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我清楚問他,為什麼早在發現我的思路與他有異的時候,不告訴我,而是在今天我爸爸查賬這個事實存在之後才告訴我。應該說我們的溝通渠道一直是順暢的,我們常就不同觀念交換意見。但是楊巡避開這個問題。」
宋運輝猶豫了一下,問:「你認為呢?」
梁思申雙手一攤,道:「我也不清楚楊巡究竟怎麼想,問他,他又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沒法溝通。Mr.宋,楊巡以前有與誰合作過嗎?我想咨詢一下那位合作人。」
宋運輝低頭想了會兒,道:「大尋,尋建祥。再以前楊巡在東北那會兒的事情,我沒經歷,只有聽說。」見梁思申想問什麼,宋運輝擺手阻止,「我回憶一下以前他們的合作。」
梁思申點頭答應,退開三步讓宋運輝自己考慮。不過心中不祥的感覺更甚,如果沒什麼波折,楊巡和尋建祥的合作何需宋運輝考慮後才說出來呢?
這時陶醫生簡單看了韋春紅的病歷及檢查報告,大致確認與自己想的沒什麼區別,準備帶韋春紅去相好的婦科醫生朋友那兒去。開門走出來一瞧,卻見外面走廊上的兩個人離得遠遠地站著,梁思申神情嚴肅,兩眼卻烏溜溜看著出來的一行。宋運輝卻是一時沒注意到有動靜產生,只顧低頭想事,直到雷東寶喊一聲才回過神來。但陶醫生早就開口:「宋廠長你們要不在這兒等會兒,我帶韋姐過去一下。」
宋運輝想了想,道:「一起去吧,決定下來住院的話,可以開始辦手續。小梁,你下面去等會兒。」
梁思申跟著他們一起走,但問:「我可以找大尋瞭解情況嗎?」
宋運輝斷然道:「大尋還沒我瞭解,你下去等會兒。不會太久。」
「OK。」梁思申也是回答得乾脆,看到一條樓梯便與眾人告辭下去了。倒是把宋運輝驚異了一下,不知梁思申是不是生氣了他的拖延。但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等下安排住院的時候他還得找人打招呼一下,盡量安排得舒服,也不能吧所有事全賴在陶醫生那兒。
陶醫生旁觀,可忍不住道:「下面冷。」
韋春紅連忙道:「她車子可好著呢,比宋廠長的還好,凍不著。」
陶醫生點點頭,道:「其實後面也沒什麼事,基本上是與主治醫生見個面,安排住院,住院後才安排各項檢查。抱歉,你們在那邊醫院做的檢查,這邊不能採用,還得重來。宋廠長說得沒錯,只要再一會兒就行。」
「辛苦陶醫生。」宋運輝聽得出陶醫生說話總是有意無意針對梁思申,不由一笑,但不予應答。「我要不要找范主任要個好床位?」
「老范恐怕不在,今天元旦呢。這兒到門診的過道有些冷,韋姐捂緊領子了。」
宋運輝便不聲不響地在後面跟著,到門診的婦產科,他與雷東寶在走廊等著。雷東寶沉默了會兒,對宋運輝道:「剛才你那陶醫生說了,看檢查可以不割,但春紅那年紀,以後生孩子有問題。」
宋運輝沒想到雷東寶提這件事,「那你準備怎麼辦?」
雷東寶歎出一聲悶氣,「我認命。」
但宋運輝聽出雷東寶心有不甘。當然,怎麼可能甘心?雷東寶太想要孩子了。可是,雷東寶又能怎樣,只有認命一途。
韋春紅進去一會兒後就出來,由陶醫生陪著去住院樓辦住院手續。等辦完手續住下,陶醫生飛快開列一張單子讓宋運輝回去準備,示意宋運輝可以先走了。宋運輝不明白女人怎麼是這種心理,看到梁思申時候有情緒,現在卻又趕著他走,簡直是矛盾百出。宋運輝既無法婉轉應對,又不想採取太多措施讓陶醫生深入誤會,只得悻悻離開,給韋春紅準備專門的護理東西。韋春紅只能看著乾著急,心說別看宋運輝帶著眼鏡看似細心,其實也是與雷東寶一樣不懂女人心。
回頭韋春紅把自己觀察到的陶醫生與宋運輝的關係和雷東寶一說,雷東寶就大大咧咧地表示,宋運輝那身份那地位那見識,哪個女人見了不喜歡,他要是誰都答應,還不成了花癡。但雷東寶沒告訴韋春紅的是,他感覺宋運輝對那個妖精一樣的女孩子很好,雖然看似只普通朋友的樣子,可他認識宋運輝久了,難得見宋運輝對女人如此無微不至,似乎以前對程開顏都沒那麼關心。他怕韋春紅一張嘴關不住,不告訴韋春紅。而另一方面,在雷東寶心目中,宋運輝似乎是比韋春紅更親近的人。
兩人見暫時沒事,下去找公用電話,找家人乘火車過來伺候。這兒醫院吃方面的條件肯定是沒家裡的好,可這兒有希望。他們不想太麻煩宋運輝,用雷東寶的話說,大事情才找宋運輝。
宋運輝下來找到梁思申的車,看進去,這傢伙竟然坦然地在睡覺。宋運輝覺得不可思議,梁思申絕不是沒心沒肺的人,那麼就是心理素質太好。他敲開車門,坐進裡面,果然見梁思申有些睡眼惺忪,而車子裡放著舒緩的音樂。他笑道:「你還真睡得著,佩服。」
梁思申微笑:「有什麼睡不著的,一路開車過來,路況不熟悉,路面又差,後面又坐著親愛的爸媽,一路提心吊膽,很累。至於楊巡那兒,最壞的結果也壞不到哪兒去,我不無謂操心。」
宋運輝笑道:「剛才還一臉焦急。」
梁思申不好意思地一笑:「沒辦法,太想知道真相。我不希望跟個傻瓜一樣的做傀儡,自以為還參與著。Mr.宋,楊巡和大尋現在看著挺要好的啊,是不是有些事不便實說?」
宋運輝沒有猶豫地點點頭,確實,尋建祥與楊巡的合作,其中關鍵,不是能跟旁人多說的。但他不會不幫梁思申,他有引導性地問:「你看楊巡對你們的合作所得會怎麼樣處理?」
梁思申毫不猶豫地道:「從楊巡已經說過的話來看,目前的賬不可信。我也很懷疑,楊巡手頭有沒有一本真實的賬,沒有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楊巡又說他會憑良心做事,我想他也不敢亂來。但是他最終會憑良心算給我多少,就是他自己說了算了,沒個確切數字。他會給我他認為合理的一份,而這個合理,估計是建立在他評估我和他的關係基礎上的。這個認知讓我不快。我第二個不快是,我以後是不是不得不被利益捆綁著,不得不順著楊巡的性子與楊巡相處?那可就太讓人感到猥瑣了。Mr.宋,從楊巡與大尋合作的歷史開看,請問我考慮的這些可能性大不大?」
「對的,從楊巡和尋建祥的合作來看,楊巡最終分家時候給大尋他認為合理的一份,而不是計算下來應得的一份,這還是我出面談下來的。而從楊巡手頭可能沒一份可以算出真實收益的帳目來看,他也只有最終給出他認為合理的一份。但這最終,確實取決於你們的關係。」宋運輝想到楊巡對梁思申明顯不過的心思,心裡很能理解梁思申說出的「猥瑣」兩個字,梁思申豈肯猥瑣地為了利益與楊巡保持曖昧,但是楊巡,可能真的最後會拿這條關係作為衡量分配的標準。連宋運輝想到這個,都有大大的不快。「你準備下一步怎麼做?如果撤資,會對楊巡造成重大打擊,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一切可以談。」
梁思申想了會兒,才道:「我現在先得回去經受爸爸拷問。爸爸的意思肯定是撤資,但是撤得出來嗎?都變成建築物了,還申請了不少銀行貸款。眼前的情況是,我已經跟楊巡捆綁在一起了,不繼續都不行。但是我可以動手消除我的兩個不快,也不會對楊巡造成實質性傷害。我剛才躺著的時候想了,我轉合資為借款,我只收取借款利息的固定收益,等下與楊巡談,條款分明地簽定下來。那麼,以後在還款方面不用牽扯上其他的。」
宋運輝思考了一下梁思申的想法,道:「好像是唯一的辦法。不過從目前已經上漲的地皮價格來看,你的辦法讓你吃虧。」
「是的,這種市中心的物業,最大的一塊收益應該是在物業增值上。不過我願意承擔這份吃虧,承認我投資失敗。」
「對不起,我事先沒提醒你國內投資還有這些不合規矩的地方,我沒想到這一塊。你今天找楊巡談,如果不順利,你找我,我對楊巡有一定影響力。但楊巡應該沒理由不接受你的方案,你的方案為他考慮得很周全。」但宋運輝也想到,楊巡肯定無比失望,本來,與梁思申合作得好的話,是多好的溝通梁家的橋樑,楊巡這麼靈活的人不會想不到。楊巡因小失大。「對了,你爸爸那邊如果說服不了的話…」
梁思申一個鬼臉:「我會耍賴。」
宋運輝不由得大笑,但也感慨:「你做事果斷得令人吃驚,這麼大的事,你敢當天決定。不過建議你,以後做出開始的決定時候,再多想想。」
梁思申抗議:「我做開始的決定時候,已經想得很周全了,但是我認識有限,我對國情到底還是不瞭解。為此支付學費,我認。」
「楊巡會很傷心。」
「那是他必須支付的學費,但我認為我仁至義盡,錯不在我。」
宋運輝點頭,道:「但你等下與楊巡談話時候盡量不要這麼理智,不如與你爸商量一下怎麼談,或許可以將理由放在你爸逼令退出上,給彼此都留個以後和氣見面的餘地。盡量不要扯上大尋這件事,大尋現在楊巡手下工作。」見梁思申點頭答應,宋運輝才繼續道:「你回去心平氣和接受拷問吧。我得去給我姐夫的現任妻子買些東西,呵呵,有事電話聯繫。」
梁思申等宋運輝出去關上車門,才長長鬆一口氣,放鬆下來。小小空間裡面對宋運輝,她異常不自在。如今答案已經從尋、楊合作中找到,她問心無愧了,她的猜測沒錯,那麼她的行動必須緊跟著採取。
宋運輝走出小小車廂,卻是滿心依戀。他坐回自己的車子回味了一會兒,才回想剛才的談話,讓他如何能不幫梁思申?他想到自己是否因為感情問題有意為難楊巡,但這一想法才剛冒出腦袋,就被他自己否認。不,不可能,他今天公平得很。楊巡做假帳而不事先告知的事,即使梁思申肯認,梁父肯定不肯忍,楊巡的這種態度,與當年他與之談尋建祥該得份額時候大概是差不多的當仁不讓,他能體會梁父心中的氣憤。他因為種種原因可以退讓一步,接受楊巡認為合理的分配,但是梁父呢?現在回想,宋運輝認為梁父都未必肯接受梁思申的方案。梁家,又是與他不一樣氣勢的人。看看蕭的張揚便知,梁家即便是涵養再好,有些事也未必能忍。不知道梁思申的耍賴能不能見效。楊巡不知道將為他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多大代價。
宋運輝思慮再三,決定當作不知道,不給楊巡電話通知。
陶醫生有意無意地往窗外看著,見宋運輝走回自己車子後,卻好一會兒都沒開走,心說人家這是在沉醉呢。不由撇撇嘴,滿心不快。可又想,又與她有何相干,她真是無聊得很。
梁思申回到賓館,直奔爸爸房間,卻到外公的客廳才找到爸媽。大夥兒都已經午睡完,坐一起聊天呢。梁父不願在岳父面前指出女兒的不足,見梁思申回來,便起身道:「囡囡,爸爸帶點東西給你,你來看看。」
外公當即不滿地道:「帶來的東西還沒在上海拿出來嗎?借口不能這麼找。快點快點,我們還得去看另一處投資。」
梁父笑笑不予搭理,帶著女兒走出套間,去他房間。門一關上,梁思申就道:「爸爸,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知道也得聽我說完。」梁父打斷女兒的話,掏出老花鏡戴上,找出他記錄的幾個疑點,「楊巡憑證裡有一張,寫著勞保用品,九千多。我當即出去問了一下在工地工作的裝修工人,他們說他們的勞保用品都是工程隊自備。然後我又找出另外兩張勞保用品的發票,一共加起來有兩萬九。這筆錢,去了哪兒?」
梁思申道:「楊巡今天跟我承認,他為了稅務工商方面減少開支,做假賬了。」
梁父緊追不捨道:「這筆帳發生在你上回查賬之前,如果由你來看,你肯定看不出什麼。那麼你上回查賬時候,楊巡跟你說明了嗎?楊巡做這筆假賬的時候。預先知會你了嗎?還有沒有其他假賬,他有跟你說過一次嗎?如果我今天沒來,楊巡會跟你說嗎?」
梁思申老老實實地承認:「沒有,都沒有。」
梁父扔下手中的記錄,不再講其他可能的假報銷,怒道:「楊巡十足道德敗壞,跟那些街邊擺攤坑蒙拐騙的個體戶沒什麼兩樣。」
梁思申這時候已經從宋運輝那兒求證回來,可以冷靜地道:「是的,爸爸,我錯了。但是事情可以挽回。」她對著生氣的爸爸說出她轉合資為借款的方案,以及原因。
梁父嚴肅地道:「你這不是挽回,從目前經濟發展來看,你這是更加便宜楊巡。爸爸知道你為什麼做出這種便宜楊巡的方案,你一向同情個體戶所受的不公平待遇,但是你的同情不能給予一個道德敗壞的人。你要知道,之前,楊巡一直在欺騙你。他今天不能算是坦白,他今天是眼看瞞不住才說出來,你不能因為他自己說出來而給予從寬處理。楊巡看你軟弱可欺,以後會挾持你的投資,從我們家逼取更多好處。到那時候,還如何收場?」
梁思申堅持道:「爸爸,楊巡有欺騙行為,但還不是十足道德敗壞,這方面我相信我的判斷準確。而且從他以前所作所為來看,他會做出合理回饋,只是我不願意了。我已經請問過宋老師,宋老師支持我退出,宋老師與我的觀點一致。楊巡必須為他所做的事負責。爸爸,這事我自己做錯,你讓我自己處理。還有,宋老師為以前沒阻止我跟楊巡合資向我道歉,我想這不是宋老師的責任。但起碼說明一點,楊巡在其他方面還是可取的,否則宋老師以前不會不阻止。」
梁父道:「小宋是沒話說的,他本來就不應該道歉,首先你連我都瞞著,小宋又能管你幾成?其次,要是沒有他在,楊巡還不知道怎麼吃你的投資款。但是對於楊巡這個人,囡囡,你不能聽信他的花言巧語。對一個人的認識,要看他做了什麼,而不是說了什麼。他做假賬,從賬上取走你們合資公司的錢進入他的腰包,這與偷竊有什麼區別?這樣的人,你怎能還為他說話?」
「爸爸。」梁思申可以在別處很堅強,可是在爸爸的批評面前,她立刻一包眼淚哭給她爸爸看。她也不跟爸爸說理由,只是咬定:「爸爸,讓我自己處理。」
梁父看見女兒的眼淚就不捨得再嚴厲,鬱悶地輕聲道:「囡囡,那你把怎麼處理的細節跟爸爸說一下。你跟楊巡改簽借款的協議要怎麼寫?你中文不好,要不要請爸爸替你寫?」
「當然爸爸寫。我會跟楊巡說,爸爸很生氣,不同意合資,沒有其他理由,就這樣。」
梁父看著女兒沒辦法,只得道:「你別哭,陪你外公出去轉轉,我留這兒給你寫。」
梁思申這才收起眼淚,親了爸爸一下,說聲「爸爸,我愛你」,離開。梁父看著女兒出去的身影,心中另有想法。他暫且不擬協議,抱臂坐在沙發上思考該怎麼做。
楊巡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梁家人聚首後的回音。但是等了兩個小時都沒聲音,他心中的憂慮越來越甚,乾脆打電話到梁思申房間,但是沒人接聽。打到套房,也沒人接聽。又打到總台詢問一下,知道沒有退房。楊巡心中打鼓,他們都上哪兒去了呢?
據說地震前的預震過後,拖的時間越長,後面跟著的地震越強烈。對方沉默正是讓他琢磨不透的。他倒是希望梁家現在趕緊三堂會審,他會給出讓他們信服的理由。
楊巡越等越急,在臨時辦公室裡一刻都坐不住,趕去賓館等候。
他想,會不會他趕路的時間裡梁家人已經回來,便一間一間地上去敲門。沒想到被梁父逮個正著。
楊巡看到梁父神情嚴肅,對他的熱情視若無物。梁父讓他下樓去大堂吧等著,楊巡只好下去等,心中知道,梁父要跟他攤牌了。
楊巡等了沒多久,就見梁父大步走來。已經換了衣服,一絲不苟的西裝領帶,給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而梁父手中則是捏著一張紙,這張紙楊巡認識,是他合資公司自己印製的信紙。楊巡連忙站起來迎接,等梁父旁若無人地坐下,他才也跟著坐下。他才剛坐下,面前便拍來那張信紙,信紙上面是半頁內容。不多。
楊巡忙道:「梁伯父臨的是顏體字…」
「思申心情不好,讓我打發出去玩,正好我想找你先談談。我們現在不上書法課,我請你解釋紙上這幾筆支出。」
楊巡看著眼前這麼一位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高官,兼他喜愛的人的父親,心中異常緊張,手指有些顫抖地拿起輕如鴻毛的紙片,緊張地看。看了會兒,心中好好印證一遍,才道:「這幾張發票不是實際支出。」他頓了頓。想等梁父問了再答,但是梁父沒問,只是拿兩隻眼睛盯著他。他只能接著道:「請梁伯父理解,一家企業總有一些支出沒法拿到發票,還有一些人情方面的支出即使有發票也不便做賬,只好有時候套出一些現金放著,備這些需要。」
梁父問:「小金庫的運作,你有沒有記錄?」
楊巡硬著頭皮道:「沒有記錄,這種東西沒法做記錄,弄不好給抄出來就害人害己了。」
「好,我理解你。那我怎麼能知道你共套現多少,把錢用在哪兒,是不是跟合資公司有關?」
楊巡無奈地道:「我沒記賬,不過我可以回頭去整理一下,給梁伯父一個明細。」
「方便嗎?」
楊巡只能道:「不方便也得做。」
「既然方便,為什麼你不可以事先向合作另一方每月報備,每月銷毀,而非要等到我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