道:「真的嗎?不適應,還是向汪先生匯報了的好。」
汪先生笑道:「這什麼話,朗尼任命出來,我終於鬆了口氣,業務方面我本來就不熟悉,勉為其難半年多,終於可以卸擔子給你。梁小姐,以後我們平級,各自就各自工作向朗尼匯報。我已經讓印你的新名片,估計明天可以拿來。走吧,我們一起下去,順便把你的職責明確一下,也與技術支持部門做一下交流。」
荷沅非常明確地聽到,汪先生現在不再稱呼她「梁」,而是客氣的「梁小姐」。連汪先生都稱呼她梁小姐,荷沅心中忽然明白,她在MS辦事處可以大致隨便說笑起哄的日子結束了,以後她是領導,領導得有領導的樣子。一時有些恍惚。
跟汪先生下去傳達朗尼任命的時候,荷沅還是沒從驚喜中清醒過來,還是有點迷糊,只跟在汪先生後面憨笑,別人拍手說恭喜,她就微微屈身道謝,知道很沒有領導的樣子,但領導是什麼樣子?經常教育王是觀中國特色,那她這個領導就是梁荷沅特色吧。但荷沅再迷糊,還是沒忘記看向唐生年。看到唐生年聽到任命時候,眼睛直直看著牆壁足有半分鐘。他是男的,前一陣比荷沅做得風生水起,又年長於荷沅,雖然年資稍微不如荷沅,但市場卻是同時展開,說起來,荷沅手中還全是意向,他手中卻是已有成就,他心中的不平可想而知。荷沅只能說,安德列當初把她安排到做大市場這一塊,還是挺對得起她的。
在答應了晚上請客吃飯後,大家才各自歸位工作。荷沅有點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搬東西進新辦公室,從此,她關上門就是自己天下。
關上門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祖海,「祖海,祖海,我升級了。現在與汪先生平起平坐,分管市場與營銷兩大塊,直接向駐日本的東亞區總裁朗尼匯報。祖海,我現在真想大叫大笑,可是不敢亂來。你快快表揚我,我快憋不住了。」
祖海聽著荷沅憋得小小的聲音,又說得氣喘吁吁,心中大致能知道她在辦公室裡的情形,不由笑道:「厲害,荷沅,很厲害,尤其因為你是女孩,所以才更厲害。荷沅,我今晚一定推掉所有事情,準時過去接你,我們喝酒跳舞唱歌,一定要玩得發瘋。」
荷沅摸摸自己興奮得發燙的臉蛋,依然壓低聲音道:「祖海,我現在一人一個辦公室了,還有衛生間附著,比你一點不差了。祖海,祖海,我快發瘋了。我的臉一定有四十攝氏度,高溫發燙。嗨,祖海,我真開心。意外的驚喜。不過他們要我請客,我今天不能和你喝酒跳舞,但你得保持清醒,我回家要找你瘋。」
祖海理解,笑道:「好,我隨時等你回家。荷沅,我為你驕傲。」
荷沅笑道:「祖海,我不便多說了,你最好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爸媽,告訴青巒宋妍他們,我不能多說了,我得找有些人談話,啊……啊……不行,我得冷靜十分鐘,否則別人看見我一定會說我小船不可重載。」
祖海聽著狂笑,還沒等他笑完,荷沅又在那邊道:「祖海,我現在即使變成嫦娥都不怕啦,你被我緊緊拴著,哪兒都可以找到你,哈哈,我真運氣,賭場得意情場得意,春風得意。兩手抓,兩手都硬。」
祖海笑道:「你厲害,荷沅,你很能幹。荷沅,別說了,好好安靜一會兒,考慮考慮怎麼與手下說話,第一次談話很重要。不要胡來。」
荷沅笑道:「好,我知道了。祖海,最後一個要求,親我一下,一下。」 祖海不由衝門外瞥了一眼,道:「別胡鬧,回家再說。」
荷沅不依:「這不是胡鬧,你親不親?你不親我就不放電話。」
祖海只得起身去關了辦公室門,躲到洗手間裡才給了個飛吻。荷沅那邊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電話。祖海想著還覺得好笑,這麼賴皮的一個小姑娘卻成了什麼中層,都有點想不到。
荷沅放下電話,拿起毛巾走進嶄新的洗手間沾了冷水好好敷了好幾把臉,臉上興奮的紅暈才略有退燒。而腦子裡則是飛快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出來坐下,慢條斯理整理完辦公桌,這才拿起分機電話撥給唐生年:「小唐,不知道有沒有空,請進來一下,有些事與你談談。」
唐生年應了聲「好」,過了一會兒便進門。雖然保持微笑,但神色比較勉強。荷沅起身招呼他坐,親自給他倒了杯水,笑道:「小唐,恭喜我。我歪打正著,運氣比你好一步。」
唐生年微笑道:「恭喜你,小……梁經理。這一步是一大步,質的飛躍。以後你是領導層了。」
荷沅微笑道:「這一切只能說都是陰差陽錯,如果當年安德列把我們的工作調換一下,結局就會不一樣。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各自拿了南北片區出去跑了一個月嗎?回來時候,我被批得體無完膚。你呢?」
唐生年猶豫了一下,道:「我也是,但安德列第二天又讓我繼續好好幹,說或許這是一條中國特色的路。」
荷沅還是微笑道:「小唐,我給你選擇。一條路是你帶兩位助手,繼續做原來的業務,保持相對獨立,我依然不會干涉你的業務,一切照舊;另一條路是全面歸入我管轄,你是業務好手,我準備請你幫我一起做大型國企的業務。大型業務任重道遠,見效不是很快,也許會像去年那樣徒勞無功,我先給你打預防針。你請慎重考慮,本周內給我回答。」
唐生年看著荷沅,非常不習慣兩人現在變為上下級,而荷沅現在正用上級對下級的口氣對他說話,剛進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沒想到幾句下來,便變了模樣。他幾乎是沒什麼考慮,便道:「做生不如做熟,我還是做我原來的那塊吧。」
荷沅道:「好,那就那麼定,你一向是爽快人。那麼,原來向汪先生匯報的事情,以後請跟我知會一下,可以嗎?」
唐生年非常尷尬地道:「梁經理太客氣,這是我職責所在,以後當然是你手下,就得向你匯報。」 荷沅微笑道:「OK,小唐,工作之外,我們還是朋友。」
唐生年起身,也微笑道:「謝謝,那我出去了。」
荷沅點頭起身,送他到門口,也沒再關門,回到自己位置,不由一笑。知道唐生年一定會嚥不下這口氣,讓他進未來的大業務班子工作的話,他一定會做出花樣來,不如當天就趁著他正受刺激,讓他自己選擇,知道他肯定會選擇保持相對獨立,免得受她梁荷沅來管,受女人家的氣。果然,他那麼選擇了,荷沅還真怕他選擇第二條路,她不怕唐生年難管,而是怕他破壞團體的團結。只怕過幾天唐生年胸氣平息下來再回想會得後悔,但那時已經由不得他了。
荷沅覺得自己這一招很毒,但無毒不丈夫,唐生年也不是善類。再說,大業務都是她親手得來,她並不是很甘願與人分享。而且,唐生年不知道,春天已經到來,一九九六年的春天與九五年略有不同,但那不是他們所能探知的訊息,他們若是都能知道,她也不可能坐上現在的位置。若干月後,相信唐生年會後悔他的選擇,為他自己的選擇買單,那就是:被徹底邊緣化。
沒想到屠虹會來電話,正好汪先生辦公室的文員敲門進來,荷沅讓她先坐。「屠律師,住得可好?」
屠虹笑道:「你看看報紙,新出的晚報,我們昨晚的堵車一直疏通到今早十點才有點眉目。還幸虧你當機立斷,真很少見你這樣的女性。我住的地方很好,非常感謝,晚上能不能邀請你吃飯。」
荷沅只覺得自己現在並不太把屠虹這個帥哥看在眼裡了,在她眼裡,更閃光的是隱然可見的美好前程。當下笑道:「不,很感謝。今晚我請辦事處全體吃飯,晚飯後我先生另有安排,相信以後會有機會與屠律師共進晚餐。」
屠律師一聽荷沅已經有先生,一下就沒了脾氣,客客氣氣掛了電話。以後?沒以後了。
放下電話,汪先生辦公室的文員交給荷沅一隻信封,荷沅打開,裡面掉出一把車鑰匙,和一本行駛證,那是原來汪先生在開車子的鑰匙,是一輛香檳色VOLVO。汪先生現在開的是原來安德列曾開的奔馳320。辦事處手段倒是一貫大方。荷沅打電話上去向汪先生道了謝。
靜下心來,荷沅將本來準備報告汪先生的資料取出,又看了一遍,添上市場部人事安排構想,傳真五大張給朗尼。現在,她的辦公室有直接外線電話,並有獨立傳真與電腦。非常方便,但荷沅清楚,想在這個位置坐穩,早晚得拿出成績來,否則連安德列都可以回去,何況她梁荷沅。
大週末,祖海很忙,電器公司的大客戶來,他得出面接待一下。簽下那個大客戶,電器公司一年的生意不愁,而且那還是可以長長久久合作的公司。雖然董群力為人穩重,可業務方面終是不如祖海靈活,所以有大客戶的時候,還是祖海出馬。
荷沅因為部門安排妥當,又與技術支持溝通得差不多,下周便得出差。這個大週末便不能出去遊玩,開著新到手的車子回去父母家。在家人面前,她可不想錦衣夜行。回到家裡,一整天都是她嘰嘰呱呱的說話聲,父母都為她高興。青巒也回了家,看見荷沅的新車,過來借去兜了一圈。三家父母站在外面,都一致感慨,現在是孩子們的天下了。
週日時候,荷沅問青巒有沒有去宋妍那兒看看的意思,應該可以抱抱小豬了。青巒答應,於是兩人早上吃了飯後便走,一前一後,兩輛車子。荷沅開車當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勇猛,青巒後面跟得心驚膽顫,終於打電話要求減速。荷沅最初有點減不下來,後來見青巒從倒視鏡中失蹤,只得試著慢下來等。等青巒趕上來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宋妍的養豬場。
青巒停下車,便往豬場走,荷沅連忙跳下來拖住他,「別,我們等會兒,外面逛會兒才進去。」 青巒不解,看看那邊,道:「幹什麼?這兒的環境你還不夠熟悉?」
荷沅尷尬地看看那邊關緊的門,猶豫好半天才道:「看見門口的自行車了沒有?我遠遠見劉軍平進去,我們稍微等等,不如去山上摘些老茶葉吧,快要立夏,我要些老茶葉去煮些茶葉蛋。」
青巒的臉一下紅了,轉開去不看荷沅,磕磕碰碰地道:「你去吧,我車上看本書。」便真的回去自己的車子。
荷沅也很不好意思,不敢看青巒,走去山上採茶葉。才走到山邊,便接到手機,「回來吧,劉軍平回去了。」荷沅很好奇,劉軍平怎麼來來就走?快步回來,見青巒已經接近豬場。小跑幾步,到門口就大叫:「宋妍,宋妍,我要抱小豬。」
門一開,宋妍旋風般地跑出來,一把緊緊抱住荷沅,泣不成聲。「荷沅,荷沅,我苦死了,我真苦死了,沒想到事情那麼多,創業那麼難。」
荷沅隱約有些明白她與劉軍平吵架了,也是,奇怪了,大週末,怎麼劉軍平今天才來,也不說早點來幫忙。荷沅緊緊抱著宋妍,輕聲細語地寬慰:「都已經下崽了,你看,曙光已經露出來了,怎麼你現在反而不開心了呢。也是的,我忙得四腳朝天的時候不會覺得累,但快忙完的時候才無限委屈。可你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啊。」
宋妍哭道:「死劉軍平,我以後不認識這個死人。才叫他取幾次種豬精子,被他們領導發現了,他好意思衝我發脾氣,連這點同甘共苦的意思都沒有,我還沒叫他辭職呢,又沒叫他幫我一起養豬,你看看,他前天晚上不來,非要賴到今天才來,我還指望著他來可以讓我睡個好覺,母豬下崽後我都幾天沒安睡了,這個死人,我不認識他。」
荷沅聽著真是生氣,兩人都跟兩夫妻差不多了,只差領一張證件,劉軍平怎麼可以一推三不管?換成祖海那是絕對不會,她若是受苦受累,祖海先心疼死,每天先會背著她上下樓了。「宋妍,不要理他,這種人,怎麼一點擔當都沒有。」才說到這兒,便見青巒衝她做了個剎車的手勢,但她沒法剎車,「宋妍,你看你,我都心疼死,這個死劉軍平,也不看看你瘦了多少,他懂不懂疼女人。連自己女人都不能好好對待,還要他幹什麼。宋妍,你好好睡覺,今天一天我幫你。」
「以前見他老實實在,還以為是個可以托付的人,沒想到這麼沒擔當。只知道等門,躺著看書等我,他還知道什麼啊,整一面人。面人倒也罷了,還可以被我搓圓捏扁,他連說都不能被我說一句,說一句就摔東西跑掉,什麼東西嘛,以為他是當家的嗎?還輪不著他。荷沅,你真的今天來是幫我了,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八個小時就行,你反正懂怎麼做,粗重的叫雇工做。」
荷沅聽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的宋妍,連睡覺都成了奢侈。忙摟著她進屋,幫著她洗臉扎頭髮,看著她睡覺。但宋妍又咬牙切齒罵了幾句,隨後看荷沅給她帶來的護膚品。看著看著眼淚又是抓不住,拉過荷沅的手並排放在一起,道:「荷沅,你看看,只一年,一年啊,我的手上都是老繭了,皮膚壞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敢看臉,準是一個農婦。我想爭口氣,想證明自己能耐不錯,可這掙的是什麼氣啊,怎麼苦成這樣子。」
荷沅陪著宋妍一起哭,哭了好久宋妍才睡著。她是真累了,睡下來鼻息都有,而且有點重。
荷沅替宋妍拉好被子出來,還是一徑地淌眼抹淚,對著青巒道:「我發覺我真好命,宋妍怎麼那麼苦。青巒,你要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路上遇見劉軍平你嚇他一把,最好把他撞進溝裡。」
青巒拉著荷沅的袖子走出外面,道:「以後人家夫妻吵架你別摻和著一起罵,萬一人家和好了,你罵劉軍平的話都得傳到他耳朵裡,除非你不想與宋妍做朋友下去。還什麼撞劉軍平,真撞進溝裡,宋妍第一個找你拚命。」
荷沅疑惑地道:「不會吧。」但一想,當年自己不理祖海,但老楊他們聯手欺負祖海,把他投進看守所的時候,她不也站到祖海一條線上了嗎?「可是,你看看宋妍,劉軍平太不是東西了,一點不知道疼惜。」
青巒想了想,才道:「你別以為所有女人都會疼惜女人,別人有別人的相處方式,或者打打鬧鬧之後,回頭好得不得了,你不要一廂情願幫別人下結論。去吧,看看要幫宋妍做點什麼。」
荷沅點頭,抬步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我運氣好,所有的人都對我好,即使對手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青巒忍不住道:「那是你自己心胸寬厚,你自己對人也不錯。」
荷沅很想說「沒有,我對你不好,我們之間不對等」,但終是沒有說出口,這時心中已經明白,青巒與宋妍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來看宋妍,說到底還是為她荷沅。心中更是抱定堅決疏遠青巒的決心,不給他機會,免得誤他一生。
宋妍的工作做得很規範,事事都有記錄,所以荷沅只要看看記錄,便能知道下一個鐘點做什麼。青巒沒走,幫著荷沅一起幹活。雖然還有民工一起做,但做到晚上的時候,荷沅還是覺得手臂發酸,雙腳站得有點累。宋妍直睡了十個小時才醒,醒來眼皮腫得睜不開。而劉軍平還真沒回來過,宋妍也沒問,又抱了抱荷沅,把她送走。
荷沅回到安仁裡,特別有感觸。想到自己,祖海真是對她太好了,簡直是予取予求,比起宋妍,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祖海是被董群力送回來的,醉得一塌糊塗,董群力也是醉得搖搖晃晃,但還是與荷沅一起將祖海扶上樓。荷沅送走董群力,祖海早就睡得稀里糊塗。荷沅硬是將祖海弄醒,扶到馬桶讓他吐了,又灌下一斤蜜水,才放他睡覺。以往最討厭祖海喝醉,總要胖揍祖海一頓屁股,今天不了,對她那麼好的人哪兒找去。可她想到宋妍還是睡不著,取本書看得累了才睡。勞作一天的手腳都會酸痛,都不知道宋妍那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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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荷沅成了空中飛人。神州特種已經進入報價審核階段,連朗尼都親自上陣,荷沅當然是不得不敬陪一旁。而去朱總公司之前,必須就以前的接觸及如今開始密集展開的外圍調查,先出一份可行性建議書。手下的人員,除了唐生年極其兩個助手,全部都被荷沅差使得像飛滾的陀螺,便是有人最先有些不服被女孩子管制,最後在高強度的工作面前也沒了想法,誰還有時間考慮剪不斷理還亂的辦公室人事關係?
便是技術支持那幫人,荷沅雖然說是協調,但面對著工作,荷沅指東,他們能不配合著向東?雖然他們是朗尼的嫡系,但是他們畢竟是服務部門,一切工作必須圍繞著銷售與市場展開。談判初期,尤其是方案設計期間,正是技術至此無法缺席的時候,便是原本吊兒郎當的肯,此時也被抽的飛轉。
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用,荷沅最受困擾的是交通問題,每當束手束腳坐在飛機上,連手機都無法接通的時候,荷沅總是覺得心中發堵,不過也是整理思路的最佳時機,沒有電話進來干擾。五一勞動節之前,荷沅從神州特種飛回家裡。
這回是辦事處的司機來接飛機,開著屬於她的VOLVO。荷沅現在是新貴,原本給安德列開車的司機現在對荷沅慇勤得很,見面就把她的行李接了過去,荷沅道了謝謝,便給祖海電話,「祖海,我回來了。五一怎麼休息?我還沒問啊。嗯,我先回公司,晚飯一起吃行嗎?吃什麼我會吩咐傅姐的,我想死青菜了,這回去海鮮倒是沒虧,就少青菜。」
祖海正好關著辦公室的門,等荷沅機關鎗似的說完,他笑著起哄:「荷沅,親一個,就一下下。」知道她車上肯定有司機,她做不出來。
荷沅吃吃地笑,「去你的,當心我回家收拾你。哎,一週年禮物,想好沒有?」 祖海滿臉都是笑:「怎麼會沒想好,寶貝,今天你是趕著回來的吧?我早知道你會今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