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雷家那兒,臭,是難免的,奇怪的是到處熱火朝天地在挖溝,老人小孩都忙。楊巡先到電線廠對帳,完了到村辦找到雷士根說話,好一會兒才見雷東寶大冷天滿頭是汗的回來,原來也去挖溝。老徐來一趟,要求雷東寶把明溝變成暗溝,他記心上,也照做了。
雷東寶進門就問楊巡:「都說你有老婆了?我記得你才二十出頭吧。」
楊巡忙笑道:「我二十二了,雷書記你親自挖溝?」
「親自你個屁,我又不是國家領導,挖溝能少我塊皮?馬屁沒這種拍法。你才二十二…士根哥你看,這小赤佬做啥事都搶人前面。楊巡,聽說酒席也辦了?怎麼不叫我們去?」
「酒席還沒辦,我這不還沒到結婚年齡嗎?就在東北請朋友們吃兩桌,算是見個面。這邊沒擺。」
「這邊怎麼不擺?這邊大哥你不認嗎?我今天想喝酒,你把老婆叫出來一起喝。」
「那還不是雷書記一句話。我們去哪家飯店?我這就去接她過來。」楊巡看看手錶,「不過可能要多會兒工夫,得花一個多小時吧。」這麼冷天,楊巡著實不願頂著寒風騎一個小時的摩托車來回,就多說了一些時間。
雷東寶好奇了,「來回你家要那麼多時間?楊巡你不想請我們喝酒就直說。」
楊巡索性把皮夾掏出來交給雷東寶,「雷書記想喝酒,我請都請不來。這不我老婆住娘家嗎,離這兒遠。」
雷東寶笑著打開楊巡皮夾,料到皮夾裡有鬼,果然,打開就看到透明塑料裡面夾著一張明眸皓齒的女孩照片,他仔細看了下,摸出自己皮夾交給楊巡看,「你看,我老婆什麼都不用打扮就比你老婆漂亮。」
楊巡早聽說過雷東寶的家事,聞言連忙搶過皮夾,唯恐雷東寶中途變卦。一看,一個比普通人漂亮一點的女人而已,最多不過是很文氣,一看就是讀書人。比他的戴嬌鳳稍微差點。他很不服氣道:「你的當然好看,比我的還是不夠,我的…雷書記,我帶你一起去看看。我老婆,那跟大城市的沒什麼兩樣。」
雷士根連連跟楊巡使眼色,楊巡這個一按尾巴全身動的這次竟然沒看到。果然雷東寶一聽楊巡說他老婆不如楊巡的,急得跳起來扯起楊巡領子往外拉,「不吃飯,先去看你老婆。我就不信。」
楊巡嚇一跳,心說這是怎麼回事,回頭向雷士根求救,雷士根說你自求多福,楊巡一肚子激情給逼出來了,大聲說:「去就去,我老婆放哪兒人都說是美人。」
雷士根在辦公室偷笑,實在好奇不過,也抓起桌上鑰匙跟出去,他很想看看這個老鼠般機靈的楊巡找到的漂亮老婆究竟能美到哪兒去。一行三人三輛人高馬大的鮮紅摩托車,齊唰唰飛馳出去,殺奔戴嬌鳳家。都是一窮二白走出來的人,都是現在手頭有大票子的人,買摩托車時候不約而同都是買的最好的。
雷東寶看到從飯桌邊迎過來的戴嬌鳳,立馬沒了聲音。戴嬌鳳確實漂亮,雪白皮子,會笑會說話的大眼睛,櫻桃小嘴,洋美人一般,著實是這小村飛出的金鳳凰,放北京天安門也能掙一把子臉回來。雷士根看著也是驚奇,心說楊巡還真是個千伶百俐的,做什麼都能鑽營到最好的。
楊巡一看雷東寶的神色,便知雷東寶認輸。但他看人說話,換作別人他立馬要討還公道,但對雷東寶,他還不敢。戴嬌鳳也是個伶俐的主兒,見楊巡這樣子,就知道雷東寶是個說話有份的,她正愁進不了楊家門,見此就抓緊機會搶著道:「我們在東北常說起雷書記,今天見到雷書記真是太好了。雷書記請坐,我進去再做幾個菜。我們要好好向雷書記敬幾杯酒感謝雷書記對楊巡的照顧呢。」
雷東寶道:「你們結婚都不敬酒,現在還敬個屁,不喝。我們外面吃去,不稀罕你們敬酒。」雷東寶挺鬱悶的,不願看到這個比宋運萍漂亮的女人。
戴嬌鳳不明就裡,但抓住機會忙道:「唉,我不知多想,可人家媽媽不讓呢,說不到年齡沒法領證就不算結婚,春節都不讓過去,更別說在這兒擺酒敬雷書記了。哪天我能進門了,雷書記說要我敬你幾杯就幾杯。」
雷東寶詫異,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隱情,他指著戴嬌鳳問楊巡:「大夥兒不是說她跟了你兩年嗎?」
楊巡一張老臉竟然泛紅,「當然,我們…我們一起兩年。」
雷東寶奇道:「你東北擺兩桌說她是你老婆,回家就不算了?你這算什麼道理,對得起人家小姑娘嗎?哎,小戴你拿杯茶來,這小子噎住了沒法說話,給他潤潤。」
楊巡無奈,看著一屋子姓戴的,只能拉住雷東寶:「雷書記,我叫你大爺,你出來我跟你說。」
雷東寶嘀咕,「有什麼話不能明說。」但還是跟來出去,聽楊巡解釋。楊巡原以為雷東寶會理解,沒想到雷東寶聽完鄙夷地看著他,道:「虧你還是個男人,白長那麼大個兒,又想吃又不敢認,什麼玩意兒。」說完扯開嗓子叫:「士根哥,我們回去,不跟楊巡吃飯。」
連戴嬌鳳都跟著跑出來,看勢頭感覺事情可能鬧僵,一臉緊張,唯恐闖禍。雷士根忙笑道:「東寶你這是幹什麼,過年過節的,楊巡難得回來一趟。走,小戴你帶我們找家近一點的飯店吃飯,過年大家都忙,我們不打擾你爸媽。楊巡,載上你老婆。」
楊巡怏怏的,可又不能不聽,雷東寶是他的祖宗,他現在對外都打著登峰的名號,得罪雷東寶,立刻信譽玩完。可也不能怨戴嬌鳳,這事本來就是他媽不上路,可他能怎麼辦?他是夾在風箱裡的老鼠。戴嬌鳳坐在楊巡後面心裡忐忑,可別給楊巡惹禍,可又在心裡帶著期待,希望雷東寶能壓迫楊巡向他媽反抗。她可太需要身份了,否則怎麼跟姐妹們解釋她跟著一個男人失蹤一整年,春節回家還在家裡單個兒過。她都沒臉見人,還不如在東北自個兒過春節快活。
戴嬌鳳帶大夥兒去的是一家悅來飯店,門楣上貼一張鮮紅條幅,上書「客如雲來」,下面門窗玻璃上貼滿「活雞活鴨」,「山珍海味」之類的話。走進裡面,果然有客有雲,幾乎是人手一枝香煙,人人頭頂都是一朵白雲。
雷東寶坐下便摸出兩張五十塊的拍桌上,「士根哥你點菜,我請客。」
楊巡忙陪笑:「雷書記,說好我請客的,我賠罪還不行嗎?」戴嬌鳳也在一邊拿大眼睛央求雷東寶,但不敢說話,雷東寶沒事時候就已經一臉凶相,心中不滿時候更是不能看。
雷東寶拿環眼盯著楊巡,盯得楊巡膽戰心驚,一直等雷士根點好菜,付好錢,雷東寶才道:「楊巡,你這人,我打一開始就不喜歡你,原先還以為我討厭你滑頭滑腦,今天總算明白,你這人心裡沒準星。」
楊巡連忙解釋:「雷書記,我這麼做其實也是為小鳳好,你想,我媽是個厲害角色,小鳳這時上我家門,以後有得苦頭吃…」
「你這話好沒準頭,要是厲害的是小戴,你是不是要把你媽趕出門,讓小戴當家?你不明擺著欺軟怕硬嘛。老娘老婆擺不平,要你男人什麼用,我看你誰也別怨,全是你自己的事。你心裡就是沒有準星,誰強你偏誰,誰沒好處你踩誰。滑頭。」
戴嬌鳳旁邊坐著一聽,一個身子不由自主就偏離了楊巡,可不就是,明擺著就是看她好欺負,楊巡就偏著他媽,跟了他兩年,一點都不為她出力,由得她在人前沒面子。原來平日裡的甜言蜜語都是虛的。
楊巡一向油嘴滑舌,應答便給,遇到雷東寶一針見血的大白話,反而應答不上來,又是一臉通紅。卻見戴嬌鳳紅了眼圈,連忙貼近戴嬌鳳的耳朵,輕輕聲道:「你要相信我愛你。」
「你就好聽一張嘴。」戴嬌鳳一點不給楊巡面子。
一頓中飯,吃得楊巡差點筋疲力盡,他這還沒說上幾句話,他的伶牙俐齒遇到雷東寶,一點用處都沒有。吃完送戴嬌鳳回家,戴嬌鳳下車就摔手進去屋裡,一句話都沒有,把他晾在寒風裡。楊巡陪半天不是,可還是沒用,戴嬌鳳關著房門不理他。
楊巡悶悶不樂地往回家去,順路看見老王的校辦工廠,把手一扭拐過去討主意。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戴嬌鳳與他娘的矛盾才好,總不能與媽吵架吧。
老王的校辦廠今年沒擴,因為他覺得這樣已經差不多大。楊巡進去時候,老王自己在踩沖床,做小插件,老王是個見縫插針地賺錢的人,累不死,苦不死。楊巡難得不嘻嘻哈哈地進門,一聲不響抓把凳子坐到老王身邊,老王見此奇道:「你今天怎麼了?哪兒吃晦氣來?」
楊巡重重歎息:「唉,我媽跟小鳳…唉…」
「還不讓上門?」老王心說全天下都知道寡婦老娘難弄。見楊巡點頭,老王關切地問:「小鳳跟你鬧開了?」
楊巡直著眼睛再次點頭。老王就道:「我跟你說,老娘是老娘,老婆是老婆,老娘再生氣,到死還是你老娘,老婆逼急了會飛。」
「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我能把小鳳領回家嗎,那還不鬧翻天了?我還有一幫弟妹看著呢。」
老王奇道:「你媽幹什麼反對小鳳?退一步不行?」
楊巡一時沒法說,他媽說小鳳一看就是水性楊花,越看越水性楊花,一年比一年水性楊花。他加工了一下才道:「我媽說小鳳風流,我這老實頭看不住她。」
老王一聽忍不住笑,做娘的大概都看著自己孩子是老實頭,可楊巡這人,人家不被他耍已經上上大吉。不過老王看著戴嬌鳳也覺得這人可能不安於室,平時與大家打打鬧鬧全無顧忌,哪像人家尋常小媳婦。換他也不喜歡兒媳婦是這樣的。但楊巡又另說,楊巡有的是本事錨住戴嬌鳳。老王笑嘻嘻給楊巡出主意:「你又不缺錢,乾脆去縣裡市裡買間商品房,你媽不讓小戴進門你就讓她住商品房,兩頭遠遠隔開,你兩頭跑,兩邊不得罪,又兩邊討好。春節領小戴回去拜個年,你媽總不至於把小戴趕出去。即使沒領證也跟領了證一模一樣,小戴還會埋怨你?」
楊巡恍然大悟,「王叔,多謝,多謝,我明天就去辦。哎呀,早問你了多好。」楊巡心情一好,嘴上話就多了起來,「王叔,你錢比我多,還辛苦踩沖床幹什麼,雇個人,一天也沒多少。」
老王唉聲歎氣:「我老婆前幾天抱女兒回家來,給計生辦的抓了,一定要我罰款,我給罰得心疼啊。這個春節我不休了。」
楊巡早知道老王小氣,做生意從來都是斤斤計較,到處揩油,這回被計生辦罰了錢去,還不等同割老王的肉。「王叔你不正想要個女兒嗎?千金千金,花這點錢值。哎,王叔,你現在一大半做的都是煤礦貨了啊。」
「都是些小煤礦,年後爭取打進國營大煤礦。你怎麼樣,這一年打進去沒有?」
「我都忙著做批發了,王叔,你打進國營大煤礦,不妨順路問他們要不要電纜,我優惠批給你。我量大,你再也拿不到我這麼低的出廠價。」
老王道:「我倒是想,可我沒錢。我生個女兒給罰去一大筆,剛又給兒子在市裡買了套房子放著準備讓他找對象擺噱頭用,現在手頭鈔票緊。再說現在煤礦窮,不肯給預付款,我小本經營的哪裡還有錢進電纜。」
楊巡心說,罰款加買房子,加起來也沒幾萬,老王哪裡能窮成這樣,無非是想跟他掉槍花。他將計就計,道:「王叔,只要是國營煤礦的生意,你電纜先拿著,煤礦什麼時候給錢你什麼時候付我款。國營煤礦,還怕拿不到錢?」
老王頓時眉開眼笑,連連誇獎,「小伙子,做生意愣是有魄力。難怪後來居上。」
楊巡心裡得意地想,那是當然的,他把腦筋放在擴大生意規模上,老王之類的人則是把精力集中於針頭線腦,幾年下來,當然不同。
從老王那裡出來,楊巡心情好不少,又飛馳去戴嬌鳳那兒,說明他準備在市裡買商品房給戴嬌鳳住,他愛戴嬌鳳,當然在美人的眼淚攻勢下,割地賠款地答應房子簽戴嬌鳳的名字。他既然有行動出來證明不是嘴花花,戴嬌鳳自然就相信楊巡。兩人本來感情就好,戴嬌鳳愁的本就是楊巡愛她不愛她的,到此便又親熱作一團。
只是,買房子的事並不是說做就可以做,一是春節前後,人家房管所不辦事;二是買房並不是你想買就買,不是市區戶口還不給買;三是都不知道哪兒有房子賣,他們這些不住市區的不知道行情。楊巡又是春節進完貨後急著要趕回東北去,人家已經千里迢迢來電話催他,他只能把任務托付給戴嬌鳳的哥,要她哥找到房子,他會帶錢南下買下。大家都覺得這辦法挺好,戴嬌鳳雖然這個春節還住在娘家,可心裡順了,就不想東想西了,娘家住得舒坦。
跟縣裡的那些個同志聯絡感情,以前興送年貨,只有他們下鄉時候才需擺開桌面招待一頓好的。現在年貨之外最好是吃一頓,雷東寶從善如流。雷東寶不像楊巡那樣擅長花言巧語,他就是發動攻勢灌酒。可他灌人一杯,別人也回敬他一杯,兩桌酒席一起開,等大家吃好喝好,雷東寶也腳底踩花步。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個體性質的車站飯店,飯店老闆娘韋春紅,做人八面玲瓏,人稱小阿慶嫂。雷東寶經常上門,韋春紅早已與雷東寶熟得互知底細。她眼觀八方,眼看著雷東寶送走客人,歪歪斜斜地準備上摩托車回家,便走過去輕聲道:「雷書記,你今天喝那麼多,回去路上又暗,不如坐我店裡喝杯茶消消酒,等酒勁過了再回家吧。否則太危險。」
雷東寶酒氣粗,膽氣豪,連聲道:「沒事,沒事,我一點沒醉。」
韋春紅一把拔下摩托車鑰匙,扭身就往店裡走,「有事沒事我比你清楚,雷書記就一點面子不給,一口茶都不肯賞臉嗎?」
雷東寶鑰匙被搶,沒辦法,又不好出力氣從人家女人家手裡搶,只得被順籐牽回車站飯店。飯店幾乎打烊,只剩下幾個服務員打掃。韋春紅遞來一隻灌滿熱水的鹽水瓶讓雷東寶暖手,雷東寶當然拒絕這種娘娘腔的東西,韋春紅也不勉強,收起來不管。雷東寶坐著喝了幾口水,卻是酒勁突突地上來,上下眼皮打架,坐著看會兒人家打掃,不知不覺就迷糊過去。
一會兒,他被人推醒,他懶得睜眼,聽見耳邊一個溫柔聲音說話,「雷書記,都這麼累,隨便哪兒睡一下吧。」
雷東寶毫不猶豫接受建議,「嗯,行。」覺得這椅子舒服,就想躺下去。
身邊有個人笑著挽起他,「這都要睡到地上去啦,走,我們稍稍走幾步就是床。」
雷東寶聽著只覺得這個聲音熟悉,乖乖被身邊人挽著走。可費勁走了半天樓梯還沒完,他忍不住出聲,「怎麼那麼遠,有完沒完。」
身邊溫柔聲音告訴他,「就到,很快就到。」雷東寶又乖乖地走,倒是有一半份量掛身邊人身上。不過這回倒是真的很快就到,他摸到床,就閉著眼睛甩掉外套毛衣褲子,鑽進被窩。被窩又香又軟,還很溫暖。雷東寶很是享受,很快睡去。
扶雷東寶上三樓睡下的韋春紅這才近身,稍稍揭開被子,取出兩隻充滿熱水的鹽水瓶,又將雷東寶隨地亂扔的衣服撿起。抱著雷東寶亂七八糟的衣服,韋春紅坐床頭看著雷東寶發愣。她開飯店這麼多日子,多少男人對著她嘴花花眼花花,只有雷東寶一張臉雖然土匪似的,做人卻是規規矩矩,她心裡好喜歡他,多想有這麼個男人做身後的依靠。可是她自知長得不美,中人之姿都沒有,年紀又不小,不知會不會比雷東寶大,又是寡婦人家,人家大名鼎鼎的雷書記怎麼會看上她。她最多單相思而已。
她看了好一會兒,拿來新毛巾,倒出鹽水瓶裡的溫水給雷東寶洗臉擦手。一隻略顯粗糙的手指忍不住輕輕描過雷東寶的輪廓,一遍又一遍。又坐床頭將雷東寶的衣服尺寸量下來,將補得亂七八糟的地方拆了重補,非常困了,她才罷手,看看房間裡唯一的這麼一張床,她猶豫半天,心慌慌地先關掉點燈,又在黑暗中站了會兒,才顫抖著雙手寬衣解帶,慢慢滑進那唯一的被窩裡。
有男人的被窩,自然不是鹽水瓶能比。
雷東寶睡得渾身舒坦,兼有異常熱烈的春夢一場。可睜眼發現眼前這不是他的家,整個人徹底清醒,跳起來對著陌生環境發呆。他漸漸清楚地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昨晚都做了些什麼,而那個懷中的女人…
雷東寶意識到犯男女問題了。他焦燥地起身穿上衣服,當然是不會細心到留意補丁的變化。他飛奔下樓,看到老闆娘韋春紅靜靜坐一樓摘菜。聽見響動,韋春紅很是害臊地更低下頭去,眼皮子都不抬地道:「雷書記起來啦?你坐會兒,我去煮個酒釀圓子。」
「昨晚是你?我認錯,你說吧,要我怎麼樣。」雷東寶站樓梯口看著韋春紅,心說昨晚上怎麼會把這女人當成萍萍。
韋春紅聽著這麼無情的聲音,心裡發苦,但反而能若無其事地起身,淡淡地道:「要什麼怎樣,你鰥我寡,又沒害到誰。我不會要求你什麼。圓子很快就好,稍等等。」
雷東寶莫名其妙地看著韋春紅走進廚房,心說平時看看這女人挺正經,怎麼把男女關係看得這麼隨便。他想了想,並不想吃什麼圓子,大步走出飯店。可摸了半天沒找到摩托車鑰匙,門口卻傳來輕哼聲,「起碼吃了早飯才走吧,鑰匙在我這兒。」韋春紅說完又快步扭身進去。雷東寶無奈,心虛地看看周圍,見左右沒人,也趕緊跟進。但他不肯輕易就範,跟進廚房就道:「鑰匙給我。你自己想好,要我怎麼認錯。但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結婚。」
「誰不知道你的歷史?你有過去,我也有。我也不會跟你結婚,你休要想得美,以為你是香餑餑。」
「那你要我怎麼樣。你不用扣鑰匙,直說,我不會賴帳。」
「誰說要你負責,我才是要你原諒,昨晚喝醉的是你不是我。該我向你賠罪,請你吃了早餐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