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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說得我一頭霧水。這是一個什麼女人,為什麼和烏海這樣熟絡?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我想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穩住這個女人。我對她說,我是烏副市長的好朋友,是他絕對信得過的人。受烏副市長之托,我有要事需盡快告訴你,請你約定一個時間地點見面。
  我知道烏海之死的消息還沒有通報公眾,因為要排除有人暗害的可能性,公安部門還在調查中,一般人並不知實情。
  那邊的女子很痛快地定了一個小時之後在茶樓見面。
  我怎麼才能認出你來?我問。
  他沒告訴你嗎?女子有些納悶地說。
  我心如刀割,說,沒有告訴。你知道他很忙。
  女子說,我穿一雙紅襪子。
  我回到病房,對護士說,我要到街上去一下。
  護士為難地說,這可不行。
  我說,我一定要去。因為這事我父母還不知道,我要想想怎麼親口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是從別人嘴裡知道了這事,也許會出人命的。我的情況已經恢復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如果你們不讓我出去,我就再也不回到這裡來。而且,我還是會走。
  兩個護士只好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小心,我一一答應下來。緊趕慢趕到了茶樓,我先定了一個靠窗的小茶室,狹小到只能坐下兩個人。然後到大門口去等。
  一個穿紅襪子的女人。她到底是誰?她和烏海是什麼關係?好奇像一道金邊鑲在了悲痛的四周,讓悲痛更加醒目。
  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們穿著白襪子肉色襪子,還有穿黑襪子和沒穿襪子的,但是沒有一個女人穿紅襪子。我等得有些絕望,這不會是一個惡意的玩笑吧?憤怒地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一個女人夾帶著悅耳的手機鈴聲走了進來,她的襪子上嵌著兩道紅邊。看到我,她走了過來,伸出手說:「讓你久等了。」
  賀頓說:「今天就到這裡吧。在我們沒有討論完之前,請你不要採取任何不可挽回的措施。」
  李芝明說:「什麼叫不可挽回?」
  賀頓說:「就是你以後也許會後悔的舉措。想要破壞不必著急,破壞永遠來得及。」
  姨媽病了,托人帶信來,說臨死前想見媽媽一面。貧窮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會讓親情要麼變得很淡,要麼變得很濃。媽媽和姨媽家分屬不同種類。當絳香家非常貧困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姨媽在哪棵樹下乘涼,現在媽媽有了一個能充當長期飯票的男人,姨媽也就重新浮出水面。媽媽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但同胞手足的呼喚總是令人難以抗拒,再加上病入膏肓。死亡有大於一切的魔法,可以化干戈為玉帛。媽媽以最大熱忱準備探親的用度,直到最後一刻才想到絳香怎麼辦。
  她很傷心,因為她知道媽媽此刻只想著姨媽。那個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女人。絳香乖乖地到李婆婆家去住。在這個村子裡,只有李婆婆不嫌棄她們娘倆。
  絳香在媽媽走的頭一天,到了李婆婆家。第二天早上,絳香在送媽媽的路上,說,我不到李婆婆家去了。媽媽大驚,說為什麼?絳香說,李婆婆的腿是爛的,骨頭碴子都變成黑的了。媽媽鬆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腿爛了是老毛病,不傳染,你放心住好了。絳香還想說,你一走我就跑回家,可是她沒說。她是個乖巧的女孩,知道這樣說了,媽媽就會不放心。她沒有什麼送給媽媽的禮物,就送一個放心讓媽媽帶著上路吧。

《女心理師》