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某微笑道:「古人有說化干戈為玉帛,我把這蘇繡作為帛,希望能抵消梁小姐心中的些許誤會。小小的禮物,梁小姐不會見笑吧。」
梁思申有些費勁地聽完蕭然的話,道:「我不清楚你說的干戈是哪項。會不會是蕭先生心中有什麼誤會?」
蕭然一筆盪開去,說起其他。「我這回來京談的項目,將為我們市引進好幾項目前領先於國際的先進技術,而且,未來的產品也將由外方負責銷往國外,為國家爭取外匯。這方面,梁小姐一定也清楚。」
「我不清楚,這是香港同事從事的工作。」
蕭然有些疑惑地看著梁思申,道:「但無論如何,這樣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還是希望梁小姐大力支持。我年初與你的朋友楊巡在小事上有些誤會,目前已經解釋清楚,但總感覺楊先生對我深有誤會。希望梁小姐不會受楊先生的影響。這小小禮物,是我一點小小誠意,希望梁小姐轉達給楊先生。」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不是什麼大事。」梁思申這才動手將禮物推回蕭然面前,「你放心,我是愛國華僑,我不會在引進外資的事情上做壞事。何況香港區的項目與我們無關。禮物請你收回去,我們有嚴明制度,這樣的禮物足以令我引咎辭職。」
蕭然將信將疑,但送出去的禮物他可沒好意思收回,只是笑著道:「只是小小絲綢上面繡幾朵花,並不值錢,梁小姐儘管收著無妨。」
梁思申笑嘻嘻道:「騙我老外?這樣的手工出來的雙面繡,再配這麼一隻讓人生出買櫝還珠之思的嵌螺鈿漆盒,還說不值錢?蕭先生不要害我哦。」
蕭然見梁思申說話爽直可喜,這才相信她剛才說的愛國華僑的話,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不敢害了梁小姐。不過真不行嗎?我只說我們是親朋好友,他們老外知道個什麼。」
梁思申微笑道:「不,天地都知道,良心也知道。蕭先生,既然沒別的事,我回去休息了,不早,明天我們還有很多工作。對不起。禮物我不收,結帳你紳士優先吧?」
蕭然笑嘻嘻起身:「再談十分鐘?我們彼此認識一下,OK?」
梁思申並不喜歡蕭然,純粹是楊巡那兒先入為主了,但也不至於去搗亂他的合資大事。不過她是個爽快的,既然說十分鐘,那就再坐一會兒,又不是太要緊。「我都盡量避免說中文時候帶入英文了,你們反而一口一個英語,真怪。我們怎麼彼此認識一下呢?我早知道你是誰了,你也知道我是誰。還有什麼更多的?」
蕭然卻被這麼直的話問住,一時說不上來,只會嘻笑。好不容易才很沒面子地衝口而出一句:「你的性格非常可愛。」
「謝謝。」
「聽你口音,你應該是從大陸出去的吧?但性格又不像大多數留學生,你性格都有點像美國本土出生的人,俗稱香蕉的。」
「沒錯,我很小就出去了,你眼光真好。但你的性格與大多數高幹子弟差不多,沒什麼出奇。只是我很奇怪,你怎麼做起實業來?實業又苦又累,回報率不高,不是你這樣的顯赫高幹子弟做的事。」
蕭然微笑道:「實業救國。高幹子弟做事,也一樣是天地知道,良心知道。」
梁思申不疑有他,「你真不容易,佩服。我最佩服我的老師,你們那兒東海廠的宋運輝廠長,他真了不起。」
蕭某笑道:「回頭我還正準備新年時候與宋廠長見一次面,討教工廠管理的經驗。如果梁小姐屆時列席就好了。」
梁思申微笑:「有機會的。十分鐘到,君子守諾,我上去了,再見。」
蕭然笑送梁思申,他留梁思申十分鐘倒也沒什麼企圖,純粹是夜長無聊,找個解語花蜜聊半夜也好。又知道毛子直爽,最好三言兩語能有幾個機會。不過這下他是真正放心了,估計梁思申再不會因楊巡的事跟他搗蛋。
事後的談判,果然並無節外生枝。蕭然放心不少。
梁思申則是回去就將蕭然放置腦後。不久,宋運輝就來了,與吉恩就某些事宜交流了一天。說實話,梁思申並不擔心宋運輝的能力,但擔心宋運輝能不能適應這樣的談判,一直像個內奸似的提心吊膽著。後來一直見宋運輝應對自如,尤其是與吉恩談到細節時候,各色數字信手拈來,不需翻看資料,在場誰都佩服,這才發覺自己多慮。而且她看到宋運輝手下也是一口流利英語,強將手下無弱兵的樣子,她很為宋老師自豪。因此她也小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可不敢讓宋老師批評了。有些語言上的歧義,她就主動友好地提出糾正,使會談交流順利。
回頭,吉恩私下對梁思申說,他沒想到號稱陳舊老邁的中國國企有這樣精幹的領導班子,這樣的領導班子,令人對他們的管理,對他們的未來放心。
但吉恩與梁思申都沒想到,在與有關部門對話的時候,會遭遇當場爭議。有一位領導當場質問宋運輝,這樣的合資,既不帶來先進技術,又不帶來先進管理,純粹是一種資本運作。等到合資公司上市,外方卻可以通過股市攫取成倍利益退場。這樣的合資,究竟能為東海廠帶來什麼?究竟真正便宜的是誰?那位領導說,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原則性問題。
梁思申覺得這種問題小題大做,還原則性呢。資本運作本是很正常的事,資本運作得好,獲取相應效益也是很正常,何必說得好像運作資本的就跟空手套白狼似的呢?對工廠運作,他們自然沒法插手,但是對於上市,他們可需要做大量工作,他們並沒閒著。再說,上市之後,這是雙贏的事,東海廠因此可以擴大融資渠道,不需再向國家伸手要錢,何樂而不為。
梁思申見到宋運輝解釋了,但後來他們一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久,宋運輝站出來說抱歉,說暫時中斷會議,他們需要內部討論。吉恩與梁思申等人不得不退場。但一整個早晨,都沒恢復會談。吉恩估計,中方爭辯激烈了。梁思申更是異常揪心。她不明白,不是說有國務院通過的新文件給與企業自主權了嗎?為什麼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等待的時候,梁思申向吉恩說抱歉。幸好,吉恩說這不是她的錯,連中方內部都產生巨大分歧呢,明顯看得出,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兩個極端陣營裡的人都不少。
中午時候,宋運輝宴請外方,非常周到,但也非常無奈地說對不起,有關議程不得不押後。
當著眾人的面,梁思申不便直言相問,知道此時問也問不出來。她看到宋運輝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裡有話,這話,是三個字,「對不起」。她在徵詢吉恩的意見後,告訴宋運輝,這不影響她們總部大老闆來訪,以及與更高層會面。
但是,梁思申心想,看樣子,會面將少一項實質性內容。只是奇怪了,怎麼有人會有這樣的刻板想法。
梁思申飯後趕上一步,私下詢問宋運輝,有沒有辦法單獨交流一下。宋運輝搖頭,今天會議的局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來者應該說都是積極響應引進外資的主兒,也已經瞭解閱讀他們引進工作的簡要報告,為什麼在聽了外商的介紹後,忽然會做出這麼不可理喻的反映呢?而且,看樣子,有這不可理喻想法的還不在一個兩個。都是在瞭解到上市溢價發行,老外會賺取多少利潤預期之後,忽然好像覺得不能這樣便宜了老外的樣子。壞就壞在他預先沒說清溢價,而老外又太實在。
這一意外,令宋運輝不得不改變預設方案,安內先於攘外。
蕭然晚上完成一天工作,疲倦地下樓找酒吧,想喝上一杯舒緩神經。卻見到梁思申已經在座,而梁的對面是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面部輪廓堅毅,膚色偏黑的年輕人,看似是個強有力的人。這個人蕭然似乎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有哪個年輕人長成這樣子的。他走過去時候,卻聽男的正有些激動地用英語跟梁思申說話。蕭然自己英語只有高中水平,見英語好的人唯有佩服。他也不怕自己的出現有不識相嫌疑,他反正當仁不讓地站到桌子旁邊了,然後他看到年齡與他差不多的這個年輕男子目光如電「唰」地看過來。蕭然喜歡這目光中蘊含的壓力,有這目光的人,肯定是某個領域的精英。
梁思申是晚飯後幾乎十分鐘一個電話,好不容易才逮到遲歸的宋運輝,並再三要求才拉宋運輝下來說話的。她本想問問白天的事究竟會怎麼樣,沒想到宋運輝一口咖啡下去,滔滔不絕就牢騷開了。梁思申對宋運輝這個永遠似乎風平浪靜人物的牢騷大是意外,但聽著聽著也同仇敵愾起來,這是什麼邏輯,資本運作怎麼到了某些人嘴裡就跟東海廠賣國敗家一般罪名了,怎麼會有人抱持這麼低級的思考。難怪宋運輝如此生氣,那些領導指出東海廠賣國敗家時候,何嘗不會指責身為廠長的宋運輝的不察之罪?宋老師冤大了。
但兩人的話題才剛打開,因此梁思申對於蕭然的出現並不歡迎。可還是客氣了一下,把蕭然介紹給宋運輝。梁思申見到,宋運輝與蕭然握手時候,這個姿態擺的…總之很有領導樣子。她從小領導見多不怪,對此只有覺得好笑。
蕭然聽說這是宋運輝,心說難怪了,應該有這樣子,但沒想到是這麼年輕。不由又看一眼梁思申,心中玩味地一笑。宋運輝則是看著蕭然這個人,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蕭然,不像梁思申,他對蕭然絕不原諒。在楊巡已經打出他旗號之後,蕭然繼續為所欲為,逼得他不得不動用流氓手段,這樣的人,見面握手,心照不宣而已。但他不會多作慇勤,也不會繼續剛才敏感話題,都已經為了避免隔牆有耳用英語對話了,旁邊坐個蕭然還讓他怎麼說下去。宋運輝索性拿出那份銷售數學模型傳真紙,鋪到桌面上。
「這是怎麼回事?」
梁思申一看,哈哈哈地笑起來,笑顏燦爛。宋運輝不得不避開眼去,搭理討厭的蕭然。「看看,小姑娘拿一堆數學公式來戲弄我們這些畢業多年的人。」
「沒有,這是我辛苦一夜給東海廠做出來的銷售數學模型,這可是以應用數學仿真銷售實踐,不是純粹胡來。我做好後抽樣檢測了一下,還行的。等我最近時間閒一些我會繼續完善它。」
宋運輝在看國外管理書籍時,有些就有類似公式,當時也沒怎麼看懂,請教了幾個人也沒給予太多見解,只好跳過算數。到今天才知這原來與應用數學有關。他當下就報出幾個本月數據,要梁思申演示。梁思申卻雙手一攤,告訴他電腦不在手邊,幹不了。但梁思申還是問侍應生要了紙筆,就最簡單的一組程式演算了一下。
宋運輝不便一直盯著梁思申計算,只得與一直旁觀的蕭然說一句話,「蕭總也來北京公幹?」
梁思申快嘴說了句:「蕭先生作為市第一機床廠的代表,與我們香港區同事就合資問題有些商談。蕭先生說,實業救國。」
蕭然立刻坐立不安了,這等話騙梁思申可以,蒙宋運輝可不行。宋運輝也是奇怪,他與市一機廠長有過接觸,因為市一機的機械加工能力的確了得,可什麼時候蕭進入了?看看蕭的表情,他心裡想,不知蕭又逮到什麼肥肉了。但因著蕭然的身份和他自己的身份,宋運輝不會直言質詢。
梁思申忽然感覺在座沉默下來,抬眼一看,奇道:「怎麼回事?不對?」
宋運輝只是將眼睛看向蕭然,依然不語,而蕭然不得不尷尬地解釋道:「某些手續完成後,現在的市一機將歸於我的公司。」
「現在還不是?」梁思申想到蕭然給他的名片,上面卻已經白紙黑字寫著一機廠廠長。而談判席上,蕭然的同事也是認他作廠長的意思。
蕭然依然尷尬地笑道:「時間問題。很快。」
梁思申認真地看了蕭然一會兒,卻對宋運輝道:「宋老師,這是我先得出的一個結果,你看看。」
宋運輝也不打算管蕭然的事,拿起結果一看,卻驚道:「八九不離十。」
梁思申得意地笑:「數學之美。」
蕭然不知道數學美在哪裡,這時候心急地知道,梁思申肯定要向她同事透露此事了。他感覺這個半洋人肯定不給情面,就準備從宋運輝方面入手,但梁思申這時卻起身笑道:「好了,宋老師終於讓我騙倒了。我休息去,兩位再見。」
宋運輝看著梁思申走掉,便招手簽單結帳。一邊就先下手為強,把話堵死,「跟老外,就算是華僑,有些話也不能直說,他們有他們的工作原則。」
「宋廠長的意思是,談判會受到影響?」
「多多少少。你也不用從梁小姐那兒著手,沒用,我師生情面她都不會給。直接回去考慮明天怎麼彌補修復吧。」
蕭然看著宋運輝,忽然笑道:「謝謝宋廠長結帳。不過我建議梁小姐還是別跟那些同事說的好,別讓人誤以為她捕風捉影。我只不過是在酒吧說句玩笑而已,她何必當真,我們應該以各部門出具的帶印章的證明為準。」
宋運輝一想,笑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好,我白操心了。我們以後還多有合作的地方,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蕭然微笑道:「好,不留宋廠長,相信你工作很忙,很有幾個電話要打。晚安。」
宋運輝倒是站住,看住咄咄逼人的蕭然,意味深長地一笑,這才說一句「晚安」而走。這一下,蕭然反而感覺有些背脊發涼,他知道宋運輝不是嫩生生的梁思申,這一笑,誰知道笑出什麼禍端來,半年前的事情他還沒向宋運輝說明一下呢,難保人家不記掛在心上。
宋運輝看著急忙跳起來攔住他的蕭然,聽著蕭然尷尬地說「忘記解釋幾句,再請坐下三五分鐘」的話,才大模大樣坐回去,聽蕭然急急解釋。
宋運輝這才清楚知道蕭然對市一機的意圖,心裡直想罵人,但嘴上卻是客客氣氣地道:「我也忘記解釋,梁小姐小學就能出去留學,她家背景可想而知。希望蕭先生不要令她太為難。」
蕭然終於明白宋運輝剛才臨別一笑的意思,那就是:你們兩個高幹子弟,狗咬狗去吧。這是底層爬出來人的普遍看戲心理。他明白後,還真出了一身冷汗,換作他自己坐上梁思申的位置,若是被人愚弄調戲了會怎麼辦?自然是傾盡全力,調動一切社會力量,不讓愚弄他的人好過。雖然他還不知道梁思申究竟是誰家女兒,但宋運輝說得對,能小學時候就把女兒送出去讀書的人家,背景可想而知。雖然他家背景不弱,可他深知一點,與梁思申那樣的人必須搞好內部團結,有矛盾也轉化為內部矛盾,硬碰硬沒意思。
蕭然知道,此時,為了談判順利,他只有向宋運輝低頭。
宋運輝今天一天憋悶,受足不懂裝懂又手握重權者的鳥氣,好不容易可以沖梁思申說出,可又被蕭然打斷。他早看蕭然不順眼。此時見蕭然終於被他打壓得收斂驕狂,起碼欠了他一份人情,這才見好就收。但上樓去的時候心裡也是歎息,還是不得不搬出梁思申的背景,算是以毒攻毒,雖然知道梁思申不願搬出背景。但否則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想想還真是悲哀。
回頭,宋運輝向梁思申打了招呼,希望梁思申不要搬出蕭然的事與香港同事說起。因為這起合作的案子,成的話,蕭然肯定有辦法拿下市一機,一點疑問都沒有,別人不用節外生枝。梁思申聽得目瞪口呆,什麼實業救國,這也太巧取豪奪了。聽完宋運輝的招呼,梁思申道:「我怎麼那麼想破壞蕭的好事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在國內沒幾天,做完好事就走。可楊巡因為跟你認識,得被人遷怒了。這種人,楊巡當不起。」
梁思申嘀咕:「我不要回國了。今天這都什麼事兒啊。」
宋運輝不置可否,但一時有些不捨得放下電話,就找話說道:「今天早上的局面,大約誰都不會料到。會不會給你的工作減分?」
「如果最後不成,肯定減分。不過沒關係,不會以一次成敗論英雄。我已經在新擬一份報告,希望大老闆會談時候增加遊說內容。我也更提醒他們看到一點,因為觀念落後,這裡還是一篇未深度開墾的處女地,我們有許多機會,但我們有許多導向性工作需要做。Mr.宋,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直覺不看好與東海廠的項目了,對不起。」
「我也有這直覺,可能我們這個項目太超前了一些。下一步…會見後去上海度假嗎?」
「是的,Mr.宋,如果你有空,歡迎你來。樹木花草大致是照著爺爺給我的單子種的,我想明年春天的時候,一定會很美麗了。可Mr.宋,很遺憾。」
宋運輝明顯聽出梁思申情緒低落,原因可想而知,「別難過,這只是發展過程中的一個曲折。很難說十年以後,這個項目如果重提,可能受到多大的歡迎。我支持你的新擬報告,這才是積極態度。你做得對,你一直做得很好。」
「謝謝。可Mr.宋,你怎麼辦?你的老闆會不會降罪到你頭上?可沒人鼓勵你呢。」
「放心,再多的曲折也經歷了,這點事情不在話下。而且作為成年人,必須能夠自我消化情緒。謝謝你關心。不早,早點休息。」
其實宋運輝已經輕鬆好多了,沒想到在梁思申面前能說那麼多,而且獲得共鳴,有些事情只要說出來,不知能消氣幾許。他今天最鬱悶的是老徐的態度。老徐本應是最積極支持他引資的人,最早就是老徐提出對外引資。但在瞭解早上會議的情況後,老徐忽然沉默了,找不到人了,在老徐秘書處的留言,至此未獲得回復,這是前所未有的現象。宋運輝料到,在有些人左一個原則右一個賣國的帽子下面,老徐迴避了,老徐不希望受到牽累。一個經歷過這麼多年官場的人,誰都知道需要迴避一些原則性問題,也誰都知道沉默觀望等待事情發展到熟透才可以說話。
宋運輝想到梁思申的新擬報告,不由會意一笑,這小傢伙倒是轉頭很快,也很機靈,這是個積極擺脫困境的好辦法。那好,他也照著做。他也年輕,年輕人摸著石頭過河容易犯錯誤,但只要總結錯誤,整裝新發就行。他可以抓住這回案子中的一點散枝開葉,如果不願接受資本運作,那麼退一步,自己尋找代理,進髮香港股市。今次的被中方幾乎否決的合作,起碼表明一點,東海廠是個受資本青睞的企業嘛。既然如此,當然需要抓住時機了。
他考慮著,就一個電話把隨行人員叫來,讓大家擬定退一步的新方案。誰都不是那麼容易給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